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纪事完本——by冬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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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有小梁贵人,才是生生被切断了母子的血肉联系。即使是楚归,当初也未能考虑到他所提出的法子,会对小梁贵人带来什么后果,直到这样硬生生被他撞见,他才真切感受到自己做了多么残忍的事。
很长一段时间内,楚归都心有不安,想着如果再碰上小梁贵人,一定找机会让她抱抱四皇子,可是小梁贵人都没有再来。
这日,他在东宫的书房早早候着了,他通常都是在这给两个皇子启蒙。地上都铺了干净厚实的毯子,案桌的尖角都包上了丝絮,四处挂满了各种颜色鲜艳的图画,有小皇子的乱笔涂鸦,还有楚归勾勒出的大海森林动物之类。
楚归正坐在自己往日的位置上发呆,心里还是挂着小梁贵人的事,想着要不要和窦皇后或是天子说说,能让小梁贵人能定时探望四皇子。即使窦皇后不愿四皇子与生母多亲近,但多数时间小梁贵人只是远处看看,只是偶尔让她抱抱孩子,这样也不会对窦皇后有什么不利。
案桌前摆着两个小蒲团,是小太子和四皇子的位置。他今天来得比较早,都还是空着。
在他发呆的时候,余光晃到一人将四皇子抱来放在了往日的蒲团上,他以为是蔡公公,也没正眼瞧,示意后便让他退下。可那人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即退下,反倒是直直站在那,楚归有些奇怪,定眼瞧才发现是窦宪,不禁心神一震。
窦宪的眼神万分炽热,就那样直盯着他,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印吞进去一样。楚归不禁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眼。
只听到那人有些发抖有些克制的声音道,“小归,你真就要这样一直不理我了吗?!”
自从上次争吵过后,两人处境都变化太大,楚归从廷尉左平变成了现在的太子少傅,实际上就是两个皇子的宝妈,而窦宪为了窦皇后的事情,也辗转折腾了很久,到如今四皇子被抱养到窦皇后膝下。
两人在宫中碰面的次数也不算太少,即使窦宪心中再如何波澜,也知道这是皇宫禁地,天子脚下,耳目众多,无法多作纠缠,而楚归也一直逃避着不想面对。而一到宫外,楚归更是有意地回避窦宪,避不见他,窦宪也没法真把钟府的门锁给撬了。
大概止住一个人的,并不是这些门锁高墙,而是另一个人坚决不想靠近的心。窦宪有千百种法子潜到钟府中去,可是却没法勉强楚归。两人便一直耗到了现在,转眼竟是翻过了一年。
到开过年后,窦宪才是真的急了,他本来只是想让楚归冷静冷静,等过去后两人便重归于好。却没想时光如梭,两人又都在自己的事中折腾,这一冷静便是开过年。
而今年过年,楚归离了京,回来时都已是二月末。他才明白楚归的想法,他是打算就这样罢了,既然两人各有各的想法,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各自走好,就这样相见相望不相亲。
灰心丧意之时,窦宪也想过自己所走的不归路,是如何的大逆不道、死无葬身之地,与楚归就保持这样的状态也好,至少这个人是安全的,能长命百岁、平安喜乐到老,也许不久便会娶妻、生子。
可是只要这般想,他心头便绞痛得不行,有如万蚁啮心,分泌出的全是令自己毒发心亡的汁液。他没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只想完全地占有这人,完全不想什么相见相望不相亲。他不可能把楚归让给任何人,不管那人是天子,还是任何一个能给楚归相夫教子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行。
而楚归自任太子少傅后,天子召见楚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窦宪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早是忍无可忍,琢磨了许多法子,却是在长秋宫内,得知蔡公公要送四皇子来东宫学书时,便揽了蔡公公的活。
在来的路上,他心里便万分紧张,直到真真切切见到这个人,开口说着第一句话,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兴奋,才意识到,这个人对自己来说,已完全无可替代;接近他,便能超过一切欢乐,离开他,便能失去一切快乐。
☆、47
47
楚归也是愣住了,这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心脏不禁跳得很快,有种恍然隔世却又熟悉不舍的感觉。他早就知道会这样。只要这人一靠近他,他便会情难自禁,再也顾不了其他。
所以他一直回避着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刻意不去想他,也不回他自己的宅子。从那时起,他从廷尉左平升到太子少傅,到如今带着两个小家伙,而窦宪也折腾着将四皇子养到窦皇后膝下的事,两人前段时间都忙的很,转眼便翻过了一年。
窦宪本以为楚归只是想冷静冷静,过了这段时间后,便又会和他重归于好。等到年末春节的时候,楚归都没软化的意思时,窦宪就有些慌了。他春节时便想不管不顾地潜到钟府,就算死皮赖脸歪缠,也要先见到这个人,让这个人肯理他。
结果楚归为了躲着他,春节都出京了,到二月末才回来。天子一日日对楚归恩宠甚重,他对楚归的心思,几乎满朝文武皆知,窦宪心里不禁又危机感加重,再也耐不住,才想到这个法子来找楚归。
其实他大可以在楚归下朝后在钟府里潜进去,只是这次恰好碰上蔡公公要送四皇子到东宫来,再加上东宫耳目众多,一举一动都会传到天子跟前,他觉得示意自己所有权更有效。虽然他这样做很冒险,毕竟他身居侍中、兼虎贲中郎将之职,可不是来干这个的。可是,他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别人都已经将自己最珍视的人圈在身边这么久,他身为一个男人,是怎么也没法默默地忍的。
自上次和窦宪争执过后,楚归便发现自己当初还是有些太天真了。他本就知道窦宪背负着至亲之仇,而这仇恨的对象,在这个时代位于众生之上,他有这个想法在世人看来便是多么地大逆不道。
他当初意识到这一点,还是选择了和窦宪在一起,因为他能理解窦宪想要父仇的愿望。恁是一个普通人,只要至亲惨死,母亲因此抑郁而终,在任何途径都无法为他伸张正义的情况下,都会想要报仇,只是能与不能的问题而已。而窦宪恰是这么一个枭雄之才,因此他隐忍蛰伏,苦心经营十数年,就是为了窦家的血海深仇。
在楚归看来,即使那人贵人天子,窦宪也有去仇恨的权利,他也能理解他想要报复的心理和报复的举动。
只是,他刻意忽视了窦宪为了报仇所可能采取的手段。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这样一个时代,窦宪怀揣这样一个心思,有多艰难可想而知,他只是理解了他的动机和目的,却完全回避了思考他可能采取的手段。
韩纡之子被杀,许师兄被牵连调离出京,还有如今的小太子和小梁贵人,楚归发现他无法接受这种方式。在他看来,窦宪至亲死得冤枉,但是韩纡之子也死得无辜,更何况还有小太子、小梁贵人以及大宋贵人这许多,发生的、还未发生的,他感到触碰到了他的坚持。
但是这个时代,本就不是他上一世所在的那个时代,大家信奉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罪过,都有国家机关伸张正义,罪有罚、刑加过。这个时代的一切罪与刑相抵的方式,都不是楚归所能接受的。
但他也没法劝窦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身处的环境,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他没有如此手段,便迟早会有人将诸般手段加在他身上、加在窦家身上。多以他只能选择逃避、远离,只想就那么远远看着他。他无法接受,便只能回避。
只是“情”之一字,完全不由自主。他与他在宫中撞见时,看见他那炽热复杂的眼神,他要用多大意志力,才能让漠然视之。这些时日以来,每个夜晚他一个人时,他又是多么想念他。
他的理智和原则可以坚持,可是他的身体却要更为诚实和脆弱,早就千百遍往复深刻地想念着这人。而到了此时此刻,楚归才发现,他是如此地想念这人,以至于一时间完全忘掉了所有他想回避、想要坚持的东西。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一直远离着这人;他只是没想到,这人一靠近,他便投降得这么快。
楚归脸上露出些可疑的红色来,微微转开脸,有些发抖的声音道,“窦将军不好好当自己的值,跑这来做什么?”
得到楚归的回应,窦宪一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知道楚归心里的意见,本以为他压根不会搭理他、直接甩手走人,都想好了咬定青山不放松,怎么做好长线战略了。
却没想楚归竟然回应了他,他不禁十分激动,因为这也意味着他在楚归的心目中,要远比他以为的重要得多,甚至连楚归自己可能都没有认识到。他为了他,松动了在窦宪看来他性格中固有的坚持。
窦宪心中也不禁有些苦涩,他不想楚归为了他这么妥协、退让。楚归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只想呵护他、保护他,让他快活肆意、平安喜乐一辈子,不要受一丁点委屈,更别说是来自他的委屈。
一时激动之下,窦宪一把将楚归紧紧抱在了怀里,双臂用力得都让楚归感到了生疼,可是这样的疼痛,却让令人都觉得特别的真实而又心甘情愿。窦宪凑到楚归耳边,轻声道,“我到这来,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两人的身体都太过诚实,太久没有接近过自己渴慕的人,一碰到这熟悉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便都有些情不自禁。
索性窦宪还知道这地不方便,在楚归耳边亲了一下,道,“晚上回去好不好?!”
楚归脸早已通红,微微转开了脸,不答应也没拒绝。
窦宪便当楚归默认,便离开了东宫。
等楚归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小太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的小蒲团上,和四皇子两只天真而又无辜的黑溜溜的眼神看着他,楚归不禁觉得炯炯然。
小太子一脸稚气道,“先生,你的脸那么红,细不细身体很难受?”每次小太子生病时,便会发烧很难受,便以为楚归也是生病了。楚归一脸懵逼,摸了摸两只的头,语重心长道,“先生的身体没事,等你们长大后就会发现,脸红会有很多原因,比如天气热。”
小太子和四皇子兄弟俩一脸懵逼地对视了一眼,好像在问,现在天气热吗,为么他们不觉得呢。
出宫后,楚归倒也没多作思考,便回了自己的宅子。已有好些时日没来过,宅子只有一对老夫妻给他看着。等他在自己书房和卧房看一圈时,才发现变了许多,书房变大变宽了,还放着一些明显不久看过的书,卧房里的床也变得更大更舒适,看来时窦宪空闲的时候基本上都会过来等着他吧,只是他并未回来。
楚归心中不禁有些酸涩。
这日窦宪果然也回来的早很多,才到宅子就直奔点着烛火的卧房而来,发现楚归坐在床边的软榻上,正在用干布擦着自己的头发。这些时日来,楚归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消瘦了几分,样貌也脱掉了几分青涩,出落得愈发动人,尤其洗过澡后,随意系着长衫在窗边擦着头发的样子,更是凭添诱惑。
窦宪一时没忍住,利落锁上房门,迅速到软榻边,从后面抱住了楚归,有些激烈地吻着他的耳边、脖颈来。两只手也在楚归的身上四处游走,很快胡乱系着的衣衫便散开,滑落在楚归手臂上。
楚归内里却是挂空挡,啥也没了,一身玉白肌肤,纤长的身段,在烛光摇荡掩映之下,越发地诱人。楚归也早被窦宪弄得有些神魂颠倒,两人本就空了太久,这般刺激之下早就有些绷不住。
他转过身来,利落地脱掉了窦宪的衣裳,露出那家伙来,怒目圆睁,还挂着晶莹的YETI,一时间楚归更感口干舌燥,只将用手便将那东西捉住,直想往自己身体里SONG。窦宪倒抽一口气,凑到楚归耳边急促克制地喘息道,“我还没洗净,就这样进去怕对你身体不好。你暂且忍忍,我很快就来。”
说完便GUANG着身子,昂扬着走了。楚归本有些恼怒,见状也不禁觉得好笑,既是笑窦宪那副样子,也是笑自己,竟不知他自己何时这般急色了。
他干脆到床榻上,果然简直是神速,窦宪又XIA面昂扬着回来了。两人都急不可耐,窦宪便直接提QIANG上阵。这一进一入之间,两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难耐地喘息,毕竟太想念对方的身体了,下面的东西更为诚实,身体全是一阵强烈的颤栗和快感,全身都游走着电流。
窦宪再也忍不住,不禁在楚归身上大肆攻伐起来。很快,楚归便瘫软得不行,眼角含春,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样子显得越发妩媚。销魂蚀骨的KUAI感,身体诚实的反应实在控制不了。窦宪见楚归此副模样,更是把持不住,两人自是一夜被翻红浪。
第二天早上,楚归觉得浑身酸软的不行,还要早朝站一个时辰多,想想就是苦逼。幸亏他身体底子好,要不然爬都爬不起来了。窦宪本想让他告假一天,可是想到那两个小家伙,楚归也不舍得,还是咬咬牙忍忍便进宫了。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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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归与窦宪二人这几日正是如胶似漆,模样□□盎然,多数久经风月场的朝臣一看心中便十分了然,只是这下,他们倒有些看不懂了。原先楚归与窦宪两人关系不一般,已是朝野上下多数心知肚明的,只是自楚归任为太子少傅后,两人便鲜有往来,而当今天子对楚归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们只道是楚归弃窦宪而去,投奔了天子的怀抱。
毕竟,在他们看来,天子身为九五之尊,这普天之下,他想得到什么人,还真没有得不到的。
而如今,这楚归又和窦宪重归于好,他们倒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毕竟,谁敢撬天子的墙角。只是这一个个的,都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也只能心内八卦的热闹。不过,世上没有透风的墙,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没多久,这事还是传开了。
等到楚归在东来居听到这个段子时,不禁又是窘迫又是惊讶,这古往今来的百姓,还真没有不八卦的,越是这种私密狗血的,涉及权贵的,便八卦的越是厉害。至于真相如何,倒在其次了,他们在乎的就这种八卦奇异的乐趣而已。
那天他和杜安、窦笃、何暘几人在东来居的包间里小聚,聊聊近来的情况,只听到外面有热闹的嬉笑声。一人大概喝多了酒,中气又足,自以为说得很隐秘,可那声音穿过包间他们也听得门清。
只听那人道,“依我看啦,这宫里的贵人一个个费劲心思,大宋贵人拼尽家族之力,仰仗着马太后,让自己儿子当上太子,这窦皇后,也是想方设法,将四皇子抱养到自己膝下。可你们看看,绞尽脑汁也不如天子的恩宠啊。那些贵人们一个个折腾的,最后还不是都轻易就送到这楚大人手里了。”
众人一片哄笑声,不知是谁说了句什么,只听这人又道,“虽说这楚大人是太子少傅,是教导小皇子的,可这小皇子一个两三岁,一个一两岁,都能学到个啥啊,你看寻常的孩子,哪个这时候还不是玩泥巴。依我说,这楚大人还真比那几个贵人更像几个几个小皇子的妈呢!”
那人声音突然截然而止,像是被人捂住了嘴一样。又像是有人说了什么,那人也被放开了,声音小了很多道,“好了,好了,不说了。”转而一伙人又去说其他的八卦去了。
楚归几人都尴尬的不行,杜安和何暘两人面面相觑,窦笃一时怒火上涌,想冲出去教训教训那人,让他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楚归将窦笃拦住了,毕竟天下最难管的就是别人的嘴了,越是防着、掩着,世人便越好奇,越想追根问底。这事涉及的人本就敏感,还有当今天子,可是人的探秘心理被激发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们想八卦的激情,尤其这其中涉及的人物,更是让他们的八卦激情高涨。
本就是捕风捉影的事,世人也就是当作饭余茶后的谈资,或者找找生活的自我满足感,还真不能太当一回事,谁认真,谁就输了。若是真让窦笃这么冲出去,明天京城酒楼的谈资便会是窦笃冲冠一怒为兄长,看楚归和窦宪、天子之间那些说不清的事儿。
这世界上,保质期最短的便是八卦和人们善变追逐新鲜的心理了,再大的八卦,过了那个劲,也就是隔夜的饭,再怎么炒都没有那个诱惑力了。尤其京城之内,最不缺的便是层出不穷的逸闻、绯闻、丑闻、耸人听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