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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君侧 番外篇完本——by三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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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衍!”萧玄珏惊呼,快速跑上去将人扶住不至于躺倒在地上的水洼里,急切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快让我看一下。”
“咳咳…”云衍双手支地轻咳了声,淡淡扫了萧玄珏一眼,“多谢王爷关心,云衍无碍。”虽这样说,但他尝试着站起来,却多次无果,双腿抖得厉害,而近乎惨白的脸色更不能证明“无碍”两字。
萧玄珏眸色一沉,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
“放我下来!”云衍挣了挣。
萧玄珏微微使力将人禁锢在怀里,闷声道:“既然无碍,就随本王回屋里去,本王有话问你。你既然说自己是本王的人,就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留着它将你的忠心证明给本王看,等着本王愿意相信你的那一天。”
“这样?”云衍不再挣扎,只往他怀里缩了缩,笑叹:“你还是这么不讲理啊。”声音里带着些无奈和纵容,他能怎么办?除了留在萧玄珏身边,他别无选择啊。

☆、逆局
萧玄珏自昨晚冒雨出府便没再回去而是去了他最常去的一家酒馆,春风度。
店老板老翁是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坡脚老头,面皮比枯树还干瘪,但因为他家的酒酿的好,而且老板为人也热情,所以生意一直很好,好到哪怕是三更半夜,店里也会有几个客人在坐。
不过昨晚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的原因,萧玄珏去的时候店家已经在准备打烊了。
老翁见萧玄珏浑身上下滴着水,脸色也阴翳的可怕,却出奇地没有受到惊吓,只是将已经合了一半的店门打开让人进去,才重新关上门,一瘸一拐地坐在柜后扒拉着算盘算账。
“萧公子是要喝茶还是喝酒?”老翁人如其名,说话的声音也瓮声瓮气的。
似是对这种奇怪的声音习以为常,萧玄珏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自个儿找了位置坐下,声线微冷:“不是交代过只要我来,你就上陈年桂花酿的吗?”
“呵呵,公子莫急燥。”老翁“噶噶”干笑几声,一边拨弄着手里的算盘,“若搁以往,肯定端了公子你最爱的桂花酿来,只是今日,你不该是来喝酒的。”
“怎么?”萧玄珏拧眉,可能是因为王爷做久了,他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的意愿。
老翁却丝毫不被他的威慑所迫,只笑道:“我的酒,只给快活的人喝,他们能喝出我酒里的甜和香,喝过后让人更快活。但若是要借我的酒浇愁,只能喝出这酒里的的苦来,传出去岂不坏了我店里的名声。公子却不如喝茶,茶,可以清心。是以老朽才问公子是要酒还是要茶。”
闻言萧玄珏微怔,自己是在愁么?愁什么?可如果不是在犯愁,心中满满的愤怒嫉恨和怅然又是为何?见老翁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萧玄珏沉凝片刻,再开口语气平和了几分,淡淡道:“那便是茶吧,有劳翁老板了。”
“公子等着!”老翁笑着应承,小二已经被他遣回家睡觉了,所以他亲自去为萧玄珏泡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然后又回柜后去拨算盘算账了。
“啪啪啪,噼啪,噼啪……”
没有人说话,屋内只有算盘珠子碰撞和萧玄珏抿茶的声音。一壶饮尽,已经是将近三更的时辰,萧玄珏本湿透的衣服干了大半。
老翁也算完了帐,他懒懒打了个呵欠从柜台后走出来,对萧玄珏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其实公子凡事都应该往大了深了去瞧,做人也好,看人也罢,都和这喝酒一样。什么时候能喝,什么时候该喝,全凭一个‘心’字。公子若是自己做不出选择,不如就问问自己的心吧。可不要等着将一坛好酒喝出了苦味儿来,才懂得后悔。公子您不是一般人,我信得过。老朽年纪大了,缺觉,就不陪公子了,您请自便。”说罢他就转身扶着楼梯扶手一瘸一拐的上了二楼。
“嘎吱——”一声开门关门的声响过后,再没了动静。
萧玄珏握着喝空的茶杯,一双墨中泛银的眸子闪着光,情绪难猜。直到五更上朝的时候,他才去了自己一直在春风度包下的厢房,因为来的勤,所以他好多用品都寄存在这里。老翁是个能信得过的老实人,房间每日会有人打扫,但不会乱翻客人的东西。
到房间拿出早先备下的朝服,又洁了面,萧玄珏才进宫上朝。
张德胜虽是王府的的总管,但因为自小与萧玄珏一起长的,是以萧玄珏的饮食起居都有他一手操办。
清早起来他带领着几名小太监端着洗漱用的清水拿着巾帕要来侍奉萧玄珏更衣上朝,还没走到门前远远就看到屋门大开着,心想难道他家王爷已经起床了,不然下了一夜的暴风雨,开着屋门怎还得了。
于是慌忙跑进屋指挥着那几人将水盆用具也送进去,却看到屋内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倒是床上被子下鼓着一个小包,似乎有人在睡觉。不是吧,他家王爷上朝一向准时,怎么今天赖床了,现在还没醒。
心中好奇,张德胜小步踱过去打算叫萧玄珏起床。
“王爷醒醒,该上朝了。”张德胜道,见床上的人不仅没动静而且还被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看着都有些憋得慌了,于是上前拉了下被子让人将脸露出来保持呼吸,又小声唤了一遍,“王爷,该上朝…啊!!!”一句话没说完,张德胜呼叫的声音陡然升高几倍,手中的被子滑落在地,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吓得跌坐在地上。
“云…云…云公子……”张德胜结结巴巴道,床上的云衍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因窒息而青紫的脸色带着濒死的灰败,而他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赫然有着五道泛黑的指印,与他肤色的苍白对比得触目惊心。颤抖着伸手到云衍鼻下探一探,发现似乎还有着及其轻微的呼吸,张德胜转头对门边早已呆愣的小太监大吼:“快去叫王太医!快去叫王太医!!!”
原本今日早朝与以往应该并无不同,无非是□□私相包庇,相互吹捧,然后再谎报一下灾情骗取国库里的那点儿赈灾银两之类的。而且如果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老皇帝一般都会很爽快地一口答应,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无论真假,能把国库糊涂的空掉,把军队糊涂的几乎全部落入外戚手中,这皇帝也该当到头了。
只是此次早朝,却发生了一件最最不可思议的大事,一件无论是对萧玄珏来说还是对萧惘来说都足以逆转局势的大事。
老皇帝竟然在朝堂上亲自念出一张“罪状书”来,上面写满了吏部尚书尚明义买卖官职,向上级官员行贿,与同级几个要臣私相授受,其中涉及国库银两竟达一百七十万两之多,不仅如此,他还和经常骚扰边关的邻国,常月国,有着秘密的书信和金钱来往,大有通敌卖国的嫌疑。
见此,众臣一片唏嘘,而尚明义抵死不认。老皇帝却难得的狠绝,竟把罪证也让人一一呈上殿来。有送礼的清单,还有往来的书信…
尚明义见自己已无翻身之地,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萧惘,对方却好似没看到,只狠狠道:“好你个尚明义,平日一副为国鞠躬尽瘁的模样,却是干出通敌的勾当!死有余辜!”说着竟然伸手扼住尚明义的脖子,没等对方发声就将人掐死在朝堂上。
老皇帝见此却没制止,甚至连责怪他一声也没有。不过却难能可贵的对萧玄珏慈爱的笑了一下,对众臣道:“此番能除此奸贼,全是二皇子的功劳,他不仅搜查了尚明义的罪证,更列出你们中其他人做的对我朝不忠不义的勾当。朕姑且先不追究,你们好好掂量掂量,及早自己将过错写好折子呈上来,否则就是如尚明义一样的下场!”
萧玄珏闻此不禁皱眉,罪证昨夜不是被他怒急之下毁了吗,怎么传到皇上手里了?而且自己从未说过自己要调查尚明义,皇上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云衍在调查完毕后就以他的名义将其送进宫中了,而昨晚被他毁掉的那些只是云衍拿来试探他的假证?
“皇弟真是好手段啊,不过少了一个尚明义,本宫还有李明义张明义赵明义呢!哈哈哈!咱们走着瞧!”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朝,太子在经过萧玄珏身边时伏在他耳侧耳语道,又直起身提高了嗓门,朗声一笑:“别忘了代本宫向我的表弟,你的爱妃问好哇,哈哈哈!”便扬长而去。
“怎么回事?”花无醉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其实自早朝前看到萧玄珏明显一夜没睡的倦容他就想问了,可是一个文臣一个武将,站的位置太远所以没说上话,现在被老皇帝突然转变的做事风格一闹,花无醉更加觉得怪异起来所以一下朝就马上过来问萧玄珏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云衍做的。”萧玄珏微微皱眉,边向外走边道。
花无醉也随他一起走,略惊诧道:“他不会真的去查尚明义的老底了吧,天!速度还这么快,才三天就将证据拿齐了,而且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通敌之罪。他要真是太子的人,尚明义一死,他岂不将自己的阵脚打乱了?”
萧玄珏脚步明显一顿,回头看了花无醉一眼后却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喂,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昨晚没睡好,是遭雷劈了?”花无醉犹自跟他开玩笑。
“无醉…”萧玄珏又神经质地猛然停住,使猝不及防在后面紧追不舍的花无醉一下栽在他后背。
“干什么啊你,发神经啊?!”花无醉吃痛,夸张地按着额头大叫。
“我的心很乱。”萧玄珏哑声道:“你说,云衍说的话,我能信吗?”
“你想信就信,跟我什么关系!”花无醉嘀咕道,随后反映上来对方的话,他又一跃到萧玄珏面前,只手攥住他的衣领,大叫:“你不会是来真的吧?!那我怎么办?!我可是暗恋了你…一二三四…”他松开手,低头掰着指头数数,另一边萧玄珏已经抬腿丢下他继续向前走了。
“十七,十八,十九…对,是十九!我可是暗恋了你十九年呢!”花无醉闷闷道,抬头发现对方已经撇下自己走出去好远了,他才一路小跑追上去,道:“喂!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萧玄珏抿着唇,眸中暗流涌动,他紧盯着前方,好久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花无醉猛地愣在原地,他知道,他知道对方的那句“不知道”是在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然而,还会有比“不知道”更清晰明了的答案吗?
“呵…萧玄珏,希望这次你不要再如小时候那样后知后觉了,同一个人的心,只能伤一次啊…”花无醉没再往前跟,他摇头苦笑。
都姓云,岂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么巧的人?早在那日亭中见到云衍的第一眼,虽然对方的相貌与小时候记忆中的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但花无醉还是觉察出云衍带给自己的一种熟悉感,只是因为明知对方已经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所以他才没敢认。
现在听说云衍为了萧玄珏才动用双结楼的势力彻查尚明义一事,试问有哪个傻瓜会自乱自己的阵脚帮别人对付自己人?也只有萧玄珏这个笨蛋才会一直不肯相信那个人吧。
但花无醉绝不会对萧玄珏说出心中的猜测,除了自己的私心,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若云衍真的是云行之,他瞒着自己的身份不说定是自有他的道理。而且花无醉也不确定事到如今,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又再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如果单纯的只是为爱,他是绝不会相信的,同时他却愿意相信,云衍绝不会害萧玄珏,如此,他亦可以放心了。
☆、噤言
“王太医,我家王妃怎样了?”张德胜焦急地立在床边等着王杰安为云衍诊治,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张德胜只差没心疼的落下泪来。心想明明昨晚王爷还因为担心王妃焦急的连伞都顾不得打就跑进雨里,怎么一早又变成这个样子?
张德胜发呆的空挡,王杰安已经对云衍的症状有了判断。他皱着眉摇头道:“这是谁弄得,下手这么狠,就差把人脖子拧断了!”
“……这,是…是……”他怎能说是自家王爷干的,所以支支吾吾了半天,只道:“哎呀,王太医,您就别追究这么多了,还有的救吗?快救人吧!”
“有的救是有的救,但晏王妃最重的伤不是颈上的掐痕,而是他体内的寒气淤积,已经深入骨髓了。”王杰安转头问张德胜:“他是不是曾经在寒冰之地待的久了或者中过寒毒?”
“没有吧…昨夜淋了场大雨,算不算是寒气?”张德胜不确定道,毕竟他对云衍曾经经历过什么也不了解。
“唔……也算。”王杰安点点头,“上次我为王妃诊治刀伤时就发现他体内有股寒气游走,那时还无大碍,如今看应该就是昨夜的雨引发了寒气的发作,唉——”
“有寒气会怎样?”被对方那一声叹唬了一跳,张德胜忙道,“会不会伤及性命?”
“目前倒是不会,不过以后每逢阴雨天气或者寒冬时节,全身关节犹如锥刺……”
“什么?!”张德胜惊呼,“那王妃岂不…?”
“没错,生不如死。”王杰安接口道,“不过,如果注意保暖防寒,多吃热性愈寒的食物,症状会轻一些,甚至还会不再次发作,所以你也不必太惊慌。”
“额额…您不能一次性将话说完么?”张德胜愤然道,虽然是虚惊,不过看王爷对王妃时好时坏的态度,他也不确定云衍是否能安心养病。
“这样吧,我先开服驱寒的方子,等人醒了你便三碗煎成一碗让王妃服下。”说着王杰安刷刷几笔写下药方交到张德胜手上,起身要走。
张德胜攥住他,急道:“王妃还没醒呢,您先别走,他呼吸不畅了一晚上,真的不打紧么?”
“没事,只要一会儿缓过气来自然会醒。”王杰安对自己的医术信心十足。张德胜不确定地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正看到云衍缓缓睁开的眼睛。
“呀!真的醒了!”张德胜喜道,“云公子,您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云衍方苏醒,只觉全身散了架一般每一处关节都是痛的,昨晚若不是膝关节太痛,他也不会摔倒。但现在最痛的却不是各处关节,而是喉头。
听到张德胜的问话,他勉强笑了笑,张嘴要安慰他自己没事,顺便问一下萧玄珏去哪里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被那人抱回来的,而且那怀抱很是温暖,怎么现在又看不到人了。
“啊……啊……呃……”他想说“我没事,王爷呢”,张张嘴,发出的却只能是嘶哑难听的单音节,他竟然失声了?怎么回事?!此时就算云衍平日再镇定也有些惊慌了。
“云公子,您啊什么呀,嗓子不舒服吗?”张德胜忙去端水,“是不是渴了,来,喝一口润润嗓子。”
云衍就着杯沿抿了一口,下咽时喉头却如针扎一样刺痛。“咔咔…”他难受地咳了声,却也不似以往的清亮,而是滋滋啦啦有些刺耳。
“云公子,您是怎么了?”见此张德胜也怕了,忙拉过一旁还没来得及走的王杰安,“王太医,您再给王妃瞧瞧,看他嗓子出了什么毛病。”
“我看看。”王杰安也觉出怪异了,忙认真为云衍检查,“张嘴!这里痛不痛?这里呢……”
云衍很配合地任他检查,心中却更加疑惑,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觉醒来不禁憋闷的难受而且自己还不能发声了?
“我方才没看出来,现在才知道,应该是用来发声的喉珠被人捏碎了。”检查完毕,王杰安愤愤道:“张总管,到底是谁下手这么狠,不仅险些将人掐死,更是将人的喉珠捏碎,你们王府怎么混进这种刺客来了?”
张德胜不想让云衍知道是萧玄珏掐的他,而且他相信王爷总有一天会发现王妃的好,现在不能因为这件事让云衍恨了他。只道:“王太医,您就别问了!赶快看怎么治吧!”说着又转头对云衍道:“云公子您放宽心,肯定有得救呢!”
云衍这才听出来,难怪自己为何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原来是有人想掐死他啊。再看张德胜对王杰安连连摇头摆手的样子,刺客?呵呵,除了萧玄珏,哪还有什么刺客。此时他已经从刚发现自己不能说话的惊慌中恢复过来,但心境却突然就那么荒芜一片。
轻扯唇角虚弱地笑笑,云衍摇头示意张德胜不必安慰他,素指抚上颈间,果然,被人掐过的地方痛得心也跟着抽搐了。
“王妃放心,只要调理得当,还是有复原的希望的。”见云衍突然变得凄绝的神色,王杰安也心有不忍,好言安慰道:“我再开服养护嗓子的药方,让张总管为你煎了配合着驱寒毒的药一起吃,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就会复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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