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的胡子 番外篇完本——bylyre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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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敌国,上下相差十五与十岁,神官与王族,小王子最大的心愿还好说,大约似乎是给他爹治病。
而那位金发70 的亲王,总是沉默而孤高的外表下,掩盖着甚麽完全不知。
吱呀一声被推开的门打断中二少年在澡堂子里思考人生重大难题的过程。
我浮出水面打算告诉勤劳热情的希塔托随从暂时不用来打扫或侍候——
要命!
看清来者时我俩都尴尬的沉默了。
“好吧,这也是种难能可贵的缘分。”我瞅了眼衣服脱到一半愣在那里的金发亲王耸耸肩。
“呃不,我——我是说打扰了。”他目瞪口呆盯着我又猛地涨红了脸,匆匆转身手乱脚乱开始穿他的袍子。
好笑地看着他差点儿把自己绊倒,内心吐槽那一把骨头的样子简直没甚麽可看的同时,不断提醒自己那是个病人尽量和气地开口:“尊贵的修达亲王,你不介意完全可以下来一起泡。”
才好一些如果又着凉病了还得麻烦中二少年。
他动作一僵不可置信地回头瞪我,我靠着浴池边拨开贴着脸颊有点儿遮眼睛的潮湿长发:“……这儿真的足够大。而你也真的没美到令人把持不住的程度。”
修达亲王一脸被冒犯又不愿口出恶言的神情快速穿好袍子系紧腰带,但他并未拂袖离开反而大步走到浴池边坐下。
看看这遥远的对角线距离,有话请说,朕真的不吃人好麽。
安静中带着尴尬的气氛太过微妙。自觉不是主人的中二少年没有撵人的立场与打算,当然也没继续的好话题,闭上眼睛靠在池边继续享受好了。
“迪厄多内神官……”
“拉阳。”我还是闭着眼睛,“行行好,看在我们——勉强能算盟友的份上。”
“……拉阳神官,我应当感谢你。”
“换言之,其实你并不感谢。”我叹了口气,“不过我所行也不是为让人感谢。无论如何,我是个祭司。”
眼睁睁看着有能力救的人死伤眼前是朕心底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儿。
修达亲王隔一阵才低声道:“如果你也是希望劝我或威胁我去争夺那个位置,我必须遗憾且正式的告知你我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这次朕睁开了眼睛:“多麽自大又傲慢的想法。”我看着他快速闪过惊讶羞恼后挂上冷漠的面孔,“莫非我哪里表现出了这种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意图?”
“你对德拉科——很好。”他略一停顿环起手臂看向我。
防备心这麽重会老得很快的亲王阁下。
“德拉科王子是个可爱的孩子。虽然很有点儿贵族少年的通病譬如坏脾气太急躁之类,但暂时我真没发现他有甚麽坏心思。而且一心一意维护他的父亲很令人感动。”我收回目光笑道,“诸如此类的意见我想我表达过多次。”
修达亲王扭开头:“我却不是个好父亲。”
“我没有结婚更没有儿子,所以你是否是个好父亲我没有评价的立场。但据我所知,人这种群居动物总是自觉或不自觉有各样身份与关系,用这交点定位自身没太大问题。”我点着下巴,“嬉皮笑脸玩世不恭,或者兢兢业业小心本分,白了头的那一天也还是有很多人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甚麽,算甚麽,要甚麽。但那又怎样,想得太清楚人生会少很多乐趣。更何况,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人顶着。”
他略思考一阵突然露出个小小的笑来:“很有趣的说法。”
这大概是这位不苟言笑端着架子的亲王第一次对我露出笑容。
即使仅仅弯了弯眉梢勾起唇角,但毫无疑问那真是个恬静美好的笑。
这笑容如此直接,刹那间他身上的时光仿佛倒流了十几二十年般,透露出少年懵懂又稚气的一面。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怎麽可以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腼腆又单纯。
中二少年低咳一声收回莫名其妙飘远的心神。
他显然不在意我的走神,且似乎对我略微改观:“我很抱歉,呃,拉阳。”
“为了甚麽。”我斜他一眼。
“为了……一切。”他抿了抿唇,自己也挺困惑的模样。
“别这麽快对人推心置腹。”我觉得好笑,表面严肃冷漠的亲王居然还有如此天真纯粹的一面,想必他自己也明白才努力板起脸来冷对人生。
真是叫人无话可说总想欺负一下的人不可貌相。
“亲王阁下,我好歹是亚述的使臣,说不定我另有所图。”
“不不。”他急忙道,“我知道你一些事——即便是在加鲁契密苏城你所做的事我也屡有耳闻。”
“恐怕不是甚麽好话。”我有些无奈,“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之类。别在意,我自己也不是特别在乎。”
只要不影响朕的终极目标,随便。
他有些无语地看我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坚持说完了这句话:“我一直以为你同那些想要支持我登基好谋求利益的人相同。”
“你没有那个野心。而且,我个人不认为你有那个能力。”我言简意赅得毫不留情,“做个知事或者闲散王族比较适合你。经过风浪后仍固执选择维持天真的人不太适合杀伐决断的最高位。”
“呵,是。”他居然再度展露笑容,感慨地叹息着如同卸下重担般全身都松弛下来,“我可以做个好的臣子管理地方,也愿意守礼度日仅仅做个亲王。”
“真的完全没想过?”我不是不好奇。
“帮我想的人已太多。”他惆怅又无奈。
子非鱼这种经典问题果然不需要再讨论。
“认清自己是极难得且宝贵的。”我只能隔靴搔痒般劝慰一句。
“那麽你呢,阿淑尔的大祭司。”他突然尖锐而直白地盯住我,“我不相信使臣的到来仅仅只为观礼。”
拿起池边的小木桶从头淋些热水下来,我抹了一把脸:“我这人脾气古怪,不易相处。很多时候随性而为。”
他第三次笑起来:“承认自己不易相处还算不得坏。”
“哦哦,原来希塔托高贵的修达亲王一度认为我很坏。”
他微笑着并未否认:“做坏事的不见得就是坏蛋,做好事的也不都是好人。”
这话朕很赞同。但中二少年不是为别人的评价和眼光而活,更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好人而活。
“将来你的伴侣一定很幸福。”他突然声音很是寂寞地这样说。
我这才想起面前这位刚满三十的亲王还是个鳏夫。不过侧妃正妃一大堆的前提下,死个把爱妃还能牵挂这麽久也挺令人刮目相看。联系那位一辈子就一个老婆的穆尔西里二世,难道痴情忠贞是你们希塔托王室这一辈嫡子的优良品质?
在这个时代当真难得。
或许可以建议战无不胜的阿达德尼拉里一世陛下考虑与希塔托通婚,民族与文明的融合在和平状态下更有可能双赢。
“你又在发呆了。”他轻轻道,“因为是祭司随时要聆听神灵的话语之类?”
这话迄今为止不知多少人跟朕讲过,但这一次我决定冒险对一个算不上熟人的人吐露:“我在思念并寻找一个人。”
“甚麽人?”他稀奇地看着我。
“一个我很——我不知道他现在是甚麽模样,不晓得他现在大多,不清楚他在哪里,也不确定他是否还认得我。”我抬头看着浴池上方的天顶,“我找了他二十年。”
他惊讶地挑眉:“无意冒犯,祭司大人你似乎才二十岁。”
“把这当做阿淑尔自我出生就派发的终极任务好了。”我无声地笑了,“不完成无法回到我当在的地方得享安息。”
修达亲王眨眨眼——这个动作颇有些像他儿子,或者应当反过来:“可你对他一无所知?说不定你已经见过他却不认识。”
“也许。”我颔首,“毕竟我似乎只能凭一刹那的感觉去判断是不是他。而人的双眼总会被各样事务蒙蔽。”
他踌躇片刻才认真道:“祝你早日找到这个幸运儿。”
对我而言他是我最大的运气,对他而言我却可能是个灾难。
“你呢?开枝散叶是王室血脉的延续,也是皇族的责任之一。”我一时兴起调侃回去。
他却摇头:“当与某人相比无人能及时,我怎麽可能选择其他。”
这话十分耳熟,中二少年瞬间想起了画布上永远少女态的丽尔雅妈妈。
“这样的深爱,也是幸事。”
“不……我能清晰触摸到一段深刻感情留在生命里的痕迹。”修达亲王低声道,“但时间非常残忍,我甚至不太记得那人的模样与声音。”
“若再遇到相似感觉的人呢?”
他毫不迟疑摇头:“不,如果是现在的我大概不会接受那样的感情。”
也是,感情这种事总是在特定时候才会发酵。
中二少年有些明白为甚麽起初铂金小坏蛋无法理解认同乃至接受我的心意,那是一个传统的斯莱特林所不了解的方式和领域,所以他出于本能抗拒。但当他成长到某个地步,经历过那些往事而成熟,回过头来检阅人生自然会有不同看法。
如此说来,他曾经反复努力告诉我他是认真的,大概真的没有欺骗我。
也许真的,有那麽一点点的爱我?或者其实不止一点点。
毕竟他义无反顾的两次献祭。
要命,一提这个朕就忍不住想把他立刻找出来狠狠揍他屁股!
“拉阳/修达——”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看着对方示意“你先说”,跟着一起笑出声来。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卡帕塔神殿的神官来找过我,他奉劝我放弃追查某个注定该退出历史舞台的神秘人。我想无论出于哪个立场都该知会你一声。”我耸耸肩,“此外之前只是暂时替你稳住病情,我希望在你同意的前提下进一步展开治疗。”
“前一个问题我得感谢你的选择。至于后一个,我正想说别再浪费时间。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我清楚自己只是在挨日子。”
“想想你儿子。”我瞟他一眼,“就他那要命的脾气没了你看着,你觉得他能活多久?”
修达亲王啼笑皆非瞪我一眼:“这是谁在讽刺我的教育不合格?似乎不久前才有人说自己没当过父亲不具备评价的资格来着。”
“作为一个合格的神官,爱护世人是本能。”我眨眨眼睛。
打断他想反驳或辩白话语的不速之客是肚子发出饥肠辘辘的鸣叫警告。
好主人修达亲王大笑着催促中二少年起身一起去吃一顿。
朕表示无异议。民以食为天也好,饮食男女人生大欲也罢,活着,活着。
活着。
让我活着找到你吧,铂金小坏蛋。
又或者让我找到活着的你。
第176章 谁都有秘密(改口口)
金发小王子显然很满意今早他父王精神奕奕地出来用早餐,这表现为他积极地询问我还需不需要再添点儿甚麽至少超过五次。就在我打算与一直微笑的大金发亲王一起出发去卡帕塔神殿参加晨祷时,一份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会面邀请送到了朕面前。
在中毒事件后的第五天,在伊里奇“复活”后按朕计划布置后的第四天,在与凯鲁神官交谈后的第二天,朕终于收到了来自希塔托元老院议事长伊尔·邦尼阁下的非正式邀请。
就约在卡帕塔神殿。
坚决拒绝八卦小队长伊里奇跟随的要求——即使他是受害人——有另一件事需要他亲自去太阳女神殿确认。
本就打算一同前往神殿的修达亲王毫无争议属同行,他还有个强大理由:中毒事件是因他突然生病才中途转手,因此负有责任。
打算凑热闹的还有个金发小鬼,理由是陪伴他大病初愈的父王。
我望着早已等候在侧殿的议事长露出官方笑容:“美好的晨祷时光,伊尔·邦尼议事长。”
他面无表情扫过我身侧大小两位金发皇族才应道:“美好的时光,拉阳·迪厄多内大祭司。”
各怀鬼胎虚情假意互相行礼后坐下,我笑眯眯看着他:“相信邦尼议事长能极好地安抚一颗祭司不能参与敬拜而破碎的心。”
“或许让贵国使团受惊的刺杀事件有了新进展足够。”伊尔·邦尼议事长微微抬手,有一阵没见的卡修队长带着个被俩威武雄壮的希塔托士兵五花大绑堵着嘴的女人上前。
我打量一眼那个被压着跪下还在不断呜咽哀嚎挣扎的女人,确实有些眼熟。
“实在无颜面对大祭司,我们从未想过凶徒会是希塔托人。”伊尔·邦尼正色道,“她叫塞积尔,正奉职于卡帕塔神殿。”
闻言我再仔细打量,这瘦削的身影正是那位受艾基尔夫人之托照料凯鲁神官起居的女官——但为甚麽是她?
注意到修达亲王猛然间变白的脸,中二少年心底叹息一声起身迈步向前吸引众人目光:“无意冒犯。只是我此前几乎每日都到卡帕塔神殿定时晨祷这一规律可令她下手有更好选择。例如,不必亲自前来动手。”
果不其然卡修队长皱着眉头道:“是,她一直坚称自己从未做过此事。”
“也许我可以知道断定她有嫌弃的信息来源与证据。”
“自身体抱恙的修达亲王手中接过此案后,出于谨慎我也调查了本国人员。与她同屋的神殿女官指出事发时她恰巧离开了卡帕塔神殿。盘问时她却神思恍惚所言前后矛盾,并且——”伊尔·邦尼让士兵呈上一个放着水罐的托盘,“在她屋子里找到了这个。”
我向他示意后接过那个罐子。才打开就闻到股让人浑身极不舒服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味道,站在我身侧同样看清的修达亲王面色已铁青。
“迷乱心智操控人心的东西可不能当香水那样赏玩。”我不动声色封好盖子还给卡修队长。
伊尔·邦尼扫过我这一侧:“当然,但也因此元老院充满疑惑,以一个小小神殿女官的身份与能力不可能弄到这种东西。”
“栽赃嫁祸。”我点着头微微侧身,将某个金发亲王挡在身后,“被利用。主动或被动参与。”
“因此先请迪厄多内祭司确认那天来的究竟是不是她。”卡修队长小心地收好证物罐子。
可惜那天的使女进来全程都低着头,更糟糕的是女仆打扮都差不多。在没有冥想盆的公元前,朕不能保证记忆的可靠程度。
“我不很肯定。”我诚实地说,“我没看到她的长相,她也没过说话。”
“当时正好换防,守卫也只远远看到她背影。”伊尔·邦尼平板地陈述,“只有那个引她进来的女官确认是她。”
孤证不为证?确实,证人证言是证据效力较弱的一种。
“但她父母是巴比伦人。”伊尔·邦尼面不改色突然扔出个爆炸性的消息,“出生并成长于哈图萨斯,后来进入神殿当个下级女官。”他淡色的眼眸划过我身侧的金发亲王,“这是凯鲁神官亲自排查自己神殿找出的嫌疑人。”
“甚麽?!”修达亲王忍不住低呼。
中二少年笑着摆手后自然的将左手背到身后,宽大的祭司袍子遮挡下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若这样倒都可以解释了。”
迫于亚述在古他城附近的威胁,巴比伦抓住机会在哈图萨斯刺杀亚述的名年官与大祭司。成功则必然引起亚述内部混乱,无论时间长短都可为自身求得喘息时机,运气好还能停止战争;即使失败也能凭借天.衣.无缝的下毒手段毫无嫌疑,徒留希塔托与亚述更加隔阂。
显然在场众人差不多都这麽想,但卡修队长却意味深长道:“贵国的皇帝陛下果然有勇有谋,如今已拿下巴比伦边境六城了。”
“以如今各国间往来频繁论,仅凭一个国籍恐怕不够。”我脑中高速转过几个念头,“邦尼议事长,是否可以让我看看她的记忆。”
那万年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小小裂隙,卡修队长则皱眉低声道:“这不可能!大祭司请别装神弄鬼。”
我笑着上前轻拍他肩膀,他没好气抬头瞪我时我直直看进那双眼眸里去——
——普通出身的小孩儿……受到凯鲁王子的赏识被提拔进入战队……黑色长发的女人,身段美好又妖娆……马棚里里难以抑制地亲吻告白……那女子因谋杀阿尔努万二世被判处绞刑……监牢里的剪发离别……血红的夕阳——
我立刻退出他的大脑低声道:“抱歉。”
他面色苍白摇晃了一下身体。中二少年已尽量轻柔地使用摄魂取念,麻瓜第一次遇到这个生理心理皆会遭到冲击很难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