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 番外篇完本——by栗竹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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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琅今日上街曾试图寻找一些活计,他虽是一介落榜的贡生,但孤身一人连客栈的账房都无法做得,也只有在岸边做苦力,但以他的身板又能支撑几日。
萧琅看着府门外冷嘲热讽的侍卫,实不愿留在王府中做杂役,如今只能请求王爷宽限一些日再另想办法了。
“你不过就是一介草民罢了,岂能随意见到王爷。若人人都想来王府拜见王爷,府中岂不乱套了。”侍卫冷哼了一声,管家不过是对他温和的说几句话而已,他还真将自己当回事了。
“我确有要事面见王爷。”萧琅看着面前的侍卫,待他还清欠下王府的银两后,他绝不会在踏入王府中一步。
“你走吧,王爷整日为朝事操劳,根本没空理会你。”侍卫见稳步站在府门前的萧琅,面上愈加不耐。
“若王爷无暇,我将此事告知管家亦可。”萧琅忆起王爷冷峻的面容,或许王爷未必会愿见他一介无名之辈。
“你今日是非要进府不可了。”侍卫冷哼一声,若管家得知此事他恐怕免不了一顿责罚,而昨日的处罚他还未对萧琅算清了。“王爷不在府中。”
萧琅转身走向远处。
“王爷现在承天楼天字号雅间中。”侍卫看着萧琅远去的背影,“你若想见到王爷就走快一些。”
侍卫面上有一些窃喜,还未待他转身便被用力拍了一下,“老萧生前可曾得罪过你,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你可别忘了,我们昨日因谁而被罚了半个月的俸禄。”侍卫用力放下手愤愤道,丞相千金性子骄纵,若看见冒然闯入的萧琅,必不会轻易放过他。
萧琅匆匆赶去承天楼,他看着楼门口走出的青年才俊,腰饰玉佩手握折扇一幅官宦公子的模样,落下了迈出的左脚。
萧琅不知侍卫是否再次心怀不轨存心欺骗他,但若非他在府门外等到王爷,他根本毫无见到王爷的机会。
萧琅走到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王爷,萧琅有事求见您。”
许久萧琅未听见有一丝声响,他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隐约看见趴在桌边的人影。萧琅走进房间中,轻轻推了推翎霖的身体,小声唤道,“王爷。”
翎霖好似醉倒了一般一动不动,双眼微闭,褪去了平日间凌厉的气势,白皙的面颊颇有一丝清丽之美,萧琅轻叹了口气放下手臂,不想翎霖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萧琅近距离的看着翎霖细腻的脖颈,身体一阵僵硬,他伸手拦住翎霖的腰肢,扶着他躺在床上,拉过一旁的薄被轻搭在翎霖身上。
萧琅放下被角,走向房门边招呼小二上一碗醒酒汤。萧琅坐在桌边,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人。不禁微微摇了摇头,他本以为王爷性情冷漠行事严谨,未料王爷竟这般放纵,肆意在客栈中醉酒。
“客官,汤药好了。”小二端着托盘走入房间。
萧琅接过汤碗,用汤匙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吹了吹喂向翎霖,药汁顺着光洁的下巴流淌而下,落在了淡白色的衣襟上。萧琅掏出手帕拭擦着翎霖面上的药渍,伸手将药碗放在了一旁,静静坐在床边,等待着王爷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翎霖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男子,他伸手握住了萧琅的指尖,深情而说,“你是我的真名天子吗?”
“王爷,您是男的何来的真命天子,先搞清性别再说好吗?”萧琅冷声道。
“重来,你是我的真命天女吗?”翎霖低头轻吻了一下萧琅的掌心。
“王爷你能先戴上眼镜在说话吗,我是男的。”
☆、第 3 章
第3章
一旁的汤汁渐渐散去了热度,白瓷碗边的药渍洒落在了桌上。薄被微掩翎霖的脖颈,白皙的侧脸靠在枕边,眉眼间十分平和,鼻梁微挺,远远看去竟有几分秀气。
萧琅浅坐在床边,抬头望向紧闭的房门,时间已经过去了片刻,王府中人也应该赶到了。
萧琅将翎霖滑落在他膝边的手臂轻放在被下,缓缓起身,他看着手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忙望向翎霖俊美的面容。
翎霖微睁开双眸,眼中一片迷茫,他抬袖支撑住身体,指尖轻轻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头。
“王爷,您醒了。”萧琅起身扶着翎霖靠在床边,他顺着翎霖的视线看到自己袖边的污泥,忙放下衣袖站在了一旁。
“你是?”翎霖微蹙纤眉,凝神望着萧琅的面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面前的容颜虽仅仅算是清秀,但在翎霖眼中看来却颇为动人,十分俊秀好看。
“我是王府下人老萧的儿子萧琅。”萧琅看着翎霖有些冷漠的神情,生怕他误会开口解释道,“刚才我赶来时看见您醉倒在桌边,便扶着您躺在床上。”
翎霖隐隐忆起宋蕊喂他喝了一杯酒,然后他便什么都不记得了。翎霖冷笑了一声,宋蕊看似娇小可爱,城府却颇深,看来他以后不得不留心提防。
翎霖抬头望着萧琅秀气的眉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神情中竟夹杂着几丝柔和。
“萧琅。”翎霖轻轻唤了一句,脑中思索着老萧的身影,但王府中下人众多,他又怎可能有印象呢。
“王爷何事?”萧琅看向翎霖,莫不是因他刚才逾越的行为触怒了王爷。
“无事。”翎霖看着神色有些紧张的萧琅,微微摇头。
“王爷,父亲曾向王府预支了一百两银子,如今父亲病逝萧琅理应替父还债,但萧琅只是一介穷苦书生,手中并无太多银子,求王爷宽限萧琅一些时日。”萧琅微微低下头避开翎霖的视线。
“老萧在府中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那一百两银子就算是给老萧的安葬了。”翎霖摆摆手,不过是一白两银子罢了,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况且他看着萧琅眼底的伤痛,愈加不忍为难萧琅。
“谢王爷,萧琅已将父亲安葬,那一百两萧琅会尽快还清。”萧琅眼中有些感激,一百两银子虽数目众多,他凭借一己之力难以凑齐,但他不想欠下任何人的情分,更何况是身在高位心思缜密的王爷,难保有一日他会因此而丧了命,待还清债务后,他也好安心回乡。
翎霖见萧琅的态度坚决,便不再劝下去了,他微抬衣袖掩唇轻咳了一声,伸手想去端桌上的茶杯。
萧琅看着空空的茶杯,走过去倒了一杯茶,“王爷,茶有些冷了。”萧琅将茶杯递给翎霖。
“没事。”翎霖微微摇头,就着萧琅的手喝了几口。
萧琅看着翎霖凑近的面颊微微愣了一下,甚至有些不相信面前之人的举动,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翎霖疑惑的看着萧琅。
“我身上不太干净,担心会弄脏了您的衣衫。”萧琅将茶杯放到了桌边。
“无事。”翎霖看着萧琅衣袖边的污渍并未太过在意。
“你的手怎么弄伤了。”翎霖无意中看见萧琅手腕上的一大片淤青,蹙了蹙秀眉。
“不小心碰的。”萧琅甩了甩挽起的衣袖,掩住了手臂上的伤痕,他看着翎霖隐隐有一丝担忧的神情,心中溢满了不解,亦或是因王爷爱惜百姓,可他不过是仅有一面之缘的草民而已,况且昨日还触怒了王爷。
“以后小心一些。”翎霖从衣襟中翻找着金疮药,触到丝绸布料才忆起自己并没有带在身上。
“王爷,刚才我已经让小二去王府请人了,他们不久便会赶到,我先退下了。”萧琅转身走向房门。
“你去哪?”翎霖起身跟随在萧琅身后,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萧琅诧异的看着身侧之人,堂堂王爷怎关心他一个草民的去处。
“老萧刚刚过世,我担心你无法承受丧父之痛。”翎霖松开指尖开口解释道,他不知自己刚才为何会说出此言,但他心中隐隐不希望面前之人离开,似乎生怕萧琅走远了,在无法寻见他。
“萧琅在京中还有何亲人?”翎霖挪步走到了萧琅身前,落在他面上的视线未曾移开过。
萧琅摇摇头,神色愈加暗淡,“我与父亲本是在村中生活,父亲见我幼年聪慧好学便带着我来到京城,试图让我参加科举走上仕途。”愿他也曾有过一丝幻想,但看着京城中的阴暗,甚至自嘲当年的妄想。
“萧琅可曾参加今年的春试?”翎霖看着萧琅身形瘦弱,眼中溢满坚毅,亦不想是那些街头的庸碌之辈,若参加科举高中必大有前途。
翎霖看着萧琅的黯然,误以为是他手中并无盘缠,“萧琅无需为银两担忧,若是萧琅需要尽管向管家开口,待日后萧琅高中之日再还也无妨。”翎霖虽是这般说,但他并不会真的向萧琅讨要银两,他只是担心萧琅面子薄并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我落榜了。”萧琅面上并无任何失落,若他高中步入朝堂或许会陷得更深。
翎霖眼中似有些惊异,他随即安慰道,“朝中大臣参加过数次科举的比比皆是,不过一次科举而已,萧琅莫要灰心。”
“我不会在参加科举了。”萧琅微微摇头,科举本就不是为他们这些穷苦百姓准备的,而众多人踊跃参加不过是为了衬托那些官宦人家的公子罢了。
“为何。”翎霖惋惜的看着萧琅,朝中官员皆是科举出身,若非榜上有名,也无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我不过是一介乡下人而已,只想安稳的生活,并无王爷的功名利禄之心。”萧琅侧身望向窗外,他如今才看透了一切,却是有些迟了。
翎霖微张双唇刚想说些什么,房门轻敲了几声,他冷声道了一声进来。
“王爷,属下来迟请您恕罪。”几位侍卫匆匆走入房间,俯身行礼。
翎霖冷漠的摆了摆手。
“你怎么没事?”侍卫看见萧琅神情平静的站在房间中,有些愤愤的甩下衣袖。
翎霖冷冷扫了侍卫一眼,侍卫立刻低下头站在了远处。
“王爷,萧琅告辞了。”萧琅见王府中人已来,他也该回去了。
翎霖看着萧琅消瘦的背影,不禁追上前去,“萧琅可有去处?”
“我在河边码头做帮工,他们能留我夜宿。”萧琅转身看着翎霖,他不知堂堂王爷为何这般在意他。
“河边码头,”翎霖不禁提高了声音,“你身形瘦弱,又怎支撑得住长时间的劳苦?”翎霖看着萧琅单薄的身躯异常心疼。
萧琅无奈的叹了口气,支撑不住又能怎样,当年父亲为了凑近进京的盘缠亦是接连做了几月的苦力。若是父亲得知他现在的情形怕是会异常失望。
“萧琅可以先在王府中生活一段时日,在慢慢找差事也不迟。”翎霖心中亦有几分明白萧琅的苦楚。
“王爷的好意萧琅心领了,但萧琅已经有住处了。”萧琅开口道,他宁愿夜宿街头也绝不会留在王府中做杂役,日日看着他人异样的眼光。
“风餐露宿又怎算是住处?”翎霖看着萧琅眼中的一丝坚毅,“我知道你不愿吃白饭,府上尚缺一位账房,你可以暂时任职,以后再作打算。”
“我不过是个落榜的贡生罢了,怎可能当王爷府上的账房。”萧琅的话语中有些自嘲,那可是炙手可热的差事,恐怕以他的能力未过几日便被众人诬陷赶出王府。
“如何不可。”翎霖扬声道,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寒意,他自幼贵为世子,被众人尊敬,从未有人违背过他的意愿,如今他温声劝解萧琅仍是听不进半句。
“您为何一定要让我随您回府。”萧琅有些无奈的看着翎霖,倘若王爷府中真的缺账房,大街上千千万,也不一定就必须是他吧。
翎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但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对萧琅有些喜欢,舍不得放他离开吧。不知为何翎霖醒来看见萧琅的第一眼,心中就有些淡淡的欣喜,甚至有一丝一直陪在萧琅身边的念头。
“那萧琅为何不愿留在府中?”翎霖反问道,他身为堂堂王爷挽留一介草民,若换做常人恐怕早就连声答应了。
“我。”萧琅望了一眼站在远处的侍卫,连守在大门外的家丁都如此势力仗势欺人,王府中必是变本加厉。
翎霖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萧琅先随我回府用午膳,若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也无妨。”
翎霖张口打断了萧琅的话,“在那一百两银子还清之前,萧琅不可离开府中。”他不想让侍卫将萧琅绑回府上,也只能如此了。
“王爷家境殷实,又岂在意那小小的一百两银子。况且我已经答应您必然会还清银两了。”萧琅诧异的看着翎霖。
“我知道。”翎霖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不过是一百两能让喜欢的人留下也实为不错。
萧琅无奈的跟随在翎霖身后,心中暗道他一定会想办法凑近银两。
翎霖故意顿了顿脚步等待身后的萧琅,与他并肩走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萧琅,你若甘愿留在府中,我便可以免去你那一百两的债务。”
“可我不愿留下听你的一干侍卫瞎比比,王爷我可以带着那一百两银票离开王府吗”
“。。。。。。”
神逻辑啊
☆、第 4 章
第4章
客栈中坐着短衫麻衣的百姓,嘈杂声络绎不绝,桌上一片狼藉,乌色的茶渍似凝固在了桌边一般。小二匆匆收拾着一旁的碗筷,豆大的汗水顺着面庞缓缓淌下,他拿起略有些污渍的汗巾拭了拭额头。
一个身着蓝衣的年轻人手持笔墨静立在柜台旁,平和的神色似与远处的喧嚣格格不入。他稍稍放下衣袖,侧身望向街边,白皙的面容十分清秀,浓眉下的一双瞳子格外动人,微红的唇边略有一丝秀气。
“你愣在这里做什么?”一个肩宽腰圆的中年人看见蔡逊闲着愣神,怒气冲冲的走过来。
蔡逊未辩解半句,微微摇头,他看见桌上的一滩墨迹拿起一旁的宣纸轻轻拭了拭。
“你以为宣纸不要钱吗,拿抹布擦。”中年人用力夺过蔡逊手上的纸。
“以后你在偷懒,就去和小二一起抹桌子。”中年人愤愤的说,“若不是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我也不会留你在这里做事。”
蔡逊张了张口缓缓闭上了,日日忍气吞声的被人责罚,却还要从早忙到晚不曾有闲暇的时间,他早就不想留在这里做事了。但倘若他回到乡下,村中的人又会如何看他,更何况他这份差事也是舅舅花了不少银两求来的,若他轻易放弃,更对不起舅舅。
蔡逊轻叹了口气,难道他一直都要留在这里做账房吗,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如今他这个乡下人能在京中有事做已经很好了。
“你还愣神!”中年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若是不想干了就直接走人,我这里不缺你一个。”
蔡逊握住毛笔,低下头拨弄着算盘,待中年人离开后,他微微抬起了头,余光中隐约看到集市中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蔡逊忙放下手中的笔墨追了上去,他看着面前陌生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或许是他看错了吧,萧琅高中早已做官,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蔡逊听见背后的声音,猛然转过身去,他看着萧琅的面容,眼中有一丝喜色,“萧琅。”
“老萧大叔的病情好一些了吗。”蔡逊侧身望了一眼客栈门口,并未发现老板的身影才放心的看向萧琅。
“父亲病逝了。”萧琅的声音有些低沉,父亲为了不影响他参加科考一直苦苦瞒着病情,等他待父亲看大夫时已经太迟了。
萧琅稍稍用力握紧了拳头,若当初不是他执意踏入考场,或许现在父亲的病已经医好了大半。
蔡逊眼中有一丝不相信,在他印象中老萧的身体一直很强壮,怎么会突然离世了。他看着萧琅伤痛的神情,开口安慰道,“大叔只有你一位独子,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萧琅一定要好好振作起来,若看到你在世上过得很好,大叔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我没事。”萧琅勉强笑了笑,纵然在世上他并无一位亲人了,但他会努力生活下去。
“我一直都在这家客栈做账房,若你有什么事情来找我也好。”蔡逊指了指客栈的门口,他连生活都要仰仗他人更无力帮到萧琅什么,不过空有一颗热心罢了。
“你前些时日不是说想回乡住一段时间吗?”萧琅忆起蔡逊曾言及老板的苛刻,不愿在留下,然却一直忍受着责骂。
蔡逊苦涩的笑了笑,若他回乡看着同村人投来的眼神只会更加不堪,或许他留在京中,爹娘会以为他生活得很好便不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