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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同文完本——byFoxT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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殳引道,“今日姥爷问先生是否是教授我武功的老师,先生为何不承认?”
培寅没想他会问此事,当即愣住,半晌才说,“少爷没发现即使我说的并非真话,可知道实情的姑爷也没有指责我吗。”
殳引微微皱眉,“你是说这是爹的意思,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何爹不想让姥爷……”
培寅忙打了断,“姑爷原意是何,你我都不知,此刻也勿要乱加揣测了。只是我说的话既然将军和姑爷都爱听,又何乐而不为呢。”说罢便出了门去。
芄兰才回屋,云夙便逗笑她,说道,“适才公先生来过了。”
芄兰正洗手洗脸,听了身子一怔,忙问道,“先生来做什么?”
云夙仍嘻笑,说道,“不就是来找芄姐姐的。”说罢又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芄兰。
芄兰脸一红,即追着云夙要拧她的脸,“死丫头,正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云夙一面躲一面叫,“芄姐姐为情郎都不顾姐妹情谊了,哎呀,饶命……”原来芄兰抓了她,双手伸了正挠她胳肢窝,云夙忍不住痒,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口中连连求饶。
芄兰停住手,双手叉了腰,故意怒目唬道,“瞧你还乱说不乱说。”
云夙笑的满脸通红,擦了泪,口中只说,“不敢,再不敢了。”
芄兰才放过她,装作无意的问道,“先生可有说什么?”
云夙背着身偷笑,好容易忍住了才说,“先生没说什么,我跟他说你在少爷屋里呢。”
芄兰忽的跺脚,“你好好的骗他做什么?”
云夙道,“姐姐要急着见他,这会子去少爷屋里恐还能见到呢。”
芄兰气的叫道,“小蹄子真是今儿皮痒了!”
恰巧公培寅经过,闻得两人在屋内嬉笑,细听竟有芄兰的声音,正犹豫着是否要敲门,却听云夙说“芄姐姐为了情郎……”当即吓了不敢再动,手伸了袖中捏一捏玉簪。
培寅在门口立了片刻,二人吵着闹着,谈的闲话倒全落了他耳中。培寅想自己在此偷听毕竟非君子所为,刚打算离开,然见窗纸上印出一人影,接着窗户被打了开,一只木盆递出窗外,哗的一盆水倒下来,培寅躲闪不及,左脚的筒靴被浇了个透。
☆、第九章
却说培寅被淋了水,便离了芄兰她们的住所,路过殳桧书房时正巧殳桧与罗安出门来,培寅想着自己此时一身狼狈,见了殳桧怕不成体统,便避去了一旁树后。
罗安随了殳桧刚踏出门,即觉有人影一闪,当下双目瞪起,喝道,“谁?”殳桧顿时也提了警惕。罗安上前一步,又喝,“树后的小贼还不赶快出来!”
培寅不仅没躲过,反显多此一举,心中懊恼,无奈便现了身。
殳桧与罗安见是培寅,倒吃了一惊,又见其行为鬼祟,只当刚才在书房所谈的话都被他偷听去了。两人皆横着脸不说话。
培寅至殳桧跟前拜见,“培寅恰好路过此处,不想竟打扰了姑爷。”
殳桧皱眉道,“既是路过,为何先生见我们反而躲藏起来了?”
因涉及了闺房私事,培寅不便直说,只道,“并非躲藏,只是适才见树枝上立着一只不知是什么鸟,培寅一时好奇想去瞧个仔细罢了。”
殳桧冷笑道,“如何此刻我竟没见到树上有鸟?”
培寅道,“想来不是飞走就是培寅看错了罢。”说罢便作揖,“天已夜了,还请姑爷仔细身体,早些回房歇息。”
殳桧朝罗安一瞥,罗安即侧身挡了培寅的去路。殳桧道,“先生既已来了,不妨赐教下我们所遇的难题。”
培寅神色不变,说道,“不知姑爷所指何事?”
殳桧冷笑一声,转身重新推了门,说道,“先生请屋内详说。”
罗安引着培寅进了书房,再次盏上烛火。殳桧拂袖于身后,忽见培寅脚上筒靴湿透,而此处却无水塘,心中正不解,再看培寅立于书架阴影下不肯上前,一时便明了培寅躲藏的原因,知是自己错怪他了。可话已出口,如果此刻只胡乱打发了他,倒显得自己不稳重,说话做事只当儿戏。
殳桧面露笑容,说道,“不知先生可还记得刚入府时,我曾承诺过你的事?”
培寅见殳桧忽又态度好转起来,不知其何意,照实说道,“姑爷曾说过只要我在三年内教会少爷武功,便向将军举荐我。”
殳桧点头道,“正是此事。”说着伸手在案上拨弄墨台,不去看培寅,“今日将军回府言语中似也有意提携你,可见先生离封官进爵之日已不远了,而我若再强留你于府中做一个老师实在不通人情……”说到此处却截了话,只抬眼盯着培寅。
培寅知是在试探自己心意,当即拱手说道,“既然当初说了要教少爷三年的武功,如今三年之期未到,我怎能就此随他人而去呢。”
殳桧闻言,甚是大喜,可又问,“那若三年之期到了该如何?”
培寅道,“即是要教会少爷武功,且不管三年还是五年,培寅自当要以此为先,何况少爷品性温良,待人谦逊亲善,这些年我与他相处,除了主仆之情外更多了几分兄弟的感情,凡事必以少爷为重。如若姑爷不弃,培寅原常伴少爷左右,侍奉教导他。”
殳桧见其态度诚恳,又一番剥露真心,当即一拍双手,喜道,“好!”忙扶培寅起身,拉了他的手说道,“我等先生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从此你也不再是外人了。”说罢便将刚才与罗安所说所论之事一一都告诉了他。
培寅听了并未吃惊,沉思片刻说道,“我以为当前境况静观其变并非最佳。”
“哦?”殳桧忙问,“请先生赐教。”
培寅道,“姑爷觉得以氓国实力攻打孟戈如何?”
殳桧道,“自然不消一个月即可大败。”
培寅又问,“那攻打夷桑呢?”
殳桧道,“应也是相同。”
又问,“如果同时攻打孟戈与夷桑呢?”
殳桧略一停顿,说道,“孟戈与夷桑皆是地少人稀之处,即便是同时攻打两国,不出两个月也可顺利攻下。”
培寅道,“那再问姑爷,如若要攻打沫北如何?”
殳桧道,“沫北近年四处扩张疆域,军队骁勇善战,若要与其正面冲突只怕会相持数月。”
培寅点点头,“即是如此,姑爷觉得沫北、孟戈、夷桑三地叛乱,邵君最惧怕的是谁?”
殳桧道,“自然是沫北。”
培寅轻轻一笑,说道,“姑爷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殳桧大悟,忙道,“先生是说氓国只要牵制了沫北就不必担心另外两国叛乱了。”
培寅踱步至窗下,望着窗外的明月,说道,“姑爷可曾想过离开此处。”
殳桧握紧了拳,道,“我岂会不想,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回到越国,回到家乡。”
培寅回身说道,“姑爷且不忙,我倒有一计,虽不能叫姑爷立即重返越国,却不说定也能暂解幽禁之苦。”
殳桧忙请教,“先生请明言,殳桧当洗耳恭听。”
培寅笑了笑,然将自己所想都细细说了殳桧听。
殳桧等其言闭,才皱眉道,“先生所言果真妙计,然则似乎只于氓国有利,我倒是听不出于我们有何好处。”
培寅仍是笑,说道,“姑爷若能为邵君降此灾祸,还怕到时没有好处吗?”
殳桧才豁然开朗,“先生所指……”
第二日殳桧上朝,果不其然,邵君召集众臣商议沫北三国独立成藩之事。已知内情者,神情肃穆,微微摇头;不知情者闻此则大惊失色,亦有一时意气喧哗者。商讨半日后,朝中意见划为两派。主和者以丞相苟于田为首,苟丞相以为沫北蛮悍,近几年来四处挑衅,周边部落均遭侵犯,更有罹弱者被其吞并,如若邵君不同意其独立,沫北必定会联合孟戈、夷桑发动叛乱,而介时氓国征重兵镇压也必是劳民伤财,此乃其一;其二则认为沫北三国所处荒芜之地,距氓国又百万里之远,即使同意其成藩,然则先天不足,亦不会对氓国有所威胁,是以多数大臣认为氓国大可无需动此干戈。然大将军董屈则极力反对,董屈明言,沫北、孟戈、夷桑皆是边陲小国,自氓国黎殇君起成为从属国,如今已五十载有余,邵君不能为贪一时安逸,而破坏历朝规矩,更保证若沫北三国当真叛乱,其愿率兵出征,一年内必将此乱平定,不少大臣亦附和。邵君左右为难,一时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殳桧腹中已拟好对词,皆因众臣争论激烈而不敢贸然插嘴。此时主意已落实为两派,众臣静候邵君决断。邵君坐于高堂之上,手掌轻轻敲打面前案几。殳桧见邵君犹豫不决,又瞧四周大臣皆垂手静听,此时他才向前踏出几步,拱手拜于朝堂之下。殳桧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臣皆震惊,侧目看向殳桧。董屈微微皱眉,只不说话。邵君虽亦有诧异,然是要紧时刻,也不细究,忙说,“卿家不妨直言。”
殳桧道,“沫北、孟戈、夷桑三国以沫北最为强大,然则强大的沫北对于独立成藩国之事仍派使臣前来向邵君请示,此表明沫北等国对氓国仍有忌惮而不敢擅作主张。”
邵君道,“卿家所言是说即使我不同意其成藩,三国亦不敢轻举妄动?”
殳桧轻轻摇头,说道,“如若邵君不同意三国成藩,不出半个月三国必会发动叛乱。”
邵君皱眉道,“即是如此卿家又何必多此一言呢?”
殳桧道,“请待微臣细细说来。”说罢再度拱手,“沫北、孟戈、夷桑三国除沫北外,其余两国皆不足一提。既然邵君因其中利害关系而同意沫北独立,那又有什么理由去同意弱小如蚂蚁的孟戈与夷桑呢。是以臣以为邵君不妨派密使悄悄前往沫北,对沫北君主说,‘沫北强大已可独当一面,独居一方,邵君早有意让沫北独立,然则孟戈、夷桑仗借自己依附于您,居然也斗胆要求独立之事。虽沫北较于孟戈、夷桑两国,土地、武力皆不知高出几许,然于氓国、于越淇等国而言,你们三国地位是平等的,如果邵君只同意沫北独立而拒绝孟戈与夷桑的要求,那越淇等国必会说氓国欺弱怕硬,无视规矩礼法。’使臣只需将此言明,沫北必会与孟戈、夷桑断交,之后使臣再提出独立的要求,煽动沫北攻打孟戈与夷桑,介时趁三国混战,氓国再出兵镇压岂不是如同用大水去扑灭将息之火一样容易。”
殳桧言闭,朝堂上一时间燕雀无声,继而才有窃窃私语,少顷赞和声起。邵君大喜,当即踏下高台,亲自扶了殳桧起身,拍着他的手背道,“卿家所言真乃妙计,真乃奇策啊!”
数日后三从属国果真各派使节前来,三位使节中属沫北最为傲慢,见邵君既不下跪也无叩拜。邵君因另有计策倒也不恼,安顿几日便叫苟于田送回了沫北。于田依殳桧所言说与了沫北君主羔? 峒吹泵娣倩儆朊细辍⒁纳5拿嗽肌S谔锓祷孛ス虐朐拢次拍惫シッ细辍⒁纳V隆@绞潞螅惫ハ旅细辏劬闷淦7壅街逝啥时蕉ǎ痪镁鞲岜环蓖督怠?br /> 董屈领兵凯旋之际,邵君携殳桧及丞相出城迎接,又当朝赏赐三人金银珍宝无数。然居首功者殳桧却婉言拒绝了赏赐。邵君讶异道,“卿家可是对赏赐有什么不满?”
殳桧道,“并无不满,金银钱财世人皆爱之。”
邵君道,“既是世人皆爱之物为何卿家推辞不要呢?”
殳桧拱手道,“钱财能买地买府邸,能买下人,更不必说买鱼肉稻谷等食物,钱财亦能赌马、斗鸡、看戏,世人爱财皆因其能带来物质上的满足和精神上的愉悦,能悦其身则爱之。然而微臣此时境况,君上不觉得与上述都无任何瓜葛吗,金银到臣手中即不再是他人眼中的金银了。”说毕,面无神色,单只望于邵君。
邵君明白其所言,虽心有不愿,但念在殳桧此次高功首居,便免去了他禁足将军府的命令,只是仍不可出于还城。
☆、第十章
殳桧因解了禁令,便时常随罗安出去拜会于还城中各位隐士名流,殳引也趁此时机能够撒泼玩耍一趟。因解令只殳氏父子,是而祝文苒仍禁于董府之中。殳引每逢出门回来,必将在外见闻的新鲜有趣事告于文苒听,说时举手画足,好不起劲。文苒见其喜颜于色,又可自由出入董府,虽知殳引并无炫耀之心、讥讽之意,然心中仍不免泛酸意。
一日殳引又说在集市中见了民间戏婆,“那老婆子身背佝偻,胸前抱一半岁男童,身后又背着个两岁女孩,两颊用胭脂擦的通红,嘴唇两点,头顶一根竹签儿,签上顶一个平底白瓷罐,这样一路走着竟不掉下来,你说奇不奇?”
文苒听了即要走开,说道,“这样做戏给你们看于她有什么好处?”
殳引立即跨两步拦住去路,道,“怎么没好处,看了欢喜,大家都朝那瓷罐子里丢铜钱呢,我还丢了一粒银子哩。”
文苒冷笑道,“你家有的是钱,大可不必这么小气。以后这种事你别讲给我听,我听了都替你羞愧。”说毕便隔了他走开了。
于还八月,早晚天气渐凉,文苒虽来此地已有三年,仍身体未适应,等到十五中秋前夕竟生了大病,卧床不能起。请了大夫来瞧,说是染了风寒,然吃几付药,却也未见好。董府上下本就对其客客气气,下人按时端茶递药外,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了。除殳引与培寅仍还常常挂记着。
又及中秋之夜,培寅因文苒一人于此,无亲无故,又得了病在床,怕他孤寂,晚饭既罢便去瞧他。才至屋中,发觉四下没有服侍的丫鬟,培寅道,“下人怎的都不在了?”又见文苒躺了床上,嘴唇发白有些起皮,心中顿时生出不忍,去案上倒了水给他,说道,“真是太不像话,竟丢下你都跑走了。”
文苒见杯子递过来,便微微摇了摇头,使不了劲说话,声音小的需屏息才可闻得,“也不怪他们,我整日的睡,叫他们干站了边上也是闲。”
培寅坐了床上,抄着他的脖子将他搀起来,文苒便将头靠了他肩上。培寅拿着杯子喂他喝水,口中又说,“那也实在不该就去玩了的,等姑爷回来,我定要去说。”
自文苒得了病,殳引便每日跑他房中几次,然今日却未见人影,此刻又听此言,文苒便问道,“姑爷出府去了?”
培寅道,“邵君昨夜命人来传,今日让入宫一同贺中秋去了。”
文苒顿了顿方问,“那……殳引,他也去了?”
培寅替他将脖枕摆了正,轻轻的让他躺回床上,听如此问便说,“是,少爷一早也入宫去了。”
文苒才闻此言,忽的心中一动,竟咳嗽不止。培寅吓了一跳,以为是刚才喂水喝引的,又见文苒咳的满面通红,肩膀抽动,怕出事,忙出去叫小厮喊了大夫来。大夫拿一颗药丸,用热水化开了给他服下,咳嗽才止。
文苒侧了身,闭起眼,培寅以为他睡了就也出去了。众人才都离去,四下就又安静下来了。文苒朝内睁开眼,见围帐上一抹橘色的夕阳,手指从被中伸出轻轻触上去,指间感觉到一丝暖意,心头却更觉悲凉,又想平日与自己好的殳引此刻定在宫中与他人玩闹,早把自己忘了干净,想到此处,眼球一晃,淌下两行泪来。
然祝文苒以为殳引忘了他干净实在冤枉,殳引昨晚对入宫贺中秋之事并不知情,今早殳桧的侍从人良才来了告诉,又因天凉贪睡,芄兰才服侍着穿戴,就有小厮来催促起身了。芄兰装了酥酪、桂花糖糕在食盒,要随行的丫头提了给殳引马车上吃。殳引不及去探望文苒就已被催着走了。
殳桧等入宫后由小太监领了去荷华庭院,这院中本是一池卧莲,可此时节莲已开毕,只剩下莲蓬衬着荷叶在水中。荷华院后是宴请宾客的膳房,里面已聚了当朝的大臣们,太监说,午膳后邵君请大家前往琼华朗阁赏菊,晚宴也在那处。殳引不喜官场氛围,又见殳桧被众臣缠说无暇顾及自己,便偷空子溜出去了。
重回荷华庭院,忽而发现远处碧叶中似有红、黄等颜色,但定睛细望又瞧不见了。于是殳引从亭后的假山爬了上去,视线更是不及,瞧四下无人注意,便翻身一跃上了凉亭的顶阁。登高远望,不仅整个荷华院就连附近几处庭院都收于眼下。其中当属琼华朗阁最妙,遥至后宫门,就见太监和宫女各成两排,一人抱着一盆菊花,浩浩荡荡进了琼华朗阁,朗阁原先只有中央一座白塔,无山水环绕,而今摆了白、墨、紫、橙、粉各色秋菊在里头,又距白塔百余尺空地搭建一座高台,台上亦摆了秋菊,而台柱上皆用红绳缠绕,两臂挂着灯笼。殳引瞧得好不高兴,一时间竟忘了上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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