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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友完本——by马桶上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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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若是打了胜仗,可以被勉强称作“治军风格”。
若是输了,那就看殷邛的手段了。
殷邛要是个丧心病狂的,贺拔庆元下狱都有可能,若是个谨慎又懂局势的怂包,最起码也会收回三军虎符,要贺拔庆元在家休憩个半年。
那等到春夏,草黄马正肥的时候,突厥再来打,这北边就不再是铁板一块了。
这绝不是该是突厥人的脑袋想的出来的手段。
而且能想出此等计谋之人,需要对殷邛的想法、对贺拔庆元的行事风格,对三州状况都十分了解。
这样的人会在突厥人帐下?
崔季明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另她胆战的人选。
他有那种本事,却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啊……
崔季明低头将信件写完,将帅印粘上墨汁,扣在信件最后。
贺拔公早之前的猜测虽然并不如崔季明如今脑袋想的这般详细可怕,但他也说了若有的大概解决方式,将这枚能代表他本人的帅印留给了她。
崔季明信上写的便是,要夏将军先拖守凉州大营,骚扰突厥,按大军不动,一旦守不住,退居关内。天寒地冻,突厥守不住凉州,日后等他归来还可再夺回。
绝不许调用中原外军,更不可使用三军虎符。
崔季明心下却道:阿公这推测,怕是路上才想出来的,到了播仙,他才将帅印拆开交给崔季明。
若是早有此想法,一开始就不会留下三军虎符。
而言玉离开大军,便是在这路途中的事情。
她甚至不敢多想下去,潦草的将信一折,递给周宇,疲惫道:“你去吧。官驿应该还没有断,你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这封信交给夏将军。不要说是我送过去的,要说这封信是贺拔公写的。”
听了后半句,周宇有些犹疑,又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帅印,才点头。
他快步走出门去,崔季明已经可以听到了城墙边的声音,转头看向俱泰:“你到底想了个什么法子,能让我离开这里。”
俱泰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一套纯白色的女子胡服,露肩又轻薄,单看衣服就能想象到女人穿上后的香艳。他又拿了两个大白馒头,放在了那胡服上。
俱泰:“还请三郎委屈一下,扮作女人。以三郎如今的个子与容貌,绝对能混过天下眼目!”
崔季明:“……”
作者有话要说:女扮男装文必备之“穿回女装,惊艳全场”的戏码,我就问你们俗不俗,俗不俗,你们说俗不俗!
51、
崔季明指了指自己那张晒黑的脸:“你觉得我像个娘们么?”
俱泰心道:把那张狂气收一收,好好涂一涂脸,至少比别家汉子像多了。
他苦口婆心道:“播仙镇中有许多路过的商队,登记的牌子和公文都在裴森那里,陆双正去拿的路上。突厥人攻城后还想拉拢南道各部落,商队他们可能不在乎,可若是拜火教徒的队伍,突厥人一般不敢动手。南道各部落笃信拜火教的不计其数,他们若是动了手,日后就不好跟南道上的各部落谈事了。咱们唯有如此,才能稳妥离开。”
崔季明点了点头。
俱泰:“更何况三郎你的容貌十分显眼,若不装扮成女子,恐怕是难以躲过未来一路的盘查。而突厥人掠夺成性,若是看着可疑,很可能就直接掠走,您还不能扮成普通侍女,必须要是拜火教的圣女,才能被突厥人忌惮。”
崔季明:“……我怎么不攻上光明顶呢。”
与崔季明印象中刻进脑子里的武侠小说不同,拜火教在元朝时候相当衰落,而如今大邺所在的年份,正是拜火教最流行的时候。
这种流行甚至传播到了长安,毕竟它是波斯的国教,西域小国信奉者极多,长安也有两座袄祠,中宗设萨宝府进行管教,其中有用宗教与西方大国波斯交好的目的。
不过波斯的萨珊王朝如今势弱,不但西突厥瓜分它,阿拉伯人也对其有极为强势的入侵。连年战争、经济衰退,阿拉伯人的强攻也导致了□□教的侵占洗脑,拜火教的本土在这两年尽失,于是西域不少小国接纳了拜火教徒,如今各个部落,遍地都是不知道真假的自封“圣女”。
她琢磨了一下大概就懂俱泰考虑的全面之处了。
如今拜火教圣女泛滥,但突厥人还是不敢动的,由于拜火教相当注重血统的纯正,所以她们大多都有波斯血统,崔季明阿婆是波斯公主,她五官也有明显的波斯特质,几乎不会让人怀疑。而且拜火教圣女喜洁、遮面、不见尸体血污,这些教义与习俗还是会被突厥人与沿路大部分地区所尊重,崔季明能够因此避开许许多多的麻烦。
她正思索着,陆双从窗口翻了进来。
他将一大包衣服与手里的公文往桌上一摔:“快!快——磨蹭什么呢?!”
“你怎么也跟着走?”崔季明瞪眼。
陆双笑:“哎哟我帮你捞了一把贺拔罗的狗命,你不是说什么条件都答应么?车马都已经弄好了,我的人也要撤离这里,会跟你们一起走。咱们一队人马也好行事,他们都是平头百姓,在陆行帮挂个名而已。”
崔季明就要开口。
陆双道:“是你搭我们的顺风车,而不是我来占你便宜!”
崔季明撇嘴:“谢谢双爷抬举,不过我就扮作一个奴仆就好,才不要扮成什么圣女。”
陆双笑:“别傻了三郎,刚刚封了城,第一波的商队百姓都在封城前跑出去了,咱们留在这里,就是要等城破后突厥人放行。你不要小瞧他们查人的手段,你纵然有一双带茧的手,但是浑身都写满了‘贵族出身’,这根本不是你想遮掩就能遮掩得了的!”
崔季明若真是个爷们,让她去扮个女人,她没有什么不乐意。
可重要的问题是她本来就是个女的,如此装扮后暴露的可能性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她若是暴露了,牵扯的不只是她,还有崔家和贺拔家!
崔季明垂眼道:“好,那我换好衣服叫你们进来。就我这练武的身子,除了身高像个女人,其他就没有像的地方了。”
崔季明将这两个家伙推出去,陆双一回头,两手扒住门:“不用我帮忙?我比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了解女人多了,哪里该凸该翘,我心里特别有数,绝对能把塞成一个倾城大美人!”
崔季明翻白眼:“滚蛋!我又不知没见过女人!”
陆双坏笑:“你没见过没穿衣服的啊。”
崔季明挑眉:“你是觉得我一个虚岁都快十五的崔家少爷还不懂人事儿?我家里的女人,比你遇见过的质量高多了。”
陆双傻眼:“……真的假的,就你、你这个年?”
崔季明笑:“羡慕?”
陆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你这简直是,阶级不同待遇不同啊!到了长安,劳烦崔郎带我这小民去躺温柔乡!”
崔季明冷笑:“长安的姐姐们,你买不起!滚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陆双捧着脸,满脑子都是长安的姑娘们,眼神都飞到了千里外。
崔季明关上门,看了一眼床上的衣服,狠了狠心。
她其实还没怎么发育,胸口的绷带也只是松松的缠着,崔季明费了半天劲儿总算是将俩大馒头塞进绷带里,胸前立马鼓鼓囊囊的吓人,她好好抚摸了一把大馒头,赶紧套上了白色的衣裙。
榫卯结构般的帅印被崔季明拆成小部件,挂回腰上,又从床下的行囊中,翻找到了她从长安带出的一个沉重的小盒子。盒内正放着一把精致的袖中小弩,她套在手腕上,用白色宽袖遮挡住。
这衣裙相当复杂精致,崔季明长这么大就没穿过这么麻烦的衣服,白底金边,层层纱幔,又有一大堆金色的耳坠、项链、镯子,她套上了之后,仿佛觉得自个儿如同风中摇曳的首饰铺子,简直是府内小妾要把老爷的全部宠爱穿在身上。
幸好是冬天,这裙子只露了肩膀,并没有露出腰腿,否则崔季明腰上薄薄的肌肉和结实的大腿估计遮不住。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这身衣裙远比大邺的襦裙紧身的多,清清楚楚的勾勒出她纵然没发育也隐约的女子腰线。
分辨骨架性别最重要的因素就是盆骨大小,女人当然能比男人屁股大一圈,崔季明听着外头拍门的催促声,一咬牙扯了床上的一些棉料塞到裙下,这才走出门去。
陆双捧着个大盒子,在外头眼巴巴的等着,看到崔季明愣了一下:“你丫到底在屁股上垫了多少东西?你也不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就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啊。”
崔季明从裙子下头扯出一截儿布料:“我弄掉一点,这样行不?”
陆双咂嘴道:“挺好挺好,你快改改你说话的样子,女人最重要的特质就是不会去完全直视别人的眼睛说话。”
陆双说着就捧着盒子要带崔季明进屋。
崔季明往门框上倚了一下,故作娇柔的抬起一只手,细声道:“你还想进老娘的屋干嘛?”
“化妆!就你现在这样,出去吓人么?”陆双拎着她就进屋。
“我不像个女人?!”崔季明瞪圆了眼睛反问。
陆双笑:“你以为垫个馒头就像女人了?就你这张糙脸,这双全是茧的手,不好好修整,难道就让你这么上街吓人?”
崔季明也不知道自己该放心,还是该伤心了。
陆双从盒子中拿出面脂来:“你别担心,我虽然真想给你化成个花脸报复你,但这会儿还需要你,才能往东逃。相信我化妆的技术,我给不下三十个女人描过各种眉型,吃掉过不下五十个女人的各种唇脂,这行儿,我是专家。”
崔季明:“……我怕你直男审美,越画越丑。我只相信基佬的化妆水平。”
陆双拿着一堆小工具,嘴上开始停不住了。
“哎呀你这眉毛粗的,这毛发旺盛的,张飞都长不了你这么黑的眉毛。”
那是她小时候,为了更像男子,专门一次次刮过,就是希望眉毛能更浓密。
“唉虽然你是个男的,脸上晒得皴也不少,但是真的是贵家子弟,就是细皮嫩肉的底子在啊。”
“哎?你怎么不长胡子,你到了该长胡子的年纪了吧。”
崔季明身子暗自绷紧,立刻放松下来,无所谓的道:“我也不知道,我虽然个子窜的高,但是你看连喉结也不明显,胡子也不怎么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大人的样儿。”
陆双还安慰道:“过两年就好了,有的男人就是长得晚。你已经在别的地方已经够爷们了,等过两年指不定我就看着你胡子拉碴,胸毛丛生了。”
崔季明:“……”
陆双手指顶着她下巴,崔季明天生肤色偏深,他偷来的妆奁的□□颜色太亮,他直接就放弃了给她上粉,只稍微修饰了一下脸颊,使她看起来更柔和一些,在唇色与眉眼上增加了几分颜色。
崔季明感觉到一种骨子里的尴尬,陆双目光太专注,划过她面上,仿佛让她觉得各种破绽都暴露在他剑锋下般。
她这种时候,只好无所事事的犯贫:“你手洗干净了么?我可没少见你各种乱挠。”
陆双垂眼笑道:“碰你这位五姓的郎君,我就差把手洗掉皮了。倒是以你的身份,应该得见圣颜,甚至跟长安的各位年纪相仿的殿下关系不错吧。”
崔季明任凭他用黛粉画上眉,明明动作已经很快,她却觉得觉得时间太久,心不在焉答道:“只不过是见过几次面。”
陆双笑道:“听说现在长安,几位殿下都已经入朝听政,总觉得局势要变天。又听闻崔相如今为太子少傅,崔家貌似是跟太子一派很亲密啊。”
崔季明:“怎么,你自称的这等小民,也管这些皇家事?”
陆双笑:“就跟种地的也会幻想一下皇帝是不是米缸里长大的。咱们毕竟是走消息的,耳目灵通,也爱讨论。这不是西域没路子混,想跑到长安混口饭吃,既结识了位崔家的达官贵族,怎么也要紧抱你这条大腿。”
他说着,拿朱砂在崔季明眉间戳了个红色花钿。
陆双:“咱们三郎在长安属于哪一派,我们这帮平头百姓进了长安,也要知道点状况。”
崔季明最后抿了抿唇,道:“我是‘干我屁事儿’派。先不提你主子是谁,我要是对哪位殿下有些偏颇,这个年纪早就入弘文馆做伴读,也不会跑出来到这儿游荡。”
陆双挑了挑眉,笑着不再言语。
那他倒是好奇了,长安的那位九殿下要求陆行帮保崔季明,这种所谓的“情分”是哪里来的了。
他停了手,望着崔季明的面容,似笑非笑的点了个头:“我的技术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崔季明:“呸,那是奴家底子好!”
陆双大笑。
崔季明并不关心自己被化成了什么样,她收拾了东西,将短刀和竹笛塞入怀中,快步走出门去。
阿穿从外头扑进来:“北城门已经破了!吓!你、你你谁啊!”
崔季明带上面纱:“你大爷。”
阿穿如遭雷劈:“郎君、郎君啊!”
“快走!”陆双拎了一把阿穿:“所有人集结在城南,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么?!”
阿穿眼睛从崔季明身上挪开了:“准备好了,所有人已经换好了衣服。”
她也穿了一身侍女的服装,崔季明带上了哑婆,一行五人奔出去,横街上已经乱成一片,到处都是疯跑尖叫的人群,一队突厥兵已经在不远处马上挥刀砍杀,她心也跟着沉下去。
突厥人这是不放过任何人,城北门破后,他们立刻留一部分人看住城门。剩余三门,若是开门就会让城南的突厥兵更快冲进来,若是不开门,则很有可能让许多本来来得及逃走的百姓困死城门中。
崔季明根本在一片混乱中不知道突厥人到了哪里,她耳边只有百姓的哭喊、尖叫,突厥人沙哑的笑声,种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如同是狭窄小巷里回荡的铃声,不断撞击回响在每一家每一户。
下雪的天,黑的很快,天色是一种墨汁掉到水里的浑浊灰色,崔季明拽着跑不快的俱泰。
陆双一把抓住了崔季明的手腕:“相信我,突厥人在南道北道尚不敢屠城。”
崔季明:“就算不是屠城,也差不多少了。”
只要再过几个时辰,她或许就看见贺拔家亲兵的头颅挂在突厥人的马鞍上,看到无数女人赤|裸着被拖入暂时搭起的营帐,看见突厥人组成小队游荡在街道上如同蝗虫般掠夺。
而她如惊慌失措的百姓般,是逃亡的那一方。
她沉沉呼出一口气,陆双忽然道:“小心!”
崔季明反应也极快,往旁边一闪,一截断了的刀刃深深打入她身后的土墙上,陆双一把抱住她的肩膀,低声道:“你要记着你是个女人!”
崔季明本来想要顺着往他怀中倚靠,来遮掩刚才的动作,却忽然身子一僵。
身后断了的刀刃来自不远处满身是血跪在地上的贺拔亲兵,小巷深处,他手中只有半柄横刀,两臂不停颤抖,却抵挡着一个突厥人下压的宽刀。
他身后是一个背着箩筐的年轻和尚。那年轻和尚一身破烂的灰袍,跪在地上慌张的去捡落在地上的经书。
这个突厥人仿佛再也无法将宽刀往下压一分,然而他身后两三个同伴跳下马来,扛着朴刀,对着死前抵抗的黑甲兵嗤笑一声,朴刀就朝他腰腹捅去!
崔季明抬起了手臂,手按在了袖弩的扳机上。
陆双一把拽住她:“别冲动!”
房顶上陡然冲下来一个农夫打扮的男子,他手中一柄雁翎刀朝拿朴刀的突厥兵背后砍去!那突厥兵突然受袭,背后划开一道血豁子,倒地不起。
在场其他三个人,登时放开贺拔家兵,朝那农夫攻去!
农夫背上还扛着箩筐,剑气却相当凌厉,他雁翎刀长而锋宽,快的瞬息万变,甚至突破了崔季明心中刀的极致!如同是北地边关凛冽的风雪,锋芒与刀风交替,堪称是暴怒浩瀚、淋漓畅快!
崔季明心头一惊,陆双低声道:“好功夫!”
那农夫脚下草鞋猛然一顿,脚掌在地面划了个半圆,刀也是抡圆了如满月般惊鸿的一招,三人中两人躲避不及,直接劈开了肚子。
他目光一直不断的往受伤的和尚哪里瞥,刚刚捡回一条命的突厥兵离那和尚极近,他狞笑着,知道自己活不了也要拉上和尚垫背,手中朴刀直直往那和尚刺去。
农夫大惊,就要上去拦截,眼见着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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