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难伺候完本——by朽木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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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宽敞,里头也被布置地极为舒适,只是燕文灏不舍得松开手,所以,即便是上车之后,他也把慕子凌紧紧地抱在怀里。
在去慕府的这一路上,慕子凌始终都是昏迷着的,即便是回到了慕府,马车停下,他也依旧一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站在车外,福全小心翼翼道:“殿下,慕府到了。”
“嗯,你先去敲门吧。”
隔了许久,福全才听见燕文灏传来这么淡淡地一句话。
此时,车厢内。
燕文灏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此时毫无知觉、正软软靠在自己怀里的慕子凌,一双眼里,盈满了深深地情愫,以及,还有深藏在其中的,那抹浓得化不开的歉意。
“对不起……”
一遍一遍地在慕子凌耳边轻声说着道歉的话,燕文灏那张俊秀无比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切情意,眉宇之间,也满满都是疼惜。
“你可以怨我,恨我,甚至报复我,但是,你不要伤了自己,可好?”
他抓起慕子凌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旁,轻轻地蹭了蹭,语调温柔道:“谦和,你要快些好起来,也要快些恢复过来,这样,你才能狠狠地报复我啊……”
——无论你对我做什么,只要,你能释怀,能够原谅我,就都可以。
轻声细语地说着,燕文灏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慕子凌,他目不转睛地注视了久久,忽然他低下头,缓缓地把自己的脸凑上去,然后,在慕子凌毫无血色的唇瓣上小心地吻了一下。
唇上传来的美好触感,让燕文灏忍不住,又凑上去连着亲吻了好几回,直到车帘外,福全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停下自己的动作。
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燕文灏把尚在昏迷当中的慕子凌再次抱起,随后吩咐福全掀开车帘,紧接着他便抱着慕子凌,径直下了马车。
慕府大门外,慕纪彦已然领着慕言站在了那里,他一身素色衣裳,束手而立,脸上的神情淡淡,显得肃然而沉静。
然而,当他看到慕子凌被燕文灏抱在怀里,紧闭眼睛,昏迷不醒的模样,他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变,脚下已经大步走了上去。
全然忘记了应该给燕文灏行礼,慕纪彦神情焦急地出言问道:“子凌怎么了?”
并没有去怪罪慕纪彦,甚至根本没有去在意,此时此刻,燕文灏的一颗心全然只扑在怀里的青年上,而其他的任何事物,都被他无视地彻底。
将怀里人抱得更紧,燕文灏的声音很小,语气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歉意:“裴御医说,是急火攻心,昏过去了。”
闻言,慕纪彦飞快地扫燕文灏一眼,眼里带着一抹若有所思,他沉默了片刻,随后,便轻叹了一声:“殿下请随我来,现下,还是先将子凌送回房吧。”
没有去刨根问底地向燕文灏问清缘由,慕纪彦心中有数,自然明白,燕文灏是不会告诉他的。
“也好。”微微颔首,燕文灏对他说道:“请慕大人带路吧。”
吩咐慕言去请来府里的大夫,之后,慕纪彦便领着燕文灏往慕子凌原先住的院子走去,不过他刚抬脚走了几步,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就停下了脚步。
测过身,偏过头,慕纪彦看向燕文灏,朝他伸出了手:“让微臣来抱子凌吧。”
他没有忘记,如今的燕文灏只是大病初愈,还完全好起来。
没有思考,几乎是立刻的,燕文灏就摇头拒绝了他:“不必。”
稳稳地抱着慕子凌,燕文灏的眸色沉了沉,他停顿了片刻,接着又说道:“慕大人只需要带路便好。”
——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慕子凌才会乖乖被他抱在怀中,不会有任何反抗,他又怎么会舍得放开手?
“殿下,你……”察觉出了燕文灏对慕子凌存有的感情,慕纪彦一时之间,不由震惊不已。
抬起头来,燕文灏目光坦然地看着慕纪彦,眼眸幽深无比:“慕大人想说何事?”
抿着唇,慕纪彦眼神复杂地盯着燕文灏看了许久,在看清了燕文灏眼底毫无保留,流露出的温柔和爱恋之后,他的眼眸闪了闪,而后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沉默着思考了许久,慕纪彦敛下心神,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偏头看燕文灏,慕纪彦斟酌片刻,缓声问道:“殿下,我能否问你一言?”
“慕大人请问。”
缓缓点头,燕文灏语气显得十分平淡,“若是我能回答的,我定然不会对慕大人有丝毫隐瞒。”
“好。”
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慕纪彦沉吟了一会,随即不露声色地直言问道:“殿下,你可是喜欢上子凌了?”
他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语气已然十分笃定,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感觉。
对慕纪彦此时突然提出的问题,燕文灏一点都不惊讶。
他在慕纪彦面前,从头至尾,都丝毫没有隐瞒自己情感的意思,表现地真真切切,于是当下,他也毫不迟疑地直接点了头,神色十分泰然,他承认道:“是。”
顿了顿,他又垂眸,温柔地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怀中的慕子凌,缓缓道,“我喜欢谦和,很喜欢,很喜欢。”
☆、第44章 .15|
慕纪彦愣了一下,他心思一转,便知道燕文灏是为何事,反应过来后就点点头,转头交代眼圈红红的阿临照顾好慕子凌,然后对他道:“殿下请随我来。”
为官二十载,慕纪彦自有自己的一套消息来源,何况宫内遍布各家眼线,几乎没有任何秘密,两个时辰前燕帝下了圣旨,命燕文灏恢复上朝和主审李泽章的案子,如今早已人尽皆知。
慕家是书香世家,不论是慕纪彦还是慕子凌,或者是慕纪彦已经过世的原配夫人,都是爱书之人,以至于,慕府书房,就位于中庭,位置十分便利,只需要绕过花园,再穿过一道拱门即可。
跟着慕纪彦来到书房,推门进去,燕文灏一眼便看到挂在正中央墙面上的一幅“赏梅图”。
虽然作画之人那时的笔法还非常稚嫩,有些地方处理并不恰当,但仅仅只看那线条走向,以及作者作画时的小习惯,他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这幅画,是慕子凌所画。
吩咐慕言下去送上热茶和点心,慕纪彦转过头,看到燕文灏一直站在门口不动,目光始终注视着一个地方,慕纪彦就也跟着看了过去,在看到墙面上的画时,他眼神瞬间放柔下来,唇边也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笑着说道:“这是子凌八岁时所作的画,也是他第一次独立完成的画作。”
收回自己的视线,燕文灏含笑点头:“我知道是谦和所画。”隔了一会,他又道:“不知慕大人是否愿意将这幅画赠予我?”
慕纪彦有些惊讶地看他:“殿下,这画画的并不好。”
那时慕子凌尚且只有八岁,还只是一名年幼稚子,无论是笔法或者力道,都因着年纪太小,有所限制,这画,自然称不上好画。
缓步上前,燕文灏抬手摸了摸墙上的画,笑的极为温柔:“这幅画里,有我无法参与的,属于谦和的过去,我想要收藏它。”
眼神有几分动荡,但慕纪彦依旧摇了摇头,他声音含着回忆,淡声拒绝:“这幅画不能赠予殿下你,这是子凌赠予我的第一份礼物。”
他甚至还能记得起来那时的场景,分毫不差。
燕文灏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遗憾,既然这幅画对慕纪彦有如此的纪念意义,他便不能再强迫对方割爱给他。
抬起头,他又看了这幅“赏梅图”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走至一旁的椅子坐下。
慕纪彦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的遗憾不假,又想起他刚才的话,于是思索了一会,就出言说道:“殿下若是喜欢子凌所作字画,我这里倒还有几幅,是子凌十六岁时所作,如果殿下想要,倒是可以送于你。”
眼眸亮了亮,燕文灏偏头看他,含笑点头:“如此,便谢过慕大人了。”
恰好这时,慕言领着一名小侍,将热茶和点心送了上来。
摆摆手,慕纪彦对慕言道:“你去门外候着,若是子凌醒了,便进来通知我们。”
慕言规矩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燕文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方才退出书房,顺带把门关上。
待慕言离开,屋内剩下他们两人,慕纪彦便敛起脸上的笑意,目光如矩地看向燕文灏,直言道:“殿下找我,可是为了陛下命你主审之事?”
慕纪彦心里非常明白,过去,燕文灏因病一直久居深宫,从未上朝,对朝政完全不熟悉,如今燕帝下了这道旨意,命他查案,又让刑部和大理寺协助他,此案关系甚多,此时他转而来找自己,必然只会是为了这件事。
燕文灏闻言,敛了敛自己的表情,理了理广袖站起身来,神情肃然地对慕纪彦拱了拱手,态度诚恳道:“请慕大人助我。”
他虽然心中有数,但慕纪彦多年为官,对朝局的把握程度会比他深上不少,他手里能掌握的,除了几个重要的官员,其他一些小官,都还未曾过多去了解,所以此次,对于协助他审案的,关于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选,他还需要慕纪彦替他出出主意。
慕纪彦一向清廉公正,刚正不阿,又是属于中立一派,而且对于像李泽章这般贪污舞弊之人,最是看不惯,故而一定不会在协助办案的人选上,多做手脚。
何况,这也是他对慕纪彦的一次小小试探。
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慕纪彦抬眸看他,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殿下要我如何助你?”
他并没有拒绝。
燕文灏想的不差,慕纪彦确实对徇私舞弊的官员十分厌恶。
见慕纪彦没有直接拒绝自己,燕文灏便知道慕纪彦其实有心助他,于是他松了口气,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伸手拿过杯盏,饮了一口茶,燕文灏沉吟了一会,自嘲的笑了笑,而后他垂下眼帘,轻声道:“我常年住在凌霄阁内,静心养病,从来不曾过问朝政,对于前礼部尚书的这起案子,实在完全不了解,我不知父皇为何命我主审此案,但既然父皇下了旨意,我便要做好来。”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微微叹息了一声,之后继续道:“只是这案件实在牵扯众多,何况李泽章是良妃的生父,又是沐国公的女婿,亦是五皇弟的祖父,顾忌到他们,单凭我一人之力,实在无法做到尽善尽美的,纵然父皇命大理寺和刑部协助我,但我,还是不知到底该如何。”
燕文灏蹙着眉,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这道难题,只怕就算是摆在父皇眼前,父皇也一样为难吧?”
慕纪彦始终安静地听着,面容丝毫不面,对此不发一语。
猛然把头抬起,燕文灏眼里还带着淡淡的茫然,他看着慕纪彦,出言问道:“不知在慕大人看来,我该如何做?”
慕纪彦闻言,把手中的杯盏放下,然后重新把目光投掷到他身上,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认真查!”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近年来,秋试徇私舞弊之风盛行,陛下早有心要查,此时出现的这期案件,无论关系到谁,殿下都不该理会他们,将案件彻查到底才是,陛下或许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会命你来主审。”
以慕纪彦对燕帝的了解,对于燕帝之所以会下旨让燕文灏来主审这起案件的原因,自然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听完他的话,燕文灏微微颔首,肃然道:“慕大人所言,我记下了。”不过,他眉间的褶皱,还是没有松开,显然还有疑惑。
稍稍犹豫了一会,燕文灏忍不住,又一次开口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请慕大人为我解答。”顿了顿,他直言道:“慕大人认为,我该选哪些人协助我审理案件?”
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慕纪彦思索了一会,斟酌着说道:“我倒是知道几名官员,他们通达聪慧,人品学识都非同一般,只是由于性格太过孤傲,不喜与人同流,加上从不修饰言辞,言语上也颇为直白,故而不曾受到重用,殿下若是不介意,他们或许能助你。”
“请大人写下他们的名字。”燕文灏抬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点了一下头,慕纪彦提笔写下了他刚才所说的几个官员的名字,一共五人,交给了燕文灏:“便是他们了。”
接过纸条,燕文灏低头扫了一眼,在看清上面的名字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里不禁点头,显然十分满意。
——这份名单,与他先前自己所拟的名单,一人不差。
这几个官员,都是他曾经让暗五去调查过的,个个品性和学识都不差,唯一比别人差的,便是一个良好的机遇。
慕子凌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酉时。
盯着床顶的雕花看了一会,昏迷前的记忆再次涌来,心绪翻涌,他再次感到头疼欲裂起来。
抬手捂着胸口,慕子凌把自己的身子卷缩了起来,他瞪大眼睛,张着嘴,竭力呼吸着,几次想要出声叫唤,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听到细微的声响,一直侯在外室的阿临匆忙走进来,在看到慕子凌醒过来时,他连忙把自己的大脑袋凑过去,红着眼圈问道:“公子,您觉得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看到阿临,慕子凌微微一怔,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声音喊道:“阿临?”
“是,公子,阿临在。”
眨了一下眼睛,几滴圆滚滚的泪珠就顺着他的脸颊砸了下来,抬手抹掉泪珠,阿临慌手慌脚地去倒来一杯温水,喂给慕子凌:“来,公子您先喝口水。”
顺着阿临的手把水喝下,慕子凌才觉得自己的喉咙才好了一些。
“阿临,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子凌的声音虚弱无比,但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阿临,此时此刻,方才令他感到窒息的痛苦已经少了不少,只是他依旧卷缩着自己,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您回来了啊……”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阿临忍不住又问道:“公子,您到底怎么了?”
回来了?
睁大眼睛,慕子凌把视线从阿临的身上移开,落在了他的身后,在看到自己熟悉的摆设和布置时,他终于忍不住,抓紧被单,红了眼眶。
☆、第45章 .16|
这间屋子里,有慕子凌无比熟悉的气息和摆设,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而这些东西,都让这时候的他,感到非常安心,非常舒适。
这里,是他的家,是他自小生活的地方,还有父亲在啊……
想到这里,慕子凌终于忍不住,鼻头一酸,双手把被角撰得紧紧,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发红的眼眶滚落下来。
他无声地哭泣着。
如今,他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就这么好好的发泄一次了——
他离开皇宫,回家了啊。不会有人再一直盯着他,不会有人再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他也不需要,那么小心谨慎了。
这是慕子凌第一次哭,哪怕是上一世,直到临死前,他被迫饮下那杯世间最苦、最涩的毒-酒,听了那些最恶毒的言语和嘲讽,他也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哭的像个孩童一样,无助又悲伤……他也哭得十分肆意,一点都没有试图去控制和压抑它。
阿临哪里见过自家公子哭的模样,顿时,圆圆的脸就皱了起来,他晃了晃神,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手忙脚乱地递了一方干净的帕子过去。
“公子,您擦一擦眼泪吧。”
接着,他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脑袋凑过去,担忧地询问道:“公子,你可是又难受了?”不然公子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扑闪了两下眼睛,阿临鼓着腮帮子,一脸担忧地看着慕子凌,心里非常忧郁,也非常难过——
他家公子先前中-毒才好了没多久,本就身子不好,如今又不知为何吐血昏迷,如果是可以,他真想代替公子来受这些罪。
狠狠地哭着发-泄了一回,慕子凌已然感觉好受了不少,此时听到了阿临关怀的话语,他便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而后,慢慢地放开了自己卷缩着的身子,抬起手来,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痕。
这会儿,虽然慕子凌的神情还是有些怔愣着,整个人也非常虚弱,但是,他的身子已经不再继续发抖,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把眼泪擦干,慕子凌一直沉默了许久,直到他感觉自己情绪完全缓和了下来,不再难受,他才扭过头,看向阿临,哑着声音问他:“我是怎么回来的?燕……二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