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gradation完本——byFancy蝉

“那这个人为什么也在哭？他喜欢的人没有不喜欢他，对吗？”
“因为失去了喜欢的人，所以会悲伤，”Dino瞥了24两眼，随口问道，“就比如说…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24没什么表情，很认真的告诉Dino，“按照程序，我应该被回收本部，清除记忆或直接退役，被回收入库或是直接销毁。”
Dino有些失落的笑了笑，沉默的垂下了眼帘。
看吧，现在知道之前说过的甜蜜总是伴随着一丝痛楚指的是什么了吧？
24他始终是不懂情的呀。
看着沉默下去的Dino，24若有所思的转过头，同样继续盯着电视画面不说话了。
他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惹哭的小孩，他想起了以前Dino看着他的时候，似乎也有过眼圈泛红的样子。其实他只要搜索一下就能明白人类为什么会哭泣，痛苦、伤痛、还有Dino刚刚告诉他的，心会痛、会感到悲伤。
24摸摸自己的胸口，像是想要努力的搞清楚什么，却怎么也无法体会到任何感觉。他无法感受到它们，他也理解不了哭泣能解决痛苦这个问题吗？
Dino对他说过，他有心了，他把他的心给他。
那时24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在中枢默默的计算着Dino所谓的把那颗心给自己这件事能不能成立。
最后答案显然是不太可能，人类没有心了能活吗？
更何况他也不认为人类的心脏可以在自己的体内继续运作生存下去。
如果Dino知道24在听到自己鼓起吃奶劲儿、用尽这辈子从没用过的勇气说出在遇见24之前想根本不可能会说出口的最肉麻的告白时是怎么想的，一定会气到吐出二两闷血吧？
显然24理解不了Dino所谓的把自己的一颗心给24是什么意义，但是24认为，心脏那么重要的器官Dino都愿意送给他，那么他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回报Dino。
所以他认为，他要让Dino快乐。
如果Dino说只有他才能让他幸福，那么他一定要努力做到最好，他要让Dino幸福。Dino独自失落了一会，注意到身边的24呆头呆脑的一会摸摸自己的胸口一会皱皱眉头，很快的就猜到24又在疑惑些什么。
哎，没办法啊，谁让这是自己选择的对象呢。
于是Dino叹了口气，拽过24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也不说话，就那样默默的让24的手感受着自己强有力的心跳，一呆就是半晌。
然后等24的表情不再困惑了，他就告诉他，“这里面，都是你。”
“Dino在骗我吗？心脏是器官…”
“但是这里装着的都是你呀。”
24眨了眨眼睛，靠在Dino的胸口抬着头看着他，“Dino是指，那就像我的中枢里，考虑的一切都是以Dino为中心一样吗？”
Dino听这话心里又是一阵酸胀，痛苦、却又异常的充实。
于是他咽了咽口水，目光一沉……又把24推倒了。
随便吧！不懂情也好、没有感觉也罢，Dino伏在24的身上轻轻喘息着，抿着嘴巴握着24的手加快着手中的动作，再弄脏24的小腹之前默默的在心里和脑海中大声的呐喊着，随便怎么样都好吧！
只要能和24一直在一起就好了，24也说过要永远留在他身边的不是么。
多么简单的愿望啊。
然而那一刻激情之时的Dino还不知道，如此单纯又简单的愿望实现起来原来要那么难。

☆、第 32 章
当Dino拥着24在浴室里胡闹的时候，两个人的吵闹声完全盖过了书房传来的提示声。
“我可以说Dino是笨蛋吗？”
“不可以，机器人没有说主人的权利，谢谢。”
“Dino说过我是朋友，我们是平等的。”
“平等的不耽误我对你的拥有权，还有你不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
Dino小声凑到24的耳边说出了一个词汇，然后看着24瞬间又低下头抵着他的肩膀，嘴里小声嘀咕着，“就说Dino是笨蛋。”
“这怎么又成笨蛋了。”
“选择不是同类的机器人当恋人，计算得出的结果就是你是笨蛋。”
“你又来了，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好吧我看你是没洗够，来我再给洗一遍…”
两个人又在浴室推搡了一会，等到Dino穿着浴袍擦着头发去书房关闭电脑的时候，才注意到显示器上提示着新邮件到来的提示。
如果放到平时也不会对新邮件产生多大的兴趣，但是这封邮件的标题却让Dino当场僵在了原地。
邮件的标题很简单只有两个数字，24。
而署名则是，Dr. D.
Dino的心突突的跳着，眼睛又跳起来了，按理说应该第一时间打开邮件，然而当手指马上就要触碰到屏幕的时候却犹豫了。猛然间想起很多古怪的念头，忽然觉得不知道应不应该打开它。
“Dino，”不知何时来到Dino身边的24有些奇怪的看着Dino，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电脑屏幕，却在看到邮件的署名时兀的瞪大了眼睛。
Dino反过神来，马上要关闭电脑，伸出去的手却被按到了桌子上。
而24头都没回，只是一手按着Dino的手，一边瞪着空灵的眼睛看着邮件，小声的念了一句，“父亲…”
“什...什么？”Dino惊讶的看向24，“你说什么？”
父亲？
Dino看了看邮件，Dr. D…24称之为父亲？
脑子飞快的转动着，Dino猛然想起当初和Jimmie、Lucas分析出的情况。
“24一定曾经长时间在公司里走动过，他很可能是用来专门研究的机器人，并不是作为商品出售的。”
“他很有可能是属于某个开发小组或人员专门研发的机器人。”
而眼前发来这封邮件的人，仅凭一个Dr. D的署名便能让24唤之为父亲？这么说来，这个人或许就是那个曾经让Dino从心底涌起妒意和不安感的、24原本的主人？而这个被称之为父亲的人，也就是当年那个把24调包的始作俑者？
那么他现在突然发来邮件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又是怎么知道24和他在一起？
Dino感觉他的脑子要炸了，他觉得所有疑问的答案或许就都在这个邮件里了。
而此时24也望向了他，原本按住他的手也松懈了下去，“Dino，要打开它吗？”
Dino看了看24，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点了点头。
24轻抚了一下电脑屏幕，邮件的内容随之展露出来。
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样的机密或是长篇的内容，不想被打开的邮件里只有一个复杂的图形标志。
还不等Dino皱紧眉头凑近电脑屏幕研究研究这个图案，身边的24在看到图形的一刹那后退了两步，双腿一软跌落到地上。
“24？！”
Dino下意识的抱住24，显然被24的反应吓住了。
从来没有见过会有这样反应的机器人，该说是程序混乱了还是系统出错了？24倒在Dino的臂弯里瞪大双眼看着天花板，双眼登时放出两道淡蓝色的光芒，存储在中枢记忆力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飞速的闪过，伴随着各种喧嚣声映的整间书房忽明忽暗。
然后一瞬间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屋子里的光芒黑了下去，24随即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Dino彻底慌了，他不住的拍着24的脸颊，触摸24的开机位置，却怎么样都是徒劳。24就像关机了一样软软的窝在他的怀里，像是彻底损坏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办？怎么办？这是出了什么事？
Dino放下24，迅速的爬起来翻看邮件，想搞清楚这个图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最后在看到图形下方的一个名字时，又迅速抱起24，随便给两个人套上两件蔽体的衣物冲出了家门。
当欧文教授看着门外抱着24的Dino时，似乎对深夜来扰的二人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与奇怪。
Dino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碗闷不吭声，攥着身边的沙发上躺着还没有醒来的24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不要紧，24只是彻底觉醒了，一会就会醒来的。”
教授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告诉Dino，邮件上的图形只是一个唤醒24的隐藏程序而已。
“所以当初24被送走的时候已经被覆盖了程序，为的就是保护他的特殊性不被发现，只是没想到24觉醒的过程来的这么快，我想这与你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很多详细的细节我也不是那么清楚，如果你准备好了，我这里有另一样东西要给你看一下。”
Dino转过头看了看似是沉睡着的24，不禁又握了握他的手，“请告诉我关于24的一切吧。”
欧文教授点了点头，起身触碰了一下身后的黑色液晶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慢慢的出现在了画面上。
“你好，”虽然一看就是提前录好的影像，但是画面上的中年男人却似乎能看到Dino一样恰好紧紧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就是给你发过邮件的Dr. D，也就是DT244号机器人的创作者，说来缘分，你可以叫我D先生。”
Dino的心里连跳了两下，惊讶的看向欧文教授，而对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Dino咽了咽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继续看着画面上的男人为他陈述了关于24所有的过去。
D先生的故事就像Lucas和Jimmie他们之前早已预料到的差不多，24确实不是作为出售商品所诞生的机器人。虽然是作为初代型号第244个生产出的机器人，但是从内部的金属构造到外形外貌，都是由Dr. D和他的太太亲自动手制作完成的。因为付出过这样的心血，所以D夫妇两人就将24留在实验室作为专门用来研究的机器人，并且一直跟在D夫妇二人的身边一起生活。
在那个时代，研究人工智能机器人的机构并不少见，然而Evolution之所以可以凭借初代一炮走红，不但因为初代机器人的程序设计的相当完美，以至于延续至今的五代机器人沿用的都是初代时的设计理念和程序，最重要的一点，是初代具备自主学习的能力，并可以一直处于一个安全的范畴内。
“通过连入网络，按照人类的吩咐自主搜索知识并予以学习，但是普通的机器人并不会在没有得到指令的时候自主搜索任何东西并学习，这就是初代完美的所在，他们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因为他们始终只是机器，没有生命亦没有自主意识，不会思考、只会单纯的服从人类的命令。因为具备了这样的自主学习能力，所以Evolution的机器人更加要求不能出现自我意识，一旦机器人拥有了自我意识，那将是不堪设想的。”
可是24诞生了，然后变异了。
24的变异过程和Dino的相处时的觉醒过程很相像，只是要被发现的快了点。
尤其是在跟着D夫妇的生活相处中，两个人对待24就像是亲身父母一般，教导24、帮助24，还有照顾着24.
那时的24可爱极了，善良、纯真，即使拥有着高出人类不知道多少的智商，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却远远及不上人类的复杂、比人类不知道简单多少。也正是因为这样，24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不用于普通机器人的意识，而这样的状态，也让D夫妇二人在震惊着强人工智能的实现同时感到了欣慰，他们觉得24不是危险的存在。
他们认为人类或许可以和机器人和平共存。
或许那些危险的发展是可以避免的，至少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可是很显然Evolution的公司高层对24的存在不抱有同样的看法。
“强人工智能会为人类带来的危险想必以Dino先生的学识就不必我过多讨论了，而从另一个角度看来，人工智能这样的东西之所以可以称之为完美，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机器是没有感情的，他们不像人类一样会被感情左右、从而影响判断做出错误的计算和选择，完美的人工智能不应该拥有感情，这样才能达到完美的精确、无失误。”
“所以因此，拥有了感情的人工智能，并不是所谓的人工智能进化了，而是退化了。”
“拥有了自主意识的24虽然在当时还没有被确认到底会不会拥有感情，但是作为一个拥有自我意识又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这样的存在，危险性简直是显而易见的，他只会通过精密的计算做到任何认为正确的事，那是人类完全没有力量阻止的，即使有，那也将会是人类社会的灾难。”
“而如果24会拥有感情，那么他又显然不再是完美的人工智能，所以无论怎么看来，高层和智能法庭都认为，24是残次品，他所面临的命运只有销毁。”
但是不可否认的，说白了也是因为私心，D夫妇对24的感情已经不允许他们再冷血的坚持着理智的做法了，他们没有办法对看着24就那样被销毁掉。
于是在最后关头，D先生冒着革职的危险又背负着或许会成为千古罪人的压力，将24送了出去。
那时看着承载着24的包装箱远去时，D先生想着的是什么呢？
或许24会被发现，也或许24会获得新生。
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一切又都是有希望的。
“最后，他遇见了你，”D先生双手交握，“Dino先生，当你知道了这一切以后，你是决定销毁24，还是留下他呢？”
Dino听到这里，抿了抿嘴巴轻笑了一下。
他的决定，早就已经做出了呢。
“那么剩下的事，就让欧文先生待我转达吧，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说下去。”D先生看了看手表，看似轻松的舒了口气，然后有些鄙夷的念叨了一句，“24...什么名字，还真是够随意的。”
接着，屏幕黑了下去。
面对最后的吐槽，Dino一瞬间有些尴尬= =…
这似乎，是他喜欢的家伙的父亲，对他的吐槽呢呀…咳咳…此时的心情还真挺复杂。
欧文教授也擦了擦眼镜，站到了Dino的身边悠哉哉的说，“还真是挺随意的，就算按编号起也是244吧，你还给省略了个4.”
Dino更尴尬了= =\\\
“那…那我也不知道24之前…他也没和我说过…”
“对不起，Dino。”
清丽的声线自身后响起，Dino回过身，看到24正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于是Dino快步走到沙发前蹲了下去，看着清醒过来的24一下松了口气。情绪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激动了，也知道碍着身后还有教授的存在没好意思拉住24的手，只是蹲在24面前好声好气问他，“怎么了？”
“因为Dino从来没有问起过，所以我也没有说。”24眨了眨好看的眼睛，眼神依旧澄澈如清泉，“父亲给我的名字是，Cheri。”

☆、第 33 章
“Cheri…么…”
Dino默默的念着24的名字，哦不，现在应该说是Cheri的名字。
“啊，所以那时Chery前辈叫我的时候，你是因为？”
“很像。那时关于过去的程序还被覆盖着，但是覆盖程序已经逐渐衰退，所以我对Cheri这个名字会有反应，虽然当时还没有完全恢复关于过去的记忆。”24，啊不对，Cheri，活动了几下手指然后坐好看着Dino，“但是现在我的覆盖程序已经完全消失了，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Dino点点头，不知怎么的，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很久以前他就不是太想让Cheri知道关于他自己是怎么来到他身边的事，那时是因为他害怕Cheri在知道自己原本是不该存在于世的机器以后会选择自我毁灭。可是现在Cheri已经有自我意识了，很显然他不一定会继续听从Evolution中枢的指令了，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点对Cheri完全觉醒这件事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呢？
一切似乎都有点变了呢，不是说Cheri变了，而是...
就比如说这名字吧，Dino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沉默的想着，都不能叫24了，虽然不是什么用心起过的名字吧，但是好歹也是他给起的对吧？这一下子就变成Cheri了，还是24的原主人给起的。话说这也就是看在人家是等于24的父亲一样的存在吧，要不他现在就得琢磨找律师打官司了，争夺一下24的所有权啥的，咳咳。而且最那啥的还是24什么都记得，在遇见Dino之前的一切他都记得，这还不像是别的机器人被清除记忆等于崭新的然后迎接新主人走向新生命，如今24什么都想起来了觉醒了，那万一…他不跟他了咋办嘛…毕竟人家“父亲”还在着呢，当初是被逼不得已才送24走的，这现在又找上门来了，这要给24带走可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