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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纪事完本——by冬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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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窦笃、许然,还有杜安、何暘几个,空了的时候也会来看他。
他自己收拾自己起居,绰绰有余,而且自己手艺不错,只是时常发懒,多数都在府衙吃。只有窦宪特意来找他时,才做些简单的两人吃的。由此,他去张掌事家蹭饭的次数倒变多了。
张掌事家是个很普通的二进院落,不过位置倒还颇好,在王宫南边,离府衙近,据说是个告老还乡的清官离京时卖给他们的。
张掌事妻子很是贤惠,两人孩子生得晚,是个小子,才□□岁。后来楚归才知道是因为头里还有个小子,没养起来,隔了好久才有这个小的。
楚归本就喜欢小孩子,时常给他们提些吃食、玩意,还有小孩子的读物、笔墨之类。若是张掌事家头里的小子拾起来,年纪大概也和楚归相当,小不了几岁。
头次张掌事妻子见到楚归便不由得想起头个小子,因而对楚归也好上许多。张家小子正是毛头小子初生刺头,对大哥哥啥的最崇拜的时候,楚归给他秀几下弹弓、吊几下书袋,毛头小子便崇拜的不行。
张家小子长得像张掌事,但是性格像他妈,十分壮实,虎头虎脑的,很是活泼,和张掌事摆一块,看着还特别有趣。
张掌事家虽然普通,但是楚归呆得自在,一来二去,一月上头,竟在这蹭的晚饭次数最多了。
转眼到了来年春,三月时,窦贵人被立为皇后,那几日休息,京城上下甚是热闹,窦宪为了此事,忙前忙后,倒也好久没来找他。他如今只是司空府普通的给事,没法出席封后大典。这般热闹,他也没法凑。
好歹和窦家大妹相识一场,想来元宵初见时,他被挤下桥,手里的有凤来仪花灯意外飞到乔装的窦家大妹手中,想来也是缘分。再加上看着窦宪的份上,楚归也精心置备了一些礼物,托窦宪代入宫去。多华贵精致倒说不上,也就一份心意。
立后大典休沐三天,休后头天当值也没太多事,天子倒也有类似蜜月一样的假日,能半月不早朝。
楚归临走时,有个小太监来请他,让他有些云里雾里。他以为是皇后收到他的礼物回礼的,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担起这份厚待,大概还是窦宪的原因。
小太监将他引到一条小巷里,这片地区府衙密密麻麻的,隐蔽的巷子倒是蛮多。即使天色尚早,里面光线也不是很好。
楚归临近了才看到一个着华贵玄色披风的背影,等认出来是谁时,便有些迟疑,离了十来米便不再往前。
那人回过身来,只往前走了几步,脸上显出些复杂的表情,声音有些低沉道,“小归,朕已好久未见过你。”
楚归一时有些语塞,竟无言以对。这人压抑的情绪让他有些难受,可是他又完全不明白这人要为何如此执着于他!都到了这一步,这人做他高高在上的天子,他做他普普通通的小吏,两人再无相干便好。在这个时间点,这人这样来找他,让他有种强烈的负罪感,既对不起窦家大妹,也知道会惹窦宪生气的。好吧,这人是天子,女人多了去了,他倒也不用一个一个对不住。
这一点都不是好玩的事情,他想他上辈子定是落下山崖时,压倒了一棵成精的桃花树!

☆、36.无边.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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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楚归见到这人,心里便有些突突的,不禁感叹时间可过的真快,离他在尚书台的日子,竟过了一年有余。眼前这人比以前威严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有了三个小皇子,还立了后,为夫为父,一身的帝王气度。时间和经历,最是改变人的东西,在众生之巅的位置上,更是明显。
这个时候,这人就应该把他忘在九霄云外,各凭本事,各自精彩。在他看来,两人根本就没什么交叉点,这人何必这么执着于他,让他每每惶恐不已。有道是最难消受帝王恩。
世上最难说处便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使这人贵为天子、生得俊美、气度不凡,任何一条,都能轻易俘虏别人的心。只是对楚归而言,他还是更容易对窦宪那种轮廓凌厉、性格铁硬、面上不显却情根深种的样子心动。
或者,也许只是个先来后到的问题。
楚归心思纠结,与那人恭敬行了臣子礼,不发一言。
那人见他这副样子显出些落寞的神情道,“你还在为哀牢之事生我的气吗?”
楚归恭谨答道,“微臣不敢。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当断该断。”哀牢一族并没有遭受重创,结果比意料中好了很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眼前这人的原因。他只是觉得这人做了他该做的事而已。
那人并没有因为楚归的话好受点,上前道,\"你难道就不肯对我亲近点吗?不求你像对窦宪一样待我,像对窦笃一般便好。\"
楚归不禁后退了些,被这人强烈的情绪和气势所迫,大脑竟一片空白。
那人却步步紧逼,眼中闪过一丝漆光道,\"你只要让我就这么看着你,看着你便好了......\"
楚归蓦然一惊,条件反射之下,拔腿便跑。他身轻如燕,翻檐走壁,越过守在巷口的两个带刀侍卫,在他人都还未及反应之时,便像一只翻飞的蝴蝶,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他没看到,独留在原地的那人,嘴角翘起了一道玩味的弧度,方才神伤、落寞,转眼消失不见。
楚归回到自己府中时,还有些浑浑噩噩,胡乱吃了些东西,洗了个澡,翻了会书便发起呆来。
那人的最后一句话,就像砰地一下,击中他心里某个脆弱的地方,振荡起一种不可自制的共鸣所带来的冲击。
他心底的最深处,也正是怀着这样一个想法,他要努力达到一个高度,等到窦宪娶妻生子时,他便会离开他的身边,只要在一个能够看到他的地方,看着他便可。
但当另一个人对他说出那一番话时,他不禁一阵恐慌,像是被看穿的恐惧,又像是怕自己心生不忍。
这天他睡得很早,自到这个时代以后,亥时睡都算晚了,没有电灯的时代,各种蜡烛火炬虽然也能十分光亮,但是黑夜总是显得那么浓,人也总是容易困得早。相对来说,也起得早,天光初现,便要起来干活了。
到了下半夜时,楚归在一片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夜的凉意,他闻到一片熟悉的味道,下意识地便拱到了那人怀里,不顾一身还未暖透的凉意,抱得死紧。
他已经有好几天都没见着这人一面了,这人妹妹立后对窦家来说是大事。他作为长兄,又无父母,要张罗的事从大到小、从繁到细,实在太多。
也许他也这么晚爬他的床来看他,可前几夜楚归心中无事,睡得沉,醒来时这人又已早走,便也未曾发觉。
楚归恍然才发现,他已是这般想念这人,只抱着他,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便无比安心。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分别真的是一件很难忍受的事,在这时,连宽解相思的手段都那么少,便只能自己一个人闷着,慢慢地发酵,越来越浓,不知不觉,等再见到那人时,才发现是如此想念、如此心喜。
若是往常,即使楚归察觉到窦宪来,拱几下、蹭几下,便会忍不住又睡得死沉,惹得窦宪一身火,真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今天大概还是被那遭刺激到了,他很快便醒过神来,眼角带着才睡醒的微红,眼神却漆亮得很。
凑着晚上朦胧的月光,看到窦宪看着他温柔的样子,忍不住由心地笑了起来,抱住他给了一个充满想念、充满热度、充满情YU的吻。等到一吻才离时,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脸色微红,楚归凑到窦宪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窦宪不禁浑身一震,眼睛冒出精光,声音都带着些不稳的嘶哑道,“你是,说真的吗?”
楚归有些不满地飞了一个眼神。
窦宪只是一下被楚归的那句“我要你”冲击得有些回不过神而已,他从不知道这个有些害羞的人竟然会如此,如此,他都不知道怎么来形容他了,反正是喜欢得紧,让他越发心痒难耐。
窦宪已经没法来得及思考太多,他将楚归更紧地抱在了怀中,更加猛烈地吻上了他的嘴唇。他激烈而又克制地扯掉了他的里衣,那纤长美丽的身体,在朦胧的月光中,带着些害羞的蜷缩,带着些热烈的暗示,打开着诱惑的幅度。
窦宪身下早已如杵似铁,却又怕身下人有丝毫不适,忍了又忍,细心地给他涂上脂膏,额上都不禁冒出了层层细汗。偏生楚归还很不安分,那双手在他身上点火还不够,甚至直接抚上了他身下的东西,给他弄着。偏那手法还十分娴熟,让窦宪喜不得恼不得,恨恨将那东西慢慢song了进去。
自是一夜无限□□。
楚归的身体还带着少年的柔软和韧劲,加上他平常又练着轻身的武艺,一次过后,窦宪本来念着他是初ci,即使激动之下,自己很快又起兴了起来,还是强自憋着想先放过他。
哪知道楚归却一片无畏,磨着蹭着,偏还要再来一次。等到最后告饶时却再是不能依他的了。
等到天光大亮,两人才被高照的阳光晒醒过来,楚归迷迷糊糊醒来时,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来嚷道,“要迟到了!”
还未说完,又“嘶”地叫了声,揉了揉自己的屁gu。窦宪忙起身把他扶躺下,宽慰道他早已吩咐窦鹰派人给他告了假。
想到窦鹰那些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楚归忍不住觉得不好意思脸红了起来。窦宪瞧他这样子,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口,一双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毕竟,早上醒来的男人总是很精神。
不过,第二日醒来比头天晚上的不适要更明显,窦宪顾着楚归的身子,自是不敢太过分,楚归也再不敢不怕死地点火了。
原先,窦宪和楚归情到浓时,也是尝试过的,只是楚归总觉得自己疼得很,而且心里很不习惯,窦宪顾着他,便总没zuo到最后。昨晚,窦宪并不知道楚归是受了啥刺激,不仅不再畏惧,反倒热情得好像要把两个人都化了似的。
窦宪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经此一夜,楚归最先的那些惊慌失措、茫然,都已消散大半,剩下的小半,在食髓知味的如胶似漆中,更是想不起来了。
不久,窦宪便被任命为侍中、虎贲中郎将,执掌宿卫;窦笃则被任命为黄门侍郎,随侍天子左右。随着窦宪两个妹妹入宫封为贵人,窦家大妹立后,窦家的威势逐渐又兴盛起来。
已没落十年之久的窦家,由窦固的军功而兴,由窦家女立为后而盛,由窦家诸子弟英杰而固,又窦家姻亲显贵,郭皇后所生诸王都还健在,辈分高、身份显贵,窦家尚三公主,及前朝遗族身份,一时之间,诸王、公主、阴、马、邓、梁,皆不及其声势,莫不忌惮三分。
但是就窦宪自身而言,即使能耐过人,但自身资本,终究还是欠了那么一丢,他所居之位,在常人看来,终还是凭了国舅爷的身份。侍中乃是比二千石官职,又兼比二千石、执掌宿卫的虎贲中郎将,窦宪也算是短短时间内,凭借姻亲关系,从白身到了位比九卿的人物。
对那些空有学识、没有出身的书生而言,即使穷使一声,勤勤恳恳,若无精彩绝艳之才,也混不到这个位上,如何不令人嫉恨。
不由得说,天子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
凭古人那些脑袋有坑的脑回路,尤其是君君臣臣的呆儒生,定是不会将这原头归到帝王身上的,千错万错,都是那些不值其位的人的错,绝非是帝王的错。
而于情于礼来说,天子给自己正儿八经的大舅子加官进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这大舅子有没有这个资格当得起,则是这个大舅子自己的事,自己没资格能怪谁呢!如此一来,还真不是别人的责任。
窦宪身份水涨船高,身边聚集的人过了明路的便越来越多起来。想起历史的轨迹,楚归却不禁为他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只是转眼快到年关,一年一度的各地水利工事考核又开始了,上一年他初入司空府,对诸事还不熟悉,也不曾接触这事。到现在,他都基本上上手了,差不多的事已能独个解决,因而张掌事去州郡考核时便准备带上他。楚归自顾不暇,又兼风平浪静了好久,一时也没顾得上过问窦宪的事。

☆、37、许然离京
37
十二月初,楚归便要跟着张掌事出京考察一年来各地水利工事情况。他们从洛阳往南,沿中路出发,主要考察南阳郡、南郡、武陵郡三地。
年终考察多数还是看各郡呈递上来的述职奏折,考察的只是其中少之又少。这考察的路线和地方,都是司空和长史定下来的,各曹都要去不同的地方考察,要去的总共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个郡县了。
司空府派员考察,各地自都是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南阳郡是帝乡,向来政令、财政,各方面都是比较倾斜的,自是没什么大问题,在各郡中都是出类拔萃。而南郡位于大河运输中心,战略位置重要,水利工事各方面也做得很不错。
相较之下,武陵郡的水利工事有些差强人意,但都是例行公事,对考察各地情况一一记录下来,待回去后再作禀报,然后针对考察地方的情况提出意见下发下来。
这一路也比较顺遂,十一月出京,未到月底便回到洛阳了。只是回京之时,竟收到他许师兄外放到蜀郡为郡丞的消息。
楚归觉得其中有许多奇怪之处,这郡丞虽说是千石之职,表面看来是升迁了,但朝廷核心衙门的六百石和边远州郡的千石郡丞,哪个前途更光明是显而易见的。而且,若是外放增加个人履历资本,待时机到后又调回朝廷,一般也不会外放至官吏的家乡,都是别地居官,避嫌,未免地头蛇坐大朝廷也好管理。而且这种外放,一般都是千石或比二千石,外放为郡守,出色的话,回京直接就是正九卿了。
这种好事,一般也是身家好或本身有大机遇、大才能的,才这么顺遂。许然明显不属于这几种,他这情况,摆明就是明升暗降了,而且还是若无意外永不提拔的意思。
楚归心里大惊,压根就不清楚是发生了啥事。临出京之前,他还见过他师兄,虽然觉得他师兄十分憔悴、没啥精气神的样子,可想到临到年末,廷尉府定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便也未往心里去。如此想来,那时便有端倪了。
调令下的十分之快,不等年底,许然便要离京赴任。
去外地考察过后楚归手头上要整理的材料很多,他抽了晚上去看他师兄。许府里的下人急匆匆的在给许然归置行礼,许然也在书房里收拾自己的书信之类。自楚归搬到他两个爹爹给他置办的院子后,楚归来这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想起初入京时,他和他师兄都是一脸茫然,转眼便已过了六七载,他师兄也褪掉了许多年少时的书呆气,在廷尉府经过多年打磨后变得严谨正直有担当起来,成熟了许多。
他带了许多东西与他师兄,其中有一大壶美酒。他师兄看到他这样便不禁笑了起来,不过提前便打了个预防针道,“今天你只当为我送行,不谈其他!”
楚归有点不满,哼唧道,“师兄你丢下我一个人回蜀郡,还不说个清楚,也太不厚11 道了!”
许然拍了一下他脑袋戏谑道,“你和窦宪都那么明目张胆了,还好意思说一个人!”
楚归没料会被他有些书呆气的师兄打趣,不禁微微有些脸红。
自许然在廷尉府入职后,他们师兄弟两个倒很少有这样单独相处、秉烛夜谈的机会了。自此以后,怕更是难得。楚归也深知这个年代,一别再见就不知是多久之后了,打开了话匣子,便总觉什么也交待不完一样。
很快夜色渐深,楚归与许然都有些熏熏然,两个躺在书房的软榻上十分放松,许然不想与他多谈为何离京之事,但他心里还总是希望有转圜余地。
许然翻过身子,虚压在他身上,带着些酒意道,“小归,不用为我担心,能回蜀郡当个郡丞,也是挺不错的。能造福一方百姓,便是学有所得、不愧先贤了,更何况是回到我家。我从小离家求学,父母挂念,如今能回蜀郡,他们也定十分高兴。”
“此事本就有我做错之处,能得此结果,已是天子垂恩。其中之事,师兄不想被你知道,也算是师兄的私心,你便依了师兄这回才好。”
窗外传来凛冽的冬风呼啸声,书房里只烧着个不太顶事的热炉子,阵阵冷意袭来,两人喝了不少酒,身子倒是暖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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