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过渡期完本——by苍梧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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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愿意拿出十二分耐心去照顾江可舟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也愿意温柔相待、等江可舟逐渐对他打开心扉——
反正还有漫长的时光,要与他执手共度。
又过了两天,江可舟伤口已经结痂,能够下地走两圈时,之前一直被他挡着不让来探视的苏达拎着一堆水果补品,风风火火地杀到了医院。
江可舟受伤的事本来瞒得很严实,他不欲惊动同事朋友,而且叶峥全天陪护被人看到也不方便,奈何苏达是个人精,旁敲侧击地问出了实情。他原本当天就要赶过来,恰好过两天叶峥下午要回公司开会,江可舟便跟苏达约了这天下午,免得到时叶峥在场,有些话不好直说。
江可舟这回大伤元气,虽然养好了伤口,本来就偏瘦的体型掉了好几斤后更显瘦削,脸小了一圈,两颊嘴唇苍白失血,精神倒是还好。
苏达哪里想到短短十几天江可舟会憔悴成这样,推门进去一见他恹恹地靠在病床上,顿时心酸得刹不住:“兄弟哎,我苦命的兄弟啊!”
江可舟冷静地瞧着他:“你是不是还要唱一首?”
苏达含泪唱了两句“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成功地把病号嚎起一身鸡皮疙瘩,江可舟终于受不了了,求他闭嘴,苏达这才拉过他床边椅子坐下,长吁短叹地说:“船儿啊,咱们家三个孩子里,就你最不让我省心啊。”
江可舟说:“娘哎,少生优生,幸福一生。要想富,先种树,少生孩子多种树。”
苏达一拍床板:“少扯淡,老实交代,你这蹄髈到底怎么回事?!”
江可舟想了想,苏达早对他和叶峥的事知情,便也不瞒着他,从答谢晚宴起,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苏达听得后怕不已,但凡当时江可舟运气稍差一点、今天恐怕就没法全须全尾地跟他在这聊天了。
“绑架你的那两个人找到没有?”
“还没,”江可舟摇头,“据说等找到他们开的货车时,人已经跑了。”
“所以背后是谁也查不出来?”
江可舟点头。
苏达:“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比如之前给你发过短信那个,还有那次在叶峰旁边那小兔崽子。”
江可舟:“小兔崽子……哦,韩煦阳,说起来的确是我们俩结怨最深,但韩煦阳的能量还没大到能搞这种绑架,就算他身后有李琉风和叶峰,想必那两人也不会放任他胡来。当然,不排除韩煦阳还有别的靠山的可能。不过以韩煦阳的性格,我想他还不至于凶狠到非要置我于死地的程度。”
苏达:“那除了他还有谁?”
江可舟摇摇头:“其他的……没有证据,也不好查。”
“等会儿,”苏达皱眉打断他,“听你这意思,你们在自己查?”
江可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苏达震惊:“你们没报警?!”
“这事说来话长,”江可舟道,“我得跟你介绍一下背景。引入一位新人物,但是你必须让这些事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往外说。”
苏达被他吊起了胃口,江可舟便给他略约说了一点叶峥和言嘉的关系。
苏达听完之后脸都僵了:“不是吧?我操他俩真是那种关系?”
“不奇怪,而且我感觉有人一直在我和言嘉之间制造争端,”江可舟一边思考一边道,“上次照片事件如果真达到了预期效果,我和言嘉肯定要成死敌。平安夜那晚我见过言嘉两面,他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但这种演技并不可靠,所以我更倾向于认为制造争端是双方面的,言嘉认识我,而且对我印象不好。”
苏达:“那有没有可能是言嘉策划了绑架案,想独占叶峥身边的位置?”
江可舟微微一笑:“好问题,这就是整件事的关键。”
“首先,当晚我进洗手间时曾在走廊上与言嘉擦肩而过,但他依然表现出不认识我的样子。其次,他是个明星,当晚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注视之下,他很难有机会指挥绑架犯动手。第三,绑架犯没有找到,而且我相信就算找到,也跟他沾不上一点关系。”
“他与这件事之间有联系,但仔细追究起来,却都没有证据。”江可舟做了手势止住苏达的话头,示意听他说完,“但我既然能感觉其中蹊跷,叶峥肯定也注意到了。这也是不报警的原因,万一这件事真跟言嘉有关系,被警方查出来公开,西华娱乐就会面临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烂摊子。”
苏达皱着眉头瞅着他,过来片刻才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头一次发现,你还挺有当情圣的天分。叶峥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江可舟却没接他的话茬,继续说:“另外,我有种感觉,这次绑架事件里,似乎不只有一拨人马。”
苏达悚然。
“那晚绑住我手脚的是普通胶带,只要在铁笼上磨一会儿就能挣开;狗场里的笼子都是上了锁的;绑匪开车离开时没有关大门,甚至连我的手机都没有搜走——他们给我留了逃命机会。这些人看起来更像是只想教训、或者吓唬我一顿。”
“我没想明白的是,狗场每个笼子都上了锁,并且缠了铁链,怎么偏偏那晚就这么巧,有一只疯狗挣脱了锁链?”
☆、Chapter25
叶峥裹着一身寒意,听江可舟中气不足的声音从门缝中飘出来:“……可惜都是猜测,没有证据。”
苏达:“现场还保留着吗?检查一下锁链跟铁笼有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或者找狗场的人问问,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江可舟:“就是公权力介入也未必会沿着这种猜测追查下去。毕竟没死成,只是轻伤,查不出什么来,算了吧。”
“那叶峥呢?”苏达质问,“他敢就这么息事宁人?你被狗啃这一下白啃了?”
骤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叶峥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
“换做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江可舟说,“把这件事压下去是对的。第一涉及到个人隐私,第二是为了减少掣肘。这种事一旦被放到台面上,外部因素会带来很大阻力,最后落得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苏达冷笑:“所以他就瞒着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使坏的逍遥法外,你蹲在医院里发霉。”
江可舟:“外面气温零下五度,你倒是发个霉给我看看——是个人都有不得已,这无可厚非。只要最后给我个看过得去的结果就行了。至于过程如何,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不打紧。”
苏达简直想怒吼:“你是不是被叶峥下降头了?!他凭什么啊让你这么掏心掏肺的?”
江可舟笑了起来:“在我这里,长得好的人有特权。”
苏达:“……”
他默然片刻,假装没听见这句话,小心却不无忧虑地问:“小船儿,你在这替他开脱,但是他未必会为你着想。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叶峥没给你个合理交代,你怎么办?”
病房内突然陷入沉默。
站在门外的叶峥屏住呼吸,心悠悠地悬了起来,既期待,又有些害怕,仿佛在等待一个迟到已久的宣判。
良久,江可舟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他说。
不是任何一个预想中的答案,叶峥心中忽地一空,释然或失望,什么都没有,只余满心无处着落的茫然。
医院大楼里的暖气开得充足,他身上的寒意早就散去,叶峥把手伸进口袋,转身离开了病房,搭电梯下楼,来到寒风凛冽的露天里。
他拨出一个号码,三声之后,一个年轻的嗓音接起电话:“叶总。”
“是我,”叶峥掐了掐眉心,“替我查一下我身边的人,最近有没有谁跟言嘉走的比较近。另外我要再看一遍上次的爆料照片那件事的调查报告,你尽快发给我。”
“是,叶总。”
出于娱乐行业的特殊需要,叶峥见惯了艺人和经纪人欺上瞒下、最后被媒体或知情者爆料而公司甚至来不及反应的突发情况,为了免掉这些麻烦,他自己养了一个调查组,专门应对这些突发事件,定期向他出具调查报告。后来调查范围又逐渐扩大到其他领域,这支队伍眼下已经成了叶峥手下专业的“暗探”。
西华盛景酒店那晚的监控录像已让他暗生疑心,只是言嘉的表现非常完美,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而且他又是叶峥亲手捧起来的一棵大摇钱树,在公司根基深厚。如非必要,叶峥轻易不会动他。
这件事只能暗中调查、暗中处理。叶峥知道江可舟愿意体谅,但他不想让这份宽容变成江可舟强咽下去的委屈。
而且那句“我不知道”,也让他觉得不踏实。
等叶峥吹够了冷风上楼时,苏达已经离开了。江可舟倚在床头,对他微笑道:“回来了。外面很冷吗?”
房间里开足了暖气,叶峥脱下大衣去洗手,擦干后隔着被子抱住江可舟,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冰凉的亲吻:“天阴着,今晚可能要下雪。”
江可舟转头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叶峥:“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今天医生来查房,说伤口已经长好了。”
叶峥眉梢一扬。
江可舟一怔,继而秒懂,哭笑不得地说:“是真的!我没事天天诈你干什么,闲得慌?不信你自己去问林医生。”
“怪你前科太多,不得不防,”叶峥笑着拉过他的手腕,看他掌心的暗红伤疤,“想回家了?”
此时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静谧。叶峥略微低头,脖颈拉出一道优雅纤长的弧线,江可舟的手搭在他温暖的掌心里,听他说到“回家”两个字,心念一动,忽然间生出一股宛如倦鸟归巢的舒缓宁静来。
被这股莫名情绪牵引,他难得坦诚地“嗯”了一声,叶峥含笑注视着他,语气轻柔,跟哄孩子似的:“好,明天就回家。”
三环内某别墅区。
两人从车库里出来,穿过花园。家里阿姨早早等在门厅,接过叶峥手中拎的袋子,鞠躬道:“叶先生好,江先生好。”
江可舟点头回礼,叶峥拉着他换鞋进门,道:“你那边的东西我让人搬回来放在卧室了,这里环境好,住着更清静些。”
叶峥基本不把外面的人带回家来,他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而且有洁癖,下意识地就觉得不干净。就连言嘉风头最盛时也没在这里过过夜,倒是江可舟特殊,引得叶峥为他一次接一次破例。
叶峥在市里有三套房子,一套是他母亲留下的、江可舟第一次见他时的复式公寓,一套是江可舟现在住的房子。那套房子离叶峥公司最近,他忙起来有时候会住在那边。当年江可舟突然病倒,叶峥嘴上骂得凶,实际上还是心疼,干脆等他毕业后就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还有一套就是眼前这幢别墅——叶峥真正意义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一楼客厅落地窗直通花园,大片天光洒落,冬日里也明亮堂皇,二楼是主卧和书房衣帽间,三楼则是客房。
江可舟只在客厅露了个面,立刻被叶峥带上楼休息。主卧有个大衣柜,打开来他和叶峥的衣服各占一半,其他都挂在衣帽间里。叶峥拿睡衣给他,要他赶紧换衣服回床上躺着去。然而江可舟在医院住了几天,只觉浑身都是消毒水味,这样根本没法往叶峥的床上躺。他要去住客房,叶峥当然不肯,江可舟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洗个澡,叶峥更不肯:“伤口没好,沾水感染了怎么办——你哪来那么多的讲究?”
要不是因为你事儿逼……
江可舟硬生生把这句话咽下去,耐着性子跟叶峥拉锯三百回合,险些以死相逼,最终争取到一次洗澡的机会,还不能自己动手。
叶峥抱臂睥睨:“来,用你那包成馒头的小爪子舀个水给我看看。”
江可舟:“……”
最后“身上没被打眼儿”的那位凭借压倒性优势,把某病患拖进浴室里里外外洗涮干净。江可舟白着进去红着出来,被叶峥拿厚厚的浴袍裹着抱出来。屋里暖气开得极足,他人在病中,免疫力下降,在医院已经感冒过一次,叶峥生怕他再受凉,不敢掉以轻心,用伺候国宝大熊猫的标准对待他。
大熊猫顶着一头被吹乱的毛,盘腿坐在床上,看起来有点呆呆的。他整个人包在柔软的浴袍里,只有襟口露出一小片肌肤,如果忽略掉颈间的白色绷带,简直就像一块诱人可口的点心。
“你快去换衣服,一身水别再感冒了,”他推了推叶峥,“我头发已经干了。”
“躺下,”叶峥把他按倒在床上,“肩膀疼不疼?绷带没湿吧?”
江可舟在枕上摇头,脸还有点红,叶峥看得好笑,压低了身子凑过去:“都看过多少次了……还害羞?”
江可舟强忍着别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的欲望,佯作镇定地与他对视:“下次我穿着衣服的时候,你也可以脱光了试试。”
“你想看?”叶峥挑眉,伸手作势要解扣子,“我现在脱也没问题。”
江可舟干脆地一闭眼,装死。
他听见叶峥压在胸腔里低低的闷笑声,随后温热的嘴唇贴上来,轻巧迅疾地在他口中扫荡一轮,却及时刹住了车。叶峥避开他受伤的肩膀,手撑在他的枕头两侧,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他的耳垂:“宝贝儿,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要是再摆出这么一脸躺平任上的表情,我就真的不忍了。”
效果立竿见影,江可舟刷地睁开眼。
叶峥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说:“要不你还是躺平任上吧,你这么看着我,我可能会选择犯罪。”
江可舟目光如刀,恨不得把他钉死在对面墙壁上。
公司那边请了病假,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叶峥家里住了下来。一日三餐有阿姨照料,电视电脑随便用,而且叶峥作为娱乐公司老板,家里有不少珍藏版本的影碟。等晚上叶峥回家时,原以为江可舟会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上上网什么的,但客厅居然没人。
他叫住阿姨:“可舟呢?”
“江先生在楼上小书房,”保姆笑眯眯地回答道,“让我等您回来上去叫他呢。”
家里有两个书房,叶峥平时在大书房办公,除了打扫,平时不能随便进去。家里有些重要文件都在保险柜里。小书房是四面全是书架,堆得满满当当,这些才是平时会看的书。
叶峥上楼推开门,一只脚刚踏进去,看到里间情形,立刻放轻了动作。
冬日里天黑的早,没开顶灯的书房里一片昏暗,只有沙发角落亮着一团暖黄的灯光。江可舟腿上搭着一条薄毯,看了一半的《国富论》还摊在膝头,人却已倚着扶手安静地睡着了。
灯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直到这一刻,叶峥从外面带回来的一身风雪才算终于消融,化成落在肩头发梢的温暖雾气。
回家了。
☆、Chapter26
叶家保姆谢阿姨最近有些心不在焉。
她把一条新鲜鲤鱼从水里捞出来,又放回去,再捞起来,再放回去,如此反复,眼见那鱼张嘴瞪眼、摇头摆尾,窒息得恨不能咬舌自尽,菜市场的鱼贩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大姨,您到底是想买还是不想买啊?您再犹豫一会儿,这鱼就给祸祸死了。”
“啊?”谢阿姨回过神来,连忙把渔网扔回盆里,朝鱼贩子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鱼贩子问,“您想要什么鱼?今天有刚捞的一批新鲜黄花鱼。”
“不要黄花,给我现杀一条鲈鱼吧。”
“好嘞。”鱼贩子手脚麻利地杀鱼,谢阿姨把零钱递过去,接过装鱼的袋子拎在手里,看着看着,又走起神来。
前两天,叶家别墅里住进了一个身上带着伤的年轻男人。谢阿姨在叶家干了五六年了,还从来没见叶先生对哪个人这么宝贝过。家里有那么多客房,可那位江先生就住在叶先生的卧室里,两人同吃同睡。江先生虽然身体虚弱,可每天都坚持等叶先生下班;叶先生在公司有事耽搁,也会打电话回家报备。别墅以前空荡荡的,叶先生三天两头不着家,经常见不着人影,如今却像是心里有了牵挂,下了班就回家陪江先生吃饭。晚上也不再出去,两人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或者有时一个在书房里办公,另一个就在一旁安静看8 书,互不打扰,就这么消磨掉一整晚。
谢阿姨认识几个给有钱人家当保姆的老朋友,知道有些少爷好这口,专挑小男孩包养着玩。她原以为江先生也和那些小孩一样,是被叶先生包养来的,可仔细观察下来,又觉得不像。一方面是因为叶先生对他实在上心。江先生刚来的时候想去客房住,叶先生说“你肩膀上有伤,万一自己睡觉不老实,压着伤口怎么办”,以此为理由强行把他留在了主卧。后来某天晚上江先生果然低烧,幸亏叶先生发现得早,连夜带他去医院输液,这才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