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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故事完本——by大风不是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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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原的眉头舒展开,笑着点头:“好吧,我也觉得你赚大了。”
乌天没松开手,两人便牵着手往聂原家走,反正现在是饭点儿,路上也没人。
乌天想起周贺的病,心里就出现一片深渊,黑黢黢望不见底,他每望一眼,都会被吸着往下掉。而聂原就是天空中伸展下来的巨大树藤,紧紧的、温柔的环绕在他腰上,把他拉出痛苦的深渊。
到了家门口,聂原掏出钥匙,开门,一位有些佝偻的老人立马迎出来。
“姥姥,这是乌天,我哥们。”
“您好,您叫我小乌就行。”乌天弯下腰对老人说。
“这孩子真俊!”聂原的姥姥笑了,眼角的皱纹开成一朵花,很和蔼。
“走吧,姥姥已经做好饭了。”聂原拍拍乌天肩膀。
乌天跟着他进屋,见客厅支了张木质方桌,不算大,桌上的盘子一个挤着一个。
乌天早已经饥肠辘辘了,赶快去洗了手,然后像个小学生一样端坐在餐桌前,一面和姥姥寒暄,一面偷瞄着桌子上的菜。
都是家常菜式,四喜丸子,红烧肉,烧鸡,炒油麦,凉拌木耳,还有一道看不出是什么菜煮的汤——但乌天就是怎么闻怎么香,心想聂原洗个手怎么洗这么慢。
“温度正好,”聂原手里拎着两瓶啤酒走过来:“刚刚放水里凉了一下。”
“小原,怎么喝酒呢?!”姥姥皱眉,一脸不高兴。
“就一瓶,我俩一人一瓶,这不是热吗。”聂原温柔地笑笑,把酒递给乌天。
“小乌啊,你和小原一起玩儿的时候可看着他点,不让他喝酒啊,他才多大!”
“姥姥,我都二十五了。”聂原无奈。
“没问题,我看着小原,您放心。”乌天可以加重了“小原”两个字。
聂原脸有点儿红,这酒还没喝呢。
吃过饭,乌天主动提出要洗碗,被聂原无情嘲讽了:“你歇着吧,我家还得留着碗吃饭呢。”去帮我搬把椅子到厨房,我坐着洗。
乌天乖乖搬了椅子。
没过一会儿,姥姥出门和村民们乘凉聊天了,乌天火速进了厨房。
“你出去,厨房本来就小,你在这儿不嫌热啊。”聂原挣了挣肩膀,想要把趴在自己肩头的脑袋轰走。
“我在这儿学啊,以后不能一直让媳妇儿洗碗啊。”
“媳妇儿个屁。”
“那奴家不能一直让老公洗碗,行不行?”
“……”
洗了碗,擦了桌子,两人走进聂原的小屋。
乌天直接倒在聂原床上,在枕头上蹭了半天,极其满足。
聂原坐在小桌子前看着乌天蹭够了,才说:“你起来,我收拾下东西。”
“嗯?”
“床板能打开的。”
乌天起身,掀开床单褥子的一角,果然看见床板上有个圆孔,可以抠着圆孔把床板掀起来,下面是空心的,能放东西。
“长见识了?”聂原笑笑,掀起床板。
下面放了两个大包裹,聂原把其中一个提起来,解开,露出一件件折叠好的衣服。
都很旧了,起球的毛衣,领口已经松垮的秋衣……
聂原挑挑拣拣,拾了几件出来,然后把其余的衣服叠好,重新系上包裹。
再打开另一个,依旧是陈旧的衣服,只是还有个白色的塑料袋,很大,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聂原“诶”了一声,把塑料袋解开。
“这是……”
2008年,乌天送聂原的新年礼物,大衣,线衣……都还带着标牌,崭新的,整整齐齐叠在一起。
“我——”聂原摸摸下巴:“这个——”
乌天直接揽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
时光带走了什么,又还回来什么。
千回百转,总还有点什么东西在。
就在乌天再接再厉将手掌贴上聂原精瘦的腰时——
“嗡——”
“你、手机响了。”聂原推开乌天,喘着粗气说。
“……”
哪、个、王、八、蛋。
……周贺。
乌天面无表情地接起电话:“喂?”
“明天去医院拿结果,你不用去了,”周贺咳了咳:“薛立臻回来了。”
☆、结果
“他买了机票从广州飞回来的,”周贺说一句,咳一声,“我也没想到……”
乌天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小人得志”。
周贺这两天基本上不咳嗽了,乌天凭自己和他从小厮混到大的经验判断,这厮是见了薛立臻装虚弱呢,虽然这么说自己的朋友——尤其他还得了病——不太礼貌。
“那好吧,结果出来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又咳两声。
乌天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你悠着点儿,咳多了伤肺。”
周贺笑笑,挂了电话。
“明天薛立臻陪周贺去医院,我不用去了。”乌天一把揽住聂原的肩膀。
“哦,薛立臻……”聂原点点头:“前段时间我爸回来了一趟,病了,我带他去住院,和薛立臻妈妈一个病房。”
乌天这才想起来这茬,忙问:“你爸没事了?”
“本来也不严重,吃药也可以,我想着好好给他治一下,”聂原表情有些放空:“结果他住了一个多星期,自己走了,拦不住。”
“……哦。”
气氛有些低落,乌天在聂原额头上吻了吻。
“一边去,我赶快收拾一下……”聂原推了推再次凑过来的乌天。
但他几乎没用力气,温暖的手掌隔着衬衣扶在乌天肩膀上,浓浓的欲迎还拒意味。
乌天一下子就找不着北了。
待聂原把收拾出来的衣服用一个帆布包装好,已经快十点了。
乌天先去冲了澡,又帮打着石膏的聂原擦洗身体,折腾完这一番,两人又是汗津津的了。
偏偏还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一个的胸口贴着另一个的后背,谁都不动。
老人睡得早,姥姥早已经回屋睡下了。
两人只好关了灯低声聊天,像说悄悄话一样。说着说着,聂原的回答声变得含糊不清,又过一会儿,乌天问:“睡着了?”
回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
乌天无声地笑笑,嘴唇在聂原后脑勺蹭了蹭。
这会让大概有十一点了,周贺——是不是正春风一度呢?
不是乌天猥琐,而是凭他对周贺的了解,薛立臻千里迢迢买了机票飞回来,本身就足够说明他对周贺的感情了。而周贺一向是蹬鼻子上脸趁火打劫的强盗作风……啧。想到今天被周贺打断的图谋不轨,乌天就特别想现在给周贺打个电话报复回去。
可惜手机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要拿手机得下床。这狭窄的单人床根本容不得他悄悄起身,更何况聂原打了石膏的腿还紧挨着他,他不敢动。
薛立臻。
想到他,又有点儿难过。
其实薛立臻没变,温顺平和都是装出来的——说白了是和周贺较劲。真到了这时候,薛立臻的本性一下子就抖出来了,因为自己几句话,他就不惜打了飞的回来——风风火火不计后果,还是当年乖戾跋扈的少年。
只是……太晚了吗?
薛立臻和周贺持续多年的拉锯战,也许,就要结束了。
第二天一大早乌天就醒了,睁开眼时却见聂原已经在玩手机了。
“这么早?”聂原扭头冲他勾起嘴角:“刚七点。”
“周贺今天去拿穿刺的结果……”乌天小心翼翼地跨过聂原的腿,下床,对着从窗户吹进来的清晨的凉风,深吸了一口气:“我有点儿紧张。”
“他怎么会得癌症呢,他还这么年轻。”聂原叹息。
“我去洗漱。”乌天摸摸聂原的脑袋,端起昨天新买的牙缸走出了屋。
这一上午他过得战战兢兢,手机揣在裤兜里,隔着薄薄的布料——振动的话,能立马感受到。
但直到姥姥将热气腾腾的丸子汤端上桌,也没等来周贺的电话。
乌天一面和姥姥说话,应承着她“有没有处对象”的打听,一面在心里七上八下地猜测。
都到这会儿了,周贺仍然没给他电话。难道是……确诊了,他没心情和自己说?
甚至、甚至可能已经住院了,忙着办手续——情况很不好。
聂原拍拍乌天的肩膀,轻声说:“你去打个电话问问吧,别等了。”
乌天看向他的脸,然后扭头对姥姥说:“您吃着,我有点事儿去打个电话。”
等了很久,那边才接起。
“乌天。”周贺的声音有些模糊和沙哑。
乌天心里一沉。
“你……结果怎么样?”
“结果,”周贺顿了几秒:“我还没去医院呢。”
乌天:“……”
“昨晚睡得晚,”周贺笑了笑,语气里带着洋洋得意:“你懂的。”
乌天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好几句“冷静”,终于还是没忍住:“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精.虫上脑!”
“春宵一刻值千——”周贺的声音忽然变小:“立臻,我想喝水。”
然后乌天隐隐听见薛立臻的声音:“我去拿,你好好躺着,毛巾被裹紧了……”
乌天:“……”
大概是薛立臻走开了,周贺说:“薛立臻真好。”
“……嗯。”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回来,我以为他恨死我了,你知道么,他刚知道我要结婚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被客户灌了酒,大半夜跑到我家门口砸门,一边砸一边哭,让我别结婚,”周贺停顿了一下,然后缓慢地说:“但我没理他。”
“你——”
“乌天,”周贺截断他的话:“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四个字,发音变粗了。
他竟然哭了。
午饭吃得食不知味,帮姥姥收了碗筷,乌天回到聂原的小屋,一进门,就转身搂住跟在自己身后的聂原。
“他怎么样?”聂原温声问。
“他还没去医院拿结果,但是,”乌天低下头,枕着聂原的肩:“他后悔了,他爱薛立臻,以前没有说。”
聂原无声地,轻搂着乌天的腰。
“我以前看过一句话,大概是说,人生就像摸扑克牌,一切都是随机的,有些人摸到了好牌,有些人摸到了坏牌——都是命,一点办法没有,”乌天鼻子一酸:“但28 是这张坏牌来得也太他妈早了吧?”
聂原也说不出话,只能收紧手臂,用力和乌天相拥。
在死亡面前多少恩怨情仇都变得无力,生命的本质如同荒原,一望茫茫,沉默而萧索。
所以此刻的相拥就变得弥足珍贵,荒原上燃起一团火,虽然不知能烧多久,但每一秒都是柔软的暖意。
“聂原……”
“嗯?”聂原轻拍乌天的腰:“怎么了?”
“聂原。”
“……嗯。”
周贺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嘴唇也发青。
他的头发很长了,因为已经无法坐起,便没有理发。
薛立臻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俯下身叫他:“周贺,周贺?”
周贺木然的双眼,眨了一下。
“周贺,你认出我了?”薛立臻语气急促:“我是薛立臻,周贺,还听得懂么?”
一位医生推门走进病房,叹了口气:“你别叫了,他的脑功能……已经丧失一大部分了。”
薛立臻坐在病床边上,手里攥着周贺因频繁输液而浮肿的手,不说话。
“我是来和你们说一声,”医生扶扶眼镜,语气遗憾:“大概就是这几天……可以准备后事了。”
“啊——!!!”
乌天大叫一声,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后背上全是汗水,衬衫已经湿透了。
“怎么了?”聂原坐在一旁椅子上,被他吓了一跳。
“……没事,”乌天用力揪了揪眉心:“做了个噩梦。”
看了眼手机,两点零三,正是最热的时候,午后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
“你干什么呢?”刚才的梦境过于真实可怖,乌天迫切地需要转移注意力。
“看文。”聂原晃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沧江文学城的页面。
“你那篇《黑夜》,完结得那么仓促,还打算写吗?”
“写,”聂原肯定地说:“等咱们的事儿都定下来,我就接着写。”
“嗯,好,要不然我看着那些人留言骂你,我还想骂回去呢。”
“骂就骂吧,是我的错,”聂原笑了:“当时心情也不太好,没心思写,就敷衍了。”
“因为我?”
聂原斜了乌天一眼:“你很骄傲吗?”
乌天也笑了:“我特愧疚。”
“嗯?”
“我就不该墨迹这么久,早知道你也对我有意思,我就该直接……一次性解决——感觉可对不起你的广大读者了。”
聂原伸手在乌天头顶敲了一下:“你天天不在嘴上耍点流氓就活不下去是么?”
“我不只是在嘴上啊。”
聂原一脸无奈:“也对。”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嗡——”的声音猛地响起来!
聂原拿起乌天的手机,看了屏幕一眼,语气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是周贺。”然后递给乌天。
乌天背靠在微凉的墙壁上,力图让自己镇静。
“……喂。”
周贺:“结果出来了。”
“你说。”
“太专业的我就不说了,反正结果是,”周贺语带笑意:“我不用死了。”
“……什么意思?”
“我来说吧,”手机那头忽然传来薛立臻的声音,语气轻快:“病理报告显示没得肺癌,阴影是肺炎,医生摸到的囊块怀疑是天生的,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没得肺癌?”
“对,”薛立臻重重地回答:“没得肺癌。”
乌天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也顾不上其他什么天生畸形不畸形了,“没得肺癌”四个字,陡然间卸掉他所有力气。
“晚上出来浪,这几天憋死老子了!”周贺在一旁大喊。
“浪个屁,先把炎症治好再说,回去收拾行李,去北京检查你那个畸形的肺!”薛立臻凶巴巴地吼回去。
“我开车,先挂了。”他说完,也不等乌天回答,挂了电话。
聂原问:“周贺没得癌症?”
“嗯……”
乌天后脑勺抵在墙上,搂住凑过来的聂原,长长出了一口气。
“太好了,聂原,太好了。”
聂原扑在他胸口闷闷地笑:“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开始
☆、明天(终)
一个月后。
“几号的机票?”
“那不就是后天嘛,这么快。”
“有把握?”
聂原端着杯水走过来,自己抿了一口,然后递给乌天。
乌天正戴着耳机和周贺语音,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把杯子放到手边简易的桌子上。
聂原转身离开了,乌天又和周贺聊了五分钟,结束了语音。
“吃饭!”聂原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椅子上,一面看着手机屏幕一面喊。
乌天闻言走出来,挑挑眉:“这是凉拌的猪耳朵?”
“嗯,今天在菜市场见了,就买了点儿——你尝尝,是不是太辣了?”
乌天抓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块儿,边嚼边摇头:“不辣,正好。”
聂原放下手机,舀了一勺西红柿鸡蛋汤泡在米饭里:“那就行。”
卧室里的书桌是某宝上买的,两百块钱不到,简易版,给乌天学习用。以前聂原更文都是去网吧,来北京之后受乌天撺掇买了个笔记本,于是连带着又买了个书桌。两张书桌原本是并在一起的,乌天学习,聂原更文,脸对着脸。但没几天聂原就把自己的书桌搬到客厅了——脸对着脸,根本写不进去文,光和乌天聊天儿了。就算不聊天儿,偶然的目光交汇都让他傻笑一阵,脑子里倏忽一闪的灵感便灰飞烟灭。
至于吃饭的餐桌,聂原本来觉得没必要——就两个人,坐哪儿不能吃饭。
但乌天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他的提议:“吃饭这么重要的事儿当然得买张好桌子!吃饭的乐趣都没了还有什么力气考研啊!”说完还可怜巴巴地撇撇嘴。
聂原不理他:“咱俩现在都吃老本儿,能省就省吧,用书桌吃饭不也行吗?”
乌天抗议:“那哪儿叫吃饭,那叫凑活。”
“你就是少爷日子过惯了,”聂原皱眉:“吃个饭都——”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乌天一下子就又委屈又火大:“我这不也是希望你过得舒坦点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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