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gradation完本——byFancy蝉

“我们的家。”
24眨了眨眼睛，跟着Dino重复了一遍，“我们的家。”
好听的声线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悲喜，但是Dino还是觉得满心欢喜。
机器人又怎么样？
第二天一大早，Dino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站在阳台上正扶着护栏望着天空不知道在眺望些什么的24认真的想，反正他已经决定了，他以后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
他有24了。
接着Dino又想起了什么，还真就认认真真的制作起追踪器来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一想到要失去24的心情让Dino感受到了一种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过的心情，虽然不明白那种心情该怎么形容，也不知道那莫名的情绪叫做什么，但是Dino知道，他已经不会单单把24看做是一部机器这么简单了。他愿意接受24走进他的生活，甚至还想和24就这么一直继续过下去，所以Dino挺拿追踪器这事当回事的。因为说到底，就算他再另眼看待24，机器始终是机器。他不愿意让他和24之间再次发生之前那样想一想就觉得喘不过气的事，所以他必须要做些什么确保24能一直安安稳稳的呆在他身边。
所以Dino真的很认真、很努力。
为了不耽误正常工作，每天都独自留在实验室忙到很晚不说，就连吃饭和休息的时间都被Dino省出来了，专注的制作着自己设计出来的追踪器和程序。不过Dino却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即使每天都顶着黑眼圈、睡眠不足导致精神都萎靡不振似得，但是无论每天多晚回到家，玄关总有24在那里等着他，桌子上总是摆着现成的饭菜，这一切都让Dino觉得无比的顺畅。
就连那之前的劳累都一扫而空似得，明明应该赶紧上床休息，却总是舍不得闭眼睛似得拉着24跟他聊聊这一天都在家干嘛了，收拾了什么？看了什么新闻？又知道了什么消息？又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之类的。不过因为Dino实在是太累了，经常就这么躺在床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都不知道24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过这样的生活没坚持几天，Dino就病倒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因为24走散那天在大街上跑了一身汗又吹了风，本来第二天就有点小感冒，结果又因为Dino立刻投入到了追踪器的制作中一直没休息好，所以从小到生病不爱吃药、就喜欢靠他引以为傲用来战胜病魔的毅力也没好使，感冒不但没好反而还发起了烧。
Dino这下也扛不住了，病来如山倒，发起热的时候浑身有肌肉的地方都酸疼的厉害，怎么躺着怎么难受，盖上被子热的不行不盖被子又冷的不行，可是给Dino难受坏了。最后按照24的建议老老实实的吃了药又敷了冰袋，本应该就着这昏昏沉沉的劲儿立刻睡去，却在24道了晚安准备离开时又拉住了24的手，哼哼唧唧的说了句，“别走。”
Dino烧的迷迷糊糊的也没有睁眼睛，只觉得拉住的那只手凉凉的，攥在手里很舒服。
于是24也没有挣脱，自顾自的坐到了床边，偶尔用空闲着的手为Dino拉拉掀开的背角，时不时的观测一下Dino的状况，然后更多的时间，只是默默的低垂着视线看着眼前的地面，那只被Dino攥住的手就那么安静的摆在身边，Dino一直不撒手，24也就一直任由他攥着。
后来等到Dino一觉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床边那模糊的身影，还吓了一跳，“24？”
“是我，先生。”
Dino的脑子还昏昏沉沉的，“你怎么…在这？”
24歪了歪头，无声的将视线落在自己被握着的手上，碍着Dino没戴眼镜的原因还稍微动了动手指以提醒。然后Dino这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人家根本没办法离开。
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Dino觉得自己的脸一瞬间又有些发烫，这一定是因为发烧的原因温度还没有降下来的原因。虽然24只是一个机器人，但是Dino觉得这样拉着人家不松手的情形始终不太好意思。然而再不好意思，却又不知怎的，这攥在手心里的手始终都不知道该如何放开。
Dino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身上还软软的气息也有些发虚，脑子昏昏沉沉的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的，没一会困意又上来了。本来Dino烧的就有点糊涂、意识也不是很清晰，有那么一瞬间也就忘了24是个机器人的各种设定，心里觉得既然自己松不开24的手，那就让他跟自己一起休息会吧也别让人家这么干坐着，于是迷迷糊糊的还觉得自己特别懂礼貌，拍了拍身边的床，闭着眼睛就把24往自己身边拽，嘴里还有气无力的磨叨着，“过来...…”
24不太明白Dino的意图，但还是听话的顺着Dino用力的方向躺下去，“先生…”
“一起睡…”
“我不需要睡觉的。”
“一起睡...”
Dino嘴里断断续续的念着，念叨着念叨着就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已经听不出来是什么的胡话，想必是还烧的有些厉害。
于是24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安静的躺在Dino的身边，一会被滚过来的Dino蒙上被子，一会又被滚过去的Dino拉走被子，一会被滚回来的Dino碰到了自己冰凉的手臂，于是手臂忽然被抱紧了，没过一会，又被Dino迷迷糊糊、笨手笨脚的掀起了衣服......
等到第二天Dino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八爪鱼似得搂着24不说，半拉身子压在人家身上也不说，怎么24的衣服还被撩到了胸膛以上、裤子还被褪下去半截呢？
这是谁干的？这到底是谁干的？
是他干的吗？？这是他Dino.K干的吗？？？
眨着眼睛抬起头看了看正被自己压在身下的24，24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看着Dino，“早安，先生。”
Dino咽了下口水，忽然又一愣，一激动差点没从床上掉下去。
哦，原来Dino一直都是裸睡的啊……
后来24倒是没什么不正常的反应，那是肯定的呀，人家是机器人。
从床上起来以后提好裤子拉好衣服就去准备早饭了，只留下捂着头还有点疼的Dino一个人坐在床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Dino要疯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虽然24只是一个机器4 人，但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搂着人家睡一宿，还给人家衣服裤子扒的不成样子，这也太......虽然可以根据自己残存的记忆想象到那一定是因为24没有温度的身上总是凉凉的抱起来很舒服，他在发热的时候迷迷糊糊会这么做很正常。但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就是他昨天晚上搂着一个怎么说也是个同性的躯体睡了一宿，而且还给人家衣服差点扒光了、而且他还好死不死的□□……24要是个巨|乳萌妹的话这情形看起来也就不说啥了，人家可还是个男孩纸啊！！！
这真是太他妈尴尬了。
“要再喝一碗粥吗？”
Dino干咳了两声，把碗递给24的时候都没好意思抬眼看人家。等到趁着24不注意偷偷观察了一下感觉24没什么不正常的时候，Dino才啧了一声又吐出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个机器人。
这要是换个有感情有意识的人类，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往下过哟。
眼前又飘过了清早醒来时看到的被压在自己身下那一抹风景…嘛，其实偶尔发发烧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Dino抿了抿嘴巴，忽然觉得有点渴，这一定只是因为病才刚刚好、嗓子还很干......

☆、第 16 章
等到Dino病好了，立刻又投入到了追踪器的制作中。
那架势让Lucas和Jimmie简直怀疑Dino是不是要研究出什么新的黑科技了。
所以又过了一段日子，等到Dino兴致勃勃的把一枚微型的芯片摆在两个人的面前时，两个人瞬间就OMG了。
“感情这么多天你就是在作追踪器啊？？”
“对呀对呀，”Dino抱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看着两个人，“我不是说要给24按个追踪器么，你们也知道他的情况最好不要用公司的追踪系统。”
Lucas一副’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的表情，瞪大双眼看着Dino，“是是是我知道，但是大哥你就从来都没想过去买一个吗？还要亲手做？”
Dino闻言一愣，接着微微皱起了眉头一副’哎呀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怎么我就没想到呢、为什么有想法以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亲自动手呢真是好尴尬呀’的表情，一下就呆滞了。
“哈哈哈哈哈，”Lucas抱着肚子笑了起来，“你怎么那么二百五啊…”
可是站在一边同样带着些笑意的Jimmie低头摆弄了一会芯片，却忽然又抬起了头，盯着Dino看了一会，然后又自顾自的说起了有的没的，“最近24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Dino支着下巴瞪了还在捂着嘴嘲笑他的Lucas一眼，“他还能怎么样，老样子。”
Jimmie托着长音“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原来在Dino看来，24已经不是’它’了啊.....
等到Dino风似得跑回家美滋滋的对24献宝的时候，24只是若有所思似得看了看电脑，又看了看Dino，“我不懂，先生。”
“怎么不懂，我不是解释的很清楚了嘛，”Dino坐到24的身后，特别一本正经的扶着24的肩膀指着电脑对他说，“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一套定位系统，这样我就不会找不到你啦！”
“这个我懂得，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24依旧满脸的疑问，“我的系统已经自带追踪系统，您只需要登录Evolution的官网在有网络的情况下随时随地可以查到我的行踪，或者拨打客服热线…”
“停停停，我知道客服热线是多少你不用告诉我了，我也是Evolution的员工。”
“那您为什么还要为我输入新的系统呢？”
Dino沉吟了片刻，目光有些闪烁，“因为…我不想用Evolution的网络寻找你。”
“为什么？”
Dino沉默了。
他不想告诉24关于他“身世”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Dino在心里总是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他觉得他不应该对24说起任何关于他是如何来到他身边的事。虽然在24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甚至在初代DT型号的机器人身上发生过什么都是无法探究的，但是Dino就是觉得还是不要把心里的疑问随随便便对24提起的好。
尤其是，如果24知道他本身应该是被硬性销毁的机器人，他根本不知道24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是的，Dino无法猜测这样矛盾的事情会造就什么样的结果——机器人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他可以告诉24不允许他消失，但是24还有一个可以随时随地激活远程操控的主人，那就是Evolution的中枢。所以现在想想，这也是为什么本来公司完全真的可以像Jimmie说的那样，他们明明有一万种方式可以达到监视员工越轨行为的方法，但是偏偏选择了配发机器人这种方式。因为一旦他们越轨了，触发了机器人被隐藏起来的程序，那么Evolution的中枢系统可以直接控制机器人，执行公司所下达的任何命令，销毁一切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清除一切有可能成为障碍的障碍。
而最让人觉得无奈的，就是Dino完全不知道24在识别到自己应该是被销毁的产品时会不会主动激活被隐藏起来的程序，然后等待中枢系统下达的命令——生存，或者是自行毁灭。
想到这里，Dino心里不禁一紧。他侧过头看了看身边的24，那家伙还在抬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这样的一个家伙，这样的一个24.
他怎么能就这样任凭他去自生自灭呢。
Dino看着眼前的24，心意似乎更加坚定了，“总之我是为了你好。”
“可是我的程序不认为在未出错的情况下可以让人擅自随意改动。”
“我知道，但是我不会改动你的程序的，我只是为你添加一个属于我个人为你制作的追踪程序，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Dino好像在安抚着24似得，毕竟智能机器人在面对系统和程序方面的问题都会有警觉，就像在面对病毒侵入的时候会发出警告一样，他能理解，“再说了，你的系统是Evolution的，我就是再有本事想对你的程序做些什么，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办到的，再说我又何必呢。”
24沉默了一下，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Dino，不知道正在用他的眼睛计算着什么。明明是一双看起来与人类别无二般的眼睛，水润的、明亮的、好看的。然而那澄澈的眸子却看不出一丝的波澜，那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感情。
Dino目不斜视的看着24的眼睛，他猜24一定在分析着他的各种感官特征、计算着他有没有撒谎，但是即使24真的在这样做他也一点都不介意。
他只是继续问24，“你相信我吗？”
“当然，我的程序目的之一就是要与您建立信任的关系。”
“不去管什么程序，单纯就我说的话，你相信我吗？”
24侧了侧头，兀的垂下了目光，“我相信您，先生。”
Dino有些开心的笑了。
只是Dino没有注意到的，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似乎有些不对。
24的一切就是程序，如果不去管什么程序，又何来24呢？
而被问到了这样的问题以后，24竟然还回答了Dino？
只可惜Dino只顾着开心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不正常。
后来Dino挑选了一个很安全的时间带24来到了公司技术部的实验室内，准备亲自将制作好的芯片植入到24的体内。
24坐在试验台上，还轻轻往Dino的身前移动了一下。
“那么，现在我需要彻底关闭我自己，对吗先生？”
“恩，对。”
Dino带着护目镜看着24.
“您还会唤醒我的，对吗先生？”
“当然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吗先生？”
“……当然会了。”
明明就是每个机器人在被关闭之前都会重复的台词，但是为什么如今在24嘴里说出来时就让人觉得那么的……
Dino扭过头轻轻的深呼吸了一下，为什么在面对这样的询问时心里会觉得有一丝不舒服呢？
而24则是眨了眨眼睛，然后淡淡的说道，“好吧，先生。”
他把头探到Dino的面前，脑袋低垂着还稍微偏向右边，“您可以为我关机了，先生。”
看着24乖乖的低着头坐在自己面前的样子，Dino弯了下嘴角，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24的头，然后右手慢慢的像24左耳后方的位置移动，却在应该按下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这好像还是从24来到Dino的身边以后，第一次要关闭他吧？
这好像还是自从24启动以后，第一次要被关闭吧？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步骤，明明只是一个小时都用不到的时间24就可以重新醒来，但是为什么这么一个简单的步骤如今操作起来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心里有些异样呢？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行为又会让人觉得24果然始终还是一部机器？明明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似乎都有点拿他当做人类看待了，毕竟无论从外形还是相处方式他都和人类一模一样。又或许是因为24在面对被关闭时那询问的话语实在让人感到戳心？毕竟那都是遵循人类感情设计出来的交流方式和对话，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被设计出来的小手段，为的就是达到一种与人类别无二般的感觉，让人越来越舍不得他们的离开。
Dino不明白自己这种复杂的心情是不是有些奇怪，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被设置好的程序，明明知道眼前的24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有些温柔的多了句嘴，“我们马上就会再见面的。”
24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我知道的，先生。”
“别…别害怕。”
明明知道24是根本不会感到害怕的。
“我不会害怕的，先生。”
Dino在24的耳后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探过身去对着24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接着指尖轻轻用力下压了一下，24瞬间身子一软，向前直直的倾斜了下去。
Dino立刻接住了24，任由他一头栽进自己的怀里。
看着已经彻底被关闭的24，Dino停顿了一下，用手轻轻的摸了摸靠在自己怀里那闭着双眼的24的脸，眼神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等到24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Dino，就好像他第一次启动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