祸兮福倚 番外篇完本——by清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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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任性的自己。
韦曦推门进来,走进内室时,就见高轩昂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的人形动也不动,显得异常孤单。
韦曦脱了外衣,放在架上,轻轻地走到床边,掀起被角,快速地钻进被里,不让高轩昂受一点冷风,从身后抱住了他,一个劲儿地吻着他的耳垂和颈项。
他的唇太冰,亲得高轩昂超有感觉,禁不住他的逗弄,□□出声。「嗯……小曦,别闹了,我已经睡了……」
「睡了还能说话?」韦曦笑出声音,还是吻着,双手没停。「真的睡了?都不等我的?」
高轩昂被他闹得没办法,索性坐了起来,但韦曦更快地起身搂住他。
两人眸子相望,唇角相对,韦曦蹭了蹭他的唇。「开始想我了?」
高轩昂任他吻着,吮着,应了一声。「好想,想得不得了。」
这似是任性的话让韦曦心头泛甜,抚着他的发丝,哄道。「先前你一直来来去去的,总得换你等我一次。」
高轩昂轻咬着韦曦的唇。「小曦,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你不会再回交州了。」
韦曦也不反驳他,只是问道。「如果我无法回来,你会来找我吗?」
高轩昂在他的凝视下轻笑。「不远千里,一定会去。」
闻言,韦曦总算满意了。「小天。」
「嗯?」
他只剩一件事要说。「如果心烦,别再到河边去了,多想想我。」
高轩昂为他的话眉眼弯弯,抚着韦曦的腿,轻道。「这是我要说的话,小曦,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做任何事之前,记得多想想我。」重新回到那个极度危险的地方,他又是那样不把自己的安危当成一回事的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要他怎么能够不担心?
韦曦的胸口因为高轩昂极暖。「因为担心吗?」
高轩昂摇头。「因为──你是我的。」
如此强势的宣言让韦曦狂喜,他这一辈子求的一直就是他而已。「是的,小天,我是你的。」
轻轻地在他身上留下吻痕,高轩昂轻道。「记住,别再增加了,我不喜欢你满身是伤。」他一面说,手顺着韦曦的腿往上走,感觉到韦曦的呼吸变得紊乱,他撒娇地道。「韦大人怎么离开我的,就得怎么回到我身边来。」
韦曦还能怎么忍耐?疾速地覆上高轩昂的身子,两道人影迭成一道,共享漫漫长夜。
*****
萧玉瑾与方翔意、韦曦在两日后离开交州。
高轩昂非但没去送行,还继续着既定的行程。
近卫葛立清楚主子与韦曦并非只是好友而已,这几年他跟着高轩昂在交州,但,他对京城的局势还是知道一、二。「右使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如何?阻拦亦无用。忍着头疼,高轩昂轻道。「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
宗主此去若能一举成功,当然甚好,可,万一不成,覆巢之下无完卵,谁都无法幸免。再者,胡越王生性软弱,易受朝臣左右,这四年来,要不是有兄长在交州守着,恐怕胡越大军早就来犯。此次兄长被解进京,那批好战之士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一想到自己肩上的重责大任,便想到那人。
如果心烦,别再到河边去了,多想想我。
即使人不在身边,心却在一起。京城凶险,交州亦然。小曦,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
韦曦没跟萧玉瑾一起回到京城,应该说,他在回京城之前,先去了一趟西玄,去寻那个开春便到西玄去喝喜酒的景王。
幸运的是,景王一行人正好在回京的路上,因此,韦曦还没到西玄,便遇见他们。
有别于几年前的面色苍白,现今的景王气色红润,犹如宝石般闪闪发光。
相较于韦曦的老沉持重,不苟言笑,钟宁一听他叫自己景王殿下便皱起眉头。
「凤凰盟左使、非凡门门主夫人,亦或者是钟大夫都好,就是别叫我景王殿下。」
想来这七皇子真是个妙人,天下人谁不欣羡他出身尊贵,可他却将自己的身份视若粪土,连听一声景王都觉得浑身不舒服。韦曦也不坚持,沉下眼便喊了一声门主夫人。
钟宁天性聪颖,从他的称谓中便听出其中的趣味,抿唇道。「你有喜事?」
韦曦也不隐瞒。「年初时,我与威远将军成亲了。」
高轩昂?竟是那个过度阳光的家伙?钟宁先是张大眼,一会儿便笑了。「那人与你倒是绝配。」
「其实,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钟宁听着,凉凉地笑了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出手帮你?」
七皇子做事但凭个人喜好,韦曦绝不会自大到认为同窗或是同门之谊有什么了不起,他从袖里拿出一个极为繁复的结饰。「就凭这个。」
钟宁瞧着,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拿过韦曦手里的结饰,眸子红了起来。「这东西是从那里拿到的?」
「今年过年时,在胡越的街上,有一个从大渝来的商人,这是他卖的东西。」韦曦回道。「我曾在宗主的房里见过一个极相似的,当下便问了那人,他说,这东西也是辗转得来,只知道出自大渝,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钟宁闭上眼,一会儿才道。「你说的,我记住了,钟宁有恩必报。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
韦曦开口。「请门主夫人救救我家夫人。」
「他出了什么事?」钟宁不解,但一会儿便想明白了。「是那个吧?他告诉你的?不,」钟宁摇头。「他不会说的。」与他同在傅太医的医庐两年,高轩昂即便吐到喉咙发痛,晕到连下床都不能,却从未听过他喊过一声痛,掉过一滴泪。记忆中,他总是笑着,若无其事,开开心心地笑着。那是个比自己还喜欢假装的人。
韦曦回道。「是我岳丈告诉我的。」
第41章 死中求生(三)
那一日要离开大都时,高默不顾妻儿反对,将韦曦拉到一旁。
他将一纸信封塞到他手里。「有一天,你可能会用到这个。」
韦曦展开一瞧,竟是胡越王写给高默的亲笔信。
「我曾经帮过他一次,这是他写给我的谢函。」高默说道。「胡越王生性软弱,若不是受了朝臣的威逼,是不可能对大梁出兵的。他曾告诉我,当年他未曾写信让管佑携回大梁,我猜想,先前那信可能是假的。我知道你与太子有些私交,也许,会有派上用场的一日。」
韦曦点头,当下将信收好。「谢谢伯父。」
高默嗯了一声,将目光探向别处,粗声粗气地道。「你……你叫我什么?」
韦曦怔了,立马开口。「韦曦与小天感谢爹的成全。」
听闻他叫自己的儿子小天,高默心头百感交集。「成全什么?你与小天都是我的儿子,除了希望你们都好,我今生已无所求。」
「爹,我会好好待小天的。」
高默举起手臂制止他。「你对小天的好,我自是明白。可,有件事我还是要先知会你一声。经过了这么多年,小天头上的旧疾,一直没有全好。」
「因为他娘的关系,小天自小便学着打理着教里的一切,被要求着为大局想着,造成那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什么都不说,一个劲儿地把苦往肚里吞。让人看了都要心疼死了。」
韦曦听着,胸口拧了。「他严重吗?」
高默摇头。「听傅太医说,头应该时不时地会发痛,也许还会影响眼睛。」
头痛?影响眼睛?韦曦轻道。「那……会不会……危及生命?」
高默静了一会儿。「这个连傅太医也不知道。」
韦曦看着远处正在与母亲交谈的高轩昂,拚命地咬着唇。「小天知道吗?」
高默点头。「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也是。他的小天是什么样的人,他会不知道吗?无论是在凄风寨,还是在交州,他总是让人瞧见他最阳光、欢乐的一面,他从来不曾把自己的苦闷?3 不是骆天行就不行吗?
当然不行。韦曦闭上眼。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为何一再地这样问着,因为他想说的是──如果有一天,没有了骆天行呢?
告别了高默与宋宝儿,高轩昂欢天喜地地带着他去了高家的庄园,韦曦望着这个自己最爱的人,听着他说的字字句句,瞧见了他隐在话里,眉眼里的闪烁不定。
他知道自己必须强势,必须不顾一切地将他搂在怀里,必须毫不迟疑地将他变成自己的,不然,他就会像当年一样,为了某个理由再度离开自己。
韦曦暗暗地找了大夫,配了许多对脑、对眼睛好的药,掺和在高轩昂的食物里,尽其可能地想要多为他做一点。
但那日,当高轩昂进门的剎那,韦曦便明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无用,他肯定发生状况了,不然他不会有那样的表情,或许头痛了,或许眼睛有问题了,可,他什么都不说,只说了一句──小曦,和我一起时,想我就好。
和你一起时想你,不一起的时候呢?
韦曦为他的双关语心痛了一晚,在接下来的几日都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所以,他来了,来找昔日的同窗,这个人称神医的景王殿下。
钟宁听着他的陈述,咬起唇瓣。「你想我怎么做?」
韦曦开口。「请夫人救治他,但,别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钟宁失笑。「这么喜欢他吗?」
韦曦没有反驳。「我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倘若这就是喜欢,那便是了。」
钟宁嗯了一声。「虽然听了让人不舒服,总算是句人话。」
这景王殿下天性反骨,说话一向难听,可答应的事却是雷厉风行,一刻也不停歇。当下便与非凡门门主上演了一场生离死别。
*****
高轩昂正在校场练兵时,得到景王到了交州的消息。
「他来干什么?」高轩昂抿唇,自己与钟宁同在傅太医医庐待了两年,之后同为凤凰盟左右使,可,如此长的时间里,感情没有越来越好,反而越来越不睦。虽然没有一见面就开打厮杀,但也是相见无语。
高轩昂进了大厅,就见一名面容绝佳的贵公子端坐其中,身边站着一名长相清秀的男人与另一名彪形大汉。
「景王殿下。」
果然是什么人玩什么鸟,这一对真是绝配。钟宁顿时瞇了眼。「高右使。」
高轩昂是聪明人,一下便明白钟宁的语意。「左使前来,所为何事?」
钟宁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宗主有言,交州有难,命本使前来相助。」当然,这是一半的实话。
原来是宗主吗?高轩昂回道。「如此甚好,待我命属下备妥住处,供各位休息。」
见他要唤人,钟宁喊了一声慢,随着他这一声,右手扬起,甩起一束闪着绿光的丝线,但高轩昂也不是能让人看轻的角色,几乎同时抽出佩刀,便挡了下来。
要是寻常的丝线恐怕就要断了,但钟宁手里的丝线可是特制的天蚕丝,虽然纤细到几乎无形,却也坚韧到足以当作杀人的兵器。
高轩昂开口。「钟左使意欲为何?」
钟宁明白地翻了翻白眼。「但凡医者见到病人总想探寻一二。高右使面容苍白,唇色带紫,双目无神,是该看大夫了。」
高轩昂闻言,笑道。「感谢左使美意,本使的身体状况,自己晓得。」
钟宁抿唇,下一刻脸色一变。「知道吗?我一直讨厌你这样,明明受不住了,还要硬撑。」
高轩昂回道。「左使不也如此?」
想当年,他与他同在医庐时,都是即将归西的孩子,那个不苦?光是看着对方便想到自个儿的处境,同样不知道希望在何处,有没有明天。
「所以,只有我才知道你正受着什么样的苦。」钟宁吸了一口气。「树瀞、阿漠!」
还来不及抽刀,颈子上架了一把金织软剑,腰间则是一柄柳叶飞刀。
那名叫做阿漠的陌生男子一句话都不话,但拿着柳叶飞刀的树瀞轻道。「右使,多有得罪。」
高轩昂叹气。「算了,我又不是不知道钟左使的性子。」
「知道最好。」钟宁走来,直接伸手按住了高轩昂的手腕,接着,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和舌头。「这情形有多久了?」
高轩昂看着他。
钟宁开口,直白到他根本无处可躲。「我是指头痛和眼睛的情况。」
闻言,高轩昂这才道。「头痛的话,一直都有,但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至于眼睛,最近一个月才开始的。」
他永远忘不掉那一日,那时的自己正要走回房里,眼前忽地暗了,某一部份的自己在那一刻惊觉,自己最害怕的事就要发生,某一部份的自己还不愿相信,认为这一切只是梦境。借着长年的记忆,一步一步地走回住处,推开了门,他听见了韦曦唤自己的声音。
高轩昂朝声源望去,眼前只是一片黑暗,一想到自己再也看不见韦曦,强大的恐惧与悲伤从四面八方袭来,就在他慌乱的当口,韦曦将他拥入怀里。没一会儿,他又看得见了,虽然他知道情况将会更糟,却没时间想接下来的事。
钟宁收手,阿漠与树瀞也收了兵器。「以你现下的状况,恐怕撑不了多久。」
高轩昂回道。「我知道。」
亏他还能如此镇定,钟宁凉笑。「也罢,反正你我也合不来,交州归你,你归我,咱们各理各的事。」
*****
钟左使说话算话,自他来到交州,从未管过交州任何事,除了威远将军本人。从早到晚,他吃的每样东西都由钟宁指定,所幸高轩昂也不是个挑嘴的人,顶多只是觉得味道稍甜。
日子一天天地过,高轩昂镇日都忙,若不是钟宁派了人催他休息,或许连床都不沾了。
每天夜里,他总是望着京城的方向,抚着左手的银环入睡。
两个月了,不知道京城现下如何?宗主呢?兄长呢?──小曦呢?
甫进入夏季的某日深夜,高轩昂胸口一紧,突地惊醒,他坐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穿戴整齐,站上城门,果然瞧见远方有着一道黑影,似是海啸般在他眼前扩大。
「来人!」高轩昂大喊。「传令下去,胡越来袭,龙啸骑全员整装,准备迎敌。」
*****
大厅里,一干人等全员到齐。
葛立拱手道。「秉将军,胡越派出范文仲为帅,领兵五万,三日后到达交州城外。」
钟宁看了高轩昂一眼。「你有何看法?」
「范文仲号称胡越丞相陈奕中的子弟兵,乃我兄长的手下败将,此次发兵除了趁着兄长离开交州,恐怕还有深一层的用意。」
「那有什么用意?」钟宁摇头。「多是借着此举,坐实平南将军通敌叛国的罪名吧?」想那韦德肯定与陈奕中有着见不得人的交情。「高将军打算如何?」
高轩昂揉起指间,一会儿才道。「两军交战,难免生灵涂炭,但,为了千秋万世着想,不得不战。」唯有一举灭了胡越侵犯大梁的野心,才能省去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连年征战。
「交州仅二万士兵,堪此大任吗?」
高轩昂回道。「龙啸骑里个个是精兵,虽不及胡越人数一半,却已足矣。」
「既然如此,就请高将军带兵亲征,本王坐镇交州,待将军凯旋。」
这七殿下虽然不把自己的身份当一回事,但危急之时却非常可靠呢!高轩昂了然道。「谢王爷美意。」
与钟宁对看一眼,高轩昂走出大厅,身后有人追来,竟是那名彪形大汉。
「如蒙将军不弃,欧阳漠愿效犬马。」
一听到他的名讳,高轩昂睁大眼。「我曾听兄长说过,当年大梁与南楚大捷,曾有一位少年将军领了三千士兵直取对方主帅首级,那位骁骑将军就叫欧阳漠。」
欧阳漠眸子一瞇。「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要论军阶,四品的骁骑将军还在自己之上。高轩昂拱手。「没想到欧阳将军也是我凤凰盟盟众。」
欧阳漠回道。「叫我阿漠吧。现下我已辞官,是个寻常百姓。」
想着欧阳漠瞧着树瀞的目光,高轩昂几乎可以猜出欧阳漠为何辞官,又为何到交州的理由。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阿漠,请你帮我,带着大梁打胜这一仗吧。」
第42章 死中求生(四)
高轩昂虽无带兵打战的实际经验,但整个龙啸骑长年为他所管,加上欧阳漠在一旁协助,雨季又来,胡越军离乡在外,不堪连日豪雨,军心日益散乱,战事仅仅维持了两个月,高轩昂便将乱事平定。其中还生擒了胡越主帅范文仲,逼得胡越王不得不交出丞相陈奕中等人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