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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 番外篇完本——by华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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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位聪慧惊人的小娘子,她早已敏锐地发现,自从王子睦回了商州两趟之后,便变得忧郁许多。昔日笑容温暖的少年郎,眼眸中仿佛多了诸般忧愁,连笑意也不似过去那般纯粹而动人。虽然他待她的情意依旧浓重,也并未因此而忽略她,但她却隐约觉得,绝不能让他继续陷入这些情绪当中。否则,说不得哪一日他便再也走不出来了。
李徽沿着她的视线望去,略作沉吟,方道:“既然是王家出了事,你为何不去问他?”王子献对他已然没有任何隐瞒,昨天刚回来,便将这些时日分别之后发生的事都说与他听。他不仅知道王昌与小杨氏如今的下场,也知道他们未来的命运。就连顺带解决王子凌,以及将两个妹妹与庶母曾氏暂时托给族长照料等事,前后因果他亦是一清二楚。
“……”长宁公主默然,犹豫片刻之后,有些懊恼地答道,“他既不愿与我说,我若是偏要问他,岂不是会让他更烦恼?我总觉得,若是我去问了,他一定会告诉我,心里却会埋下隐忧,日后说不得便会出甚么事。”
“不敢问,那便不必问他,也不必来问我。”李徽轻轻摇了摇首,“只管等着就是。待他愿意说了,自然会说与你听。”与他们相比,这对小儿女显然暂时只沉浸在他们的风花雪月之中,即使察觉了对方的变化,亦只能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甚至沉默不语。他们之间的感情实在太短暂、太脆弱了,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在彼此之间形成无可撼动的信任。
长宁公主微微鼓起脸颊,含嗔带怨地看着他,而后牵起永安公主:“走,咱们去外头看探花使。不理阿兄,就让他坐在这里一直远远眺望罢。”
永安公主正摆弄着自己摘的牡丹花苞,听了她的话,笑得异常灿烂:“状头答应我,要送我花簪戴!”小家伙的记性可是好得很。
见两位贵主要下楼,王子睦从怔愣中回过神,也忙要跟上去。然而,在他起身的时候,李徽投来的视线却阻止了他。不知为何,每当望见这位新安郡王时,他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类似“我的父母想杀他的父亲”的自责念头,而后他就会立即僵硬起来,举止神态都无法再如往常。
李徽并未发现他心中的内疚与纠结,只是淡淡地道:“你便与我同行罢。”如今芙蓉园中处处都是人,稍有不慎,他与长宁公主之事便会教有心人发现。在这种人群涌动的时候,越发须得注意几分。
王子睦微微颔首,也知道自己的举止有些鲁莽了。于是,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徽身后,时而出神,时而恍然。活生生一付魂不守舍的模样,落在长宁公主眼里,俨然就像是被新安郡王严厉地教训过一通似的。
她拧起蛾眉,正想为情郎辩护一二,便听得外头骤然响起一阵阵呼喊与笑声。李徽也隐约听见人们正唤着“新科状头”、“那便是新科状头”之类的话,他不自禁地便加快了脚步,登上牡丹苑角落的临空长廊。
这座长廊建在牡丹苑与杏园相邻的墙壁边,犹如一座空中桥梁,跨越两座园林。倘若立在长廊上往下俯视,两座园林内外甚至芙蓉园外的场景都能尽落入眼中。其实这才是“观赏”新科进士杏宴的最佳场所,不过是为了避嫌,他们才并未一开始便来此罢了。如今既然探花使已经出来了,引得人们竞相观看,他们自然不必再忌讳甚么。
李徽抱起永安公主,虚扶着栏杆往下看,就见围在杏园门口的人们犹如分流的江水一般在中间让出了一条小道。王子献与另一位年轻的新进士谈笑晏晏地走出来,与众人拱手见礼。
他的脸孔俊美得堪称精致,温润如玉,气度从容,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子独有的风雅之态,令许多首次才见到新科甲第状头的人禁不住高声喝彩起来。且这位少年状头并不似人们想象中那般苍白瘦弱,身量颀长高挑,穿着白青色交襟广袖长袍,行走间轻风满袖,越发显得容姿无比出众。
几乎是一瞬间,无数香囊与鲜花从天而降,伴随着小娘子们嘻嘻的笑声,砸在他身上。他并不躲闪,也不羞涩以对,更没有随手接住哪个的风流姿态,依然泰然自若地在香囊与鲜花之雨中穿行。
而且,更为奇异的是,无论是甚么砸中了他,都分毫未损他的风姿。反倒是与他作伴的那位年轻进士,连带着被砸了几下之后,幞头都有些歪了,只得苦笑着整了整衣冠。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依旧闲适自在,清俊的脸上始终含笑,并未被王状头的风采掩盖住,倒是令不少士子与小娘子都高看了几分。
于是,人群中又响起此起彼伏的询问声:“此人究竟是谁?王状头似乎尚未婚配,他呢?他可有定亲?若是不能榜下捉婿捉得王状头,这位新进士也很不错。看年纪,也不过是及冠罢了。”
两位探花使艰难地穿过人群,终于与自家奴仆部曲会合,牵起马缰翻身而上,干脆利落的动作又引得人群一阵涌动。仿佛无论他们此时此刻在做甚么,都有人替他们喝彩叫好。落在李徽眼中,二人却像是耍百戏的猴儿似的,而那些投掷而来的香囊与鲜花,可不就是他们所得的奖赏?
想到此,他不禁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王子献仿佛察觉他的视线一般,倏然回首看去,眉眼飞扬,眸光流动。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不过片刻之间,便仿佛理解了彼此的念头。王子献无奈地摇了摇首,纵马而去,背影不知又引来多少人赞叹。李徽则笑容更深了几分,令永安公主都觉得好奇,忍不住伸出胖胖的手指头捏了捏他的脸:“阿兄在笑什么?哪里有好玩的事么?”
“没甚么。”李徽含着笑道,“你看,探花使像不像逆流而上的鱼?”
“鱼?”小家伙扭过头仔细瞧了瞧——本应御马潇洒飞奔的两位探花使依旧在乌压压的人群中艰难地行进着,每到一处便引来阵阵惊呼,连马儿都不耐烦地摇头摆尾起来,可不像是溪水中的鱼儿么?
她张大了眼睛,乐得抚掌笑道:“像!像!就是鱼!”
长宁公主也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斜睨着自家兄长:“阿兄到底是在看探花使,还是看百戏?”
“探花使如戏,都看。”李徽答道。
闻言,两位贵主笑得越发可爱、越发动人。就连王子睦也难得地露出了两分笑意。
此情此景落入芙蓉园中某些人眼里,自是各有思量。
☆、第一百六十八章 状头赠花
当两位探花使艰难地离开了曲江池之后,便很是默契地分开了。王子献并没有甚么“摘尽长安花”的兴致,更不愿被百姓们涌上来围观,不得不再度穿过小娘子们充满热情的香囊与鲜花雨。与其在“探花”这种不必要之事上耗费时光,他倒觉得不如早些回去,借着送花多看几眼他的玄祺。
于是,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策马朝着慈恩寺而去。晋昌坊距离曲江池不过是一坊之遥,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到得寺庙内,熟门熟路地往佛塔后侧角落的静室走去。这间位于松涛之中的静室是玄惠法师日常修行之所,常年清寂无声,便是偶尔敲响的棋子,亦不过是增添了几分闲逸自在罢了。
王子献来得很不巧,玄惠法师正在与客人对弈,无暇见他。听了小沙弥的话,他微微一笑,仍是往静室内行去。对弈双方都十分投入,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若是心神离开片刻,或许胜负便已经定下了。他垂首看了一眼局势,在旁边无声无息地坐了下来。
待到终局时,玄惠法师与客人才回过神来。王子献遂朝着他们行礼,唤道:“见过先生,见过法师。”——不错,他家宋先生,如今已经成了玄惠法师的棋友,时常过来对弈,今天亦不例外。作为一位素来尽职尽责的弟子,因归家之故,他其实已经有些时日不曾陪伴宋先生了。但自家先生的行踪,他却是从未猜错的。
“老衲这才想起来……今日不是芙蓉宴么?”玄惠法师呵呵一笑,双手合十,“探花使此来,莫非是为了寺中的花?阿弥陀佛,老衲好不容易养活几盆牡丹,便是你这位新科甲第状头来了,也着实舍不得给出去。”
“老和尚既然舍不得,你便去别处探一探花就是。”宋先生抚须而笑,“横竖也不差那几朵花。”无论是杏宴或是探花使,都不过是新进士们庆祝的习俗罢了,既不必太过轻忽,亦不可太过在意。
“若是法师舍不得牡丹,那便芍药、杜鹃也使得。”王子献顺水推舟地接道,“偌大的慈恩寺,莫非连这些花都舍不得让我摘几朵么?”他倒是不介意牡丹“花王”落在旁人之手,或者其冠绝所有花朵的隐喻。国朝最年轻的甲第状头已经属于他了,其他的虚名便是让人揽了去又何妨?
探花使原本也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探名贵花朵,而是自己中意之花,拿回去之后吟诗作赋,以花喻己,抒发情感。既然由自己选择,他又何必择取不知多少探花使选过的牡丹呢?各花各入人眼,仅此而已。
“看来,今次探花使若是不能如愿,便是老衲不够宽容之故了。”玄惠法师摇了摇首,若论起执着,他是出家人,自然不能与这位少年郎相比,“也罢,也罢,无论你瞧中甚么,只管摘了去便是。不过,一花一木皆有天命,可不能过于伤天和。”
“法师尽管放心。”王子献笑着谢过了他,便请小沙弥带着他去花圃中一行。
玄惠法师收拾着棋局,倏然轻轻一叹:“痴儿……”便是他不知此子这些时日经历过甚么,也能从他的神情中猜测出一二。偶尔,就连他这种出家人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心性坚定之人而言,贪嗔痴所带来的执着,反而能令他们越过人生中的苦难,笑对红尘。
只是,对于那些心性尚未经过打磨之人而言,矛盾与苦难便足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了。想到此,他又回忆起前些时日经常过来进香的另一位王家少年郎:“当真是痴儿啊……”
宋先生隐约听见他的长叹声,眼角眉梢的得意与自豪不由得稍稍褪去些许。他到底是在官场上经历了这么些年的老人,心性虽然率真如旧,却已然见识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联想到当年废太子李嵩闹出来的旧事,若是他此刻还未发现自家弟子早已对新安郡王情根深种,便是自欺欺人了。
然而,发现了又如何?以他对自家弟子的了解,他用情之深早已无从揣测,更不可能斩断。若是强行让他离开新安郡王,说不得反倒引来他的激烈反应。况且,他虽是先生,却到底不是父母,对他的感情亦是无法置喙。于是,他也只得暗中调解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作不知晓了。
王子献随意地摘了数朵花,放在小沙弥准备好的藤篮中,便回到了芙蓉园。此时另一位探花使尚未归来,他也不急着回杏园,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踏入了旁边的牡丹苑中,驾轻就熟地登上临空长廊。
然而,令他略有些意外的是,此刻临空长廊中多了好些不速之客——甚至还有恶客。这些不告而来的客人看似自在地或坐或立,却令长廊内的气氛显得格外沉滞。偶尔响起低语声与说笑声,亦是带着虚伪的意味。
王子献的目光微微一动,掠过所有人,落在正逗着永安公主的李徽身上。不知为何生起了闷气的小家伙终于忍不住,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他仿佛略松了口气,似有所感地回首一看,不由得笑道:“婉娘,你看,探花使给你送花来了。”
永安公主立即从他怀里落在地上,扑闪着大眼睛,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
王子献勾起唇角,行礼道:“见过贵主与大王。”说罢,便将藤篮递给永安公主:“不知贵主喜欢甚么花,我便样样都摘了些。”每一朵花上都犹自带着水珠,无论何种颜色或者是大是小,无不迎风怒放,鲜艳欲滴。
永安公主挑来挑去,好不容易选了一朵红艳艳的杜鹃,簪在自己的发中,回首奶声奶气地问:“阿兄,好不好看?”
“好看,婉娘簪什么都好看!”李徽毫不吝啬地夸赞。
坐在旁边的天水郡王李璟也大声笑起来:“确实挺好看。也幸好选的是杜鹃,如果你戴一朵比脑袋还大的芍药或是牡丹,啧啧,那就不忍直视了!!”
永安公主对他们的夸赞颇为满意,于是又选了一朵重瓣芍药,献宝一般捧着给了长宁公主:“阿姊簪这朵,一定好看。”
“婉娘的眼光可真不错。”长宁公主蹲下身来,笑吟吟地侧着首,让她亲自簪花。虽然小家伙年纪尚幼,举止颇有些笨拙,险些将她的发髻弄散了。不过,最终,这朵芍药仍是开放在了她的乌发边,衬得她越发容光脂艳,动人无比。
立在她身侧的燕湛垂目望着姊妹二人,视线落在那朵芍药上,眸光猛然暗沉下来。当长宁公主牵着永安公主起身时,他又再度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目光似有似无地掠过了王子献以及他的三弟王子睦。
“我也想要花。王状头,拿过来让我也挑一挑。”另一个面目陌生的孩童忽然道。他年约七八岁左右,举止中自有尊贵之气,但双眼内的骄矜之态亦是毫无掩饰,仿佛对一位新科甲第状头呼来喝去亦是理所当然似的。
王子献笑了笑,拎着藤篮走过去给他挑。他随意地翻了翻,将剩下的芍药与杜鹃都折腾得花瓣零落之后,方选了一枝梨花,心不在焉地拿在手中把玩。细节处足可见品性,亦可窥见一二分他对两位公主的不甚在意,或许更隐含着些许连他自己也未必明白的深深恶意。
“大郎,你就没想过我和阿兄也要挑花么?”李璟并未多想,皱起眉道,“剩下的哪有甚么好花?更何况,到时候只留下这一篮子残花,教探花使待会儿如何交差?”
“不过是几朵花罢了。”孩童答道,颇有些不快,“我一向控制不住手劲,堂兄又不是不知晓。根本不算甚么事,让王状头在这牡丹苑中再摘几朵牡丹就是。说不得,这里随意一朵牡丹,就比他摘的这一篮子花都好上许多呢。”
“确实,不过是几朵花罢了。”李徽接道,也懒怠与他计较,“景行,你若想簪花,再挑一挑便是。子献,不如你在牡丹苑中走一走,再摘些新鲜花朵?横竖另一位探花使尚未归来,时候还早。”
当然,他素来比李璟想得多,半垂的眼眸中已是升起了几分冷意——孩童尚不知完美地掩饰自己的恶意,无意之间便能显露出他内心中真正的念头——不过,这样的念头,定然也都是耳濡目染所致。他的恶意已经如此明显,更何况其母呢?
“无妨。”王子献笑得格外温雅,“残花亦有残花之美,又何必再摧折那些正在枝头开放的花?”
“大郎”?那便是杨贤妃所出的大皇子齐王了。也难怪养成了这样的脾气,想来杨贤妃是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罢——齐王既是长子,又有母家弘农杨氏可依靠,封为太子大概不过是迟早之事。啧,杨家可不正是仗着杨贤妃与齐王之故,才日渐欲壑难填?
这种看似紧密的利益关系与血缘,并非没有任何漏洞。毕竟,杨士敬只是杨贤妃的伯父,杨谦亦只是杨贤妃的堂弟。她嫡亲的父母兄弟虽不可依靠,但至少更值得信任,彼此的利益亦是更加紧密相融。
想到此,王子献回过首,望向正在与王子睦谈话的杨谦,眉眼弯弯。
与他的玄祺敌对的杨家,抛弃了大杨氏的杨家,养出了小杨氏的杨家,早已成为了他的首要敌寇。转瞬间,他心中便盘算起了无数个能令弘农杨氏这个顶级门阀士族倒下的手段。当然,究竟成与不成,却须得看日后的经营与机遇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芙蓉宴夜
当两位探花使陆续归来后,新进士们便继续吟诗作赋,抒发心中感触,时唱时和,很是尽兴。他们也明白在外头等待的观众们究竟想看到甚么,于是一篇篇迤逦华美的诗赋时不时地传出来,其中的精彩句子直教不少文人士子反复品评叫好。新科甲第状头的诗赋尤其引人瞩目,遣词造句都略胜一筹,果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深陷几位不速之客中的李徽却已经没甚么兴致品评诗赋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看仆从们殷勤送来的文稿,便给了杨谦、燕湛与王子睦,任他们三人煞有介事地围在一起评点。长宁公主在旁边静静听着,也不知是因谁的词句而微微勾起唇角。李璟与齐王对这些文赋更是毫无兴趣,索性命人摆出器具,顽起了投壶之戏。连带着永安公主亦是满脸好奇地望着他们顽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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