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gradation完本——byFancy蝉

他是倒在Dino怀里的，现在也同样是在Dino的怀里醒来的。
Dino在看到24重新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不禁挂上了笑容，那看着24的得意小眼神似乎在说着，看吧我说话算数。
那么既然我说话算话，现在该轮到你了...
24眨了眨眼睛，“再次见到你很高兴，Dino先生。”
Dino没有放开24，依旧把他圈在怀里，低着头看着24笑了笑，“也不要带敬语了。”
24抬着头看了看Dino，也轻轻的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好的，Dino。”
Dino看着24的样子倒吸了口凉气心还漏跳了一拍。
24对他笑了，这还是24第一次对他笑了。
虽然那笑容不如当初对着小女孩时那样灿烂，虽然这笑容只是浅浅的淡淡的，但是这是Dino收到的第一个属于24自发的笑容。
糟了，现在这状况有点糟糕了。
Dino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着24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这样的24，Dino觉得，他又想发烧了......

☆、第 17 章
“人工智能，对人类的意识、思维的信息过程的模拟，逐渐趋于完美。以Evolution领先科技为代表，从初代机器人开始已经可以正常融入人类社会生活中。到五代为止，已经达到高智能化，可以分析高级逻辑关系、分析高级人类语法并做出回应，拥有自主学习的能力，联入网络可以自行按照命令搜索信息并加以处理分析。不仅如此，他们甚至可以与人正常交流、针对任何情况做出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应对反应和表情。普通肉眼观测甚至无法区分人类与其差距，堪称完美。”
“正因为如此，很多人类对智能机器人产生了越发多的需求，的确，人们可以与他们成为朋友、搭档、甚至伴侣…”
“然而在座的各位，你们要明白一点，无论人工智能和机器人达到什么境界，他们所作出的一切，交流、工作、甚至恋爱等等，都是按照我们、和未来的你们，所创造出的程序和编码执行的。比如说你问一部机器人你快乐吗？那个机器人一定会回答你他很快乐，但这并不等于机器本身会感到快乐，机器是没有感觉的，会回答你快乐只是因为他被设定了一个会回答你他很快乐的程序编码而已。”
“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像普通的人类一样，在与这个仿人类的程序相处时产生过于俗套的情感与依赖感，对一部机器产生过多的感情…”
“你们要记住，机器始终是机器，一切都只不过是人类编入的程序罢了。”
………………..
Dino醒来的时候眼前还能浮现出大学时期教授站在讲台上的样子，那犀利的言辞和话语依然清晰的徘徊在耳边嗡嗡作响。
Dino变了。
那种变化虽然不是清晰可见的，但是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能感觉的到，那家伙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也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Lucas拄着下巴和Jimmie闲聊着。
而话题的中心人物Dino正带着护目镜对一条机械手臂上的线路做着最后的检查。在启动后尝试着调节几个动作确定没有问题以后，Dino甩甩手摘了护目镜，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然后坐到两个人面前，揉了揉有些疲劳的眼睛，接着漫不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了两眼，下一秒整个脸色都平和了眼神也柔和了就连嘴角都有点上翘了，不过Dino什么也没有做，既没有通话也没有打字，只是把手机又塞回到口袋里。
Lucas冲Jimmie挑挑眉毛，意思就是’看吧又来了你看他这样正常吗？’
Jimmie低下头不置可否的笑笑，是啊Lucas说的没错，Dino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确实很少见到Dino会在一个上午的时间连续看手机七八次，而且还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拿出来看看；而且还不止今天这样，这种状态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也不是说Dino是那种没人找的类型，正常交际、前后辈的约饭啊什么的也是有的。不过这家伙从来都是有事说事、没事不墨迹的类型，很少会有这种没事就拿出手机盯着看又什么都不做的时候，真的有点反常。
而更让人觉得反常的，是知道Dino关注的东西既不是女人也不是股票，他竟然只是在看24发来的消息。
其实就像汇报工作一样，有时候24会发来按照Dino的嘱咐发来消息，告诉Dino他在做什么……当然这种行为如果Dino早上出门时忘了交代，那这一天肯定就收不到24的任何消息了，唉。
被下达命令以后24也并不是经常发来消息，一天也就那么两三次。Dino基本也不会回复24发来的消息，大多都只是享受着收到信息时的愉悦感。偶尔会回复一条信息，基本也都是单音节的回应，而且还是掺杂些许小算计的，他知道只要他发过去消息24一定会立即回复他下一条消息。这样的时候总让Dino感到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他喜欢这种安全感。
有一次Dino回复了24一条，乖。
晚上回家的时候，24追在Dino的身后问他，“为什么要说乖？”
Dino想了想，只告诉24，“因为你很听话，我觉得很满意…”
24看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Dino温柔的摸了摸24的头，把剩下的半句话咽进肚子里。
还有，觉得你很可爱。
然后更多的时候，在短信已经看烂了的时候，Dino大部分时间都会看着手机里传来的讯号享受着另一份安心的感觉。那是他安放进24体内、位于腰部的追踪器传来的讯号，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24的行踪，就好像他永远都不会失去他一样。
Dino也不是一点都不自知的，他意识的到，他对24的感情越来越复杂了，甚至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类对机器人应该抱有的感情。
至于那种感情是什么样的？呼之欲出的词语被正在思考着的Dino拍散在脑海里。他对自己抱有一种谜样的自信心，那种在普通人身上才会很容易发生的错觉和感情是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的。
其实很多事如果放在平民老百姓身上恐怕不算什么大事，现在什么人没有啊，有爱上动物的、有和娃娃结婚的，恋物癖、恋旧癖、爱上坐在电脑另一边的人、和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建立感情，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什么样的感情也都有。
所以更不要说对着一个智能机器人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感情了。丢了东西都能急的要哭呢，一天不玩电脑都觉得难受呢，手机落家里了就觉得特别不自在呢，更何况是和一个无论从外观还是触感都和人类无异的智能机器人朝夕相处，产生感情那简直太正常了。
然而Dino自知他和别人不一样，这样的事情是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的。因为他就是搞这个的啊，他可是Evolution的技术员，人工智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太清楚了。甚至这些被人类使用着的机器人所沿用的程序都是前辈技术员和工程师们一点一点开发出来的，他应该是最了解人工智能，他最应该明白有些事是不应该也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的。
尤其是那种已经不单单是习惯、依赖和信任的感情，尤其是那种已经不单单是看待同伴、搭档甚至朋友的眼光。
他可以用那样的眼光看待任何一个人或物，但唯独不应该是24.
Dino有这个自知，所以他很坚信他自己不会犯那种智障才会犯的错误、产生傻逼才会有的错觉。
更何况退一万步讲......
想到这里，Dino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焦躁，笔尖一顿、伸手揉烂了第五份写了没几笔又写错的报告扔到地上，靠到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看着24跑来捡起地上又多出来的废纸的背影咽了咽口水。
24今天穿的的短袖有点短啊，蹲下去的时候会露到腰呢……
然而下一秒思路又连接到之前的问题上。
更何况退一万步讲，无论对智能机器人产生什么样的感情，都是不会得到回应的呀。
Dino垂下了目光，那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寞。
……
结果到晚餐的时候这种复杂的寂寞一下就一扫而空了。
Dino半张着嘴、皱着眉头瞪着眼睛看着24准备好的晚餐，又抬起头看看24.
“这是什么？”
难以置信的口气，就好像24要给他□□一样。
“茄子。”
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好像在为没见过世面的无知人类做解释一样。
“你给我吃茄子？”
眼睛瞪的更大了，语气已经渐露火药味了。
“是的，Dino。”
语气不咸不淡的，还是没什么感情。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吃这种东西？！”
“你说过你不喜欢吃，Dino。”24看起来挺一本正经、不卑不亢的，“但是你没说过你不能吃。”
“我既然都不喜欢吃了那肯定就是不能吃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很少吃这种蔬菜，营养摄入需要均衡，我是为你的身体好。”
“我不吃。”
“为了你的身体健康考虑你应该吃一些。”
“我不吃茄子也死不了！”
“你吃了也死不了。”
？？？
Dino有点震惊的看着24，他这是被…顶嘴了？
不过他没多想，闷闷的拿起筷子扒拉扒拉菜，然后把那盘茄子推了出去。
然而下一秒盘子又被推回到面前。
Dino愣了一下，头也没抬又把盘子推了出去。
然后下一秒又被推了回来。
几个回合下来，Dino看着又一次摆回到面前的茄子，眯着眼睛抬起了头。
然而眼前的24看起来满脸的无辜，只是歪了歪头看着Dino，就好像在问他怎么了吗。
Dino泄了口气。
“茄子能补充什么？能补充什么我吃药行不行？”
“这样的摄入方式更自然一些。”
“那你这意思是我不吃还不行了？”
“我只是为你的身体着想。”
Dino又眯着眼睛审视了一下24，然后招招手，“你过来，来。”
24听话的凑了过来，任由Dino伸出手从头摸到脖子、从肩膀摸到后背又从胸膛摸到屁股，边摸还边念叨着，“没事啊没受伤啊，是不是程序出什么问题了你最近中病毒了是怎么了……”
“我没有的,Dino。”
24一边被Dino摸的晃来晃去一边说。
“那你为什么要违抗我的命令？”
“我没有违抗你的命令，只是给你合理的建议，”24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摸的有点凌乱的衣服继续说，“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要生活在一起，作为朋友我应该为您提供好的建议，不对吗，Dino？”
看着24满脸的疑问，Dino张了张嘴，愣是找不出来该反驳的话语。
哎呀这可真是自作孽啊，那肯定就是不可活。

☆、第 18 章
此时Dino正对着一盘茄子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
是的24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他不久前对24说的，24不只是一个管家型的机器人。
“我们是朋友。”
“虽然我的程序告诉我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是服务于人类，但是我很高兴你这样看待我，Dino。”
“你觉得高兴？？？”
“是的，因为这说明我们建立了互相信任的关系，这有利于我继续为你服务…”
Dino叹了口气，好吧是他想多了他就说24怎么会感觉到高兴，然后他接着对24说，
“没错，是这样的，但是这是互相的，懂吗？”
“互相的？”
“对，互相的，”Dino很自然的拉过24的手，这举动显然在Dino看来已经好像没什么不对的了，“你看，虽然你照顾我的生活，但是我也要按时为你检查，当你遇到损伤的时候要为你及时修复，所以我也在服务于你，对吗？”
24眨了眨眼睛，点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是一样的，平等的，相互的，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
以上，就是不久前Dino先生亲自造的“孽”。
于是Dino叹了口气，再瞧瞧24，那家伙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他呢，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
“好吧，我服了你了。”Dino夹了一块茄子放嘴里嚼都没嚼就咽了，“我吃了我吃了这样好了吧。”
“再一块。”
“没门。”
“没门？”
“就是不，不吃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吃了！”
“再一块。”
“…最后一块…”
“再一块。”
“你有完没完？？？”
Dino抬起头又委屈又生气的看着24，就好像24如果再让他吃茄子他下一秒就会哭着掀桌子似得。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24突然笑了，还对用着他那好听的声音轻轻对他说了一句，“乖。”
24又笑了，而且在对他说，乖。
Dino的目光沉了沉，他知道，智能机器人的学习能力不是盖的，他也知道24的这句“乖”正是在模仿不久前的自己。
可是即使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在一个模仿的过程，Dino却还是觉得这样的24已经让他快要压抑不住胸腔里涌起的那种情绪了。
那情绪叫做......
然而不等Dino把那个答案默念于心间，一阵天摇地动打断了一切看起来还不错的气氛，桌子上的菜、墙上的画、架子上的汽车模型还有随着震颤一下没站稳摔到桌子上的24.
Dino本来也已经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了，结果看到24重重的撞在桌子上时心脏一下就跟着疼了一下。于是努力的扒着桌子站起来，伸出手就想去拽24.
结果没想到24还没拽到，24却抢先一步发出了警告，“Dino，危险。”
Dino艰难的看向自己身后，一瞬间只觉得随着砸下来的书架眼前一黑，然后便是一阵撞击的声音，然而身上却没有传来预想的疼痛。
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落在一个感受不到温度的怀抱中，24正拥着他跌跌撞撞的躲到一个有障碍物的角落里。
“预测这里可以出现三角空间，”24扶着柜子，把Dino护在身下，“就算计算错误，我也会保护你的，请不要害怕。”
沉稳的语气，既没有慌乱也没有安慰，甚至还有一丝凉凉的感觉。
按理说虽然今天的地震和之前比起来确实强烈了点，但是从小就被教育非常懂得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的Dino在此时此刻还真感受到了那么点生死关头的感觉。尤其是当听到24对他说的话时，心里甚至还涌起了一丝怒意，“你在、胡说什么？！”
Dino抱住24的肩膀，想要用力的把他按到自己的怀里。
可是24却挣扎着，“Dino，请让我帮助你。”
“如果出什么意外，你也会受伤的！”
“可是我和你不一样，Dino，”24依旧坚决的想要把Dino护在下面，“即使受伤我也感觉不到疼痛。”
“可是我也和你不一样！”
Dino嚷了出来，用力的抱紧24。他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24和他的区别，他也知道24不会感觉到疼痛。
但是…那不一样。
“我命令你，现在，抱紧我！”
身边的震感依然强烈的厉害，耳边也都是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和噪音。
24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的抱紧了Dino。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跪坐着抱在了一起。
后来Dino想起这一天的事，还感叹着似乎这还是他与24之间的第一次互相的拥抱。
等到地震过去了，Dino拉着24从角落里站起来的时候，24还在喃喃的念着，“Dino，你刚刚做了错误的选择，如果出了危险不但我会永久性损坏，你也会死掉的。”
可是Dino却心情不错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拍了拍24头上的尘土，“有吗？我怎么不这么觉得。”
后来Dino和24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家里重新收拾整洁，等到Dino头上扎着白毛巾站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他都能看到天边正在下落的夕阳了。
“Dino？”，身后传来的询问的声音，24正站在阳台的门前看着他，“可以把之前买的扣子还给我了吗？你的衬衣缺了一颗。”
Dino一愣，转念想起了好久之前被他从24手上拿走的扣子，一颗为了它差点把24弄丢了的扣子。
后来24也找Dino要了几次，Dino都没舍得给，具体因为什么也说不上来，可是也没想着再去买颗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