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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压到我触角了!完本——by落樱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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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涂蜜的姿势专注入神,先认真涂好一根,咬在唇间,从一头慢慢嚼着,最后将整根都吃进嘴里。
皇帝看了会儿,说,“孤以为,你并非凡人。”
云隙含着匪叶草望着他,细长的叶片儿衬得一双粉白的唇更加好看,叶儿晃晃悠悠随着他嚼的动作一点点缩短。
皇帝道,“你是妖,对吗。”
神出鬼没,武功卓绝,能在他需要的时候瞬间出现在他身边,能听见鬼哭凄嚎,能帮他找到小蜗牛,还能控制豹子不伤害他们。
皇帝透过火光看着云隙手中大把细长的草叶儿,严肃的说,“这般喜欢吃草木……你是兔子精?”
他想了很久才觉得应当是兔子的,这白白嫩嫩,双瞳剪水,皓腕凝雪,雾鬓云发,哪有凡人能这般出尘绝绝,灵秀动人。
云隙沉默的望着他,含着叶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兔子精?
唔~~~~
皇帝拿着烤兔肉蹭到他面前,“云公子不肯说话便是默认了?”他嗅嗅手中的烤肉,“那孤可否吃你的同类?”
云隙嚼吧嚼吧叶子吞下去,用眸子瞥他,都烤好了还问他干嘛。
皇帝撕了片兔肉吃进嘴里,一边打量着云隙,想看看他是否会恼,毕竟他先前只是猜疑,等烤好了兔肉才发觉这人,不,这妖有可能是兔子。
云隙想了想,从一边的花木丛上捏了只灰土土的小蜗牛放在皇帝的烧烤棍上,唔吃吧,他的同类。灰小蜗牛深夜被打扰,猛地伸出触角探了探,又赶紧缩回背壳里。
腹~足~底~下~很~烫~脚~呐~,肉还是热的呢!
皇帝好笑的撕掉被蜗牛爬过的肉,“孤只对养在琉璃蛊中的那一只生出些许喜欢。”
云隙一愣,呆呆的看着他。
啥~~~?
“并非天下蜗牛都有灵性。云公子若真的是妖,那你可知孤养下的蜗牛要多少年才能化成人形呢?”
“唔~~~~~”云隙往嘴里含了片草叶,被皇帝看在眼里又加固了他的猜疑,这般喜好吃草,真的不是兔子吗。
云隙缓了好大半天才从皇帝说对养在琉璃蛊中的小蜗牛生出喜欢的话中缓神过来,扭头瞧着皇帝的目光变了三分,夹杂着浓浓的意味深长,慢悠悠道,“天下修成人形的蜗牛只有一只。”
皇帝一喜,“那它用了多少年?”
青瀛上仙也曾经问过这个问题。
那人摇着折扇拉着云隙在渊源宫中寻找云隙的渊源,却不管往后倒退多久都寻不到属于云隙的渊源,便问道,“你到底活了多少年?”
也有托着他的花沫小花妖又怕又欢喜的软软问他,要多少年才能修成人形呀。
当年他打败千面王佛罗鬼,将它的脸一张接着一张撕下来的时候,那鬼也怒吼着问他,你修炼了多少年,我要用成倍的时日来修炼,从而打败你。
很多人妖仙鬼都问过他这个问题。
“记~不~清~了~”云隙慢慢啃着手中剩下的叶片儿,那一只蜗牛自天地混沌便悄然存在,在三界重分,往生海境回流时塑出身魄,于火妖祝融、水神共工、华夏尧帝三族大战时灵识已开,在上古天神消逝,十大神器丢失之日生出七情,在天地间分出人、妖、仙、鬼之后养出灵源。
用了多少年从出生到成长,他早就记不清了。
他活的很慢很慢,日夜望着头顶斗转星移,从浩瀚云海化成神君星宿,自荒芜江海到人间如烟。
时间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的存在,他既不为时间活着,又不仰慕时间,自然也不会用时间去衡量自己。
“能修成妖的妖多吗?”皇帝问,看了眼云隙手里的匪叶草,又替他捉来大把,蹲在溪流边清洗干净。
“唔~,没~数~”
“给。”皇帝将洗干净的匪叶草放进他手中,“多吃点草才能饱,这东西不顶饿。”他熄灭燃烧的篝火,随意寻了地方躺下来,仰头望着星海,“能活很久,真好。”
云隙抿唇望着他,人的寿命之于他而言不过转瞬即逝。
“人都想活着,永远活着。”皇帝用手撑额,问“云公子可知冤魂釜吗?”
云隙一僵,憋着嘴不肯说话,嚼吧嚼吧草叶咽了下去,径自翻了个身,缩了缩,然后不舒服的扭了几下。
“怎么?”皇帝问。
云隙闷闷道,“硬~。”
这石头太硬了,不舒服极了,搁着他了,明明他就有自己的窝!
皇帝望着黑蓝的星空,迟疑的说,“要不,你化出原形?”
白白嫩嫩的兔子一定很软。
云隙眼里一闪,亮晶晶的,他有自己的小~房~子~呐!
皇帝瞧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生出不祥之感,张口便道,“莫要——!”一句话未完眼前顿时一黑,脑袋朝石块上磕去,云隙顺手一托,将他的头放好,自己转眼化成玉白的小蜗牛,背着自己的小壳顺着皇帝的脖子爬上他的脑袋,舒舒服服的伸了伸触角,缩回壳里闭眼睡去。
与这边的安逸不同,林子鞍带羽林、虎贲两军从通往文白山的山道连夜寻找皇帝的下落,军中情势紧急,左丞相暂时代管朝廷大事,将皇帝被劫此事进行封闭,从朝中派遣大量禁卫军从支援林子鞍。
剩下的皇亲贵族就地安营扎寨,就着密子林被禁卫军护在中央,说是保护,也算是另一种监|禁,毕竟皇帝出了事,在场的任何人都脱不了干系。
于述一大清早就站在营帐边张望,急的一夜都没睡着,嘴上撩了个水泡,哑着嗓子见人就问陛下的下落。
由于云隙捏了决,除了皇帝之外没人看得清他的模样,幸好有这一缘故,千罪宫的方乔儿暂且没受了牵连。
一处华盖锦帐中,七王坐在矮几边,拢在袖子里的手直发颤,见到余卓进来,他猛地站起来,“找到了吗,皇兄找到了吗?!”
余卓淡淡看着他,取了冷茶饮下,“殿下是真心担心皇帝?”
七王动动嘴唇,“我……”
余卓摊开一副文白山附近城镇的图纸,低头推算路线,七王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兄长,我爹…我父王生前对他极为喜爱,虽为救他而死,可我没恨过他,只是你们说……你们说将来他不会传位于我,会杀了我……我才答应你们的。”
“哦?殿下这是想反悔?”余卓含笑摇头,“阵法已经启动,便不会停止,殿下只管安心做自己的皇帝即可。”
“那到底是——”七王被余卓一瞪,连忙消了音,压低声音说,“到底是谁带走了皇兄?不是你们的人?不管是生是死,本王都需要知道皇兄的下落。”
余卓颔首,“殿下莫急,主子已经派人去寻了。就算寻不到,第三次阵法启动之日,再也没人能救得了鬼刹帝,等他一死,黄溟书中的殿下的定数也会重新书写了。”
七王半信半疑半忧半虑的拂了袖子,让奴才去寻些吃的填饱肚子。
这头天边刚亮,皇帝捂着后脑勺醒过来,活动着僵硬的脖颈,终于晓得了他宫中总是被打晕的暗卫的心境。
周围绿水环山,? 显蠊炔凰愦螅芷Ь玻肟谝兀挂舱娌恢葡妒谴幽慕胝饫铩?br /> 环顾四周,鸟儿叫的欢实,天将明未明,笼罩着淡淡寒烟。
皇帝顺着石块往瀑布处走,没走多远,就见一处草木有打斗的痕迹,木丛上沾着血露,再往前面看,葱绿的山间蹲着个淡青色袍子的青年,背对着他。
等他走过去了,才看清云隙在做什么。
云隙身前躺着个被扒干净的刺客,看样子已经死了,皮肉泛着惨白,白花花的肉就这么躺着,从头到脚一丝不|挂,而蹲着的人正持着一根小木棍来来回回拨弄光|裸的尸体。
皇帝眼神很复杂,虽然民间传言他狰狞如鬼,吃人生肉吞热血,剐人骨当笛,剥人皮当衣,但其实面对尸体,他从来不会再看第二眼。
亲人的尸体看多了只会多悲痛,恶人的尸体不看也罢。
但这个人…这个妖…皇帝见云隙专注认真,便迟疑的问,“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毕竟云公子是妖,话本里多得是吃人的妖物精怪。
所以就算他是兔子精,不吃活人,死人也总归是……忍不住吧。
云隙瞥他,戳戳尸体腹下三寸之地,问,“大吗?”
咳!
皇帝有些惊骇,但强忍住了,“不大。”
不仅不大,还小。
“哦。”
云隙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
皇帝看了会儿,心里生出一股恶意,这妖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皇帝终于忍不住的时候,云隙这才慢悠悠解释了,这是夜里寻到这里的刺客,他帮忙解决了,晨上起来无事,便打算堪堪尸体,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这一看,发现了一些问题。
皇帝接话,“每个人的阳|物都很小?”然后更为震惊道,“你竟然看了每个人的!”
云隙不解的瞥他一眼,看就看了,怎么了。
“人~界~之~所~以~分~为~阴~阳~两~界~,正~是~因~为~活~人~与~死~人~的~区~别~。”他说了长长一句,发觉不大好,要说的话太多,等说完天会黑,他会饿,便催动内里加快语速,“男人身上阳气最重的地方便是这腹下三寸之物,这些人的身体有问题,如果所料不错,是通过精心训练,喂了药,或者受了什么法术才消了大半身体的阳气,使肉身死亡后,魂魄立刻便化成厉鬼去撕咬你。”
皇帝点头,“云公子……孤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云隙不大爱说话,他能看出来的,皇帝猜测可能是因为说话太慢,所以累得慌。
云隙也的确如此,但情势所逼,不得不长篇大论。
他戳歪刺客的脖子,缠开发丝,在尸体的后颈处烙着两个血字:炤日
“孤已经派人去查这个杀手组织,但江湖上对此闻之甚少,只知道名唤炤日,除此之外关于门派府邸何处,组建之人是谁,都一概不知。”
“嗯~~~~”,云隙拿着小木棍在潮湿的地上慢慢写着‘炤’这个字,然后盯着看了许久。
皇帝抬头看了天色,从他醒来到现在天已经大亮,估摸着他们已经蹲在这具裸|男身边快一个时辰了。
正当皇帝将目光挪上云隙脸上时,那人却突然扔了小木棍,看起来气呼呼的,闷声不响的走了。
皇帝连忙跟上,“云公子?”
云隙腮帮子鼓鼓的,噘着嘴,眼里散发着薄薄怒意,蹲在溪流边不声不响的抓了把匪叶草,在河里胡乱洗干净,连蓝田蜜都没涂就这么啃着青草叶儿吃。
皇帝不知他怎么了,也伸手抓了把,在河中仔细清洗干净,一扭头,就见云隙已经朝孟泽谷的林子中走去了。
等他追上去的时候,云隙正坐在一只细高的青葡树的枝桠间,揪着一根木枝不太高兴的往上面涂着蓝田蜜。
“云公子?云公子莫要生气了,孤给你赔不是,你且下来吧。”
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但看着是惹了这小妖,道歉总没错。
云隙涂好了蜜,揪了小果填满自己的腮帮子,清俊秀美的脸蛋上鼓起来一小团,看着甚是可爱。
他恼的含着青葡果,怒瞪着树底下的人,把皇帝直瞪的很想捏捏他的腮帮子。
“云公子可否告诉孤,孤做错了什么,好让孤能知晓后真心悔改。”
云隙吃了会儿青葡果被酸的嘴里直冒口水。
其实他恼的,是自己。
自他生出灵智开来就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这般费心劳力过,他是蜗牛,他活的很慢,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和任何人妖仙鬼扯上什么关系宿缘。
他不喜欢想事情,不喜欢猜疑什么人,他只想蹲在花边啃着叶儿吃,然后一直吃到他该圆寂的那一日。
可树底下的人,若不是他,也不至于让云隙大老远跑过来,想尽办法去救了这个人。
他本以为破了这人身上的冤魂釜就无事了,却不料现在牵出个三鬼煞魂阵,牵出一堆藏着迷不知是人是妖还是仙的东西。
他想办法救这个人,却不料越来越难,出现越来越多未知的人或事。
云隙很不喜欢这种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一只蜗牛,除了他的壳,没有什么能让他感觉安全,所以他喜欢能控制的所有的事。
云隙跳下树桠,把皇帝吓得伸手去抱他,却不料被云隙轻飘飘落到一边了,皇帝收回手摸摸鼻子。
云隙寻了个木枝递给他,“随便写个字。”
皇帝不明所意,不过还是顺着云隙的意思在地上写了个‘炤’字,刚刚见这人写了好几遍,下意识就寻了这个字出来。
云隙一见他写的这个字,气的更是拿小木棍在皇帝手背上戳了好几次,像夫子教训孩童般,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错觉。
“为~什~么~是~这~个~字~?”
皇帝无辜的揉着手背,“刚刚见你写了。”
云隙苦恼的皱起眉,深吸一口气,这才慢慢道,“你会死。”
皇帝笑了笑,“孤知晓。”
“都~在~这~个~字~里~。”云隙说。
皇帝一笑,“云公子还会测字算命?”哦,多才多艺的小妖呐。
云隙慢慢划拉着这个字,垂眸,加快语速,“你被下了阵,名曰三鬼煞魂阵,一旦阵法启动,谁也就不得你。”
“可云公子却是救了孤两次。”
云隙摇头,“不会有第三次了,你看这个字。‘炤日’,于百姓而言,皇帝便如阳日般,笼罩着人世,保护他们供养充足,而‘炤’这个字,右侧为‘刀’‘口’左面为‘火’,三鬼煞魂阵第一次启动时,似锦苑中的刺客以冷刀行刺,若你死去,便是死在刀下。”
“第二次阵法启动时,炤日的刺客化成冤魂厉鬼啃噬你,借恶鬼啃噬你的心脉,若你死去,便是死在厉鬼的口中。而‘炤’中的‘火’字占了大半部位,当第三次阵法启动,杀力定然远胜先前两次,而死法便是——”云隙抬眸望着覆着面具的男人。
鬼刹帝苦笑,“死在烈火之中。原来,我猜想的没错,这种死法本就是我的下场。”
他心口抽疼,苦涩涌上喉咙,若五岁那年便让他烧死在东宫那场大火之中,是不是父王母后,皇爷爷,廷耀王叔就都没事了。
本该死的就只有他一个罢了。
山谷风声缱绻,拂过谷底,树叶沙沙作响,好似哭泣,他敛眸,耳旁仿佛又听到东宫大火那一夜里面凄厉的哭声,听着皇爷爷不住悲痛欲绝的垂泪声,听着牧廷耀又哭又笑的叫着单儿,单儿没有饭吃,单儿为什么住在没有人的地牢里,单儿没有人疼了……
云隙坐在鬼刹帝身旁,凝神端详着这个人,从亘远的记忆中抽出一小段,拢在眉间细细辗转,一直到日上头顶,闷热落了一树桠,这一晨上便匆匆过去了。
皇帝回神时云隙正用手抵着唇打哈欠,他蹲在云隙面前道,“第三次阵法何时启动?”
云隙摇头,“据~前~两~次~看~来,不~会~太~久~”
皇帝心下算了时间,有二十多日的光景,这般看来,还有些时日。
“云公子愿陪孤进入文白山吗?”他笑了笑,“既然要死,也先要见一见父皇母后皇爷爷和廷耀王叔最后一面,在生世时了却自己的心愿。”
云隙揪着细长嫩绿的匪叶草,慢慢点头,“不~问~何~人~所~为~?”
“知道是谁就不会死了吗?”
“不~会~”
皇帝站起来,“那便不问了,留个念想,就当孤还未众叛亲离。”
云隙缓缓眨着眼,望着这个人,也许他并没有自以为的了解他。
“走?”皇帝负手看了眼天色,“炤日的刺客能寻到孤,禁卫军也快了。”
云隙撩起青衫下摆兜着满满一袋青葡果跟着皇帝,听他说话,默默打了个问号。
皇帝看他神色便知他要问些什么,苦笑摇了头,“一时半会儿不想见他们。”任由谁在得知自己死期的时候也不能在恢复平常心吧,况且,皇帝心里发寒,一见到隐儿那张脸就会想起牧廷耀,王叔一生过得欺辱不安,所以他耐心照顾隐儿,纵容他,宠着他,只为了还牧廷耀的恩情。
却不料,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便是这般勾结外人要杀了自己。
皇帝百转难思,他可以对不起天下人,可以对不起父王皇爷爷的希望,却从未对不起牧隐。
牧廷耀说隐儿流着他的血,隐儿便是他,他便是隐儿,可终归是不一样的,纵然王叔一生疯癫,却从没生过害人之心,哪知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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