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完本——byra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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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作者:ranana
文案
做玻璃的年轻人和被他捡回家的少年人的故事。年下。
不会很长,做玻璃的年轻人和被他捡回家的少年人的故事。年下。
为什么看不到双引号,为什么人物不对话?
故意的……没写过这样的,感觉会蛮好玩的。
稍微有点涉及支配和被支配的故事吧。
第一章
时隔两年,姜瓷洲还是回到了宣城。宣城是座南方小城,市内还未投建飞机场,只在城市一东一西分设有一火车站和一长途客运站。姜瓷洲从巴黎飞抵道城国际机场后,便坐上了开往宣城的客车,途径渔洲,司机在渔洲客运站休息了十来分钟,姜瓷洲顺便下车抽了根烟。三月的南方傍晚阴湿寒冷,雾雨缠绵,站在客运站的屋檐下往西南方眺望,在薄薄的暮色下隐约能望见一些连绵的青山。烟笼云罩,若有似无,那里便是宣城了。
宣城有山,也有水,山称之为青山,水名为绿水湖。青山脚下一片绿野,绿水湖畔青冢遍地。姜家的老宅靠近青山,但与绿水挨得更紧一些,绿水滩上的沙砾与别处的不同,稍加过滤,混进一些云英石碎末便能烧出非常通透的玻璃,青山又盛产云英石,姜家祖辈擅烧玻璃,觅得这片青山绿水后便在此地落脚,开枝散叶。明清时期姜家长于各色玻璃器皿,兼制鼻烟壶,大当家的姜微言善绘内画壶,壶底印三个朱色小字:姜青山,坊间称其为“青山绝造”。姜微言的诸多传世精品中要属一套魑魅魍魉鼻烟壶最为出名,十只小壶绘尽《聊斋志异》中十则精怪故事,现藏于芝加哥美术馆。后逢乱世,手工艺品乏人问津,姜家为避战乱,为谋生计,举家迁居法国,在巴黎另辟了间玻璃工房,专做东方鬼狐摆件,因手工精湛,配色独到,意象神秘,在巴黎玻璃匠人中小有名气。谁也没料到的是几十年后战火竟然烧到了巴黎,乃至整片欧亚大陆,好不容易熬到战争结束,姜家已是人丁凋零,加之战后物资紧缺,糊口尚且困难,工艺品鲜有需求,姜家各支都只得另谋出路,其中唯有姜瓷洲的太爷爷勉强继承了祖辈衣钵,进了一家玻璃工厂做小工,到了八十年代,姜瓷洲的父亲姜筱山在布拉格工艺美术馆举办个人展览,姜家烧制玻璃的技艺才再现辉煌。
姜筱山二十岁时归国,落脚宣城,从一名贸易商人手中购回祖宅,修葺一番后,祭神拜祖,重开熔炉。
姜瓷洲在老宅出生,在老宅长大,整个童年几乎都在父亲的玻璃工房中度过,以至于他一想起家乡,首先想到的便是炙热的熔炉,沸腾的蒸气,弥满在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铁锈味、瓦斯味。接着他才会想到绿油油的稻田,漫山的金黄菜花,灰白的坟头,下不完的雨和干不透的红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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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后,姜瓷洲赴捷克求学,之后两地辗转,两年前前往巴黎与人合开了间手工玻璃工作室,挂名“J&L”。他的合伙人姓陆,叫陆鹂歌,美院出生,长他七岁,这次姜瓷洲回国,打算将工作室一并搬回来,选址就在姜家的老宅。陆鹂歌对此并没有异议,她早姜瓷洲半个月先回了国,去了老家。她少时远渡重洋,半工半读,已经很久没回乡探亲了,她和姜瓷洲约好,等所有器材都运抵他们的新工房,她马上就过来报道。
在巴黎的那两年,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姜瓷洲也是受够了。
地铁里到处乱窜的老鼠,地下通道里刺鼻的大麻气味,总是缩着脖子眯缝着眼睛打量人的门房,没完没了的罢工,抗议,游行,越来越频发的劫案,对英文装聋作哑的警察,天一黑就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冲人吹口哨的地痞,一言不和就要动刀动枪的年轻人,混乱的气息从北部一路向南扩张,从右岸蔓延到了左岸,躁动与不安控制着每一条街道。没有一个区是百分之百安全和能让人平静的了。姜瓷洲的公寓曾在一周之内被人闯入三次,之后他便搬去了工作室,给进出的铁门加了两道安全锁,又悍上了玻璃窗,陆鹂歌和他的两个助手但凡要进入工作室还得在门口用上敲门暗号姜瓷洲才会来给他们开门,这暗号每三天更换一次。姜瓷洲不信任电话,工作室里的座机电话线早就被他拆了,他的手机也因为总是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匿名邮件和短信而被他弃用了。他可以说是足不出户。万不得已非得上街时,他总疑心有人跟踪,近一个月来这种感觉愈发强烈。白天他在工作室里,时不时都会感觉到一股异样的视线从窗外向他投射过来,他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得也没用,那眼神如芒在背,扎得他坐立难安,熔炉燃烧的轰鸣声加剧了这种焦虑,以至于他很长时间都没办法静心完成一件作品了。到了晚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一想到自己投在窗户上的影子会成为别人的监视目标,他就只好关了灯。黑暗让他难以入睡,他唯有抽烟打发时间。多数时间里,姜瓷洲并不害怕,只是觉得不耐烦和难以忍受,这种厌恶的情绪达到了一个顶点,他在工作室里什么都干不了了,整夜整夜地失眠。陆鹂歌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在姜瓷洲的手腕上发现了些瘀伤,他给他开了些安眠药片和一些百忧解,他认为姜瓷洲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还伴有厌食和自残的倾向,他试着和姜瓷洲聊聊他的家庭,姜瓷洲拒绝了。他并不觉得他被人尾随和他的家庭有什么关系。
那天晚上,陆鹂歌没有回家,和姜瓷洲在工作室待到了很晚。他们有一份加急订单必须马上处理,那是份一套五只蓝色香槟杯的订单。沙料在熔炉里熔化时,姜瓷洲去厕所吐了,吐完之后他强打起精神完成了这份订单,接着他终于睡着了片刻。他梦到了他的父亲和母亲。
父亲在修剪杜鹃的花枝,杜鹃花种在一只巨大的茶色瓷缸里,母亲在廊道上抽烟,她一丝不挂,阴毛是血红色的,像那丛杜鹃。烈日晒着父亲的后背,在地上投下了两道影子。
包装那套玻璃杯时,姜瓷洲对陆鹂歌表达了想要回国的意愿。
姜瓷洲到达老宅时天已经很黑了,他随身只带了一个行李袋,他的其余行李都和工作室的设备一起打包由海运寄送回来,大约半个月后能到宣城。四下除了荒田,就只有姜家这一户,周围没有路灯,姜瓷洲下车后,出租车司机没有立即把车开走,车灯直照着姜家的大门,灯光下,两只咬环铜狮子炯炯有神,门环扣上缠了好几条锁链,木门的朱色和铁链的锈色显得格外浓郁。姜瓷洲借光开了门,把锁扣扔到了一旁,他脚边尽是烂泥地,铁锁溅起了些泥水花,姜瓷洲回头瞄了眼那辆出租车,司机这才慢吞吞地把车开走。
姜家老宅是栋占地颇具规模的老式院房,一进门便是片四四方方的天井,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天井里放着盆一人高的铁树,那铁树上还挂了两条红底金字的喜联,一条上书:恭贺瓷洲乔迁之喜!另一条上写的是英文。
雨天里,到处都暗幽幽的,姜瓷洲摸索着穿过天井,又进到片院子里。这院子比先前的天井要大上许多,一眼望出去便看到间没有安门的大客厅,厅里有两张太师椅,椅子后头是一块顶天立地的屏风,左右都看不到窗,再没其他家具摆设了。院子两旁各有一间长条状的屋子,都只有一层,屋檐低低矮矮的,天上的乌云仿佛都因此压得更低,人眼更捕捉不到什么光了,姜瓷洲从行李袋里摸出个手电筒,看了一圈,地上绿茸茸的,到处都是青苔。他走到东屋门前,东屋正对着院子这一侧装了两扇活动铁门,没有设窗户,一堵水泥墙壁刷得雪白。东屋的门上也上了锁链和铁锁,斜雨飘飞,锁链上满是雨腥味。西屋则是木门大敞,里头空空如也。挨着东屋,紧邻客厅的地方还有间小房间,十分隐蔽,门上挂了三个锁扣,姜瓷洲一一打开这些铁锁,进了屋。屋里有床,有书桌,书柜,衣橱,墙上有画报也有奖状,床铺上,枕头被子一应俱全,书桌书柜一尘不染,自带的小浴室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毛巾架上工整地放着三种尺寸的毛巾,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只是屋里有股霉味,久久不散。姜瓷洲把大门开得更大了些,他在床上坐下,盯着玻璃淋浴房看了会儿,提着行李又出去了。他去了东屋,铁门沉重,推动时嘎嘎作响,东屋比西屋和客厅加起来还要宽敞,正中央摆了张皮沙发,不远处,几张长桌紧紧依偎在一起,好些个金属炉子在南墙墙根一字排开,边上是两个大熔炉,北边角落整齐地陈列着三罐液氧罐头和两罐瓦斯,这些罐头附近的墙上还打了个洞,通了两根加了安全阀的管道出来,这管道一直延伸到一张不锈钢桌子下面。另有些煤炭,沙料,纸箱,还有辆小铲车,随意地散落在屋子各个角落。姜瓷洲摸到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他打开灯,却不见光,他又接连试了试卧室,西屋,前院的厨房和浴室里的灯,都没能点上。
老宅用的是电热水器,没有电,连个热水澡都洗不了。无奈之下,姜瓷洲去厨房找出个水壶烧热水。他还在厨房里找到了一包白蜡烛,一袋子纸钱,一盒拆开的安全套,已经用了两个了,一个被丢在了厨房的垃圾桶里,另一个不知所踪。垃圾桶里还有半打空的啤酒瓶。
冰箱里堆得满满当当的,速冻食品,果酱鱼子酱鸡蛋青菜,什么都有,冰箱也没通电。姜瓷洲把一只生鸡拿出来闻了闻,鸡肉还没臭,鸡的眼皮耷拉着,黑眼睛里透着点白,像颗日渐褪色的黑塑料珠子。姜瓷洲把鸡扔进了水槽。一盒香草雪糕被人打开吃了半桶,勺子都没洗,就在另外一格水槽里头躺着,一群蚂蚁包围了它。
煤气管道和水管还能用,唯独缺电,屋漏偏逢连夜雨,姜瓷洲的手电筒撑了不多久也熄灭了,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能用的电池,倒让他发现了一个玻璃烛台,他安了根蜡烛在上头,炉上烧水时,姜瓷洲拿着烛台往门房走去。老宅的总电闸就安在门房里。
门房建在大门边上,是间窄小瘦长的木屋,只有门,没有窗,此刻门是虚掩着的,姜瓷洲把蜡烛伸在前面往门房里扫了眼,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推门进去,烛光下,蓦地出现了一双赤`裸的脚,那脚很脏,脚背上深一块浅一块的都是泥巴。姜瓷洲缓缓将蜡烛抬得更高,火苗颤动,差点烧到他的头发,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蜷着身体靠在墙边的人,这个人的脸埋在臂弯里,他怀里抱着一把铲子,很像工房里常用来铲玻璃碎片的那把。
姜瓷洲思量了片刻,他想这个人可能是他的父亲,或者母亲,于是又喊爸又喊妈地呼唤了好几声,可这个人一动不动,什么反应都没有。
姜瓷洲往前走了一小步,轻轻地,悄悄地靠近过去。
程浪?
他最后试了一试。这时,他离这个人已经非常近了,他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他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呼吸沉稳,想必睡得很熟,大概是个流浪汉吧,身上透着酸臭的气味,头发又长又油腻,屁股下面是条起了球的编织毛毯,后背似乎靠着一只包,那包的肩带拖在他的大腿边上,黑漆漆的。
姜瓷洲推了推这个流浪汉,流浪汉猛地惊醒了,大叫着霍然跃起,挥起铲子就朝姜瓷洲打了过来。姜瓷洲反应不及,摔在了地上,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脑袋,砰一声,姜瓷洲的手上挨了一记,蜡烛从他手里掉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开了。那流浪汉却没继续攻击他,也不叫了,他静静的。姜瓷洲从指缝里看出去,毫无章法滚动着的烛火在流浪汉的脸上映出一道道一闪而过的影子。
他应该还很年轻,他的眼睛是浓黑的,他喘着粗气扫了眼姜瓷洲,迅速扭过头,转了过去。
姜瓷洲捡起了蜡烛,轻声和流浪汉说话。他不介意流浪汉在这里睡觉,他不会报警,这是他的家,他姓姜,他只是来检查电闸的。说着,姜瓷洲爬起身,找到了总闸,拨弄调试了一番,电还是没通。他放弃了,叹息着坐到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流浪汉还站在原地,姜瓷洲吃巧克力时,他不时偷看他一眼,姜瓷洲明显听到他吞口水的声音了,遂又摸出了颗巧克力,笑着递给去。那流浪汉没肯要,反而彻底不看姜瓷洲了,丢开了铲子,把背包拖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蹲在地上往里面塞那张毛毯,他的背包有些小了,毛毯巨大,塞得很费劲,流浪汉不得不把背包里的所有东西都倒出来,重新整理,他背对着姜瓷洲收拾,不让他看到自己的一针一线。姜瓷洲笑了笑,去厨房把自己的行李袋拿了过来,他在机场买了盒巧克力,还没拆。他把整盒巧克力都递到了流浪汉面前。;
流浪汉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背包,站在门房门口了,见了巧克力,他又吞了吞口水,可还是没动。姜瓷洲把手往前伸了伸,自己挑了一颗巧克力吃了,挑动眉眼,发出了意犹未尽的赞叹声。
那流浪汉见状,抓起纸盒,一手挖了五个巧克力一股脑儿都往嘴里塞。可吧唧吧唧地嚼了没两下,他又把嘴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丢开了纸盒。巧克力滚得到处都是,姜瓷洲忙捡起纸盒,又一颗一颗地去捡那些巧克力。巧克力是有些苦,流浪汉可能吃不了苦。想到这儿,姜瓷洲仰头看了看那个流浪汉,他的表情痛苦,还在往地上吐口水,吐苦水。姜瓷洲被他的怪相逗笑了,对他招了招手,流浪汉杵着不动,凶巴巴地剜了他一眼。直到姜瓷洲问他要不要洗个澡,吃点东西,那流浪汉的眼神忽而是胆怯了,他看看门口,又看看姜瓷洲,低下了头,有些进退两难了。
姜瓷洲没有强留他,拿着剩下的半盒巧克力回到了厨房。他先前烧的那壶水早就开了,他提着水壶,带上半包蜡烛去了浴室,一回头,发现流浪汉正跟着他,两颗黑眼珠滴溜溜地打着转,浑身上下地打量他,打量完他,流浪汉开始东张西望,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在想什么,流浪汉什么也不说,光是皱着眉头,咬紧了嘴唇,那模样是生气的,但视线一碰到姜瓷洲的视线,他立即慌张,不知所措了起来,两只手揪着背包也不是,抓着裤子也不是,不知该往哪里摆了。
姜瓷洲在浴室里点了许多蜡烛,流浪汉脾气古怪,跟在他屁股后头,连着吹熄了六根蜡烛,就剩下地上的两根,浴室里又暗了不少,姜瓷洲没有生气,他越发觉得流浪汉好笑了,问他是不是怕光,难不成是鬼。那流浪汉丢了个爱搭不理的眼神过来,太暗了,地上一道影子都看不到,鬼是没有影子的,流浪汉又是无声的,姜瓷洲知道一种没有舌头的鬼,因为前世说尽胡言乱语,死后去了阴间进了拔舌地狱,从此再说不出一句话。他看了看地上灰蓝色的地砖,他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他也不怎么想说话了。
姜瓷洲对流浪汉做了个脱衣服的动作,流浪汉还是一言不发,但他看懂了姜瓷洲的意思,脱了衣服,把东西归在浴缸边上,一踏进浴缸,又忙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背包和衣服。流浪汉的衣服不仅脏,还破破烂烂的,他却宝贝得要命,说什么都不肯撒手,姜瓷洲哭笑不得,实在劝不动他,去了卧室拿了身浴袍和一双拖鞋过来。姜瓷洲回来时,流浪汉正用水拼命搓脸,听到声响,他抬起了头,他脸上的污垢已经洗干净了,眉毛和睫毛上布满了水珠,看上去他的眉毛特别黑,睫毛异常浓密。他的眼睛是杏仁状的,眼里有一星星亮光,但看人时总像在怨恨,因而有些死气沉沉的。
姜瓷洲放下衣物,点了根烟,去了厨房下面条。加了鸡蛋,番茄,一把葱花,冰箱深处还藏有一根红肠,他切了几片垫在面汤的最底下。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雨比先前更大了些,淅淅沥沥地下着,流浪汉洗完了澡,披着浴袍坐在板凳上吃面,他的脚比姜瓷洲的脚大,脚掌挤在拖鞋里,脚后跟空悬在外,他吃起东西来虽然狼吞虎咽,看上去似乎饿了很久了,但他并不很瘦,手脚颀长,手臂和胸膛上已经能看到些肌肉的线条了。姜瓷洲脱了大衣,挂了条干毛巾在肩上,一边抽烟一边帮流浪汉洗头。对于洗头这件事,流浪汉起初有些抗拒,后来姜瓷洲给他按摩了会儿头皮,他半推半就地也顺从了。流浪汉的头发很长,发量惊人,又油又臭,前后洗了三遍才算彻底洗干净。这时,他的那碗面条早就吃完了,流浪汉放下面碗,抱着膝盖乖乖坐着,他已经习惯让姜瓷洲摆弄他的头发了。姜瓷洲擦干了他的头发后,给他梳头,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直到流浪汉这头长发乱发里打得死结全都梳理通顺了,他才松了口气。现在流浪汉浑身上下都香喷喷的了,他还穿上了干净的衣服,穿上了鞋,姜瓷洲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他这才注意到,流浪汉有一张称得上英俊的脸孔。姜瓷洲拍拍流浪汉,流浪汉站了起来,他咬住香烟,腾出一只手,帮流浪汉系上了浴衣的腰带,他又搓了搓流浪汉的手,他的手心有点冷。姜瓷洲把自己的大衣搭在了流浪汉肩上,他转身走出去,流浪汉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