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破摔 番外篇完本——by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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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猪吃老虎,就这么给连着阴死了三个,阿斗脑袋上歪斜扣着天子金帽,心满意足地领着孙亮与钟会两个小跟班,在宫里随处乱逛。
孙亮哭笑不得道:“二舅好本事……”
阿斗忙谦虚道:“哪里哪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远不近,跟在三人身后的紫珏,道:“那小子是我堂表兄弟?是献帝的儿子?”
孙亮道:“我也是听父亲……叔父之言,祖父曾说过,献帝有一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后被司马氏寻去。”
钟会插口道:“洛阳城内亦有此传闻。”
阿斗点了点头,知道孙亮的祖父便是孙坚,当年那群人辈分极高,料想此事要问司马昭或吕布才知道。想到司马昭,阿斗忽道:“子上又跟他爹跑了?可怜的,那小子又见不到子上了。”
孙亮却答道:“方才我领军破皇城正门时,伯约追着司马昭进了金殿,此刻不知如何了。”
阿斗吓了一跳,道:“我们去金殿看看。”
徐晃,典韦,许褚身死,曹丕司马懿逃出洛阳,城内守军再无抵抗意志,纷纷束手就擒。
宫内执事,宫女四散,偌大一个皇宫空空荡荡。
朝阳红辉透过正殿玉窗投入,照得遍地金光,殿前死了一地魏军与汉军。
宫外局势不知如何,然而宫内,却成了两个人的战场,姜维一身多处带伤,半个时辰前,他悍然领军以少击多,几次冲击九龙正殿,却俱是被司马昭阻止起的防线拦住。
四百汉军对战一千二百名司马家亲卫,遍地都是死伤士兵,殿内地上浸了满满一层鲜血,司马昭身上青袍血迹斑斑,可见其战惨烈。
司马昭双手脱力,此刻全凭一股意志支撑着不倒,伤兵已从后殿撤向御花园,殿上空余他与姜维。
姜维全身铠甲在死斗中撞得扭曲,变形,此刻他把护腕,护肩尽数抛到一旁,左手指捏剑诀,右手提剑,剑尖指地,亦是不停震颤。
姜维沉声道:“休要再负隅顽抗!”
司马昭瞬间松开弓弦,一箭飞至!
姜维妙到巅峰地举剑划圈,格挡住那箭,继而朝侧一甩,司马昭再次抽箭上弦!
姜维进了一步。
他在防守中不断接近司马昭,只要能欺到他身前,姜维便胜了。
然而若有一箭接不住,便是横尸金殿的下场,此刻他已再无部属可围攻。
“纵是唯子上一人,亦不会降。”司马昭峻声道:“你杀我师父,此仇不共戴天,姜伯约,今日不死不休。”
姜维沉吟片刻,望着地面,缓缓道:“你已成了弃卒。”
“那又如何?!”司马昭悍然再射,姜维抬手削箭,再次格开!
司马昭伸手抽箭,上弦,二人所隔之距不过三十步。
司马昭冷冷道:“少顷汉军入主洛阳,子上便会死在金殿,然而在那之前,必先取你性命,姜伯约!”
诤然拔剑之声,一左一右,孙亮钟会各自抽剑从柱后转出。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阿斗懒洋洋地走了出来,笑道:“愚弟,你想当皇帝?”
司马昭听到这命中克星的声音,登时一个激灵朝后退去,被金案绊了一跤,摔在龙椅上,忙弃了长弓,抽出腰畔利剑,忙不迭地爬起,目中满是惶恐之色。
姜维啼笑皆非道:“你怎么来了?”
阿斗笑吟吟道:“想你们了,来看看。”
姜维点头道:“到柱子后面去,这小子厉害。”继而凝神眼望司马昭,又道:“子明掠阵,士季夺他兵器,以二对一罢了。”
司马昭拿剑那手竟是连番剧颤,好半晌才平息下来,眼望刘禅,不知该说何话是好,少顷他的目光从阿斗脸上移到又走进殿内的一人。
紫珏也来了。
姜维在前,钟会,孙亮二人在侧,又有刘禅督战,大势已去。
司马昭叹了口气。
阿斗一出现,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消散,阿斗尚不知紫珏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只笑问道:“跟我长得挺像的那小子,你从哪儿找的?”
司马昭并不放下手中剑,只答道:“多说无益,杀了我罢。”
“你胆子大狠了!”阿斗一声怒喝如晴天霹雳,吓得司马昭又一阵哆嗦,道:“从楼里寻来的!”
“你平时都怎么对他的!?”阿斗怒道:“把他绑在树上打?”
司马昭讪讪道:“没有。”
阿斗又道:“让他把你绑在树上打?”
司马昭一副要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道:“没有……我对他很好。”
阿斗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还差不多。”
姜维再忍不住了,被这么一插科打诨,再有战意也飞到九霄云外,忍俊不禁道:“降了罢,战场刀兵,死生有命,原怪不得……”
司马昭红着双眼,怒道:“宁死不降!休想折辱于我!”
那声爆喝竟是令殿中数名少年心头一凛,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阿斗冷笑道:“不降?”
“不降你要做甚?这战算你赢,让你当皇帝?金椅给你坐,给你司马家坐,你敢坐?你坐得上去?!”
司马昭不防刘禅会说出此话来,司马士族一直有篡位之心,数年前成都做客时,这刘家流氓世子仿佛便已心下了然,此刻旧事重提,更实实在在地击中了他的软肋。
“让你赢就是,这天下江山拱手送你,你有资格当个好皇帝?凭你老子那点本事,见了我诸葛先生就是屁滚尿流的份,洛阳士族不过拿你当个棋子,换那九品中正制的官位,你还把自己一家真当成人物了?”
刘禅咄咄逼人,一路走上前去,再无半分司马昭印象中的那名惫懒痞子模样,一拂袖道:“抢这龙椅的不是你司马家,而是士族!懂么?曹操,曹丕,献帝,哪个不是臣子手里的傀儡?!说废便废,你若不听话,能坐多久?!”
司马昭战战兢兢,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刘禅已大步走到金案前,道:“你给我安分点啊,告儿你……”
眼见阿斗已堪堪走到金案前,背后远处紫珏却是尖叫一声:“不许伤他性命!”
司马昭不知就里,紫珏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方才暗杀许褚时,阿斗手中只是金光一闪,毒箭便即飙出,取了对方性命。
紫珏只恐怕阿斗又要玩阴招,顾不得再藏,从怀中掏出一物,至性命于无睹,呼天抢地的奔向龙椅前司马昭。
阿斗莫名其妙地转头,与司马昭一同望向紫珏。
慢动作,镜头特写:
紫珏泪流满面,尖叫道:“我有前朝先帝免死金牌--不许伤了--子上--”
龙袍衣袂飘扬,金带随风而拂,朝阳晨光照于紫珏美靥,照得他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两道泪痕闪闪发亮。
紫珏高举一物,那物贵气冲天,金光万道,登时晃花了殿内众穷凶极恶之徒的双眼!
献帝的免死金牌!!
见此牌,如见汉家列代先祖英灵!霎时间仙音袅袅,天降祥瑞,云雾大作!
缓缓奔跑过金殿的小人儿--
他,摇曳生姿!
他,楚腰一握!
他,娇羞无限!
阿斗瞪眼看着免死金牌,嘴角微微抽搐,显是第一次见到这破坏规则的玩意儿。
姜维瞪眼看着紫珏,想了一会,伸脚勾过柱旁的花盆架,朝殿中央一送。
紫珏正沉浸在莫大的哀恸中,不觉脚下飞来一物,被那花盆架一绊,娇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金牌脱手,落于地上,人如断线风筝般平地飞起,扑向金案后的司马昭。
司马昭微张着嘴,伸手去抱,阿斗咳了一声。
司马昭一个哆嗦,忙缩回手来,他与紫珏打了个照面,深深吸了口气。
那一刻,紫珏脸上的表情,分明悲伤得令人心碎!
紫珏掠过金案,飞向后殿屏风,“咚”的一声撞在柱上,晕了过去。
“神经病。”阿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转头朝司马昭道:“刚说到哪了,继续。”
“……”
司马昭哭笑不得,端起长剑,指向阿斗,叹了口气。
下一刻,万军涌入殿前广场,同声爆喝!
日轮初升,霞辉流转,诸葛亮,赵云二人匆匆步入金殿,身手亲兵架起弩弓,指向金椅前的司马昭。
诸葛亮一到,阿斗知道洛阳已定,沉声道:“弩箭都收了。”
数万道目光落于龙椅前的司马昭与刘禅二人身上。
薄薄的一层纱帘于龙椅旁翻飞。
纱帘下趴着昏死过去,一动不动的紫珏。
阿斗凝视司马昭双眼,认真道:“司马子上,助我治理江山,开拓承平盛世如何?”
他伸出手去,按在司马昭的长剑上。
那轻轻一按,似有万钧之力,司马昭终于放下了剑,松手,长剑当啷一声抛在地上。
阿斗笑着搂过他的肩膀,二人轻轻拥抱。
“吾皇万岁!”
山呼海喝,洛阳城中万民敬仰,最后的战役终于在司马昭投降的金殿上,落下了帷幕。
被这呼声一惊,曹植此时才醒了酒,喃喃不知念着什么,两脚发虚地起床,沿着宫内长廊,走到金殿,昏昏沉沉道:“子桓--”
众将刚散不久,诸葛亮与赵云各前去行交接事宜,兵士打扫金殿,曹植茫然无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伸长了脖子张望。
金殿中央,数名少年将军簇着阿斗,曹植满头问号,突着两只略带醉意的眼,疑惑无比道:“翠花?你咋跑这来了?我哥去哪了?”
第67章 洛阳离别
洛阳皇宫,内殿。
孔明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肩膀,朝身旁裨将道:“报。”继而提笔蘸墨,铺开一张纸。
月英蹲在墙角,扇着一个小药炉,炉上熬着莲子茶,笑道:“不用报了,头功八成是猴儿的。”
孔明斥道:“休得多言,擅自前来洛阳一事,我还未与你清算!”
月英吓了一跳,险些把药钵翻倒,嗔道:“这不给你赔罪来了么。”
孔明峻声道:“你把主公带来的?月英,你怎可行此凶险之事?”
黄月英不干了,把羽扇一扔,怒道:“说了不是我,你还问?纵是我又如何,老夫老妻的,你要把丞相夫人绑去打军棍不成?”
月英一耍赖,孔明不敢再与她多辩,红着脸道:“左慈死于哪位将军之手?”
月英懒懒道:“主公杀的。”
孔明看了裨将一眼,裨将忙答道:“是主公所诛。”
孔明点了点头,道:“确是头功。”
“典韦是哪位将军杀的?”
“主公。”
“许褚……”
“主公。”
“甄宓?”
“主公……”
“……”
孔明把笔一摔,一口气上不来,难以置信道:“全是主公下的手?”
那裨将诺诺道:“是……主公英勇。”
黄月英盈盈捧了莲子茶,放到案旁,笑道:“不然怎说你与子龙授徒有方呢。”
孔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忽想起一事,问道:“温侯呢?”
裨将道:“荆将军方才醒转,已率兵前去追杀曹丕。”
孔明点了点头,月英端着茶喂他喝了一口,把孔明烫得半死,孔明喷了茶,月英已一路笑着躲了。
阿斗尚不知自己揽走了最大的那份功劳,奔波釜战一夜后,疲惫无比,朝曹植翻了翻白眼,竖了个中指,便懒洋洋地走到金殿后门外,背倚墙壁坐下,眼望初升的那轮火似的朝阳。
片刻后,姜维与钟会,孙亮忙完手头之事,亦来到阿斗身旁,并排坐了。
太和殿前,从左到右,依次是钟会,姜维,刘禅,孙亮四名少年,少顷司马昭也来了。
阿斗问道:“士季你家没事罢。”
钟会略一沉吟,便答道:“爹还被关在府里呢,家里老小平安。”
阿斗点了点头,姜维插嘴道:“钟老先生性子耿直,来日上殿要冲撞了你,可别把人拖去斩了。”
数少年一齐大笑,阿斗道:“那是自然,斩谁不敢斩他呢。”
阿斗掏出拣来的那枚免死金牌,递给姜维,笑道:“给你了啊,可以用三次。”
姜维莞尔道:“三次?!”
姜维只觉多了,阿斗却以为他嫌少,道:“先用完三次,我再给你加次数。”
众少年又是一阵笑,孙亮佯怒道:“二舅,怎不给妹夫也打个?”
阿斗怒道:“你媳妇儿是我妹子,要啥免死金牌?!我要斩你,耳朵指不定被她给拧下来了。”
姜维只笑得打跌,道:“要不这么着,我这三次,分子明和士季各一次。”
阿斗道:“那敢情好,咱自己人,给老子省点钱。这一面破玩意儿也值几百两银子呢。”
众人哄笑,唯司马昭受了冷落,面有不豫。
阿斗见司马昭心情沮丧,知他想到家人,便岔开话题,打趣道:“那口井,就是袁术找到玉玺的地方?”
官渡之战前,曾传言袁术于太和殿前井中见一黑龙升天而去,后打干井水,于井底发现一枚传国玉玺,玉玺经历几番转手,从袁术到袁绍手中,再到陶谦,复又交给刘备,可谓渊源深远,此时成为刘禅入主长安时的皇位象征,可谓天道冥冥,早有定数。
司马昭略一沉吟,便笑道:“听说当年不仅袁家兄弟,曹,刘,陶,吕,董,甚至西凉马腾,江东孙坚34 ,辽东公孙瓒,交趾士燮,荆州刘表,益州刘璋,云南孟获,远洋卑弥呼,凡是有点兵马的,都在争夺那枚传国玉玺,就偏偏没人想到给献帝。”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刻在自己手中归于一统,阿斗只觉心怀大畅,然而想到从今以后,就要被关在皇宫里,当个皇帝,仍是心下忐忑。
所幸江东未定,该还有一段时日才是。
阿斗又道:“那小子该对宫里熟得很。”旋即努嘴。
众少年望向花园中的紫珏。
紫珏以袍袖认真擦了井栏,又寻到一颗大树下,呆呆抚着几根系在树枝上的铁链出神。
司马昭解释道:“白门楼一事后,貂蝉带着部属入住洛阳,进了皇宫,与甄宓形影不离,她麾下便有一名侍卫,常在此处睡午觉。”
阿斗好奇道:“侍卫?”
司马昭点了点头,笑道:“那年我三岁,入宫玩耍时,那名侍卫抱着我,就在这秋千上荡来荡去。”
阿斗知道吕布那时脸上带伤,只避着熟人,平日又不开口说话,定是十分寂寞。与一个三岁小孩随口聊聊,也不算什么,倒不是如何吃味。
再看司马昭与紫珏,阿斗忽然想到,吕布盛名流传已久,这天下万千少年,应都把他当作偶像般来崇拜,亦不仅仅他一人,遂心底隐约对紫珏有点同情。
紫珏对吕布的感情,纯粹是一种无法抗拒,无法自拔的仰慕,他们都只看到了武神吕奉先表现在外,强绝天下,且冷酷无情的那一面,又有几人能了解他的内心?
阿斗依赖着赵云,吕布又何尝不是依赖着阿斗?当吕布作为一个侍卫时,他的生命才有意义,阿斗逐渐明白了。没有了他,吕布就什么也不是,正如没有了赵云,阿斗什么也不是。
那是一种十分微妙的,建立在彼此互相需要的联系上,各自活着的意义。
正说话间,曹植已缓步走出,深深吸了口夏日清晨的空气。
“小时随父亲住在洛阳,温侯亦抱过我兄弟,在园子里荡秋千。”曹植显是听到数人对话,忍不住笑道。
“温侯最喜欢的是我弟曹冲,其次才是我。对子桓则不太……”
阿斗会心一笑,道:“他那人脾气倔,但还是挺喜欢逗小孩儿的。”
曹植又道:“子丹已醒,在午门外等你,公嗣可愿去见他一面?”
阿斗忙起身道:“他们醒了?哑巴呢?”他匆匆喊来一名士兵,吩咐其去寻吕布,便朝宫外跑去。
阿斗跑到午门前,唤道:“愚夫!”
曹真不再穿绣有金蟒的黑锦服,换上一身洛阳城内平民惯穿的青蓝色长袍,背上系着一个布包,听到阿斗唤他,方笑着转过身来。
他的身前是两匹马,一匹普通战马,另一匹则是爪黄飞电。
纵是穿着粗布服侍,也分毫不掩其武人气质,显得这贵公子哥儿亦别有一番潇洒风度。
然而他的衣领,仍是解了第一颗扣未系,露出小麦色的锁骨边缘。
目光往上移,曹真英俊的脸上,左眼淤青,顶着个熊猫眼……
阿斗好半晌才醒悟过来,捂着肚子,笑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