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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是一种病,得治完本——byBish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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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不甘心,我也没有活路了。就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湖水中传来的一句短促而模糊的“斩”,一道白光闪过,攥住我心脏的那只妖异的手被一刀两断,而深入我胸膛的部分,也立刻失去养分般,化为齑粉。 那种难以承受的痛楚瞬间消失了,只是胸口上留下一个不断流血的深洞。
紧接着,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将我向上拉起,力量之大,竟然使我挣脱了湖水的阻力,带着我到了中央的小岛上。
快到岸边时,我不顾姿态有多狼狈,四肢并用狗爬一般爬上了岸,破风箱一般呼呼喘息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再一看身后的湖水,霎时悚然:这哪里是什么湖水,分明是血。浸透了无数怨念的妖魔的血。
那画壁长廊根本就是个迷魂术,我竟然对血湖散发的腥气没有丝毫察觉。冷意沿着脊梁骨爬上后脑,我满心都是后怕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对了,刚刚是谁救了我?那只妖异的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刚才救我的人也从湖水中施施然升了上来,姿态倒是十分优雅,我心想这是何方大能,便努力地眯眼,借着月色向湖面看去。
然而待我看清他的真容,却立刻惊得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容貌、这身形……不是浮黎又是谁?!
只是这双血一般的红眼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一身的魔气?就连原本的面貌也发生了轻微的改变 。
若说他原本是初雪般干净,现在就是血莲般艳丽,美貌中更添几缕妖异。
我盯着他的脸好半晌,才凑出了一句话。
“你入魔了?”
他瞧我一眼,没有否认,只是眼角微挑的风情实在勾人,完全是一个妖艳贱货的样子了,原本的浮黎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我失笑几声。天帝的儿子入了魔,放在天界得多大的丑闻啊。但转念一想,这个混蛋居然还活着,枉我为他这样伤心,全都是白费。
他走到我面前,一手按在我胸口的大洞上,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接着,他不知怎么变出一件外袍来,扔在我身上。
“接下来的路,我会与你一起走。”他终于开口道,声音冷冽,语气是不可置疑:“魔尊的力量,我要一半。”说完,就甩开我往前走。
“你怎么会入了魔?”我立刻追上去,扯住他的衣袖,见他不理睬我,不由得怒气上头,“你他妈倒是说话啊!”
他停下来,嗤笑一声:“我入魔与你何干?”
除了这面貌,我简直找不到一点从前浮黎的样子,直觉得浑身一阵发冷:“你到底是浮黎,还是装成浮黎的妖魔?若是要我的命,不用耍这么多花样,直接拿去就是了。老子没有兴致陪你玩。”
“你从前喜欢我的时候,还骗我说与你是情人,怎么现在我在你面前了,你却反而怀疑我了?”
“放屁!”我登时破口大骂,“老子以前是瞎了眼,才会被那个混蛋骗身又骗心。”
“哦?”他眼珠一动,一步跨到我身边,霎时与我与我贴得极近,那张艳丽的脸就凑到我眼前,与我气息相对,“你不喜欢我了?还是说——”那血红色的瞳珠倏忽一变,重又变为深黑,原本的妖异也瞬间不见了,他重新挽起一朵笑意:“你就是喜欢他这幅骗人的样子?”
我立刻警醒起来,一把推开他:“你果然不是浮黎。”
他也不恼,反而含着笑意看我:“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我到底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呢?”
究竟是妖魔假扮浮黎来接近我还是浮黎真的入了魔? 我看着那张脸,许多滋味在心里淌过。
入魔的天人多半会像昱修一样迷失本性。
一个入魔的浮黎和一个死了的浮黎,我竟然不知哪个更坏一些。
“走吧。”一身红衣的魔物走了几步,转过头来,对我露出那颠倒众生的笑容。
“去哪里?”
他眼光一动,露出些狡黠:“这里。”
我还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就见他往下方用力一踩,下一刻只听稀里哗啦的声响,脚下一空,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去。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我应该已经把浮黎杀死了一千万次,但此刻,失去魔力的我只能在空中徒劳地张牙舞爪,希望能抓住点什么。红衣的魔物轻盈地降落我面前,环住我的背。
为了不被摔死,我只好任他抱住,这里深得不可思议,我们在黑暗中落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碰到了地面。
落脚的地方是一道向下的阶梯,宫灯逐一亮起来,仿佛在为我们引路。
他松开我,步伐悠闲地前进,我却迟疑起来。整个酆都都被那个强大的黑衣魔将控制着,在他力量的领域之内,妖魔通通被剥夺了魔力,但浮黎却仍有魔力。
我不认为浮黎有这样强大,不然他根本不用寻求魔尊的力量。
那么,这个浮黎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濒死的幻觉?
我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茫然失措。
“怎么了?”他发觉我没有跟上,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还活着吗?”我问他。
“当然。”
“那么你呢?”
他却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我:“你说呢?”
“我还在血湖之中吗?”
他叹了口气,回过来,突然亲了亲了我:“幻觉会这样做吗?”
他的唇很冷,却很真实。
这真实使我惊慌,我推开他,飞快地踏着阶梯向下,无暇去想前方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第33章

思绪变成一团乱麻,我不知道在这昏暗的阶梯上跑了多久,前方终于不再是阶梯,明亮的光线透过来,我一口气冲向那光线的源头,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竟是一个极为空阔的大厅。我抬头一看,发觉头顶竟然是星空,再一看,并不是没有屋顶,只是用魔力模拟出星空的样子。
四面还有许多与我们进来时一样的小门,想必无论从哪个地方进入寝宫,最后都会到达这里。
浮黎也慢慢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站在一起。
“这就是终点?”我问,“为什么这里什么也没有?”
“这里不是什么也没有,而是还未出现。”浮黎双眼微眯,面色严峻起来。
“你说什么?”我没弄懂他说的话,什么叫还没出现?
然而我立刻就明白了。就是这两句的功夫,雾气开始迅速弥漫,大厅中的能见度飞快降低。
“叮铃——叮铃——”无数的铃声从浓雾中传来。
我对着声响再熟悉不过,经过魔宫外那一遭,我也早就发现发现这浓雾和阴兵的联系,立刻后退几步,回到来时的通道之中,眼睛盯着大厅中的情形,一瞬也不敢松懈。
以我现在的能力,别说千百个阴兵,我连一个都不一定干得过。
“你能干几个?”我问浮黎。
他的眼光飞快地将模糊出现的阴兵扫了一遍,大约是在估计数目,片刻后,他回答说:“半个时辰。”
“什么意思?”
“半个时辰内,多少个我都能对付。”
换言之,超过半个时辰,他也会体力不支。但对方可是能以一当百的阴兵啊,别说半个时辰,能坚持一盏茶都算厉害。
他竟然有这么强?
我知道他是天帝的儿子,可是他从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就是奄奄一息的模样,一下子变得这样强悍,我竟然还有些嫉妒。
“半个时辰。”我计算了一下,我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找出这些阴兵的力量来源,破坏掉,于是我问他:“你能感应到这些阴兵的力量源头吗?”
“能。在中心。”
“我能过去。”我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从怀里掏出剩余一半的碎片捏在手心里,“但你得掩护我,不然我们谁也活不了。”
这个碎片能让阴兵无法看到我,通过的可能性大大加强。与此同时,吸引注意力的那个就会变成显眼的活靶子,受到阴兵的围攻。如果我存心害他,只要拖过半个时辰再行动,他必死无疑。
换句话说,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甚至还会没命的差使,这点他不会不知道。
“好。”他说,连一瞬的迟疑也不曾有。
我诧异地瞧他,他却已经迈步走了出去,直面逐渐包围逼近的阴兵。
下一刻,那些看起来有些迟钝的阴兵们像是突然被激活似的,向着他一拥而上。
魔兽的咆哮几乎把我震聋,身边的空间被巨大的力量所充盈。
头皮发麻,心跳狂飙,绝对的力量压制几乎使我无法挪动。我强忍住恐惧,向着大厅的中心行进。明明只有几百丈的距离,为了躲避斜刺里冒出来的阴兵的刀剑,我只能一步步挪动,纵使这样小心,等我走出十来丈时,身上已经挂满了伤口。
一瞬间漫长得像一百年,后背的衣物早就被汗水洇湿。
终于,我活着走到了目的地,大厅中央不再是空无一物,一个奇怪而巨大的东西突兀地出现在的视野里。
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血池,血池中央是个很精巧的装置,红色的腥臭液体从地下涌出,在其中飞快流传,装置的顶端不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灰黑色的雾气。
血湖、妖魔的肢体,怪异的手,一幕幕掠过我眼前。
千百年内在这座城里死去的妖魔,他们的力量化为了阴兵的力量来源,而阴兵又反过来屠杀进入的魔物,如此不断循环。
我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碎片。在魔宫外遭遇阴兵时,我已经发现了这个碎片能克制阴兵的力量,只要把它扔进血池里面,想必这个装置也就不能运行。
只要破坏掉这个装置,阴兵们就会消失殆尽。
我往阴兵最密集的地方瞧了一眼,红衣魔物的身影早就被淹没,只有不断消失的阴兵和不时泄露出的乱飞的魔力,昭示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半个时辰也许早就过去,他或许已经力竭……
他说,要魔尊一半的力量。如果他死在这里,我就不用分他。这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这个样子,和那些虚伪狡诈的天人又有什么分别?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把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扔进了血池之中。
轰然巨响在这间大殿内炸开,我被两边的冲击撞得倒在地上。
一声来自我面前的血池,一声来自阴兵最密集的地方。
血池里的血水喷了我一脸,我来不及抹一把,一咕噜坐起来,目光转向浮黎所在的方向。
浓雾已经不再产生,这些阴兵却没有立刻消失。也就是说,一旦产生,这些阴兵就是独立的。而浮黎还被阴兵包围着。刚刚那一声巨响后,阴兵的数量明显少了许多,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大招。
我透过那缝隙,见到他身上的红衣已经被血浸透。
“浮黎!”我朝他大喊,“我已经破坏掉机关了!”
他朝我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脚步就要向我迈进,忽然间,他的神情突变,似乎看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他看的方向,正是我的后背。
坏了!我立刻意识到,没有了碎片,这些阴兵就能看到我。我太得意忘形,竟然忘记了这个事实。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
浮黎的身影迅速从阴兵的包围中消失,下一刻,我只听到一声兵器刺入肉体的沉闷声响。

第34章

我转过头,只看到他凝固的身影,长长的利刃从他削瘦的身体中穿过。他低垂的视线与我交错,然而逆光使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的身后,是张牙舞爪的阴兵,森然的白骨从盔甲的间隙露出来。
他颤抖着喘息,忍住痛苦,一手抓住刀刃,猛得一震,强大的魔力瞬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利刃哗得破碎,那阴兵的手臂也跟着寸寸断裂,被逼的倒退几步,怒号不止。
原来他竟是以体内的刀刃为桥,把魔力传了过去。接着他一转身,一丈拍上冲上前来的阴兵,罡气如有实体般凝成一把长剑,袭向阴兵,把它生生扎了个对穿,在虚空中哀嚎着消散。
泄露的魔力扫在我的脸上,生疼。
“你……”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却一把拉住我的手,6 忍着疼痛道:“快走,后面的阴兵要追上来了,我没有力量了……”
这时,血池中的血水已经一分两半,池底向下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又是一条向下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
剩余的阴兵和魔兽已经追到眼前,没有犹豫的时间,我拉着他的手,再一次跑向未知。
进入通道之后,纠缠不休的阴兵终于不再追来,我稍稍松了口气。与浮黎一起瘫坐在通道的阶梯上。
“刚才为什么救我?”我侧过头去问他,明明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跑,根本不用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浮黎靠着墙,在黑暗中沉默着,好一会才低声说:“我欠你的……”
我一下心头火起,揪住他的衣领,压着他,狠狠地撞到墙上。
“从前对我做的,你以为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吗?!”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一笑:“那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
我一怔,杀又杀不了,打又舍不得,我能怎样?若是狠得下心,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可笑极了。
他却反抱住我,柔声说:“我把剩余的时间全部都给你,直到你想明白要怎么处置我,这样可好?”
他的语调太温柔,我几乎要沉溺。
不,不可以再被他欺骗了,吃的亏还不够吗?心中警钟敲响,我摇摇头,跟他拉开距离。
“不了,等我们搞到魔尊的力量,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浮黎血红色的眼看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要流下血红色的眼泪,但下一刻,他又恢复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水面一般迅速抹平。
“好。”他说。
我和他之间,隔了无数谎言、背叛与伤害,有些是我欠他的,有些是他欠我的。我恨他的欺骗利用,恨他的绝情,可我也曾强迫他,欺骗怕,伤害他,甚至让他差点没命。
最后只有痛苦的领悟,阴谋诡计换不来真心。
错误已经铸成,再也无法回到最初。又或者,最初就是错误的。一个错误的开始要如何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心里涌上一阵无法言说的悲哀。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这种软弱的情绪实在是可耻,我摇摇头,把胡思乱想从脑子里晃出去,站起来往下走。
通道很快到了头,出口处是与上面一个一模一样的大厅,只是明显豪华许多,数不清的珍宝堆积在一处,反倒是鼎铛玉石,金块珠砾了。
我猜这里才是魔尊真正的寝宫。谁也不会喜欢在自己的寝宫里设置太多机关的,不然干嘛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寝殿来坑进入的妖魔?
便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去。几千年的时间似乎在这里凝固,别说金玉器物,哪怕是那重重幔帐都还全然是原先的艳丽。
好暴发户的审美,我心想,一边撩起一重又一重的幔帐,终于走到了这寝殿的中心。
一张巨大的床摆在中央,笼着深灰色的暗纹锦帐,与这一室的富丽堂皇反差巨大,却使我更有一窥究竟的欲望。
长廊上的壁画是真的吗?这里面真的有魔尊的尸体吗?
心跳不断加速,血液在耳边聒噪。我深深地吸一口气,伸手撩开锦帐,千古的谜题就要重见天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惊天爆炸?无数的阴兵?还是魔尊诈尸?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锦帐就这样被我轻松撩开。
两具躯体并排安静地躺着。左边是熟悉的老朋友黑铠甲男,大概就是壁画里那个魔尊的手下,脸上依旧戴着漆黑的面具,遮得严严实实,活着和死了都一样,大概是面目可憎不能见人吧。而右边的尸首穿着一具金色的铠甲,除了盔甲本身,没有一点狂炫酷拽叼的感觉。
这就是最终的答案?
我心里涌起无法抑制的失望,魔尊的力量呢?到头来老子还是出不去?
这时浮黎也走到了我身边,一眼扫过床上的情形,脸上也浮起疑惑。
这样干瞪眼也不是办法,我们已经走到了最深处,费了这么大力气,连命都差点交代在这里,总不能就这样打道回府吧?
我心有不甘,伸手准备去搜一搜黄金铠甲男身上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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