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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在长宁完本——by杯莫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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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宁好像是换了个新环境,不知道是太亢奋还是不习惯,破天荒的在蹬那个几辈子没动弹过的转轮。张擐拿手戳了它几下,不出所料收获小白眼几枚。
他抱着个苹果坐在阳台椅子上,现在正是夏天,晚上的小风吹着特别舒服惬意。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祥和,除了一听到楼下有车的声音张擐就要站起来冲到窗前这一点。
不过,终于在八点多的时候,不负张擐所望,他看到了沈长宁。
景宸是个老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不过规划得宽敞,所以大家都把车停到楼下路边,沈长宁开的是辆沃尔沃XC60,张擐心想,男神就是男神,连车都符合我的审美。
沈长宁今天看起来心情貌似很不错的样子,从走路的样子就能看出来,特别是上门口楼梯的时候,两大步就跨上去了。
长期晚睡加失眠患者张擐入睡前一分钟还在想,果然沈长宁选的小区就是不一样,风水肯定不错,连睡意都来得这么快。

第3章

上班的人的下半年总是好像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九月份。
张擐今天请了半天假,特地去接杨昊,飞机下午3点50到。
杨昊一出站口就看见张擐,176左右的个子,还特精神,在一溜大爷大妈里边特别显眼,他冲上去给了个熊抱。
对于杨昊时不时的这种身体接触,张擐特别别扭,虽然他对杨昊一丝一毫的的兴趣都没有,但是他可是个基佬啊,24K纯的。
回家的路上杨昊那张嘴就没消停过。
“你买房没啊,就买车?”
“车是为了方便才买的,房子,没必要。”
杨昊一下子来劲儿了,“这我可得跟你好好说说”,于是,他从促进家庭和谐到推进社会发展,从个人安身立命到中国伟大复兴,多维度全方位向张擐剖析了房子重要性。
张擐头疼得厉害,他觉着自己是不是有吸引话唠的体质啊还是怎么着,回了句:“你现在怎么也来这一套?”
杨昊瞬间泄了气,“哥哥我可是吃够了房子的苦”。
杨昊也是在北京上的大学,只不过他一毕业就留在那里,成为伟大的野生IT民工一名。
“对了,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我把工作给辞了。”
啥?!张擐差点没一脚油门踩下去,“那你女朋友呢?”
“掰了呗。”
“你们俩好不容易结束异地恋,怎么还能掰了?”
“卧槽,就我俩,一个跟沙河一个跟亦庄,中间隔了12环,奶奶的比异地还异地呢,得了得了,这些破事我现在不想说,有心情了我再告诉你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擐也没再问,偶尔瞟几眼杨昊,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回到家,杨昊一推开门就来一句“卧槽”。
张擐难得的在杨昊面前老脸一红。
“乱七八糟的这啥啊!”
杨昊把行李箱拖进屋,一路啧啧啧。
“你说说你,白长了一副禁欲的鸟样,人家禁欲都跟洁癖是一对儿,就你,这整个一猪窝。”
其实这话有点夸张,张擐每周都有大扫除,并不脏。只是他好像天生没点收纳的天赋点,除了藏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东西,所以房子显得特别乱。
杨昊难得踩到张擐的痛脚,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张擐没搭理他,直接拉他去吃饭,一路上杨昊都在开启无限嘲讽模式,好在张擐已经习惯了,直接当他是个大白菜。
“你说你专注面瘫二十年你累不累啊。”
“看吧看吧,就这样你才一直找不到妹子,难不成你还要带着你的宝贝儿处男之身到死啊。”
“靠,你就不能给我点反应!”
“诶?沈长宁!”
神马????
还没等张擐反应过来,杨昊已经大声喊出来“沈师兄”。
沈长宁像是刚刚运动回来的样子,穿着一身运动装,背着网球拍包。
“沈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杨昊啊,高中咱一个篮球队的。”
也不知道沈长宁到底想起来没有,不过嘴上倒是熟络,“哦杨昊,好久不见啊”
“可不是吗!沈哥你吃饭了没,跟我们一块去吃羊肉锅呗,难得遇见校友啊。”
刚还沈师兄现在就直接沈哥了,杨昊的自来熟简直再一次让张擐叹为观止。
沈长宁直接应了也没推辞,“行,不过得麻烦你稍等几分钟,我上楼放个东西。”
“没问题,我们就跟这儿等你,对了,这是我一哥们,叫张擐,也是一中毕业的,现在跟你住一个小区。”
沈长宁朝张擐说了声你好,还是那副笑模样。
从杨昊跟沈长宁说话开始,估计张擐小半辈子的心跳加起来也没现在快,不过还好靠着他资深面瘫的功力,勉强回了句你好,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要是小夏在这儿的话估计会说:“咦?张主任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耳朵这么红?”
路上也一直是杨昊在跟沈长宁聊天,张擐默默地走着,耳朵却比雷达还要灵敏,沈长宁说得每一个字他都没放过,包括有些字词他习惯拖的那一点点长音。
张擐破天荒的觉得,杨昊今天真他妈帅。
虽然张擐暗恋沈长宁长达11年之久,但其实他对沈长宁的了解并不多,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胆小的暗恋者了,连探听爱慕对象的信息都不敢。沈长宁在他那儿好像就只是个骨架形象,而现在,似乎慢慢地被填充出血肉。
他发现沈长宁真的是个做事特别妥帖的人,他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看着你的眼睛,眼带笑意,跟杨昊聊的热火朝天还不忘用公筷给他们俩夹菜,而且都是他们各自爱吃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观察到的。还怕张擐插不上话会尴尬,不时会扯上他说几句。
不过张擐从小在亲爹的暴力镇压下,早就养成了不爱开口的性子,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脑袋里弹幕刷得飞起,字却吐得比原来还少。
离开的时候杨昊已经喝了个半醉,嚷嚷着要去续摊。张擐死活把他拉回家,一路上杨昊动作特别多,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张擐觉得自己不喝酒真是太明智了,这简直是丑态百出。沈长宁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不时搭把手,因为11号楼都是五六十平米的一室一厅小户型,到楼下的时候,沈长宁明显一滞,问:“你们俩一起住?”
张擐忙否认,“就我一个人,他最近过来找我有点事。”
“你住几楼?”
“四楼,402”
“哦,我住对面6号楼1101,”他帮张擐把杨昊弄到电梯里,然后道别:“那我先走了,以后常联系。”
以!后!常!联!系!
张擐觉得人生已经大圆满了,就算这一刻世界末日他也死而无憾,虽然这可能只是沈长宁的一句客套,虽然张擐也不会主动去联系他,但他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好美好啊!
杨昊到家也不消停,把张擐家里的所有酒精制品全部搜罗到茶几上,张擐叹口气,默默地把一瓶医用酒精放回柜子,然后陪杨昊坐着。
他吃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杨昊心里有事,找醉呢,他也不说什么,就那么陪杨昊待着。杨昊先一口气干了一瓶啤酒,过后还一连打了好几个嗝,紧接着又把一瓶清酒准备往嘴里送。
张擐一把抢过来,“找醉也慢点喝”。
杨昊眼睛红红的,“我真没想到我跟吴帆能掰了,我是真的想跟她过一辈子的”。
杨昊跟吴帆是初中就在一块的,俩人绝对的模范情侣,十几年都不带痒痒儿一下,没想到最后居然直接就分了。
“我知道她想留在北京,我也想啊,可是北京房子那么贵,现在要结婚哪能买得起。”
杨昊停了一会又开口:“其实吧,也不是说买不起,但是就是让我爸妈把自己老本给掏出来给我买个房子,张擐,我特别不落忍,真的,实在干不出那事。”
“不能两家人先凑个首付你俩再慢慢还吗?”
“切,你不知道吴帆家那情况,她爹妈看她就跟她弟弟保姆似的,他们的钱都是儿子的,别想他们为吴帆花一分钱”,杨昊点了根烟,还递了一根给张擐,张擐接了放在手里拿着,也不点火。自从知道沈长宁不喜欢烟味开始,张擐已经好久没抽烟了,实在瘾犯了,就拿出来闻闻。
“就他们家这种情况,要不是我实在舍不得吴帆,我肯定一丁点都不想招惹,他弟就是个无底洞”,杨昊狠狠吐了口烟雾,“可指不住我稀罕她姐啊,真你妹操蛋!”
“那你俩分手的关键矛盾是,吴帆想要有房子了再结婚?”
“嗯,其实吧我也挺理解她的,她从小的那种生活环境,让她特别没有安全感,想要个自己的房子,这我都能理解,但是咱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啊,帝都乌泱乌泱几百万人,哪有那么多可以一结婚就买房啊,再说,她就不能为了我,牺牲牺牲她那点安全感,我给她的安全感还不够安全?!”
到这儿张擐可总算听明白了,其实说白了都是些红尘俗世人间烟火的烦恼,类似的矛盾他不知道在单位办公室阿姨口中听说过多少,但就是这点烟火气息,让他羡慕得不行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张擐也想当一个正常性向的男人,每天老婆孩子,为柴米油盐的事情过得闹闹嚷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父母约等于没有,爱人没有,儿女也没有,一个人赤条条无牵无挂,孤寡这一生。
“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个无性恋,都二十七八了,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睡觉去了啊,头疼。”说着歪歪扭扭地走到卧室,倒床就睡,连衣服、鞋也没脱。
杨昊可能真的是喝得有点多,没半分钟就打起了小呼噜,于是自然也就没听到张擐的那句回答。
“有啊,我有喜欢的人”。

第4章

张擐今天要去财政局开个会,带着小夏一块,财政局离他们单位差不多有快一个小时的车程。在路上的时候,小夏一反常态地一直沉默,张擐乐得耳根子清净。
但是,偏偏有那不开眼的,开车的张师看小夏这样子直接问了一句:“小夏,你今儿怎么不说话啊?”
小夏开始了长达十分钟不间断的诉说,大意就是最近有个女孩跟他表白,说已经暗恋他很久了,终于鼓起勇气表白,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不知道有人暗恋他这么久啊。
“她说她从大学就开始喜欢我,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觉得她喜欢我这么久很辛苦,但又不知道要不要答应她,我还不喜欢她啊,拒绝她是不是又太残忍了,到底我该怎么办?”
张师明年就要退休了,老人家被这些小年轻的情情爱爱逗得直发笑。
小夏见张师没反应就转过头来问张擐:“张主任,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张擐难得地没有无视小夏的问题,反而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如果不是特别讨厌的话,就跟她试试吧,万一你也觉得她不错呢”。
这可能是张擐除了布置工作以外跟小夏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小夏也?div align="center"> 幌氲剿峄卮穑械惴从Σ还础?br /> 张擐说完就闭上眼睛假寐,不再搭理小夏这个人来疯。
张擐没有特别喜欢的歌,没有特别喜欢的书,也没有特别喜欢的电影,他好像把自己所有的偏执都给了沈长宁一个人。以前他觉得有这么个人很幸福,像灯塔又像能源供应站,让张擐觉得人生充满了意义。
但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又大了一点,还是接触沈长宁多了生出了贪心,他开始偶尔觉得悲伤。
这个人,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有个叫张擐的煞笔喜欢他好久好久。
你看,就连像别人一样,站在他面前,大大方方说一句我喜欢你很久了都做不到。
这么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
A市的冬天特别冷,风特别大,用小夏的话说就是“灵魂都被吹出来半截”。
张擐特别怕冷,每到冬天都提不起精神,除了上下班其余时间都窝在家里,跟小宁宁大眼瞪小眼。
他发现他之前给沈长宁下的那个“妥帖”的评语特别恰当,中秋、元旦他都给张擐送了礼物,每次都是放在1楼的物业那儿,然后再给张擐发短信。
张擐第一次收到沈长宁的短信的时候激动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把他的电话存在手机里,为了把他的名字放在通讯录第一个还在沈长宁三个字前加了一个a,那条短信被他视奸了不知道多少遍。
等到第二次的元旦的时候,他隐隐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沈长宁的处事方式,过分的熨帖其实是种疏离。他再也提不起激动的心情,把沈长宁名字前的a去掉,让他安静地待在应在的位置,但是那两条短信,却怎么也舍不得删。
偶然的一个机会,张擐在知乎上看到一个问题“你暗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里边有一个回答是“他的一个标点,我读出千回百转的散文”,张擐感觉瞬间被击中,久久都喘不过气来。
年底沈长宁好像特别忙,好多次张擐都等到快12点他才回家,应酬也特别多,几次都是被人扶上楼的。
还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年了,张擐站在阳台上,楼下有小孩子已经开始放那种小烟花,一点着那帮小孩就开始又跳又笑,看得张擐都有了点暖意。从工作过后他就没有再回家过年,爸妈都有了新的家庭,自己硬插进去,不仅自己尴尬,别人也不自在。
前几年过年的时候,他有心情就自己包点饺子,边看春节联欢晚会边吃,没心情就随便吃点速冻的,张擐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养个更活泼一点的宠物添点生气,猫啊狗之类的。
还没等张擐想明白到底应该养猫呢还是养狗,就看到沈长宁回来了,九点二十分,比前几天都要早。
可是他却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变得焦灼。
跟沈长宁一块回家的还有一个女人,她挽着沈长宁的手臂,侧着头好像在跟他说些什么,两个人一起进了楼。”
那天晚上张擐一直在阳台上站到快三点才进屋,手脚都冻得冰凉,直到他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他没有开灯,能隐约听到小宁宁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声。”
你们有没有看到过被遗忘在冬天的候鸟,不知道是被南飞的同类遗弃,还是忘记了迁徙的路途,只能在冬天里瑟瑟发抖,等不到下一个春天。
你们,有没有见过。
快过年的时候张擐得了一次重感冒,起初只是流鼻涕,后来渐渐发展到头痛、嗓子痛、咳嗽不止。
他已经快两年多没生过病了,所以这次的感冒来得尤其猛烈,咳嗽的时候简直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可偏偏年底忙得晕头转向,严主任有心放他回去休息,可是实在是撒不开手。
小夏每天都给他带家里熬的梨汤,可能是人生病了就会变得特别脆弱,他居然开始觉得这只小麻雀变得顺眼了不少。
大年二十九,外地同事还有大部分本市的同事都已经回家了,办公室只剩下张擐、小夏还有另外一个大姐值班。
小夏最近跟他亲近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张擐搭理他的频率变高了很多。
“张主任,原来你也是本地人啊?”
“不是,我是S市的。”
小夏同学被惊到了,“那你怎么不回家过年?”
张擐可以回答他提出来的所有业务上的疑问,但这个问题,他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夏难得的一次学会了看眼色,很快把这个话题岔开了,“那你去我家过年呗,我家可热闹了!”
张擐再一次破天荒地觉得这小孩真是有点可爱,怕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连忙回答:“我已经跟朋友约好一起过年了,谢谢你!”
跟朋友约好一起过年?呵呵,当然是张擐胡说的。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连速冻饺子也不想煮,在家里呆着太闷就出了门,路上几乎都没有人。
也对,现在正是吃团圆饭的时候。
张擐沿着小区外边那条路慢慢地走,平时这条路上全是开着的饭馆,每天都要热闹到深夜,而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中途他还接了杨昊一个电话,杨昊是知道他家的情况的,也没问别的,只是跟他说新年好,提醒他不要忘记吃饺子。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很远,走到了他从来没有来过的街道,路的尽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路的两侧是人间的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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