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完本——by藿白

曾先生凭记忆往前走，看到山中的一个寺庙，他心中一喜，知道走对了。他对阿汶说：“就是这条路，往下走出去就有医院了。你看没看到前面的那个寺庙？我曾经来的时候它就在这。”
那个时候这个寺庙就已经没有人了，他和几个好友一起来到这还在这上面提了诗。当时也是晚上，月亮特别亮，树梢还有乌鸦掠过。他记得他写的是：
寒鸦衔水月，
柴门久不还。
山寒寺万里，
烟波现客船。
他记得那年下面有一个湖，晚上迷雾蒙蒙，一只木舟从雾中划出来，船夫还告诉他们赶快回家。
他加快速度跑到山下，然后来到镇上，把阿汶送到最近的医院。过了好久医生才出来，说咬阿汶的蛇不是很毒，刚好有血清，再加上曾先生处理的还不错，来的也不算太晚，所以暂时没什么危险了。
曾先生心中松了一口气。
半夜的时候阿汶醒来看到曾先生就睡在他旁边的床上，衣服裤子有些地方被树枝刮花了，鞋子上也满是泥土。他下床给曾先生盖了床被，曾先生还是醒了。他嗓子有点哑，问：“你怎么起来了？”
“晚上凉，看你也没盖被子，就给你盖一条。”
“……有点累，睡着了自己都不知道。你去睡吧，我没事。”
“谢谢你啊。”阿汶说。
“你不是也救了我吗。”
“我……”
“行了，继续睡吧，天亮就得回去了。”
“嗯好。”
阿汶没想到曾先生也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他背着自己跑的时候还一直说话，这让阿汶想到心里就有些酸酸的。
阿汶可能是被蛇吓到了，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曾先生轻声道：“睡不着？”
“有点。”
“是害怕了？”
“或许吧。”
“睡吧，我帮你守着，什么东西都不会来。”
“我觉得你今天特别温柔。”阿汶用被蒙住脸道：“特别好，好的让人相哭。”
曾先生噗嗤一声笑了：“那我以前是怎样的？”
“你以前……也挺好。”
曾先生见他不准备说实话也没再问，反正他知道自己在阿汶心中是什么样。他在床边坐的笔直，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阿汶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那就是一尊神守在那，所以不一会就睡着了。
小城市的空气好，所以月亮也看的很清楚。曾先生心中其实很喜欢看这些风景，因为这总让他想到少年时候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日子，他上学的时候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玩。他们有相同的抱负，有大的情怀。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们那么能跑，好像跑了好多地方。那个时候他们都瘦的像只猴，但是头发都又黑又茂密，眼睛总是发亮……他想到这不由得笑了一下。长大后他们都各奔东西，很少有时间能聚，不过关系却深得要命。
……
曾先生一宿没睡，早晨他们找了一家小吃铺随意吃了点早点就出发了。在车上曾先生也没睡，一直在闭目养神。阿汶有些担心：“你一宿没睡真的行吗？要不你睡会，有什么事情我叫你。”
“不必了。”
“那你是准备回家睡？”
“你自己回去就行，我还有事情。”
“啊？”阿汶下巴都要掉了：“什么事情要这么忙啊！难道你都不用睡觉的？”
“我可以一天只睡三小时。”
“……”
“我说你这种年轻人就得多锻炼身体，不然到我这个岁数都没得好。”
“是是，不过你一点都不老，你是中年人。”
“呵。”曾先生笑了一下，然后不再说话。
阿汶也知趣的没打扰他，等到车站的时候曾先生就被接走了，具体是谁接的他阿汶不知道，也没打听。他先回家洗了个澡，然后就去李瑾泽家了。
李瑾泽很自然的接过他的包，然后帮他拿鞋。阿汶很关心自己之前的翻译，问：“那个翻译怎么样？”
李瑾泽笑了一下，很温柔。他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红包交给阿汶：“这是报酬。”
阿汶收了红包，然后拉着李瑾泽坐下，道：“我昨天出去玩了。”
“去哪里了？”
“我也忘了……反正很偏僻的地方。”
“那玩的开心吗？”
“还行，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觉得他其实不像以前那么难以让人接近。”阿汶没说自己被蛇咬的事情，不知怎么，他怕李瑾泽担心。
“他？是救你的那个人？”
“对啊……他以前特别霸道，就是往那一杵别人就不敢说话的那种。然后他心思还重，跟他相处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轻松，但是昨天却觉得不错，因为他从来没有那么温柔过的。我昨天有点失眠，他愣是给我守了一宿夜。”说完后，阿汶一直看着李瑾泽，过了会，李瑾泽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虽然昨天觉得他挺好的，也是有点感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身上男人味更重些，对我好的时候有点像我爸，更多的时候像个更讲究的客人。”
“嗯。”李瑾泽点点头。
阿汶欲言又止的看着李瑾泽，然后道：“但是你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总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李瑾泽静静地听阿汶说下去。
“其实他昨天替我守夜的时候我想到的人是你，我觉得你也应该做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想说……有饭吗，我有点饿了。”
阿汶最后还是没把那句“我想说我喜欢你，会不会有点奇怪？”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速度快点的让他们在一起，不然对谁都不公平/(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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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1
插：
放学后，小江诚抱着成绩单躲在楼梯拐角呜呜的哭。
李瑾泽才从办公室走出来，锁好门之后他路过楼梯口看小小的一只坐在楼梯上哭。
这是他班的江诚，平时总是很努力的听课，但是成绩依旧不是很好。李瑾泽弯下腰，看着江诚哭的红红的大眼睛心里叹了口气。他问道：怎么不回家呢？是怕成绩不好回家被骂么？”
“唔。”江诚哭着点点头。
李瑾泽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很温柔的说：“你已经很努力啦，如果江诚一直这么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会变好呢。而且江诚唱歌也很棒啊，完全超过班里其他的同学呢。”
江诚呜咽的拉起李瑾泽的手，李瑾泽怔了一下，江诚睁着小兔眼软萌的说：“我要老师陪我回家跟爸爸妈妈说……”
李瑾泽心里一下软了，他道：“好，老师陪你回去，不过江诚先把眼泪擦擦，外面风大，别吹坏了眼睛。”说着他拿出纸巾轻轻的帮江诚擦眼泪。
江诚目不转睛的看着年轻帅气的男老师，然后乖乖的点头，道：“谢谢老师。”
大个子和小个子手拉手走出校园，五星红旗往南飘，小个子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大个子腿长跟着一点都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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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泽简单的阿汶做了点东西，阿汶吃完后整整在李瑾泽家待了一下午。李瑾泽今天忙得要命，也就没招呼阿汶，反正阿汶和他熟了，自己也不客气，往李瑾泽床上一趟，还潇洒的打了几个滚。
“瑾泽，你的床好香~”阿汶说。
李瑾泽头一次听阿汶这么叫他的名字，以前都是“喂”，“那个”，“你”，还有“李瑾泽”。
“你的床好软~~”
“你的被又香又软！”阿汶问：“我见过好多男人都是臭的，为什么你这么香？”
李瑾泽有些头痛，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答案。
阿汶就着李瑾泽有淡淡香味的床睡了个好觉，起来之后看到李瑾泽坐在他床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阿汶赶紧用手抹抹脸，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你看我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做了什么美梦。”
“啊……那你看到了吗？”
李瑾泽抽了一张纸帮阿汶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看到了，这梦还挺甜的。”
阿汶囧，赶紧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把枕头给你弄脏了。”
李瑾泽无奈的笑了一下：“跟我永远不必说对不起。”
阿汶心里有些甜，他清清嗓子，然后问：“现在几点了？”
“五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
“那你想好吃什么了没有？”
“还没，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那你平时都吃什么？”
李瑾泽自嘲的笑了笑：“本来都认真的决定了从现在开始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可是一忙起来就全忘了。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随便对付一口了事。”
“这可不行，”阿汶摸了一把李瑾泽的脸蛋，道：“不吃点营养的东西这么漂亮的小脸会老的快。”
两个人商量了五分钟晚上吃什么，最后阿汶决定就吃火锅。他的理由是：“想吃什么往里面扔就好了！”
两人随便找了个近的地方买菜买肉，回家之后阿汶洗菜，李瑾泽做火锅汤。火锅这东西越吃越热闹，阿汶特意下去买了两瓶白酒来喝。最后两个人都吃了很多，尤其是阿汶，本来吃的就多，再加上喝了一瓶白酒，他说：“我肚子里的东西都堆到嗓子眼了！”
李瑾泽倒没有阿汶夸张，他笑着给阿汶揉肚子，道：“你吃太多了。”
阿汶有些醉了，晕晕乎乎的说：“其实我以前挺能喝的，能喝两斤白酒不醉，但是戒酒有一段时间后好像就没那么能喝了。”
“少喝点好。”
“那个时候真是要喝好多酒，喝到酒精中毒去医院洗胃，最后我都有点酒精上瘾了，一天不喝就难受，情绪很不稳定。”他靠在李瑾泽的肩膀上，道：“日子真难熬。”
李瑾泽安慰道：“可是总会一点一点变好的，是不是？”
“是啊。”阿汶对李瑾泽笑了一下，道：“我喜欢和你喝，和你喝就不难熬了。”
李瑾泽端起阿汶用过的酒杯把他剩的酒底喝干净了。白酒很辣，他不是很喜欢喝白酒。
阿汶摇摇头，道：“这日子真操蛋，我觉得我还不如死了好。”
李瑾泽有些心疼的看了他一眼，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阿汶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就是觉得我这几年过的委屈！”阿汶哭的歇斯底里，李瑾泽轻轻的揉着阿汶的头发，然后道：“我知道。”
阿汶就一直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李瑾泽道：“抱歉……是我没照顾好你。”
阿汶还是哭。
李瑾泽看阿汶哭的脸发紫，哽咽声更是让他喘不过气，他赶紧抱着阿汶，像哄孩子那样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乖，现在我在这，不会再有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事情都像胶片一样在阿汶眼前放映。那些少爷，还有先哥。他想到他吸毒的时候，想到他杀先哥的时候，想到受人侮辱的时候，他是有厌恶的，可是更多是恐惧。
“对不起，我太懦弱了，总是有很多坎……我过不去……”阿汶把头埋在李瑾泽肩头，一边哭一边说：“其实我真的太懦弱了，我总是忘不掉啊！我以为我会很坚强的。”
可是这种事情摊在谁身上谁都不会好吧？更何况他那个时候还那么小。
阿汶哭着哭着又停了，他看着李瑾泽，有些半开玩笑的道：“我杀过人，你信不信？”
李瑾泽怔了一下，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信。”
阿汶又道:“好多人的死其实也和我有关系，你信不信？”
“信。”
“我觉得其实你不信。”
“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那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李瑾泽太过于惊讶，以至于好久都没说话。他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可是他面无表情，在阿汶看来就是尴尬了。阿汶刚想打个哈哈过去解决这尴尬的状况，李瑾泽突然开口道：“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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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2
阿汶的精神总是这样喜怒无常的，刚哭完就笑，前一秒还笑，后一秒就哭的比谁都凶。李瑾泽对阿汶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好，不论他是哭是笑都一直耐心的听。阿汶的方言说的很杂，原来说的还是北京口音，说着说着就变成粤语了。李瑾泽一直很努力的听，不过有些真的听不懂，因为阿汶有时候又会冒出几句他听不懂的方言。南腔北调的，阿汶也只是泛泛的说说。
阿汶讲了很多事，很多是他潜意识说出来的。他说话也没有什么时间顺序，可是他的故事简直太多了，絮絮叨叨的说了两个小时连一小半都没说完。阿汶说他的好朋友黑子，也听了他说一些客人，说了一些客人好玩的事情。
可是关于自己被欺负的事他一件都没说。
李瑾泽当然知道阿汶很有名气，他也相信搜索洪都新府和阿汶两个词会有很多消息，可能会是什么呢？大概是什么洪都新府头牌男.公.关的价格，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还会有人八卦他的势力，会八卦他和谁谁的恩怨情仇……
可是他连查都没查。
他知道这些都是阿汶不想说的事情，他也不想知道。
他把阿汶圈在怀里，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阿汶在李瑾泽怀里睡着了，李瑾泽把他抱到床上给他脱了衣服用湿毛巾简单擦了擦脸和身子，然后又拿出自己的衣服套在阿汶身上，把阿汶的衣服拿到洗手间洗。
他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后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带着一身疲惫和叹息，他躺在了阿汶身边给他掖了掖被子。因为以前他们都是一起睡的，所有被子只有一条。李瑾泽知道阿汶不会愿意和他睡得这么近的，所以就自己找了件大衣披上睡觉了。
清晨五点的时候阿汶醒了，他宿醉有点头痛。具体抽了什么疯他已经忘了，但是他记得昨天抱着李瑾泽又哭又闹的……阿汶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睡在床边、只盖了大衣的李瑾泽，他紧紧地握了下棉被，嘴角有很愉悦的笑。他悄悄地起身，把棉被给李瑾泽盖上，可刚盖上的时候李瑾泽还是醒了。
李瑾泽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这大清早倒是让阿汶的内心惊艳了一把。他不好意思的说：“吵醒你了？”
“没，我睡的浅。”
“昨天……”
李瑾泽很温柔的看着他，有点笑的模样。
“我昨天是不是又抽风了？”
“不是。”
“好吧。”阿汶歪了歪脑袋，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好不好？”
“那你呢？”
“我去洗个澡。”
“好，等你洗完我们一起去吃饭。”
“不用啦，你再睡会，要睡到八点，不然不准起床。”
李瑾泽看着阿汶认真的包子样，不由展开一抹笑容，然后道：“好。”
“对了，我的衣服呢？”
“在阳台挂着。”
阿汶去取，发现衣服都是干的，可是这个季节衣服根本不可能干这么快。他去问李瑾泽，李瑾泽道：“洗完之后用吹风机把衣服吹干就好了。”
阿汶心中感动，忍住上去亲他一口的冲动，然后老老实实抱着衣服去洗澡。洗完澡走之前他先是去看了李瑾泽一眼，然后才出门。
李瑾泽听到阿汶离开的声音也没有睁眼，而是足足睡到八点才起床工作。
……
曾先生又开始对阿汶不冷不热的了，阿汶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也明白自己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天上的太阳永远不会为照耀到山脚下的草而改变它的运行轨迹，可是天上的雨却能滋润小草使其茁壮成长。
阿汶是那棵草，曾先生是太阳，李瑾泽是雨。
日子还是这么过着，曾先生还是会来这坐，阿汶还是会去找李瑾泽。曾先生会和阿汶聊天，因为李瑾泽的关系，阿汶的性格改了不少，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油嘴滑舌，而是越发的真诚。
有一次阿汶回来晚了，他一进屋就看见曾先生坐在沙发上喝茶。他以为曾先生会问他去哪了，可是曾先生没有。阿汶很聪明，他从那一刻意识到其实曾先生已经发现什么了吧，可是曾先生没阻止，所以这是许可的意思吗？
阿汶聪明是聪明，可是他的心智还是无法和曾先生相比。曾先生知道这件事的时间远比现在早。早在他第一次见到和李瑾泽见过面的阿汶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因为没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