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话封侯完本——by秦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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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还要反口还击,忽然间那位大巫师缓缓走近,面带善意笑容地说道:“这应当算是咱们第一次的友好相见吧?”
龙霄淡淡笑道:“是啊,前几次相遇你不是在害人就是在杀人,兵戎相见哪里能有‘友好’二字。”
大巫师被他讥讽也不生气,依旧笑得和煦:“希望以后这‘友好’能一直维持下去。”
薛鉴忽然冷淡插话,接了一句:“当然,只是前提是你不要动什么歪主意。”
“什么歪主意?”少年容貌的大巫师做出一副天真不解的模样,“难道你们指的是‘灵蛇蛊’吗?放心,我既然率领云洛常青两族臣服于殿下,自然不会再动什么歪门邪道的念头。话说回来,平日里我将白公子你视为天边皎月,一直仰慕钦佩,奈何手下那群废物曲解了我的善意这才三番五次寻你们的麻烦。”
他顿了一顿,依旧笑得温柔和煦:“那群废物已经被我丢去喂血蚁了,白公子若是不信我的拳拳之心,改日我亲自设宴向公子赔罪。”
青儿实在忍不住了,哼了一声道:“不了,让你设宴那才是真的鸿门宴呢!”
大巫师轻叹口气,“我有弃恶从善之心,奈何无人相信啊……”
龙霄目光直视着他,说道:“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就不必浪费时间去做这些口舌之争了,不论你是真臣服也好、假投降也罢,从今往后恩怨两清、井水不犯。你若真的动了灵蛇蛊的念头,我也不介意在成仙之前为民除害!”
说罢,他扬长而去。青儿与薛鉴一左一右护在身旁,隔着老远还能听到青儿叽叽喳喳的夸赞声,说些什么大哥好生威风之类的话语。
大巫师低低笑了两声,眼底逐渐涌出狠光:“成仙?你以为你还能成得了仙?”
他转身回望,对着早已消失身影的方向狠狠握紧手掌:“……你早晚是我的囊中之物!”
晚间端阳节宴,叶昭殿下设宴款待军中众将。
龙霄青儿乃是客卿,居于曹钧案后,另一侧则坐着自斟自饮的薛鉴。青儿对人族饮食并无多少兴趣,反倒是那盘瓜果的吸引力更强,龙霄不敢让他多食,便小声地叮嘱着他。这一来一回的期间,主座上的叶昭不知说了什么,列坐各位纷纷举杯共饮。
叶昭收到那人眼神提示,望向龙霄,问道:“龙公子怎么不喝?难道是这酒不合胃口?”
龙霄未曾想到殿下会忽然问向自己,顿了一顿方道:“在下酒量甚浅,怕贪杯误事。”
叶昭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此时京城已是瓮中捉鳖之势,即便酒醉也误不了什么大事。再则,昭在雪空关见识到了龙公子出神入化之御兽手段,彼时戎狄三部以巫蛊之术入侵,还多亏了龙公子全力抵御。”
云洛族大巫师立即诚惶诚恐地谢罪,只道自己那时不知天威,如今既识得了殿下天子天命,自然再也不敢心生二意。
叶昭又连连安抚他,君臣一番觥筹交错,叶昭这才再度转向龙霄:“龙公子高风亮节,为保北方疆域呕心沥血,日后攻下京城昭定会论功行赏,此时先以一杯水酒敬之!”
君主敬酒不得不饮,龙霄只得举杯,他轻轻嗅了一下那特意加了雄黄的烈酒,心中存了主意。一杯饮下,叶昭再度敬酒,直到三杯过后才停下手。龙霄却如所言那般不胜酒力,白净俊脸染上一层红晕,像极了剔透暖玉。
曹钧不知怎么,忽觉嗓子有些发干,他借酒润了润喉,这才勉强压下一闪而过的旖旎念头。
另一旁青儿放下手中草果,担忧地唤了一声大哥,龙霄推做酒醉,暗暗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青儿知其心意,顿时借着衣袖遮挡变出一枚玉壶。龙霄闭目凝神片刻,并指如刀,不多时细细水流便从指尖渗出,流进了那枚玉壶之中。
叶昭一一敬酒过后,大巫师起身向曹钧行来,亲自举杯向其谢罪道:“在下御人无方,没能管教好族中子民,以致劫掠屠杀时有发生。如今戎狄三部彻底臣服,还望曹将军宽恕我等往日罪孽。”
曹钧两侧的雪空关旧将多数脸色不善,甚至一些手足袍泽丧命于大巫师巫蛊之术的将士直接冷哼出声。曹钧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只见大巫师年轻俊秀、身姿出尘,若非知其身份只怕谁也猜想不到他就是那位凶名赫赫的云洛族大巫师。
大巫师言语过后,满堂寂静无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而来。主座之上,叶昭目光平淡如水,但就是这份平淡,却让曹钧心中涌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寒意。
曹钧忽地淡淡一笑,接过大巫师所敬之酒,说道:“既已臣服,那便无事,雪空关内同胞虽然战死者多,但贵族三部的损失比起我们更是厉害。”
他身后的将士们顿时脸上大喜,扳回一局之后个个扬眉吐气。
大巫师又敬了一杯酒:“曹将军真是宽宏大量,我再敬将军一杯酒,请!”
酒足饭饱后,叶昭自称不胜酒力率先离席,君主一走,几位武将便抛开束缚痛痛快快地拼起酒来。也有不放心值班守岗的将领,与席上诸位言语一声便告辞离去,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庆阳侯倒是未曾离席,他环视四周,却举杯来到曹钧身前。曹钧久闻其名,顿时以后辈之礼敬酒,二人交谈言论,兵法韬略各有见解,不知不觉间便多饮了几杯。庆阳侯到底年事已高,夜深困意袭涌,几番言语后便被亲兵送回了营帐。
曹钧听着身后龙霄三人的低声言笑,酒意渐渐涌上,倒是有些困倦起来。寻彦守在帐外左等右等不见其人,最终还是大着胆子进了营帐,一见将军酒醉昏沉,便行过去作势搀扶。只是曹钧似乎多饮了酒,寻彦站立不稳没能搀扶住他,多亏龙霄眼疾手快添了把手,这才免去曹钧摔倒在地。
曹钧忽然唔了一声,眉宇皱了起来。
被那人触碰的地方仿佛烧了一把火,从手臂向四肢蔓延,转眼便烧得他五脏闷热、呻.吟出声。
龙霄这一起身,青儿与薛鉴也坐不住了,纷纷跟在他身后出了营帐。龙霄望着寻彦踉踉跄跄搀扶曹钧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忧,忍了几忍终于还是说道:“寻彦一个人照顾不来,我去帮他吧。”
青儿刚要开口便被薛鉴拉了一把,薛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让他去,你拦得住他一时拦不住他一世。”
青儿无奈,只得点了点头。他无奈叹了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忽然眼角余光扫见一道身影晃了一晃。青儿定睛看去,却是云洛族的大巫师正疾步奔驰,像是有什么要紧之事等待处理。
薛鉴循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微微思忖道:“那家伙一肚子坏水,看他神色匆忙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青儿看向他:“要不,咱们俩追上去看看?”
薛鉴不知怎么,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安,但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便烟消云散。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个老狐狸在做什么。”
远处的大巫师觉察到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
上钩了!
龙霄与寻彦一左一右搀扶曹钧回了营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途中龙霄与他偶有肌肤接触之时,曹钧便身躯微颤,如同起了什么反应一般。寻彦费了老大功夫才将将军送到床榻上,喘着粗气道:“劳烦公子在这里看着,我去煮碗醒酒汤,也省得将军明日头痛。”
龙霄点头道:“我守着便是,麻烦你了。”
寻彦连忙摆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公子要看护将军,这可比我麻烦得多……不说了,我去煮醒酒汤。”
龙霄目送他离开,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在曹钧身上。
曹钧剑眉星目年轻体壮,面庞不如养尊处优之叶昭那般莹白如玉,每一寸深色肌理都刻满了久经风霜的沧桑印记。又因自幼习武、常年作战之故,一身筋骨硬肉更是布满了伤痕,就连里衣未曾遮住的锁骨处都残留着往日刀剑的疤纹。多日不见,龙霄竟不知曹钧眼角眉梢处也多了一道细细伤疤。
他心中一疼,忍不住探出手轻轻抚摸。
而就在龙霄触碰的一瞬间,曹钧忽然眉头一皱,略带难受的喘息声悄然响起。龙霄不知出了什么差错,一时间就连手也忘了收回去,曹钧像是被浑身的火焚之感烧得回了理智,勉强睁开了眼睛。
龙霄顿时吃了一惊:“将军,你……你的眼睛!”
“我……”曹钧一开口,这才发觉喉咙沙哑、嗓音低沉,“我的眼睛怎么了?”
龙霄望着他那双被烧得通红的眼睛,心中心绪翻飞,一时间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好在最后拼着仅存的一点理智咬破舌尖,借助那一点痛楚定了心神,龙霄无暇顾及口中逸散的血腥,整个人打起精神为曹钧把脉诊治。
曹钧低低喘了一声,不知为何,他浑身像是被火烧一般难受。而此时他的手腕处龙霄截脉的手指则带着些许凉意,这种感受就如同半碗冰水喂给了即将渴死的人,暂时一压火性。
他借着这些许凉意而回笼的神志,努力抬起头看向面色有些难看的龙霄,问道:“怎……怎么了?”
龙霄颤抖着收回把脉的手,说道:“将军……你、你中了蛊!”
曹钧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瞪大眼睛道:“我?中了蛊?!”
“这是云洛族的春情蛊,采蛇床子、依兰花、心叶淫羊藿与各种催情毒虫制成,云洛族女子遇到心仪之人便对其下蛊,须得交合数遍方能解除……”
他说完这句话,眼前忽然闪过方才端阳节宴时叶昭与大巫师的敬酒情形。
“是了!大巫师一定是借敬酒之际将蛊下在酒中,又特意施了咒,只允许我一人为你解毒。难怪寻彦搀扶将军时毫无反应,而我一碰到就……”龙霄恨不得穿越回过去,一巴掌打翻大巫师敬来的那杯酒,可是此时再恼再怒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曹钧像是意识到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他瞬间变了脸色,不顾体内猛然窜起来的那股强势热意,用力推开身旁的龙霄,吼道:“你快走!快走!”
龙霄急得都要哭了:“不行,我若走了将军你会死的!”
“我宁可死……”曹钧喘着粗气瞪他,“我宁可死也不要你这般救我!”
龙霄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急得理智全无,一时间脑中所有的计谋算策全都成了浆糊。他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忽然狠心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这才彻底定下心来。
龙霄深深吸气,不顾曹钧诧异的目光举手唤出那枚玉鳞,藏在贴身锦囊中的灵物沁出如水波纹,白色圣洁的光亮弥漫了整个营帐。
做完这一切,龙霄身形有些踉跄。节宴酒席上被叶昭敬了雄黄酒,虽然事后逼出大半,但依旧体内略有残余。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在他施法之后残留的雄黄起了作用。龙霄咬牙定住了神,连头上的汗都顾不得擦,抬头望着被困在一团白芒之中、面色潮红的曹钧。
他道:“将军,我去找薛公子,他一定有法子救你的。这层结界能够支撑一盏茶,若一盏茶后我寻不到他……我……我……”
龙霄不敢将话说死,转身便出了营帐。
曹钧脑中一片浑浊,他只觉得? 约赫鋈讼袷潜慌闪肆桨耄话肴缤鸱佟⒊闳饶涯停硪话朐蚱搅谷缢碇且彩且皇被炻遥皇鼻逍选8钏岩灾眯诺氖牵幢阌心堑腊酌⒔峤缃吡ρ怪疲赡枪纱判酌团嫒坏挠?火依旧绵延至四肢,下身硬物更是早已昂扬抬头……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抵挡不住伸出了手……
龙霄几乎将整座军营都翻了个遍,却始终寻不得青儿与薛鉴,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回了营帐。他掀开帘帐,一句“将军”只说了半截便哑了下去。
在他面前的床榻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浓郁喘息深深刺进龙霄的眼目之中。曹钧衣衫半退,常年的征战打造出一副极具强烈男人气息的身躯,肌肤较深,虽非莹白如玉,可却烧得龙霄眼热口干。他那双握紧刀枪剑戟的宽厚手掌,正抚慰着挺硬如剑的肉杵,深紫色的顶端吐出些许透明粘液,在跳动的烛火中晃进了龙霄的眼中。
龙霄颤着身体走了过去,勉强唤了一声:“将军……”
曹钧像是早已失去了理智,闻声之后连头也不抬,直接猿臂一伸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甩在榻上。龙霄抖了更厉害了,他伸出手抵在曹钧的赤.裸胸膛处,只觉得掌心如同火炙一般。他喊了一声“将军”,但曹钧却置若罔闻,只是俯下身在他脖间颈窝处嗅来嗅去,然后道:
“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
龙霄刚要开口,忽然低声“啊”了一下,曹钧满意地在他锁骨处留下一个轻轻咬痕,然后道:“香香的,好吃。”
龙霄闭了闭眼。
片刻后,他像是下了决定一般,颤抖双手解开了衣带。
☆、真相诀别
……曹钧是被营帐外的争执声吵醒的。
外面明显人数不少,其中最为响亮的是一个少年声音,在他的印象当中,这应该是龙霄的弟弟青儿。营帐外的少年说得又快又响亮,曹钧一时间只能听清“大哥”、“侮辱”、“你让开”等字样。紧接着,寻彦急急忙忙的劝阻声也随之而起:
“将军酒醉未起,你怎能擅自闯入?!”
青儿的声音顿时拔高了一个度,话说得飞快,传到曹钧耳中便犹如嗡嗡乱响,顿时间还未散去痛楚的头部又开始痛了起来。曹钧忍不住闭了闭眼,暗自回想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昨日端阳佳节叶昭殿下宴请众将,自己一时贪杯多饮,然后……然后就怎么了来着……
耳旁忽然传来一声低低闷哼,虽然细微,但却如同一道雷霆径直劈落在曹钧头顶!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然后瞠目结舌地望着共枕而眠的那个人。
理智与记忆也仿佛算准了时间各自回笼,昨晚放浪形骸的种种画面、与那人身躯交合的喘息畅快,一桩桩一幕幕回荡在眼前。
龙霄转醒后,只迷糊了片刻功夫,便在曹钧讶然至极的目光中清醒过来。他默不作声地穿戴起衣物,曹钧张了张嘴,心中念头疯狂乱涌,最终却只憋出一个“你……”字。
龙霄此时已经收拾妥当,他勉强一笑,望着胸膛赤.裸、满是吻痕的曹钧,说道:“将军,昨日酒席大巫师所敬之酒中掺了云洛族的春情蛊,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替将军解毒。”
曹钧眼中像是闪过些许痛苦,他道:“我……”
只是这一句话,却没能说完。
营帐外的青儿仿佛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一把推开各种阻拦的寻彦冲了进去,他脚步飞快,来到龙霄面前只看了两眼,眼泪便“唰”的一声流了出来。曹钧尚未着衣,到底有些尴尬,只能借着床被暂行遮挡之举。
青儿看了看不肯作声的龙霄,又望了眼脖颈处一片暧昧吻痕的曹钧,咬牙道:“你这个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他便直接飞扑过去!
曹钧顿时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忽然一花,却是龙霄瞬间挡在身前。
青儿怒不可遏道:“大哥,你让开!我要杀了这个王八蛋!”
龙霄分毫不让,唤道:“青儿!”
曹钧脸色变幻不停,最终开口道:“我并非是有意要侮辱龙……龙霄,你放心,我会补偿他的。”
“呸!”青儿险些将一口吐沫喷在他脸上,“赔?你赔的起吗?我大哥的千年道行你赔得起吗?!”
曹钧心中一凛,连忙道:“千年道行?你什么意思?”
青儿气得胸口起伏不停,龙霄则趁机扣住他的手腕,阻拦道:“青儿住口,别再说了!”
“我不!”
青儿平日里各种依从,然而今日之事却让他彻底逆反,就连大哥的话也不听了。
他眼中的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手指曹钧望着龙霄,凄声道:“大哥啊大哥!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明明知道成仙之前但凡与人族男女阴阳交合便会前功尽弃,便会赔上你一千年修习‘仙虬之术’的道行,可为了救这么一个男人你还是选择了放弃。”
青儿说到此处,又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我恨!我恨啊!要不是那个大巫师使出通灵手段变出化身,故意作祟引我和薛公子上钩,我又怎么会让大哥你遍寻不得……”
曹钧彻底怔在当场,青儿的一番话仿佛千钧巨石一般压垮了他的所有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