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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人鱼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完本——by景中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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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林气愤地说:“你到海里去了?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在,立刻转身,从海水中走出来,看日出在岸上就够了。”
“西林啊,当时沧海没有死,对吧。”我盯着太阳,它现在已经开始有点灼眼了。
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西林叹了口气,说:“在处理他的尸体时,我发现他身体下放着一个用鳞片组成的空盒子。”
我脑中“铮”的响了一声。
西林说,他研究不透那个奇怪的东西,后来他把那个空盒子带回到温白湾的别墅。乍听温白湾这三个字,我脑中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个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帮你们指路的温白湾?”
西林愣了一下,才答:“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那个时候。”
“是啊,是啊。”我嘴上不知道在应答什么,转身往岸边走了几步,才说:“谢谢你,西林。”
“虽然不清楚你离开实验室那之后的事,但是,你的情况好多了吗?”西林问。
“我想已经没问题了,谢谢你的关心。”我说。
我脚上划着水,回到岸上,才发现裤管基本上都湿了,真是有点麻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把鞋子脱下来了,所以还能踩着双干燥的鞋子。
和西林再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后,不远处有三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朝我走过来,其中一个问我:“你没事吧?刚刚看你朝海里走。”
我想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却发现自己脸上的肌肉还是很僵硬,只能摇摇头。
“哦,没事就好。我们是XX学校社团活动,出来看日出的。”那个人指着远处沙滩上的帐篷,对我笑着说,“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走了。”
我点点头,说:“谢谢。”
他们走远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其中一个男生抱怨道:“……你看吧,早叫你不要管闲事,他又不是要跳海,我们现在还热脸贴冷屁股……”
“哎呀,不管怎么样,没事就行,没事就行……”
我心里感到有点抱歉,望着他们离开后,才走回公路上招出租车,我在车上边用手机买高铁票,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现在立刻回到那个小镇,只是鲁莽并没用,我必须先回学校。
到实验室时,我看到大白鲨留下来的身体此时已经沉到鱼缸底部了,过了一会儿,替班的人来了,大白鲨的离去,碎了多少参与实验的人的心。
接着,李军老师带来另一个惊天噩耗,今天凌晨四点,陆其玟被发现突然断了呼吸,经抢救无效,死亡。
整个实验室上空都是阴霾。
在其他人检查大白鲨的死因毫无头绪时,我主动说:“我在凌晨的时候擅自离开实验室,去看了陆其玟。”
李军老师摇头没说什么,黄勤拍拍我的肩,叹了口气,说:“这个……不能怪你……”
怎么不能怪我呢?我想,送走大白鲨和陆其玟的,确实是我。回到宿舍,我简单收拾行李,顺带打电话给李军老师表示自己要请一段时间的假期,李军老师同意了。
高铁上,我靠在窗边,远处绿色的山脉迅速后退,阳光铺满整个世界,我踏上回小镇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被蚊子咬到要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奔溃中
第20章 第二十章 月圆
在市郊下了高铁,折腾了一路,才回到小镇。我已经三年多没有回来了,但是小镇的变化并不大,吹过的风的轨迹,风的味道,一如既往。我拉着行李箱坐上公交车,刚过节假日,车上人很少,播着一首□□十年代的歌曲,我的座位靠着车窗恰好可以晒到暖阳,在颠簸中闭上眼睛小小的睡一会儿,格外惬意。
如果没有坐错站那就更好了——我本来只打算小睡一会儿,结果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过站了,此时只能提着行李箱再等车。
所以等到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我推开门,发现落了一地的尘埃,餐桌上除了夕阳余晖照射下的微微跳动的尘埃,空空如也。我把行李放下,打开水龙头,发现里面的水都成茶色了,把家里几乎所有水龙头都打开排水,我推开窗户,极目远眺,天际一片波光粼粼。
收拾好后,我从通讯录里找到租小游艇的人的电话,协商租了一个月,当晚去取小游艇。
从温白湾附近一片海域下海,迎着夜风,月光齐齐洒在海面,游艇上亮着灯光,我就像提着一盏灯,在大海中寻觅着什么。开到我和阿曼奈达以前经常来的海域时,那里早已经改成了一处海水监测站,外表建成灯塔的样子,附近设了几道拦网。
我描述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觉,“物非”也就罢了,世事难求“人是”。我只能茫然地一圈一圈地转着,期待在月光下看到那抹影子。
只是那天晚上,我并没有找到,之后几天都是这样,灌了我满嘴是海风的咸苦,心中期望的火苗反而燃烧得更大了。
我搬出自己有点沾灰的简易潜水设备,我知道自己的举动有点疯狂,但是原谅我吧,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第五天晚上八点,我把游艇开到海上这几天探好的点后,穿上潜水设备,拿了潜水手电,沉到了水中。
失重感包围着我,潜水手电的光探到了不远处,一些微生物的细细微微的光随后出现,夜晚的海洋较之白天的,更为神秘。
我在海中绕了两个圈,越来越茫然,把头探出水面,换了口气,还差几天到农历的十五,空中的月亮近乎圆形,却还是有些缺憾。
我盯着月亮,放松四肢,任由重力的引导,慢慢沉到水下,海下的月光是蓝色的,海水的波动带着月光跳舞,渐渐的,月光离我越来越远,一些小鱼从我眼前游过,甚至好奇地啄了啄我的手臂,我轻轻一动,它们立即吓得扭动着小身子游走。
我出了口气,水中咕噜咕噜一些气泡向上浮动,我想再不上去,说不定我就这么沉在了海底,虽然这种失重感令我很舒适。
我动了动上身,本来想游上去,突然的,我感觉到后面的黑暗里,好像有什么正朝我靠近,我还来不及调整身体,背后一股力量推了我一下,我没抓稳手上的潜水手电,它被冲落,掉到了海里。有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扣住我的腰,以极快的速度带着我,冲破水面。
放在我肩膀上那只手,手指修长,手指缝间有薄薄的一层蹼。
我微微侧过头,看着那张被月光流连着的脸,他的黑色眼睛像是精雕细琢的宝石,湿润的黑发绕过他的脖子,长长的,缠住我的肩膀,他紧紧盯着我,忽而露出一个微笑,说:“林恩珉。”
这个声音和他那声“我不会离开”重叠了起来。
猝不及防,却隐隐约约在预料之内。我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体还是那么凉。阔别五年,归去来,海水还是记住我们的温度,所以那一刻,周围都似乎变得特别暖和,连带这刮了几里的海风,才姗姗来迟地带来晚春的暖意。
阿曼奈达拉着我转了一个圈,我整个人有点发晕,捏着他的手臂,才感觉到真实感。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流露着欢欣。我和他在海上转了一个个圈,像是跳起了圆舞曲,又被他拉入海中,海水中冒出一串串小小的气泡,他拉着我的手在海水下面游了半个圈,最后,旋转着游完了半圈,破出水面。
我喘着气,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一种咸苦的水从眼睛里一直往外流,是我的眼泪?还是海水?我抹了把脸,说:“你知道吗,是海水进了我的眼中,现在一直往外流。”
不是,是积攒了五年的这片海的泪水。
不要流了。我在心里勒令眼泪,我睁大眼睛,可是它们却越来越多,渐渐模糊了我的视野,阿曼奈达凑了过来,我听见他含糊地说:“不要哭了。”接着,一个温暖轻柔的东西覆盖在我的眼角,我本能地闭上眼睛,轻轻推了推阿曼奈达,说:“好了。”
“怎么……算好了。”他中间顿了一下,似乎在想要怎么表达,随后一本正经地说:“我循着味道一路找了过来,嗯,所以,我也难过,但是很开心,开心。”
我听到他这么说,看着他盈盈的眼睛,忍不住一笑:“那你也哭吧。”
他有点为难,突然,一只手从海中捞起一泼水,仰着头,露出脖子修长的线条,将水盖到眼睛上,接下来低头看我,那一滴滴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他问:“这样子我是不是在哭呢?”
我记得以前的研究资料表明人鱼没有泪腺,笑了一声,微微侧过头,问:“你是怎么循着味道找过来的?”
“在我的记忆中。”阿曼奈达说,“我从以前被关起来的时候,就一直觉得我对你很熟悉。包括这里的海水。”他转过头用手划开海水,一层层波浪向远处推去。
我愣愣地盯着他,心里疑惑他为什么会忘记五年前的事,这时,远处响起发动机的嗡嗡响动,我皱着眉头说:“怎么会有船过来。”又立刻下决定,把阿曼奈达推开,说:“你先躲在海里,我回游艇上。”
阿曼奈达突然把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一笑,从后面将我快速推到游艇那里,接着才转身游入了海中。
我愣了一下,掬起海水拍了拍脸,才爬上了游艇,把身上的潜水装备脱了,换上放在游艇上的一件衬衫和一条九分裤,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走到尾部甲板,坐在那里,脚刚刚好碰到海水水面,我用脚尖划了划水。
突然水下有什么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脚,我把脚一缩,阿曼奈达偷偷浮起来,又潜了下去,我笑了一下,缓缓将脚搭在水面上,不一会儿,阿曼奈达又过来刮我的脚,所以我又躲起来。
这样玩了一会儿,探照灯的光由远及近,那辆船到我眼前,我把手抬起来挡住眼睛,船上的人贴心地把探照灯往天上调,船上息了引擎,接着那辆船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附近海洋监测站的工作人员,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突然笑起来,老实说,我想起当时西林他们的游艇要我指路时,我和阿曼奈达好像也是这样,一个躲在水里,一个在水上应对。我把脚浸到水中,对那个工作人员说:“兜风?或许是吧。”
“现在是九点多,没有批准,是不能晚上在这里开游艇的!”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的制服,打了个小手电筒,他从驾驶舱走出来,用小手电筒将我和我的小游艇都打量一遍,说,“你的游艇驾驶证呢?”
我从船上随身带着的东西中翻出以前考到的游艇驾驶证给他看,他看过后点头说:“好吧,现在你必须回去了,这里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安全的。”
“为什么会不安全呢?”我疑惑地问。
这时,阿曼奈达突然在我脚下轻轻挠了一下,痒得我抖了一下脚,哗地踢开了海水。那个工作人员说:“我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反正不安全,惜命一点,还是好好收拾一下回去吧。”接着他拿出对讲机,说:“喂,喂,队长,找到了出现在海上开着游艇的人了,现在正在叫他回去……”
我弯下腰,很小声地对水下的人鱼说:“阿曼奈达,他说的危险是你吗?”却不想阿曼奈达抓住我的脚踝,他微微浮出水面,闭着眼睛,那柔软的嘴唇贴在了我的脚踝上,我整个人僵住,把脚抽出来,几6 乎是跳了起来,踏在甲板上。
“好的,队长……”那个工作人员奇怪地看着我不寻常地举动,说,“你开在前面,我在后面看着。”
我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把游艇开在前面。那辆船的探照灯照了过来,循着灯光,我们一路回到不远处的岸边停靠口。
我从游艇上接过工作人员递给我的停靠申请表,再交了停靠费用,那个工作人员收着申请表和钱离开了。
我下了游艇,站在岸上,远远看着海面,轻轻呼出一口气,盘腿坐在岸边,整个海岸只有我一个人,海风有点凉,我有预感阿曼奈达还在这里,没有离开。
我抬头盯着月亮,柔和的光盖住周围的星光,夜空干净又冷清。
其实仔细看起来,月亮还是挺圆满的,哪里有什么缺憾呢。
作者有话要说:
┗|`O′|┛ 嗷~~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家
我曾在梦境中和阿曼奈达再相见,我很清楚那种介于梦和真实的感觉,现实中的我不断提醒自己那不过是个梦,梦里的我却指责现实中的我想把自己拉回泥淖,就在我快被自己撕裂成两个人时,突然我的小腿一抽,我整个人“噔”地一下从梦里跳出来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哪里有什么阿曼奈达呢?
可是我知道今天不是梦了。
我在水泥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觉得自己还踩在地上,身体的所有感觉在慢慢回归,站起来,刚弯腰把手上装着潜水服等物品的袋子提起来,就看到几步开外的海面上持续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我忍不住笑起来,就站在那里看着那气泡。
过了好一会儿,气泡渐渐减少,接着阿曼奈达从水中悄悄冒出个头,问我:“不回去吗?”
“要回去。”我走近,蹲下来,问:“你在做什么事?”
阿曼奈达用黑色的眼睛盯着我看,说:“不,没什么事。”因为他把下唇和下巴浸到水里,所以说话的时候口中半含着海水,发出咯噜咯噜的声音。
“老实跟我说吧,是不是想偷偷跟在我身后?”我低下头,问。
“不,并不是。”阿曼奈达说得有底气极了,他从手上提起那支早被我遗忘的潜水手电,说:“我只是要把你落下的东西拿给你。”
“好的,那现在还给我,然后你回去吧。”我把手伸过去,说。
阿曼奈达抓着手电筒,他弯着嘴角,那只拿着手电筒的手藏到身后,说:“我为什么不能上岸呢?”
“太危险了,阿曼奈达。因为人们惊异于你的奇特,会给你带来伤害,你曾被关在实验室里那么久。”我边说,边想伸出手想摸他的头,却发现这水泥地铺的有点高,我够不着,不过阿曼奈达凑了过来,抬起头,轻轻撞了一下我的手掌,说:“为什么危险呢?相信我,我可以把自己很好地隐藏在黑夜中的。”
“可是凡事有不确定性……”我还想坚持下去,假如阿曼奈达没有用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的话,特别是其中还载了柔和的月光。
我们就这样相互看了好一会儿,好像在等谁先让步,当然,毫无疑问的是,我先认输了。我无奈地说:“好吧,可以……”
阿曼奈达高兴地从水中冲出来,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他把对他而言没用了的潜水手电丢到海里去,用他的双手撑在水泥地上,一下子从水中钻了出来,泼得我满脸水,我用手抹了把脸,说:“你跟着我回家,可以是可以,可是,明天你必须回海里。”
阿曼奈达拖着他的尾巴熟练地在地上转了个圈,把我拉了起来,显然是没把我后面的话听到耳朵里,我心里想算了,我现在应该先把他一路安全地带到家里。
我绕开平时的路,专挑小路走,好在小镇除非节假日,从晚上九点后,路上的行人就少了很多,我先探好路,对不远处的阿曼奈达招招手,他便迅速过来,这样一路回到了公寓楼,又遇到个新问题——公寓里没电梯(就算有电梯带阿曼奈达去坐也太危险了),家里在三楼,要从楼梯上去。
我在楼梯那里向阿曼奈达示范,小声说:“你就像这样,轻轻一蹦。”我轻巧地跳上了一层楼梯。阿曼奈达点点头,结果我高估了他对力的把握和低估了他的体重,他一蹦,“咚”的一声巨响,整个楼梯震了三震,细细的白色石灰从天花板掉落。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这里的住户会开门出来看发生什么事,赶紧对阿曼奈达说:“快趴下!”
好处是,阿曼奈达趴下后,却发现自己居然可以靠着双手和强壮的鱼尾非常迅速地爬上了楼梯,这方法比我用的“蹦跳法”好多了——虽然并没有多雅观。我们迅速来到三楼,拿钥匙开完门时,楼下传来别的住户开门的声音,我赶紧把门打开,和阿曼奈达躲进了家里,把门关上前,还听到楼下的人嘀咕着是谁弄出那么大的声响。
我和阿曼奈达靠在门上喘着气,像偷偷做了什么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坏事一样,相视一笑。
我打开灯,换了鞋,阿曼奈达仰着头从天花板看到了地板,从卧室看到了浴室,一脸新奇,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我先进了浴室,阿曼奈达跟在我后面,但是当我往浴缸里面放水时,我回头一看,阿曼奈达已经不知道往哪里去了,走出浴室,我正好看到阿曼奈达在我的卧室里,盯着防盗栏,伸出他那黑色的指甲,戳了戳防盗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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