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法则完本——by深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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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开枪了,约书亚。”弗兰扣着扳机,手指打滑,固然他的心理素质极好,也不亚于面对亡灵索命般惊惧。
他努力保持着镇定,与对方持枪相向。
此时此刻,跟三年前那个夜晚几乎一模一样,如同昨日重现。
唯一不同的只是,他不再是那时伤心欲绝的少年。
约书亚冷笑起来,几步走上前,扬手用枪柄将弗兰抡到了一边,又一脚把车门踹了个稀烂,一只手揪住了洛伦佐的衣领。
“看来你是发现了,小骗子?”洛伦佐泰然自若地抬起眼皮。
揪着他衣领的手收紧了一点。洛伦佐伸出手,摘掉了对方的面具,青年精致的面容剥露出来,轮廓还残留着少年时代稚气未褪的痕迹,与他记忆里的差别并不大,不同的只是眼神。男孩曾那样迷恋地仰视着他,而此时却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仇视,好像深深痛恨着他一样。
“我以前怎么会……爱上你这样一个人?”
碧绿的眼眸一眨不眨,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像雪地里凿出来的冰渣。
洛伦佐听得眼前发黑,一团汹涌的黑雾从肺腑里冲出来,把他整个人裹住了。他猛地抓住了青年手里的步枪,把他扯进了车里,扼住他的脖子,冲驾驶座上的手下低哑地发出一声命令:“开车。”
凯迪拉克猝然撞开前面的几辆车,冲上了马路,约书亚长腿一伸,一道银光从皮鞋尖端弹了出来,挡风玻璃刹那间被踹得四分五裂,驾驶者努力躲避着鞋子上的刀尖,车子尖锐地嘶鸣着,左歪右拐。
“你最好给爸爸安分点。”
耳畔响起暗沉的警告时,冰凉的锋刃也抵住了约书亚的咽喉。
那持着手术刀手一转,一丝刺痛就从他的颈侧逼来。几缕栗色的头发从耳际滑下,约书亚心头一沉,收回了脚,被一下子揽进了身后男人的怀里。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娇小了,但洛伦佐搂着他仍绰绰有余。
“你最好小心点……因为一旦有机会杀了你,我不会手下留情。”约书亚侧过头,上翘的眼角被刀光映亮,直刺进洛伦佐的眼底。
他垂下眼皮,刀刃沿着青年的领口游走下去,在他质地上乘的衬衫上划开一道口子:“那么爸爸也会不遗余力的……击垮你。”
滋拉一声,青年的脊背在破口里现出一隅,雪白的皮肤上一道红肿渗血的鞭痕即刻呈现在了洛伦佐的视线里,令他眼皮一跳。约书亚呼吸加速,剧烈地挣扎起来,洛伦佐腾出手,将破口撕大了些。
一整片,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新的,旧的,尤其是在那处他亲手刺下的飞蛾刺青上,更是惨不忍睹,一道叠着一道。除此以外更醒目的,还有一个像是撕裂过的弹疤,印刻在他的肩胛骨上。
洛伦佐瞳仁缩成了针尖般的大小。他屏住了呼吸,想问些什么,但只是这一两秒钟的失神,就令他失去了良机。
约书亚纵身跃出车门,在地上一个打滚就站了起来。
他捂住背后的破口,脸像崩裂的冰面,耳根处漫上一片异样的红,碧眼在车灯光线下反射着锐利的荧光,如同一只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那是什么?”洛伦佐目不转睛地审视着他的样子,从车子里站起来,他仿佛又看到了一点男孩当年的影子,但一下子又找不到了。
“一点小情趣罢了。”
约书亚讥诮地扯起嘴角,扛起步枪,瞄准了洛伦佐。
洛伦佐站在那里,阴晴不定地凝视着他。枪口由他的头颅挪移了一寸,突然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弗兰猝不及防地感到耳际一热,火辣辣的灼烧感顿时袭击了整个头颅,他立即蹲下来,捂住了耳朵。
“你伤我一个人,我就以眼还眼,伤你一个人。”
约书亚放下枪,退了几步,朝来路走去。
在这个时候,刺耳的警笛声突然自四面响了起来。
第66章
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将马路堵住了。
“雷克,麻烦你把人转移到芝加哥去,别留在大西洋城里。”汤姆逊俯视台阶下的情景,打算隔岸观火。雷克点了点头。
约书亚疑惑地看着那几辆警车,发现迪卡载着阿尔瑟的车也被拦截住了,一溜巡警纷纷跳下了车,手里都持着枪,像是来逮捕罪犯的。
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他下意识地回头寻找他的生意伙伴其一——警察局长雷克的身影,但视线却被另一个人挡住了。
与洛伦佐对视了一秒,他就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有点不敢相信洛伦佐会做的这么过分,黑手党的内部事务让警察插手是违背了缄默法则的事。他冷冷地盯着那对暗蓝色的眸子:“是你干的,对不对?”
洛伦佐将通缉令的副本折成一个纸飞机,扬手一掷。
约书亚弯下腰捡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他就笑了起来。
是啊,这种事是多么符合他的继父这个人从不遵循常理的行事风格啊!不正是因为这样,这个男人才能爬到今天的地位吗?
“你以为凭几十个警察就能把我控制住?”他把通缉令捏成了一团。
“身为通缉犯,如果还袭警,或者企图逃跑,可是重罪。”洛伦佐站在那里,目光锁着他,“我可以申请撤销这份通缉令。”
“所以……条件呢?”约书亚昂了昂下颌。他有点焦虑地望了望迪卡那辆车,阿尔瑟的伤需要紧急救治,他没有时间与警察们对峙。
“噢,你好像很着急?那辆车里装着谁?让我猜猜,一个伤患?”洛伦佐联系起刚才约书亚说的话,答非所问的反问。他扫了一眼身后不远处伏在地上的身影,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但他清楚,无论他怎么解释,那小子也不会相信他。
他们俩之间纠缠了这么多年,可却没有一丁点儿信任可言。他同样承认,他们之间之所以没有信任,是他自己亲手酿下的恶果。但他无法就这样罢手,他只能将错就错的走下一步棋。只要一放手,他曾紧紧系在约书亚身上,现在已经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线,就要断掉了。
他是那小子的什么人呢?父亲,恋人,家人?
如果硬要给个明确的定义,也许什么都不是。
但洛伦佐绝对无法接受这个答案。他没有办法放开那只手。
“你在威胁我是吗?”看见对方的神态,约书亚的表情更加冰冷。
背上还火辣辣的刺痛着,可他的心却忽然变轻了。
一直努力放下的重量,仿佛彻彻底底的消失掉了。
他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的?那么卑劣,阴暗,冷血,自私又霸道。为了重新控制他,他竟不惜用这种方式毁了他用鲜血换来的一切。
从一开始,他在许愿池边,招惹来的就是一个魔鬼。
他怎么没有爱上他的骑士呢?或许他早就爱上了,只是没有察觉。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是的。”那个熟悉的声音落到了实处,温柔又暗沉,“过来,约书亚,放下枪……回到爸爸的怀里来。”
约书亚听得牙痒。他举起枪瞄准了洛伦佐,打算用更简单粗暴的方式——挟持他以解决眼下的麻烦,但洛伦佐显然料到了这一点。
他一摆手,数十把枪口就对准了约书亚和那辆车。
幽灵党们见自己老大深陷险境,当然不肯退缩,两方人马一触即发。
想要跟他斗,这小子还差点火候。洛伦佐心想着,好整以暇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雪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这是岸上,不是你可以为非作歹的海上,小船长。”
约书亚实在痛恨死了这种受制于他,进退不得的感觉。
他把枪扔到了一边,洛伦佐比了个手势:“让那辆车离开。”
约书亚回过头,看见那辆载着阿尔瑟的车果然开出了包围圈,才慢吞吞地挪动脚步,走到那洛伦佐面前。两个人迎上来搜他的身,把西服马甲里,腰带内,袜子夹层,全部搜了个遍,连鞋子都脱了下来。
洛伦佐审视着满地五花八门的武器,有种拔掉了一只刺猬满身尖刺的错觉。
但青年的表情令他明白,拔掉刺后暴露出来的并不是他柔软的内在,而是一层同样坚硬的盔壳。可越是坚硬,越是迷人。
他的男孩在三年间经历了什么呢?那一大段对于他而言都是空白。
“那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你,爸爸就只好用这个方法。”洛伦佐攥住青年细瘦结实的手臂,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想把那揉烂的通缉令抠出来。约书亚与他面对面,直挺挺的站着,眼睛里燃烧着一团鬼火。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嗯?不然呢?还想要我对你撒娇吗?”
男人高挺的鼻梁抵着青年的额头,把他一把按到车身上。他像个面对长大了的孩子的父亲一样,有点不知道拿他的小继子怎么办了。
他只觉得,他快要牵不住那根线了。
“进去。”洛伦佐压低声音。
约书亚被他推进了车厢,倒在车座上,洛伦佐瞟了一眼他赤着的双脚,他就戒备地屈起膝盖,把脚趾蜷缩起来,仿佛被烫到了一样。
——他还是对他有敏感的反应。
洛伦佐的眉头微微一跳,竟然捕捞到一丝丝难得的愉悦。他弯下腰,拎起约书亚的一双袜子,扔进了车里 。就像一个满载而归的猎人担心自己的猎物跑了,他立即关上了车门——又或者该说是笼子。
然后,他也没有忘记另一件事。
当洛伦佐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时,弗兰捂着淌血的耳朵,一瞬间心虚得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但他没有那么干。他朝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当着约书亚的面,一头倒向他的怀里。洛伦佐站在那里没动,而是侧目观察约书亚的神态,但车里的人影扭着头,似乎完全漠不关心。
“爸爸……好痛。”一只手揪紧了他的袖子,怀里的青年把他抱住了。
他的头发沾染着那股独特的洗发香波的气味,他会像小家伙少年时那样依赖他,冲他撒娇,向他示弱……假如三年间没有弗兰给予的这些,也许他会因为夜夜反复的噩梦,因为心底那巨大的空洞而发狂。
他毕竟不是神,也不是魔鬼,只是一个人。
洛伦佐拢住青年的后颈,袖子里的一道寒光微微一闪。
像有所感应一般,弗兰把他搂得更紧了,汲取着他的体温。他清楚自己犹如攀附在大树上的一根藤蔓,只要把他拔下来,面临的下场只有一个。只要有一点可能获得养分,他都要拼死的去争取。
他仰起头,惶恐地问:“还是我来替您开车吧,爸爸?”
这称呼实在刺耳极了,将约书亚的全部注意力都扯了过去。
他不想去看,但视线却要命得不听使唤。
于是他看见了,洛伦佐用手帕擦了擦怀里青年的耳朵,低下头,温柔地将他吻住了。青年立即用手臂绞住了他的脖子,回应了他。鲜血将男人一头铂金色的长发染红了,使这一幕显得既艳丽又残酷。
约书亚把头转向了另一侧,手背的青筋轻微抖动了一下。
第67章
“我是个奖罚分明的人。这是你这么多年效忠于我的奖励。”
——那么言下之意,是不是接下来会是惩罚?
在坐上另一辆车之后,弗兰仍不停的回想这句话。
他绝对算得上心理素质非常好的人,但洛伦佐今晚不同寻常的举动也让他坐立不安起来。
他从来没有主动吻过他,纵然这三年间他们保持着一种比教父与教子要更加暧昧的关系,但有别于情人,他顶多只算得上洛伦佐发泄情绪的一个替代品。否则洛伦佐不会不愿意进入他的身体,只允许他点到即止的服务,用嘴,或者用手,而且是在他有意无意的模仿约书亚具有的某些特征的前提下。着装,气味,语气。他不介意这么做,也不自怨自艾。哪怕成为婊子,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他也毫不在乎。
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即使是成为替代品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像那则影子吞噬主人的寓言故事一样,只要约书亚不再出现,有一天他一定能挤进洛伦佐的眼里。
弗兰一直抱着这种信心——但是,是在约书亚再次出现之前。
他不想自乱阵脚,但他再清楚不过,只要约书亚和洛伦佐对质,只要他们之间还存在一点信任,他就离死期不远了。也许洛伦佐已经察觉了,只是不打算在别人的地盘上,在这么多人面前杀了他。
弗兰止不住这种可怕的想法。一股森森寒意缠住了他的脖子,冷汗犹如绕颈的毒蛇般淌进领口里。他试图抬起手臂,擦一擦脸上的汗液,却感觉到自己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他的身体似乎麻痹掉了。
刚才,就在刚才,洛伦佐对他动了什么手脚。
弗兰直直地看着前方的车子,目眦欲裂地瞪大了眼。
看见车灯穿过大西洋城开启的城门,没入黑暗的林间,约书亚握紧了拳头,就像一只被放出了兽厩的野兽,浑身的肌肉都蓄势待发。他不会就这样被洛伦佐困住,只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跳车逃走。
车子里很安静,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结冰一般的沉默,只有呼吸声心照不宣的暗流涌动。
窗外渐渐飘起了雪,令约书亚回忆起几年前冬天某个夜晚。他蜷缩在男人的怀里,向他撒娇献吻,那情景还犹在眼前,那段夭折了的爱恋,就像一个虚幻而美好的梦,随着他的少年时代的终结而被埋葬。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约书亚的脚踝突然被握住了。
他的整条腿都不禁抖了一下,扭过头,竟看见洛伦佐捧着自己的一只脚,将袜子一点点套上来。
他没有戴手套,掌心的薄茧紧贴上约书亚的脚底,激起一丝细小的刺痛——刚才在路面上他踩到了什么锐物。
触碰到他脚底嵌着的小木刺,男人低下头观察了几秒,细致将它地拈了出来,仿佛在帮一只小兽剪指甲,又吹了一下伤口。
温热的气息沾染到脚底,激起一丝电流,约书亚的呼吸凝停了一秒,下意识地缩回脚,但却被洛伦佐紧紧扣着。
他抚摩着青年不再如孩子般的脚,用指腹逐一描摹过他清晰优美的骨骼,脚底象征着他已经脱离了养尊处优的少爷生活的茧,还有那脚背上从雪白的皮肤下透出来的淡蓝色的血管。
那个从许愿池边朝他走来的孩子,已经离开他,走了这么远的路。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双脚他从未远离过他设下的轨道。
他不在他身边的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洛伦佐无比的想要知道。他低下头,沿着一根血管吻上去,感到捧在手心里的脚绷紧了足弓。他把西裤的裤管捋上去一点,露出青年一截纤细的小腿。他想要亲上去,但对方却触电般猛地屈起了腿。
他抬眼看向他,但约书亚回避了他的目光。
光影飞逝,一种孩子气的恼怒神色似乎在青年的脸上一闪而过,洛伦佐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他能肯定的是,小家伙并不能完全抵抗他的触碰。他留在他生命里的烙印太深了,他怎么能抹掉呢?
“约书亚。”他用蛊惑的语气轻唤着。
“嗯?”约书亚懒洋洋地往后靠了靠,忽然笑了:“什么时候你也有了像路易斯一样的怪癖?”
洛伦佐的手收紧了几分,慢条斯理的替他把袜子穿上了:“我只是怕你冻伤。”
约书亚讥诮地看着他,把脚收回来:“那我真应该感到荣幸,让您这样的大人物像个仆人一样伺候我。”
洛伦佐拾起另一只袜子,攥住了他的另一只脚。
约书亚一抬腿干脆把脚搭到了他的肩上,双腿大大地岔开,剪裁完美的西裤勾勒出诱人的臀胯线条,但只是一眨眼,他又把双腿合拢了。
“我忘了,你这三年有了别的宠物,我的身体你早就玩腻了吧。”
“你是在嫉妒吗?刚才……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洛伦佐的身影在狭窄的车厢里接近过来,低笑着询问。他的手撑住车门与椅背,用身体将青年限制在角落。约书亚嗅到他身上属于另一个人的血腥味,就像一只被憎恶的气息侵犯了领地的兽类,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洛伦佐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嘴唇看——他显然还是在乎的。
他感到一阵狂喜。讽刺的是他居然只能用这种办法吸引他的注意。
但即刻,青年就挑起眉毛,戏谑地笑起来:“你是在开玩笑吗?我会在意这个?让我的十几个情人们听见,大概都要笑掉大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