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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友完本——by马桶上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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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崔季明坐回了矮床,她身上几乎已经穿戴整齐,□□的双脚踏在地毯之上。考兰趴在地上,痛苦的大口喘息着,指甲扣抓着地毯。
考兰脑子在疯狂的运转,他该怎么做,才能逃得过一死。
说出去这件事,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崔季明的女子身份,不能给他带来半分的利益,只会让他只剩一条死路。
而不说出这件事,以他与崔季明之前在楼兰的交锋,她决计不会信任他,怕是想直接一剑对穿了他,是最省事最无后顾之忧的做法。而若崔季明动手了,考风必定前来拼命,在这肃州,考风想杀崔三,怕是等到的只有一个死字。
这半年间失去了半营、杀死夷咄从突厥逃出,好不容易看着能平稳了一些,却让他搞砸了。与他这个打小就混在胡商圈子里拿张着腿换粮食的人不同,考风却痛恨自己的容貌,若非后来阿哈扎带半营扫荡他们居住的旧镇,或许考风会划烂了自己的脸去入伍。
但考风后来也渐渐知晓,若不是这张脸他或许早没了活路。
兄弟二人活到今日,实在不易。
考兰心里头一阵绝望,他却起身朝崔季明爬去,崔季明垂眼望着他,手中长刀刃尖的部分搭在了他颈上,割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血珠顺着脖颈留下,道:“我以为你会跑出去两步呢。正想着杀了你埋哪里合适。”
考兰颤颤巍巍的将下巴,搁在了崔季明膝头,他挤出一个笑来:“三郎不问奴为何想攀上您么?”
他的话语,崔季明没大听进去,她还未来得及带上床边的琉璃镜,但足以看清考兰的笑容。考兰生的很美这件事,崔季明打从见他第一眼就意识得到,只是如今他面上淋满了水,身体还在因为变故和惊恐而颤抖,却做出了他自以为完美的笑容,抿唇故作乖巧,双眼在睫毛下惴惴的不停观察着她的神色。
惹人怜的不是那样貌与语气,而是他拼命想着给自己找活路,小心翼翼的样子。
崔季明猛地意识到——他到底曾多少次这样看别人脸色,来定自己的生死。
她刚刚的确有考虑过要杀考兰,不过一瞬的想法。于形势而言,她不该给自己留隐患,更何况考兰性子乖张难测,她怕的是控制不住他。于内心而言,崔季明来到这一世,也杀死过不少人,蒋经、龚爷、突厥兵们,数不尽数,考兰算不得什么。
但他也未必有什么错,通过卖弄身体来尽量抓住乱世中的稻草,这是他活下来这么多年,命运世事教给他的法子与习惯。如今这样撞到崔季明枪头上来,也只能说是点儿背。
考兰听她不回答,心中更是惶恐。他不敢再伸手勾肩搭背,崔三的女子身份显然不会再吃这一套,只得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
崔季明面色稍霁,道:“为何?”
考兰知道话是说一句少一句,连忙道:“考风想要入伍,但以他的相貌,怕是从底层募兵进军营,活不过来年。奴想着三郎也知晓考风武艺高强,若是能与哪位营内将军提上一句,让哥哥做个亲兵也好。为此……奴什么都愿意做!”
崔季明笑道:“一个做过马贼头目、杀人放火无数,又去给突厥人做奴才的人,武艺再高,我为何要引荐他。开口引荐,花出去的是我的脸面,他日后出了事情,怕是要我来担待。你可知所谓的一句引荐,意味着什么?”
考兰渐渐平复下来,道:“考风既不是什么世家人,也没有和代北军中任何一姓牵扯。我们兄弟二人愿为三郎所用,三郎之后怕是要回长安,便让考风做三郎在军中的眼线,只要有任何动向,他一定会报给三郎。若三郎不信任,奴的性命还捏在三郎手里不是么?三郎身边没有个信任的内侍,必定多有不便,奴愿意替三郎做事……”
崔季明湿发在两肩上留下水痕,她心中有些被说动,面上好似嘲讽的笑了:“这也能算做跟我谈的筹码?就你们俩这到处攀高枝的性子,今日是觉得我姓崔有势力一副忠心模样,转了脸有更有权有势的,估计毫不犹豫就把我卖了。”
考兰竟反驳不出,只得道:“我只为了活,若忠心只能让我死,那我必定不忠心;但若不忠心只有死路一条,那我必定比天下人更愿意忠心。”
崔季明伸手指,微微蹭了蹭他脸颊,明明是极其暧昧的动作,却使得考兰微微发抖,她笑了:“如你所说,我身边的确缺个内侍,你样貌雌雄莫辨又生的美,能替我挡掉许多事情。但你要知晓,纵然你将我女子身份说出去,我大不了归家,做个不嫁的崔姓嫡女,而你和考风,大概脑袋就被挂在西城门外了。你也应该庆幸,你没有什么家人亲友,否则怕是到时候西城墙太窄挂不完。”
考兰瑟瑟,挤出一个笑容,如女子般一福身:“奴知晓了。”
崔季明又道:“从今天起,只要我要找你的时候你不能立时出现,我便当作你私逃了。三州一线内,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考兰连忙点头,心知自己今日不必死。如同一只娇懒的猫儿似的,头枕着她膝盖,故作媚态道:“那是自然,奴便是与三郎绑在一处……”
崔季明勾唇,手覆在他头顶:“你还不配跟我绑在一起,不过是身上一件饰物罢了。”
她正笑着,忽然听着外头的长廊响起了脚步声,她皱眉,刚想道是哪个奴仆竟如此大胆,便看着门被推开,殷胥探进头来,手里端着一盘糕点。屋内摆着许多屏风,他一时竟没看见崔季明在哪里,试探的唤了一声:“季明?”
考兰就生生看着刚刚还邪魅狂狷的崔季明坐在床边,整个人一哆嗦。
她几乎是拎起考兰,就往床内塞,慌手忙脚的就要去扯床帘。考兰让她扔进床里,脑袋撞在了床栏上,疼的痛呼一声。
这一声绝不属于崔季明的惊呼,引得殷胥的注意,他只看着床帘在抖动,皱眉道:“崔季明?你在不在?”
他一路进来,连个守门的下人也没有,院落里空空荡荡的,便觉得不对劲儿了。然而崔季明却不知道这穷乡僻壤之地现抓来充场面的下人,一个个听说要退下,就当成了放假,一窝蜂全跑到后厨里玩去了。
崔季明听着他走近的声音,惊得脸都快白了,颤颤巍巍回了一声:“哎,我在换衣裳,你别过来。”
殷胥果然站住了脚步,只是他面前的地上有一团艳色衣物,是有些像裙像袍子的样式,显然不会是崔季明会穿的衣裳。
他再想着刚才有旁人的惊呼,殷胥脸色一变:“有别人在?”
崔季明眼看着床上根本藏不住考兰,矮桌下更不必说,慌忙道:“没、没有啊!”
殷胥猛地快步走进来,他先见到了兀自冒着热气的浴桶和满地水渍,而床边却传来了窃窃私语:
“三郎我没那么瘦啊,我藏不进这缝里啊——”
“我他妈要是完蛋了,全都怪你!”崔季明低声从牙缝里逼出这句话。
殷胥几乎要冷笑了,他朝床边走去,崔季明忙不迭的回身,一屁股坐在床沿,将合拢的长长床帘也坐在屁股下头,活像是□□见到领导一般,伸出手笑:“哎呀!九妹你怎么过来了——我都说我在换衣裳了。”
她刚沐浴后,并没有穿中单,只几件长衣松垮的搭在身上,双脚还□□着,衣领朝后弯,露出她一截脖颈来。若平日里,殷胥大抵要有些脸红,只觉得她太衣冠不整,但此刻,想到院内下人都不在,她沐浴后跟别人在房内不知道干些什么,这种衣冠不整,唯有刺眼。
崔季明还在笑,殷胥脸色却冷到冰点:“崔季明,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崔季明内心抓狂:她不是觉得他啥,是觉得这根本解释不清楚啊!
早知道她就应该踹一脚考兰,将他扔出去,往床上藏什么藏啊!!
殷胥靠近她,居高临下俯视:“把床帘拉开。”
崔季明咽了咽口水,道:“咱俩说说话呗。”
殷胥穿着深蓝色金边绣纹的宽袖长衣,本就显得比平日高冷,如今这语气,明显让她觉得危险。他毫不犹豫,拽着床帘就扯开来,四目相对,里头的考兰正拼命想用软被把自己卷成一个毛毛虫,装作自己不在。
只是这艰难的工程才刚进行的一半,考兰跪在床上,一片沉默中不开口又不太好,极其尴尬的对殷胥打了个招呼:“端王殿下,好巧……”
殷胥气的几乎笑出声,却一打眼便看到的是他裹着崔季明的外衣,衣领内空无一物。
崔季明都不忍心瞧这场面,心中大叫完蛋,她都能预想到未来的一百种死法了。
殷胥半晌冷笑:“好得很啊,崔季明。”
崔季明直接省略“你听我解释”那句废话,猛地起身指着考兰道:“我跟你讲,我洗澡的时候从来不喜欢别人伺候,然后这小婊砸居然趁着没人的时候,过来偷袭我!你说我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么!他竟然扒光了自己往我浴桶里跳!我这不就拎他出来了么,你看他脑门上脖子上都是我用刀划得——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崔季明紧紧抓着殷胥的胳膊,站在他身后,活像考兰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控诉着。
殷胥:“……”
考兰:老子真是日了狗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捉奸在床。
134、
殷胥倒是前世就知道她沐浴时不喜旁人在,斜睥道:“你还要脸呢。你觉得这种话我能信?”
崔季明连忙道:“我怕你想多啊!再说我要是真想那啥啥,我可以回长安去啊,在这儿咱俩还住一个院,我是不嫌动静大么?”
殷胥气笑了:“你还想回长安继续?!”
崔季明慌了:“喂喂我的重点是说这种事儿太蠢,我肯定不会干啊!再说他长那么娘炮,我不喜欢这种不男不女的!卧槽我他妈越解释越不清楚了——”
殷胥咬牙,猛地甩开她的手:“你不用解释。你这会儿一句不喜欢所以没下手,等到遇见你喜欢的了!你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崔季明脱口而出:“我这不遇上了么!”
殷胥:“……”
崔季明心头猛跳,觉得这话说的唐突,眼见着殷胥刚刚还愤怒的面容在她目光下涨红,他竟哑口无言,崔季明嘟囔了一句:“遇上了不也不能怎么着么!”
考兰:……妈的,先别秀恩爱,想想我这个小婊砸啊。我在这里很尴尬啊!
殷胥也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压根不相信她的话,将端来的点心往床上一掷,转身甩袖便走:“抱着你那不男不女的小美人去吧!别来找我!”
崔季明哀嚎一声,走出屏风外的殷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崔季明是不是心痛挽留他之类的,忍不住停下脚步。崔季明如泣血般的声音传来:“你可以打我骂我,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这样对待宝贵的食物!”
殷胥:“……”
他真是信了她的邪!
殷胥大步往外走去,身后的长廊下却一直没传来某人追上的脚步声,他不想回头,一直快走出了院子,才回头一次。身后空空荡荡的,崔季明一点追出来的征兆也没有。
他站在院门口,等了片刻,也未能等到。
殷胥也不知是觉得自己蠢、亦或是失望、恼怒,生怕别人看到他在廊下等,拔腿便如逃走一般匆匆离开。
耐冬正在院外等着,见到殷胥一脸烦躁的走出来,也愣了愣:“殿下,发生了何事?”
殷胥意难平,他总不能说自己去送点心结果捉奸在床了吧!
不过,他实际在心里更偏信崔季明说的话。
半晌,他才恢复平日里的神色,道:“那双胞胎,是俱泰带过来的?叫俱泰来,问问那双胞胎二人的底细。”
耐冬连忙点头称是,跟上他脚步。
殷胥沉默的走了好一会儿,才犹疑着开口:“咱们从长安城离开,已有四个多月了?”
耐冬:“是。来时刚入暑,如今已经是深秋,只是此地四季不明显罢了。”
殷胥:“对一个,嗯……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以前整天出入花柳的男子来说,四个多月,不、不近女色,是很难的事情么?”
耐冬:……血气方刚,出入花柳。
您直接说是崔季明就行啊。
耐冬半天才?6 溃骸暗钕隆馐露阄饰遥俊?br /> 殷胥这才想起来耐冬是个黄门。他想了一圈,竟发现身边看起来最爷们的……居然只有崔季明,他只得道:“要不,你去问问带出长安的侍卫?”
耐冬面无表情;谁他妈要去问这种变态问题啊!
只是顶头上司的迷之好奇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答:“是,那奴去问问罢……”
而屋内,考兰如蒙大赦,摊在床上,顺手拿着糕点塞进嘴里,却看着走出去几步的崔季明又回来了。
她面色如纸,脚步虚浮,在屏风上撑了一下身子才站住。
考兰连忙道:“三郎,你怎么不追出去啊,我看着端王殿下那么生气。不过这事儿解释不清楚,你也不能怪我一个人,你往哪儿塞不好,非把我往床里塞!”
崔季明却摆了摆手,没回答他,脚一软坐在了地上,满头大汗。
考兰这回是觉出不对劲儿来了,连忙起身过去查探。
崔季明气若游丝:“今天……真是神他妈的……点儿背啊……”
考兰:“什么?”
崔季明艰难抬头:“看你这么娘……针线活一定很好吧。在我还能自己换衣服的时间内,给我缝个月事布成不?”
考兰一脸呆滞。
崔季明已经跪都要跪不住了,她鼻尖上汗都冒了出来,痛苦道:“我真的……要疼死了,就是往你下|体猛踢一脚疼七天的那种痛……你明白么……”
考兰猛地一夹腿,仿佛能感同身受了,立刻道:“那月事布……长啥样?”
崔季明如死狗般面无表情的仰躺在床上,考兰皱着眉头穿针引线的缝着一块夹絮红布。考兰大抵缝好了,他再怎么样故作娇媚也是个男子,隐隐有些脸红:“这行了吧。”
崔季明有气无力:“好好好,比我手艺强多了,我连个针眼都穿不过去。给我吧。”
考兰真没想到,他是过来脱了衣裳爬床的,做好了激情一场的打算,最后结果却是坐在某位主子床头给她缝月事带……
崔季明拉上床帘,一边在里头疼的颤巍巍的叫,一边窸窸窣窣的换衣裳。
她过了一会儿才拉开窗帘,衣裳穿的相当不齐整,碎发全贴在脸上,活像是扔进水里被淹个半死才捞上来似的。考兰也没想着,不过是月事,刚刚狠厉的崔季明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叫下人熬了红糖姜茶,递上去。崔季明的手哆嗦的如同八十岁老太太,半天端不住碗,考兰觉得自己像是孤苦伶仃留下来撑起一个家的学龄女童,只得跪在床边,拿勺子喂她。
考兰:“你怎么能惨成这样。”
崔季明疼的难受:“我感觉这不是月事……是在流产。好羡慕你,来世我也要做个娘炮,还能美美哒,又不来大姨妈。”
考兰皱眉:“那你这样怎么入得军营。身为女子,想要扮作男人出兵打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拼命。”
崔季明咧嘴笑了笑,没说话。
考兰见过她几面,哪一次不是风尘仆仆又意气风发,或是穿着坚实的铠甲,或是挥着沉重的长刀。在楼兰,崔季明武艺惊人胆大心细,差点从千人之中逃脱。在东风镇回来的这一路上,她博闻强识,风土人情无一不知。
她好似大邺诗文中才可能出现的鲜衣怒马少年,然而肝胆相照、血气豪涌的背后却是个女儿身。考兰这会儿才有点恍惚的感觉。
崔季明在床上哼哼了两声:“千万别找大夫,我这一把脉就要露馅。咱们这院内唯一一个大夫,还是殷胥带来的呢。”
考兰想象一下自己是崔季明,什么都要躲着避着,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他便叹了一口气,到屏风外把自个儿衣裳都捡来穿戴好了,才回来。
崔季明偏着头,她出门在外是偷偷跟殷胥溜出来的,几经波折,百般不便,当初带出门的药也不知遗失在了哪里,只得跟考兰说话来分散精神,道:“我倒是好奇……你是喜欢男人?”
考兰正拿着梳子坐在床边束发,斜瞥了她一眼,口中却没再自称“奴”,道:“就因为我做女子装扮,就觉得我喜欢男人?只不过是为了让旁人对我没戒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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