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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梅 番外篇完本——by栗竹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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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逊真是好福气在京中遇上了贵人。”高大叔看着谦茗的谈吐举止不凡便知他的身份尊贵,看向蔡逊不禁有些羡慕。村中出去的二位读书人皆在京中有贵人帮衬混得不凡,他儿子也识得几个字,是不是亦能遇上这样的幸事,若如此他就无需在田间耕作了。
谦茗暗哼了一声,蔡逊能遇上他这般的贵人受尽了痛苦,亦算得上是倒霉了,他不愿在与来人废话,拉着蔡逊匆匆离开了。
蔡逊低着头默默的走着,面容溢满了伤痛与自责。
“你家是那一间。”谦茗抬头望着面前众多破旧的小农舍。
蔡逊抬手指了指,谦茗忙抬步走上前,他刚想伸手敲门却被蔡逊拦住了。
“还是我来吧,免得爹娘见了你会被吓到。”蔡逊推开房门看见空荡荡的房屋,心间猛然一惊,既而忆起了现在正是上午,恐怕爹娘还在田间耕作。
“大叔大娘是不是临时有事出去了。”谦茗望着简陋的房屋,但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
“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我们再等等吧。”蔡逊想前去田间看看,但那里都是耕作的乡民们,恐怕见到谦茗会引起更大的轰动。
“小逊。”蔡逊听见身后的呼唤声,忙转身看着面容苍老的娘亲,匆匆扑了上去。
“娘亲。”泪水顺着白皙的面颊缓缓淌下,浸湿了衣襟。
“对不起,让您为我担心了。”蔡逊拥着娘亲瘦弱的双肩,哽咽了许久。
“小逊回来了就好。”蔡大叔轻拍着蔡逊的后背,眼圈亦有些微微发红。
蔡大娘抚着蔡逊的面颊,一阵心疼,“小逊瘦了很多,在京中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娘亲,我过得很好。”蔡逊微微摇头。
“这次回来后你就不要再出去了,在家中随你爹耕地也挺好的。”一切都怪她,若不是她望子成龙逼着小逊离开家门,或许小逊在京中过得就不会那般艰难了。
“你要是早这般想就好了。”蔡大叔颇有些责备的看了妻子一眼。
“现在也不迟,只要小逊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就好。”蔡大娘握着蔡逊的衣袖迟迟未放下。
“这几年多谢公子对小逊的照料。”蔡大叔转身看着被冷落在一旁许久的谦茗。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大叔唤我谦茗就好。”谦茗提起手中的锦盒,“这是一点绵薄之礼,望您能收下。”
“谦茗陪小逊一起回来看我们,又何须花费这些心思。”蔡大叔笑着收下了,“若你不嫌弃乡间的饭菜太过简陋,就留下用午膳吧。”
“好。”谦茗点了点头。
“你先坐着等一会。”蔡大叔看着仍在叙情的娘俩,转身离开了房门。
“我帮大叔做些什么吗。”谦茗追上前去,他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大叔一人操劳。
“没事,谦茗坐着吧,我去烧壶水沏点茶叶。”蔡大叔摆了摆手,他怎好让客人陪着他一起忙活呢。
“小逊,那件房间娘亲一直都给你收拾着,书桌上的笔墨都未曾动过,你回来之后,若是不想陪着你爹在田里忙事,看看书卷教教书也好。”蔡大娘拉着蔡逊的手。
蔡逊侧身看了看谦茗,面上有些犹豫,他微张口听着娘亲接连不断的话语,根本无法开口。他三年多才回来一次,又如何告诉娘亲他不久之后便要离开,但谦茗身份尊贵,根本不可能在这里久住的。
“话有的是时间聊,你先去忙活饭吧,别让孩子饿着等着。”蔡大叔推开门见蔡大娘仍拉着蔡逊不停的说着。
“好,娘亲去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发糕。”蔡大娘方才放下了衣袖。
“别坐在房间中干等着了,小逊,你带着谦茗出去转转吧。”蔡大叔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静坐在一侧的谦茗。
“乡间都是土路崎岖不平,殿下小心一些。”蔡逊带着谦茗走出房门,开口提醒道。
“还唤我殿下吗?”谦茗挑了挑秀眉。
“谦茗。”蔡逊小声唤了一句,面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心间竟有几分甜蜜。
“我们留下住几日吧。”谦茗看出了蔡逊的心事,若他不提及恐怕蔡逊又要强忍忧伤一直瞒着了。
“那您的事情不忙吗。”蔡逊恨不得立刻应下来,但他顾虑到谦茗的朝务繁重,心间有些犹豫。
“几日而已,无碍。”谦茗伸手握住蔡逊的指尖。
“我派人在王府附近找一处宅子,过几日就将你爹娘接回京中住吧。”谦茗不舍得在看着蔡逊站在窗边抒发思念之情。
蔡逊抬头望着谦茗,眼中溢出一丝感激,但微摇了摇头。
“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谦茗温声道,难道还担心他不喜欢二老吗。
“您的情意我已经心领了,但爹娘在乡下住惯了,恐不愿前去京城,我偶尔过来看看爹娘就好。”如今谦茗陪他一起见爹娘,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更不会在过多要求些什么。
“好吧,若我有空闲也会陪你一起过来的。”谦茗点点头,待二老年纪大了需要照顾的时候,总要搬到京城中,蔡逊陪在他们身边还稍放心一些。罢了,那时再说也无妨。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阻拦蔡逊半句。
“您走累了吗,要不我们回去吧。”蔡逊顿下了脚步。
“没事,我们在向前走走。”谦茗看着远处的美景,拥着身侧的爱人,心情异常舒适。

☆、第 132 章
番外四。4
薄雾掩住了皎洁的明月,墨绿色的枝叶愈加漆黑似与深夜融为了一体,寒风瑟瑟,叶片轻摇,偶尔传来几声鸟雀的哀鸣。
平坦的大路上异常空荡寂静,许久未有一丝人影,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行驶着。
小方桌上燃着一支蜡烛,随马车微微倾斜光芒忽明忽暗。一旁的白瓷酒杯早已见底,桌边残留着一丝酒渍,淡淡的醇香尚未散去。
窗帘被风吹开了一道缝隙,猛烈的寒风似侵入微薄的衣衫,愈加有一丝刺骨的凉意,纤细白皙的指尖掩住了帘子。
谦茗侧身靠在软垫上,双眸无神的望着远处,苍白的面颊上夹杂着一丝伤痛与悲凉,他伸手拿过桌边的酒樽,仰头饮尽,冰冷的液体流过淡红的唇间,顺着光洁的下巴缓缓淌下。
他低下头拥住双臂,肩边似微微发颤,一丝寒意渐渐渗入了心底,冷的透彻。
“父皇,您的病一定会痊愈的。”谦茗望着床上骨瘦如柴的中年人,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指尖,再过几个月您就可以亲手抱到您的孙儿了,父皇,您一定要坚持下去。
“朕知道自己的身体。”皇上缓缓道,他恐怕是活不了几日了,有些话今日若不说出,恐怕以后就再无机会了。
“谦茗,你恨你爹亲吗?”皇上尽力睁大眼眸,望着谦茗与那人酷似的绝美面容,纵然那人已逝去多年,但心间的伤痛却为淡去过一分。
“我不恨他,因为爹亲给了我生命。”谦茗低头望着微隆的小腹,如今他有了自己的血脉,亲身感到孕育宝宝的那份不易,怨恨亦淡了几分。
“他很爱你,你不该恨他的。”皇上轻声道,此事不仅仅是温芷的错,而亦因他当年癫狂的逼迫。
谦茗眼中暗含几分冷意,爹亲待他又曾有过爱吗,不过是因为父皇的缘故而不肯伤害他罢了,然却将那份恨意全部加在了他的身上。
“当年梁太师拥立二哥,不曾将朕这个势单力薄的五皇子放在眼中,朕便暗自发誓若有一日登上帝位定要将梁家满门抄斩,而待朕踏上帝位的那一日却发现梁太师有先帝的免死金牌在身,朕根本动不得他。朕为了羞辱梁家,便下了一道圣旨命梁家小公子入宫为妃。”皇上忆起梁太师气得发白的面色,仍有几分大仇得报的欣喜。
“父皇待爹亲就没有一丝感情吗?”谦茗心间不禁冷了几分,他原以为是爹亲故意绝情冷淡父皇,因而暗暗怨恨了爹亲多年。
“你爹亲面容美艳绝代风华,又有何人会不为之动容,但他身为梁太师的幼子自幼被父兄宠爱,性子却差了太多,儿时未曾好言好语的待过朕,那几份喜欢自然就淡下了。”皇上顿了顿缓缓道,“后来你爹亲进宫不久后便有了你,朕抱着你软软的小身体,欣喜异常,甚至想此生好好珍爱你爹亲。”
他自幼心仪梁家大公子,可惜人家与挚友已两厢情愿了,他亦不能做出背叛友人之事,只能将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
“可惜没过多久,你爹亲在盛宠之下便遭人妒忌陷害,朕看着躺在他床上的男子异常气愤,甚至怀疑你是他偷情私生来的,朕派人将他关在房间中不停的拷打他,而他性子执拗却不肯多说一句。”皇上轻叹了口气,或许当年温芷向他求过情,但他却未听进一句。
“朕看着他冰冷麻木的神情,亦狠了几分决意要从他口中问出究竟,朕命宫人将你抱来,以长剑抵在你柔嫩的脖颈上厉声逼问他,多日来他第一次抬头望着朕,双眸缓缓淌下泪水,眼神异常的伤痛绝望,”皇上微闭上书案眼面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多年来那句低沉沙哑的声音仍环绕在他的耳边,虎毒不食子,皇上怨恨臣,难道连自己的亲子都不肯放过吗。从那时起他们便再也回不去了。
其实他心间早知谦茗就是他的血脉,而当时他年轻气盛愤怒异常,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被满朝文武尽知更无法收场,但他更不会甘愿认下自己的过错,“幸好那时云王带着王妃及时赶来,以性命担保救下了你。”
“自那日后,你爹亲的性子便癫狂了许多,待你亦是冷淡异常,不曾在抱过你一次。”皇上不知若未有当年的事情,他与温芷是否会相伴一生,但犯下的过错早已无可挽回了。
谦茗的衣袖缓缓滑落了下去,这就是当年的真相,如此残酷,一点点击碎了他的心。
“恨朕吗?”皇上轻声道,他对谦茗的疼爱亦夹杂了满满的愧疚。
“这些事已经过去了,父皇就勿要再想了,您好好静心休息吧。”谦茗起身为皇上盖好被角后匆匆走出了房门。
这就是疼爱他多年的父皇,竟疑心过他的出身,甚至还要下令杀了他,谦茗亦不知父皇的这份疼爱又有多少为真,夹杂了几丝疏离与无奈,亦或父皇至今仍未曾相信过他,不过是因身边并无重用之人罢了。
谦茗用力扣住冰冷的门边,他宁愿永远不曾知晓真相,只当父皇仍是儿时记忆中慈爱的将他拥在怀中的父亲。
他一连两日都未曾在踏入过房门,也仅是站在窗外远远望着,岂料他刚回府中便被太监传唤,匆匆赶至时,父皇已在弥留之际,甚至还未待他说完心间的话便去了。
他不恨父皇,无论如何那人都是看着他一点点学步长大,真心关爱了他多年。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他又何必执着不放。
若曾想到是这般的结果,他那日宁愿将心底之言亲口告知父皇,但可惜他不在有机会了。
他曾因癫狂的性子,伤害了众多人,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如今他已悔悟,却仍看着至亲之人因他而伤。
谦茗抬袖拿起桌边的酒樽,轻摇了摇已经空了,他伸手拿过一旁的酒坛仰头灌下。侍女忙拦住了他,“殿下,您已经喝得够多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给我。”谦茗冷冷看着面前的侍女。
“殿下,求您为了腹中的小世子,顾惜自己的身体。”侍女俯身跪在地上。“您想想蔡公子,他已经在府中接连等待您多日了,若看到您这般苍白的面色,又会如何担忧心痛。”
谦茗缓缓放下手,抬掌轻抚上了隆起的腹部,感受到掌下微微的蠕动,眼眸间流露几分爱怜,宝宝对不起,这几日让你受苦了,日后父王再不会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让马车赶得快一些。”谦茗朗声道,脑海中忆起那张清秀的面容,澄澈的眼底隐着一丝担忧,不知这几日蔡逊未见到他会焦急成什么样了。
“殿下,您的身体。”侍女看向谦茗微蹙的眉心,皇上驾崩后,殿下没日没夜的操劳了多日,如今又急忙赶回府,如何还经受得住剧烈的颠婆。
“我没事。”谦茗开口道,他从衣襟间掏出帕子轻拭了拭面颊上的酒水,将染满酒气的外衣脱下扔在了一旁。
“本王现在的面色很差。”谦茗不知自己现在的面容如何,但想想也知恐怕很不好。
侍女看着谦茗惨白憔悴的面容,眼底一片青灰,微点了点头。
谦茗看了看车内的四周,未找到任何掩饰之物,罢了,他一会向好好蔡逊好好解释一番吧。
马车减缓,谦茗撩开帘子向窗外张望了一眼,看见夜色中站着一道单薄的身影,心间一阵动容,蔡逊怕是连接等待了他多日了吧。
你怎么这般傻,只会空站在府外等着,难道不知我回来会提前派人通报一声吗,谦茗暗暗责备了一句,微冷的心底温暖了许多。他生怕让蔡逊等得太久,未待马车停稳忙站起身体,不禁一阵眩晕,伸手扶住了马车壁。
“殿下,小心。”侍女扶着谦茗缓缓走下马车。
蔡逊看见谦茗的身影匆匆跑了过来,触到蔡逊温热的指尖,谦茗伸手将蔡逊紧紧拥入了怀中,“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就好。”
蔡逊静静的站在原地,指尖轻抚着谦茗的发丝,声音异常轻柔,“殿下,蔡逊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还有我们的宝宝。”他心知谦茗伤痛于陛下的突然驾崩,亦未再多言。
“殿下,您好一些了吗,”蔡逊拥着谦茗缓缓走向房门中,“外面冷,我们进去再说吧。”
谦茗微微点头,父皇爹亲都已离世了,但他还有蔡逊和宝宝,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我派下人为您熬碗热粥,您喝一些暖暖身体。”蔡逊柔声道。
谦茗本想开口拒绝,但看着蔡逊温柔的眉眼缓缓点了点头。
“这几日您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适。”蔡逊望着谦茗异常苍白的面容,隐下了心间责问的言辞。
“宝宝很好。”谦茗握着蔡逊的指尖抚在他的腹部,暗中自责他刚才不顾一切的发泄。
“您累了多日了,我服侍您宽衣早些休息吧,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好。”蔡逊看着谦茗眉眼间一抹浓浓的倦意。
谦茗微微点头,靠在蔡逊肩边,异常的安心舒适,眼眸沉沉的闭上了。
蔡逊解下谦茗的衣带,侧身见爱人熟睡的面容,故而放轻了动作,将谦茗抱到了床上,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俯身轻吻了一下谦茗的额头,“殿下,我留在这里一直陪着您,您安心休息吧。”

☆、第 133 章
番外四。5
大殿中异常寂静,气氛略有些沉闷,宫女低头站在房门边,似不敢深呼气,隐在碎发下的面容,白皙清秀,未施粉黛而明媚动人。
金色的龙椅上坐着一道明黄的身影,腰板笔直,额边的发丝齐齐束在玉冠之下。俊朗的面容异常年轻,眉眼间似有一丝威严之气,一双眼眸深邃有神隐着一抹寒意,薄唇稍稍抿起。
他抬袖拿起一旁的奏折,略略翻看了几眼,面颜猛然寒了几分,指尖用力按住纸页。三哥,朕绝不会放你离开,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即使是这个坐拥天下的皇位,朕亦在所不惜。
“皇上,成王殿下来了。”太监俯身跪在地上。
房门轻开,一道高挑的身影踱步走入,墨发玉冠,面容白皙精致,鼻梁秀挺唇间丹红,肩边的发丝随步伐轻扬。
“臣参见皇上。”谦茗俯身跪在地上。
谦菡抬头望着三哥的容颜,似在明亮的光影下愈加有几分夺目的柔美,不禁微微有些痴迷,近十年来谦茗的容颜似未有任何改变,而眉眼间那几丝淡淡的疏离渐渐散去,增添了一抹温和儒雅。
“三哥,快请起。”谦菡忙走下龙椅伸手去扶谦茗的衣袖。
“谢皇上。”谦茗抬袖道。
“大殿之中只有三哥与朕二人,并无外人在,三哥无需多礼。”谦菡一扫面上的寒意,微笑道。
“君臣之礼不可免。”谦茗看着谦菡孩子气的笑容,心间略有些无奈,如此又要他如何放心离开,但十年之期已到,他不得不离开京城。
“好了,我知道了。”谦菡见谦茗严肃的眉眼连声道。
“皇上。”谦茗不禁轻叹了口气。
谦菡不曾提及辞呈之事,好似遗忘了一般,他伸手示意一旁的太监。“前几日从西域进贡了一件玉石,成色透亮雕刻精致,极为罕见,朕想让三哥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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