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脉相承/岂有此理完本——by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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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航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问道:“凯……凯翔哥?”
“真是,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刚刚阿姨还说我没怎么变呢。”陈凯翔浅笑着看着邵航,邵航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真的觉得这个少年跟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子不太一样了。
“航航,你带凯翔去你们屋子说话吧。你们小时候关系那么好,好不容易凯翔回来了,可是好好说说话吧。一会儿你哥也要回来了,你们三个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吧?我先去热饭,等你哥回来了以后咱们就开饭!”
“哎!谢谢阿姨!”陈凯翔礼貌的对邵妈妈点点头,拉着已经完全傻了的邵航,直接向记忆中的书房走去。并且还顺手带上了门。
进了门以后,陈凯翔熟门熟路的往以前他爱坐的地方坐了下来。邵航恍惚了一下,把耽美文库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怎么?这么多年不见都生疏了?明明打电话的时候还挺热乎的么。”
“哦……”邵航慢吞吞的,半天才傻乎乎的吐了一句话出来:“你变化好大。”
陈凯翔一下笑喷了,前仰后合的。过了半天才勉强在笑声里回了一句:“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呆,怎么这么多年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劭江回来了,立刻跟陈凯翔抱成了一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之后一群人一块儿去吃饭。晚饭是邵妈妈掌勺,色香味俱全,三个孩子吃得都是大汗淋漓的。特别是陈凯翔,大概是许久没吃过家乡菜了,一边吃一边对邵妈妈赞不绝口。
陈凯翔这些年的确是成长了,不再是小时候的那种小打小闹了。此时在餐桌上进退有度,说着一些个有趣的话题,让整个晚餐其乐融融的。话题说的说的,就说到了陈凯翔的大学生活。
“我最后还是运气不错的,居然真的被录取了。要知道在国外,医学部可是最难考的。当然,要求也是最严格的。”
“国内的医学院也不见的怎么好考。”劭江已经高三了,最近自然也开始关心升学之类的问题。说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国内医学部还要上五年,还有本硕连读班。我听说本硕连读挺不错的,国外也得读这么多么?”
“不,我得读七年,还不一定能本科毕业呢。”陈凯翔夹了一筷子茄子:“我们要先上两年的大学预科,学的都是公共课。之后才能开始正式的医学方面的学习,学满五年大学毕业。有毕业考试和行医资格考试,过了这两个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医生。在M国,毕业比考进学校其实困难多了。”
“七年!”劭江惊讶的说道:“还不一定能毕业?这学也上的太痛苦了吧!”
邵妈妈狠狠地瞪了大儿子一眼,接口道:“你这知道什么,这么严格才好,才能真正培养出来人才。就你一天到晚想的不劳而获!”
“的确,学医的话,七年都是不够的。怎么不学个十几年?慢慢的跟着老医生学习经验以后才能渐渐的开始自己上手。不然眼高手低的就容易出事儿了。”邵航也赞同的借口,惹来了劭江和陈凯翔惊异的眼神。
“十几年?那还不学死啊?哪有那么多钱和时间学东西?”劭江十分不客气的说着,“要我说,七年已经是极限了。学七年才拿个本科文凭,太亏了。兄弟你真是辛苦了!对了,你学的什么科室的?”
“我们现在学的是公共课,之后就算学专业课也是按照全科学习的。直到最后考行医执照进医院的时候才会具体选择一下科室。不过我倒是对外科比较感兴趣,我觉得外科的前景很好。”陈凯翔不愧是在外磨砺了这些年,说起来自己的专业也是井井有条,完全不带含糊的:“要真说起来,西医的基本理论还是跟解剖学分不开的。手术治疗算是最根本和最彻底的一种西医治疗方式了,很多病都需要动用手术治疗,一个好的外科医生会是很受人尊敬和追捧的,当然风险同样存在。”
“的确,现在外科医生多吃香啊。”劭江赞同道:“整个医院也就是外科最能赚钱了,邢子你还记得吧?他爹前两年得了肝硬化要换肝,给那个主刀医生就是这个数。”劭江伸出了一个巴掌,对着陈凯翔比划了一下:“剩下来还给助手,护士,麻醉都是一笔钱,前后还请了几顿好的。就这,那天主刀的医生还有另外两场手术呢!啧啧,你想想得赚多少钱?”
陈凯翔笑了一下,邵航却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那个医生怎么能这样呢!学医者,本来就该是悬壶济世,心怀慈悲,为救天下苍生于水火才学的啊!怎么能为了赚钱这种目的去学医?”
“当然是为了救死扶伤,但是没有钱你还倒贴钱么?”劭江做出了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况且了,有钱人的钱赚赚又没什么,他们都不怕花钱呢!”
邵航被气的急红了脸:“如果存了这份心思学的话,真是对不起医生这两个字了!人要有宽广的胸怀,心系天下,有能力者居庙堂之上,为天下苍生而想;无那份能力的人,遍学医济困,医苍生之体肤,这才不枉为读书人啊!难道看到一个病情岌岌可危却没钱看病的患者还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了不成么?”
“这种事情其实应该政府来管的。”陈凯翔突然插话,安抚下来已经气急了的邵航,虽然他对于邵航突然这么大的反应也很奇怪:“我不太清楚在国内应该是什么流程,但是在M国,大病是有社会医保的,基本上如果是基本的医疗每一个公民都是可以享受的起的。但是如果想要享受到更好的条件,比如私人医生看护,就需要多花钱了。这挺公平的不是么?当然了,劭江,你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还不如邵航呢。当4 医生就应该首先想着能治好病,一个劲儿就想着钱的那是金融家不是医生。”陈凯翔几句话就把场子原了回去,兄弟俩人也不再横鼻子瞪眼了,于是他继续说道:“再说,我是打算去外科的,我们这些给开刀子的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开。有什么急症通常都是在急诊那面,所以关于有没有钱治病这种事情大概是轮不到我关心的。”
“动刀子?动什么刀子?”邵航疑惑的看着陈凯翔。
“当然是手术刀了。”陈凯翔理所当然的回答着,在看到邵航瞪的老大的眼睛的时候,不由惊讶的问道:“邵航,你不会不知道外科要干什么吧?怎么越长大越呆了?就算没去过外科在电视剧里应该也看到过那些人做手术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一小书呆子,最讨厌的就是看电视了。”劭江插嘴:“他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你还是慢慢给他解释吧。”
“哎,我以为长大肯定会好点儿呢。”陈凯翔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你看,人不舒服肯定是因为有些地方出问题了吧。如果出了小问题就可以吃点儿药片解决,再不行就输液打针。可是如果出了大问题的话,比如器官坏掉了一半之类的,就需要做手术了啊。把身体割开,把坏死的器官取出来,然后弄进去新的配型成功的好的器官。或者如果器官只是部分病变的话,也有切除部分器官,剩下的器官还能支持平常的正常生活。这样就治好了啊。”
邵航和劭江的脸几乎同时绿了。
☆、第十六
邵航和劭江的脸几乎同时绿了。
劭江一脸痛苦的抱怨着:“拜托,我还吃着饭呢!你能不能别说什么切器官换器官的玩意儿?这猪肝还让不让我吃啊?”
陈凯翔含笑道:“这不是你让我解释的么?行了,你哪有这么娇气?赶快吃你的吧,如果你真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拿走好了。”
“别!我吃完今天晚上还要奋战去呢,两张卷子!你们慢慢说,我迅速解决,我不听还不行么?”劭江一边说,一边开始快速扒饭。陈凯翔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就看到还在发呆的邵航,忍不住揉了揉这小孩儿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邵航是早产儿的缘故,哪怕是升入初中之后邵航在同龄人之中依然属于比较矮小的那种,在班里有大把的女生比他长得高。
“怎么了,不会听开刀子吓傻了吧?”陈凯翔开玩笑道,他没想到的是邵航真的被吓到了,而且离吓傻不怎么远了。也是陈凯翔的这一句话,唤回了邵航不知道跑去哪里的神智。邵航猛然抓住陈凯翔的手,仰头看着陈凯翔问道:“凯翔哥哥,这……这些器官怎么能随便说割就割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损坏呢?再说人体本来就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大环境,如果随随便便切一下换一下的,会失衡的。医病不是应该用药材以及其他的东西,相互作用,慢慢调理,让身体恢复平衡就好了么?这样切一下换一下的——这……这……真是……怎么能叫治病呢!”
“这才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啊。”陈凯翔被邵航说的莫名其妙:“有病变不切掉,还放在那里,是想让更多的组织发生病变么?就比如肿瘤,如果你不把肿瘤切掉,很快肿瘤就会转移,最后发展成晚期就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挽救,只能等死了。你怎么会觉得这种治疗方法不对呢?”
“凯翔,别理他了。我看他啊,就是跟着那些个什么茶室的每天下棋写毛笔字的,都活回古代去了!你听听他刚刚什么话?”劭江一边扒饭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都哪张老黄历上的玩意儿?现在谁还信这个?也就他还当个宝似的,先进的东西一概不接受!要我说,邵航干脆回千年前活最好了。你没听说来吧?他刚刚跟你说的那套子,完全就是中医的那堆骗人玩意儿么!”
“中医……”邵航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咱们古代传下来的那些东西,其实也不能完全说骗人的。”陈凯翔纠正道:“只是那些都是千年前的东西,一直这么墨守成规完全没有发展,不得不说中医现在已经越来越不适合了。真要我说,中医在现在,的确看不了什么东西了。咱们以前的东西也不是不好,但是有些玩意儿的确不适用了。就好像当年咱们拿农耕社会跟人家的工业社会拼去——那有什么好拼的?所以那些老旧的玩意儿,该扔也就扔一扔吧。”
当天晚上,陈凯翔一直在劭家呆到很晚,最后半推半就的住在了劭家。
邵航自从晚饭关于中医的话题之后,就大受打击,一直傻愣愣的再也找不回魂儿来。吃过晚饭,就独自一个人钻进书房对着自己的数学课本发呆。
这一世邵航已经平平安安的活了十二年了,可是在今天,他是切切实实的被打击到了。就好像之前完全不在意的东西突然被连成了一串,然后变成了一把钥匙,最终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中医,围棋,古代……”邵航轻轻呢喃着,猛然站了起来,拉开门直奔储藏室,把安静做卷子的劭江都吓了一跳,低低的咒骂一声又投入了自己的计算中。而坐在一边儿椅子上正兴味盎然的阅读劭江英语课本的陈凯翔抬头看着邵航没来得及带上的门,沉默了几秒钟,把英语书一扔跟着邵航的脚步去了储藏室。
储藏室门口,邵航正蹲在地上翻找着劭江那一大堆教科书,只要看到历史两个字就全部扔出来,扔了一会儿又翻出来书念念有词的翻找着。陈凯翔觉得好玩儿,也不叫邵航,就站在邵航的身后看着他在那儿不知道忙活什么。只见邵航把那些关于中国古代史的书全部翻了出来,然后来回翻着,越翻脸色越白。陈凯翔觉得不对劲了,赶快拍了拍邵航的肩膀:“怎么了,邵航?你这是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邵航摇摇头,失魂落魄的站起来。连书也不收拾了,只是跟丢了魂儿似的嘟囔了一句“我不舒服,先去睡觉了,晚安。”就像卧室走去。
陈凯翔在邵航身后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那天晚上,邵航失眠了。他蒙着被子,一双眼睛却睁得老大。
今天晚上极大的打击了他,他头一次意识到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这里不是他在的那个世界了,他所生活的那个时候都被这里的人称为了古代。
他以前一直拒绝去看拒绝去听拒绝去想,但是有些事儿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他一味的逃避就永远不露面。事实上,事实永远都是事实,终有一天人是需要去面对现实的。而邵航现在要面对的就是,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那些他熟悉的东西,不是在这里不太一样了,而是他所熟悉的东西对这里的人来说都是很久以前的东西,现在已经再也没用了。比如写大字,比如围棋;而那些他所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里也不一样了,比如这里没有皇帝了,是真的没有皇帝了,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都可以提意见,他们说这叫推翻封建;最可怕的是,那些他所害怕的,不愿接触的邪物,那些奇怪的理论,在这里都被叫做科学,他们都是经过研究得出来的东西,是真正正确的东西,而不是这里的人见识浅薄……
邵航头一次感觉到了害怕,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而他,完全不喜欢这个地方,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邵航在黑暗中咬住了嘴唇,在心底里对自己说:“别人都看到了,他们生活在这个时代,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人,唯有你是属于那个‘古代’的。你跟他们不一样,劭江都觉得你是个古代人了,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一个‘古代人’。”
想到这里,邵航觉得心里更加的难受了。沉痛而孤单的感觉席卷而来,他觉得身上仿佛压上了一座巨山,悲痛的喘不上气来。他头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他跟这个世界的不同,并且最无奈的是,他不可能完全放弃自己身为“古代人”的一切。世界仿佛就剩下了他一个,孤孤单单的。
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流淌了下来,邵航嘴角蠕动着,最后颤抖着无声开合:“爹,我该怎么办?”
邵航不知道的是,在他蒙着被子默默哭泣的时候,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的方向也还未曾合上。
第二天,邵航同学很罕见的生病了。
虽然邵航是早产儿,但是除了刚出生那段时间住在医院里,他几乎跟医院绝了缘,身体健康到连比他强壮的多的劭江都不得不每次被流感击倒的时候嫉妒不已。但是这一次,邵航却病的彻底,高烧到四十度,睡得浑浑噩噩的。
一般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会很可怕,邵航也是如此。就算吃下了一片退烧药,体温都不见低于38度的。一张白皙的笑脸被烧出了不正常的红晕,睡在被子里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要不是他还偶尔会睁开眼说两句话,家里的人真以为邵航已经烧的休克了。
邵妈妈本来坚持要立刻送邵航去医院的,陈凯翔也很坚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邵航就是死活不同意,于是就这么撑了一整天,陈凯翔也在邵航的病床前守了这个孩子一整天。傍晚的时候陈凯翔终于决定不再管邵航的意见,强制性的送医院!
到了医院打吊针,开了一整个单子的抗生素,整整三瓶液体挂了上去。邵航此时已经烧的睡了过去,陈凯翔却还跟邵妈妈陪在床头。
三瓶液体一会儿就输完了,邵航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陈凯翔松了口气,看着邵航依然粉突突的小脸,不由的心生一股恼怒——这小子,病成这样却死活不肯来医院,非要让人担惊受怕一整天才甘心。想着想着,心里越发的生气了,不由的狠狠捏了捏那张可恶的小脸。邵航大概是被捏疼了,摇着脑袋想要摆脱开陈凯翔的手。被捏过的地方形成了一个红印子,在白色的皮肤上怪显眼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凯翔就想到了六年前,他帮邵航系红领巾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鲜红的红领巾在邵航白色的脖子上,格外的醒目。那个时候邵航更小,就跟个小豆芽似的,仰着白乎乎的脖子,脖子上面光溜溜的还没有长出明显的喉结。想着想着,陈凯翔的视线移到了邵航的脖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邵航童鞋真不容易,终于理解到了他穿了
还穿了好多好多年,不容易啊!
最讨厌星期一了,这个星期居然有两场考试
打滚……肿么办肿么办!
求租借RP过考试> <
☆、第十七
这小孩儿的脖子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子,白白的一截,脖子上几乎没有肉,透过细腻的皮肤仿佛能够看到细细的血管。
陈凯翔歪着脑袋研究着邵航的脖子,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乱转着些类似于“难怪脖子会是人最脆弱的部位”之类的问题。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被“嘭”的一下踹开,紧接着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邵航!我来看你了,你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