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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七国完本——by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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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姬显是谋划已久,胸有成竹道:“你先找邹衍,那家伙乃是阴阳家祖师爷爷,据说料定天机,上回首阳山放出来的妖孽是个什么劳什子,让他推算一番便知。”
浩然道:“寻到后呢?”
朱姬道:“带回来,我亲自盘问他。”
浩然道:“传说邹衍上窥天机,下通世事,寻印,石,鼎三神器,倒是该向其请教。但阴阳家好歹也有圣人名号,岂会说请就来?”
朱姬柳眉一挑,嘲道:“谁让你请了,麻袋儿一套,抓了来就是。”
浩然哭笑不得道:“万一真有点本领,这时他就该推算到麻袋套头的事了。”
朱姬想了想,道:“也对,那你告儿他,不来就杀他徒弟……”
浩然道:“算了算了,我再想办法,先见你奸夫去了。”正转身离去,朱姬又盈盈笑道:“听说大梁那龙阳君千娇百媚,温柔旖旎,出使时当心着点,别让子辛的魂儿被勾了去啊。”
自长平之战后,天下军力鼎盛无出秦之右,然而秦国连更三朝,继位者依次身死,朝中局势震荡,异人之丧未曾昭告天下,停灵偏殿,朝中已接到六国合纵情报。
秦地处西北,六国于东,北以赵燕、齐魏、韩、楚依次向南排列,战国地图正如一把展开的折扇,秦国是手握的扇柄处,而其余六国铺开后如一张扇面。
秦国与任意一国联盟,便是东西连贯,横扫五国之势,称为“连横”。而六国若欲结盟,则南北贯通,合力抗秦,成一竖线,称为“合纵”。
如今异人身死,大魏信陵君窥到时机,新仇旧恨,意欲再次清算,便以周天子之名召集各国来使密议。
吕不韦却先一步得到了消息,然而信陵君明摆着就是为了对付秦? 稍俣嗟氖拐呷ィ菔撬涨卣乓窃偈溃慌乱捕悴还坏丁W约捍笕ㄉ形次瘴龋谟俏闯荒苡型饣肌Y种挥惺辏旒涿钕癖淞烁鋈税悖灰辜浒阉吡讼麓玻顾さ寐钒笞栊液迫唬降赘萌绾巫觯?br /> 此刻他终于想到了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那日于寝宫外候着的,都是顾命大臣,浩然不过是个小小司墨,不敢谮越。”浩然抱拳答道,并婉拒了顾命大臣与升官之令。
浩然说完,不带半点拘束地审视殿中群臣,忽然发现了白起站在武官的最末尾,睡眼惺忪,显是午觉刚醒便被宣来。
白起浑没前辈的威严气度,还打了个呵欠,满脸不耐烦的表情。
除了寥寥数臣之外,浩然俱没一个叫得出名字。他也不在乎,便道:“有事商议?”便举步上前,站到嬴政的龙椅一侧,取过墨砚,象征性地杵了几下。
嬴政年纪未满十六,按规矩三年后方可继位,只得以太子之身监国,脸上却颇有忧色。
浩然倒也佩服他不久前才死了亲父,几天便能收拾心情上朝,俨然一副国君之样,然而少年丧父,观其神色如常,心内却定悲痛难言,终究于心不忍,遂主动开口问道:“储君有何难事不决?”
吕不韦早已备妥说辞,只等这契机,当即连使眼色,一名武官出列,显是其亲信。
浩然一看这奸商又要玩手段就烦得很。
武官禀道:“信陵君……”
浩然道:“没问你。”
那武官登时变了脸色,不上不下地站在殿前,尴尬无比。
嬴政微有不悦道:“司墨,这位是蒙武将军。”
浩然明白了,蒙武是蒙恬,蒙毅两员绝世名将的老爸,却被吕不韦收归麾下,看来奸商的手伸得颇长。
满朝文武暗自咋舌,嬴政却不在意浩然的无礼——或者说不敢在意,只拣信陵君合纵一事简略说了,又朝浩然投来求助目光。
嬴政道:“轩辕太傅抱病,司墨有何良策?”
浩然想了想,答道:“储君如何看?”
嬴政道:“国内不稳,颇有凶险,我无计,今日召众卿前来便要议定说法。”如此又把皮球踢给了满殿文武。
百官无人敢应。
白起懒洋洋道:“拨二十万人给我,领大军前去,杀了就是。”
浩然扑一声笑了起来,道:“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你家孙圣说的话也没记住?”
白起反嘲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三寸不烂之舌若开不出莲花,待魏无忌举国来攻时,且看他是全国还是破国罢了。”
浩然登时哑口无言,未料白起的口舌能耐实不下子辛,要辩赢他非得把子辛拖出来才能分个胜负。
这威严无比的朝廷竟是成了这狂妄无比的二人调侃之地,嬴政心有怒气却不好发作,只蹙眉道:“方才钟司墨来前,众卿家便在商讨是兵出函谷关,陈于上党,先作应对为上;还是遣使游说为上。”
说了这半天,架子也摆足了,浩然心知在后世史实记载上,此战必须要打,于是也不介意背个出使不力的黑锅,权当让这小皇帝舒心几日,便道:“子辛来日便可痊愈,三天后我去出使就是。”
浩然自动请缨,当即正中吕不韦下怀,奸商接口道:“如此甚好,钟司墨身为仙家中人,想必不惧那信陵君……”
“慢。”嬴政却抢道:“司墨与太傅绝不能去。”
浩然蹙眉道:“为何?”
嬴政道:“你可知魏无忌喜何人,憎何人?魏国局势如何?政谋如何?周天子威信如何?六国密议合纵之人又有何人?贸贸然前去,无非丢了性命,于事无助……”
浩然嘲道:“你不信我?让王翦将军同时陈兵上党,作好准备就是。”
嬴政压低了声音,十分愤怒:“我是恐怕你二人丢了性命!”
浩然这才明白过来,心中颇有点感动,嬴政却十分不自在,避开浩然目光,望向吕不韦,道:“此次六国合纵定为密议,有魏无忌主事,遣使前去离间本是妄想,打听消息倒是可行,只望探得兵力,传递回国,谋定而后动……使节却是必死之局,相国麾下可有死士堪负重任?”
浩然忽觉经历了异人身死后,嬴政长大了不少,懂得压抑自己的恐慌与无助,能镇定处理问题了,会心一笑道:“不妨,让我前去就是,我有一计,定能全身而退。”
殿内众臣俱以惊疑的目光看着浩然,显然都是头一次见到这无品司墨的彪悍言语,嬴政正要再斥,浩然却以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调侃道:“刚那番话说得有模有样,四平八稳,李斯写好了让你背出来的?”
嬴政霎时脸色变得如茄子一般,把手头竹简狠狠一摔,怒道:“既是如此,白先生领兵护卫,钟浩然出使!无须再议!”
浩然只笑得打跌,恭送嬴政退朝,满朝文武愕然,只以为嬴政动怒,于是出使一事拍板定案,正合了吕不韦,朱姬以及浩然自己心意。
三天后浩然胡乱翻了些六国记载,与白起,痊愈后的子辛一道离了咸阳,前往魏国。出使前浩然尚无说得过去的官衔,总不能以司墨自报家门,吕不韦十分爽快,大官帽一扣,遂也给了浩然一个太子太傅头衔。
嬴政多了个便宜师父,在城墙上目送浩然离去,恨得咬牙切齿,回宫后寻出气包姬丹前来,对其发了一通火,把这可怜质子骂得狗血淋头,暂且不提。
且再说深秋出发,使节队走走停停,带着报丧修好的文书,浩然明显就是在怠工偷懒,沿路游山玩水,直至初冬时,车队方抵达大梁。
车上有吕不韦采购来打点魏国官员的黄金,特产等物,黄金留着,参茸鹿舌等物却被浩然假公济私地吃了个清光。
这年冷得早,十一月间,一场大雪,黄河竟是封冻数十里,堤岸受冰撑裂,水路不通,秦国使节队又颇花了点功夫才辗转抵达大梁。
东起大梁,西抵邯郸已是农闲时分,中原大地俱歇了一年农作,满城白雪皑皑,民居前挂着腊肉,齐待过年之景。
秦国于魏设有使馆,然而在此风声鹤唳之时,使馆前自然冷冷清清,众人头天抵达,在使馆中歇下,浩然翻开秦使交到自己手上的一份名单,上面正记载着六国密使之名,忽然发现两个极其熟悉的名字。
韩:水镜
楚:黄歇
“春申君……信陵君联手,还搭上一个墨家?”浩然低声道,未曾想到事情竟如此棘手。他收了竹简,前去寻子辛商议。
轩辕子辛正与白起坐于案畔,于一个沙盘中演习兵法。见浩然到了,头也不抬,只示意其就坐。
浩然道:“哥俩停一会,问个事儿,信陵君能耐如何?”
白起手中竹签在沙盘上写写画画,不以为意道:“当初若非嬴稷换将,魏无忌,黄歇俱非我对手。”
子辛接口道:“既不及你,就更不是我对手,蝼蚁一只,不足为惧。”
白起怒道:“你如今五千兵马过不得阴山,还呈强?”
子辛得意洋洋道:“我过不去,你也过不来……”
浩然心下哀叹,跟这二人讨什么外交谋略,简直就是多余的。
子辛抬起头,看了浩然一眼,顺手为他整了衣领,道:“你早知史上魏无忌合纵能成,大军攻破函谷关,此时出使不过玩玩,这么认真做甚?”
浩然想辩又没处辩,索性道:“照你这么说,我就什么也别做了,混吃等死就是。”
子辛笑了起来,道:“据说信陵君颇受魏王猜忌?如何不从此处着手?又闻魏王有一娈宠,天姿国色,名唤龙阳,你不妨见其一面,结闺密之好……”
浩然道:“罢罢罢,又来不正经了。”浩然想了一会,道:“我先办正事,试试求见邹衍,看他如何说。”
浩然步出正厅,正要唤使馆中人打听邹衍住处时,忽见一仆来报。
“魏龙阳君求见太傅。”
“……”
浩然左右看了看,取过门后一把笤帚,交到那老仆手里,道:“打出去就是,没空理它。”
“哎哟……奴家曾闻钟太傅乃是仙家中人,仙人待客便是打出去?难得奴家含辛茹苦,寻上门来……”——千娇百媚的声音。
领着六名亲侍的龙阳君不待通报,姗姗驾到。
如是,浩然终于见到这名不虚传的千古第一受。
茫茫神州大陆,两大神受对决的华丽大戏,终于在龙阳君的一声“哎哟”中正式开演。

第16章 有朋远来

仆役前去知会子辛,子辛忙弃了沙盘,拉着白起一道出来见客,唯恐访客是只母老虎,令自家的河东狮折了威风。
龙阳君身着一袭狐裘长袄,衣扣敞开,狐尾皮帽加顶,皮毛绕过耳侧,如同一条围巾,现出小半截白皙的脖颈,顾盼生姿,手中握着一个黄铜手炉,盈盈一笑,脸泛桃红,目若秋水,眉如柳叶。
钟浩然穿着一袭修身暗红色锦袍,袍绣饕餮之纹,带授紫金印,脚蹬武士黑靴,颈系雪白丝绸围巾,身材修长。东皇钟薄唇如刀,肌肤胜雪,英气凛然,瞳蕴浩瀚长空,辽阔广袤,两道漆黑剑眉间,敌意尽显,手中又执凡间法宝——笤帚。
看官切莫小觑了笤帚,天下笤帚俱有打狗,赶乞儿,拍耗子等妙用;昔年鸿钧教祖讲道,西方教二教主准提真人云里雾里听了八百年天书,后分宝崖获鸿钧钦赐开天辟地大神器“七宝妙树”亦不过是根高级笤帚而已。
后人又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云云,可见此法宝实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圣物。
龙阳君凑上前,娇声道:“钟太傅来我大魏……”
浩然把笤帚一举,阻住龙阳君,道:“你待怎的。”
“……”
龙阳君完全不知初次见面,何事触了此人霉头,只得自嘲地笑了笑,莲步轻挪,寻了个座坐下。
子辛出了厅中,扫了他一眼,便道:“龙阳君?”
龙阳一见轩辕子辛,登时双眼放光,反问道:“这位……壮士可是轩辕太傅?”
子辛礼貌地笑了笑,吩咐仆役道:“上茶。”
这下龙阳君的屁股彻底粘在座上,再赶不走了。
浩然只得把笤帚一扔,恨恨道:“远来是客,请坐。”
龙阳君端了茶碗,优雅地吹了吹茶水,笑靥如花,缓缓道:“远来是客,这话该本君对两位太傅说才对,客居他乡凶险,轩辕太傅……”
“主为尊,君上唤我子辛就是。”子辛沉声道。
浩然知道龙阳君此来定是要当说客,虽隐约猜到些许内情,却窥不甚真切。只知这时代大凡游说,开门见山是万万不成的,一定要兜弯子,然而浩然最讨厌便是陪这些卷着舌头的啰嗦鬼绕来绕去。
自张仪苏秦之辈起,说客大抵遵循四段式,即“起承转合”,开口先危言耸听一番,什么兄台印堂发黑,身处险地而不自知云云。像极了街头骗钱的神棍,此乃“起”。
而后待对方大惊道:“兄台何出此言?”
于是说客再步入正题,点明被游说者凶险之境,此乃“承”。
到得此时,被游说者该是背脊汗毛直竖,如坠万丈深渊,连忙问“依君之言,我该如何?”
说客便得意洋洋,话锋一变,来句“我也无法,兄台还是早日逃生”云云,此乃“转”。
于是听者抱着说客大腿,求其千万勿去,说客牵着人鼻子走,方进入正题,无非是要你杀几个人,办几件事,发几万兵等等,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议妥良策后双方歃血为盟,引交杯酒,换结义物,写投名状,万事大吉,去也,此乃“合”。
子辛见浩然脸色不太好看,便也没甚耐心多听,提前入戏,装作骇然道:“君上何出此言?”
两人心意相通,浩然噗一声笑了起来。
龙阳君云里雾里,不知浩然因何发笑,只淡淡道:“如今六国合计抗秦,子辛浩然却胆敢出使大梁,可是把自己朝刀口上送呢。”
龙阳自来熟得很,“亲切”地把浩然也叫上了,后者微有不快,懒懒倚在屏风前,长脚架在案上,不予置答。
只听龙阳君又道:“周王室虽已式微,然而终究是正统;魏无忌蓄谋抗秦已久,此番决计不得善罢,两位还是趁早回咸阳,方能保全性命。告辞。”
旋放下茶碗,作势起身。
浩然与子辛异口同声,背书般念道:“万万不可!鄙人使命深重,还请君上赐我妙计,以解当下之危!”
“……”
龙阳君似乎感觉到被涮了,捏起兰花指,食指点着自己下巴,十分疑惑地看看子辛,又看看浩然。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龙阳君此来确是当说客,先前在浩然脑中十分模糊的局势现一经龙阳君解释,登时豁然开朗。
信陵君魏无忌位高权重,军功震主,自三家分晋后,极力维护韩、赵、魏之间亲密关系,赵国太后便是魏无忌之妹。当年窃虎符救赵一事,权威直逼魏君主,令安釐王难以容忍,遂起了削权之心。
然而战国四公子门下内有死士众多,外有五国党羽势力,绝非一般臣属可比,由不得你君主说杀就杀,于是魏国逐渐演变为安釐王对抗信陵君的局面。龙阳君是安釐王宠臣,此次来便是窥到合纵的一丝漏洞,要藉秦国之手,除去魏无忌。
而要除去魏无忌,就要令他战败,才方便魏安釐王兴师问罪。
浩然终于明白了,六国合纵第一次大败,史书上原因语焉不详,敢情都是这死人妖在搞鬼。
子辛听了半晌,道:“计是有理,然而要如何令魏无忌大败?”
龙阳君嫣然一笑,答道;“有周天子押阵,六国方能齐心发兵,师出有名,要令诸国军心分离,务必要先除去此名。如此一来,联军定是难以指挥。”
浩然倒不疑龙阳君的合作诚意,在国与国的纷争中,向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龙阳君的心头大患乃是魏无忌,勾结秦国,除去信陵君,选在此时确实是良机。
子辛想了想,答道:“可行。”
龙阳君又道:“本君早先与燕王喜疏通,这次乃是带着燕王之托前来,听说燕太子丹是钟太傅的首徒?”
浩然漫不经心道:“次徒。”
龙阳君点了点头,道:“师徒情深,太子丹质于秦已有三年,也该放回……”说到这里,龙阳君忽好奇道:“不知钟太傅首徒是谁?”
浩然答道:“首徒名唤姬发。”
龙阳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以为姬发是姬丹的族人,未知何许人也,子辛道:“放其归燕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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