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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觉城笳完本——by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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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齐王殿下呢,不过是因着我父亲,才待我这般。可众人都言殿下心属的是程家的小女儿,我啊,不过是殿下的权宜之计。”许杞的骄傲来自于骨血,一颔首一抬眸皆是自豪,居高临下的眼神丝毫不输于她面前的刘闳,虽然是笑,却带着七分的藐视,三分的孤傲。
刘闳望着眼前娇艳万状的许杞,眼神里却没有半点的柔情,他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冷笑,“我并不曾钟情于程顽,就算钟情,我也只是纳,娶的却只有你——许杞!”
许杞听罢不由浅笑盈盈,朦胧的青烟萦绕在屋内,纱幔垂地暗香迎面的屋内,许杞托腮,斜挑起秀亮的丹凤眼瞥向刘闳,“殿下既然如此说,那我只问一句,殿下心里可有我?”
刘闳微一凝神,脸上便如罩了一层寒霜,他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许久喉咙里才发出暗藏哀伤的嗓音,“别无他人。”
许杞猛然睁大狭长的丹凤眼,她紧瞅着对自己说话的刘闳,脸庞如同盛开的花朵,娇艳而绚烂。
“程然诺,说实话,其实你喜欢刘闳,对不对?”许杞的问话忽然近在耳畔。
程然诺一愣,好似魂魄归体般,她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即将窒息的人。许杞的话语咄咄逼人,但程然诺脑中却不断回荡着刘闳前世的话语:我并不曾钟情于程顽,就算钟情,我也只是纳,娶的却只有你。
只是纳,而非娶。
原来在刘闳的心里,她程然诺一直都只是被纳的小妾。
“我问你话呢?”许杞皱了皱眉,提高声调再次重复道。
程然诺正欲张口,忽然酒店包间的门被推开了,许杞满眼疑惑地看向开门之人,“危专家?您怎么……”
立于门口的危钰瞧见屋内的两个女人,微微一怔,握着门把手准备后退出去,“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程然诺心下慌乱,耳侧皆是刘闳的声音,他的一字一句像尖刀般狠狠戳进她的心脏。
程然诺大脑一片空白,猛地开口道:“不,其实我喜欢的是,是他,危钰!”
程然诺一个回身,蓦地走向正欲关门的危钰,踮起脚尖搂住危钰的脖颈,忽然吻了上去。
第十四章
站在门口的危钰猝不及防,他的一只手仍放在门把手上,整个人却已惊得如同石块般立于原地纹丝不动,他睁大一双漆黑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瞧着吻在自己唇上的程然诺。
程然诺的唇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她如置漫天冰雪之中,浑身从头顺着脊椎都冷得毫无知觉,亦或许是危钰的唇本就冰冷,而她蜻蜓点水的一吻,竟除了冰凉的柔软,别无其他。
程然诺喘着气,脚后跟慢慢着地,她昂头面对危钰,一切像做梦般的恍惚,她甚至不知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些什么。
程然诺只瞧见危钰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而她从他的眼底看不见任何的东西,没有前世的幻象,就连他到底生气还是诧异,她也看不出来,这种前所未有的迷蒙令她不禁心生惶恐。
而她从未离任何男人这样的近,他身上淡淡的甘苦芳冽之气似乎尚遗留在程然诺的唇角。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程然诺心中暗念,她简直惊恐到了极点,不知该怎样解释这一切,极度的慌乱里她只一侧头。
却不想逃避的瞬间,竟是直面刀刃。
此刻门外居然站着刘闳,身着警服的刘闳不敢相信地望着程然诺,他愣在原地,眼里如同燃着两簇火焰,充满火光摧枯拉朽的眸中,隐着一丝绝然。
完了,彻底完了!
程然诺的心如同整面镜子般,瞬间应声而碎。
她只觉天与地都静了下来,静得只剩下刘闳和她。
但似乎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又隔着一道沟渠,永远也无法逾越。
“你没事吧你?你当着刘闳的面吻了危钰!你跟他很熟吗?你不是很讨厌那个姓危的专家吗?”程雨寒起身惊呼道。
垂头丧气的程然诺长叹道:“哎呀,人家的正牌女友就站在我面前,我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暗恋刘闳,可我也不能插足人家俩的感情啊,况且刘闳对我也没那个意思。反正,我也不知道啦,当时我脑子乱得一团浆糊,刚好那个危钰偏偏又出现了,我心急之下就……哎呀,疯啦!”
程然诺用脑袋不断的往墙上撞去,简直恨不得将坚实的墙壁撞出裂缝,好将自己塞进去永远藏起来。
“算了,既然吻了就吻了,被看见就被看见吧,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刘闳不太合适,并不是说身高方面的问题,而是你好像对他完全只是出于当初他救了你的那种感激之情。”程雨寒说着,眼中满是怜惜地望向程然诺。
程然诺双手握着温热的咖啡杯,但她的指尖却依旧冰凉,她看向窗外的云卷云舒,柔软如棉絮的云朵逐渐幻化为刘闳的脸庞,他温润的眼睛、直挺的鼻梁、带笑的唇角……
“不过,跟小危危接吻的感觉怎么样啊?”程雨寒窃笑着,从背后忽然伸手搭在程然诺的肩膀上。
程然诺先是一怔,随后整张脸一阵火辣辣的通红,“呀,烦人,都说了别再提这件事情啦!”
“为什么不提,我瞧你刚才一直发呆,不会是还在回味那一刻的美好吧?”程雨寒逗着程然诺不断咯咯笑直笑,急得程然诺是抓耳挠腮,非要去捂住程雨寒说笑的嘴唇。
“哎呀,到底要不要敲啊,要还是不要啊?”程然诺发狂地啃着手指头,她站在门前犹豫不决,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可手指关节正欲叩响房门之时,她又蓦地停了下来。
“不行,都来了,无论如何都得说清楚,万一他真误会我喜欢他,那可怎么办!”程然诺低声自言自语着,猛地一个转身再次冲到门前之时,房门却突然打开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程然诺的眼前。
程然诺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瞪大眼睛怔怔地盯着对方,他黑不见底的瞳孔如同一片墨色海水,淹没得她几乎难以喘息。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程然诺恰好就站在门外,他亦微微睁大眼睛,略有些吃惊地盯着程然诺近在眼前的脸庞。
然而就在两人彼此凝视之时,屋内却传来结结巴巴的声音,“小危危……你你别走啊,说说清楚,上次约好在酒店吃饭,为为啥你,你却和小小虫在,在接吻?而且还还是你,你的初,初……”
危钰好似猛地瞧清面前的程然诺,与其说是触电般,倒更像是见了鬼一般,忽然往后退了一大步,一个转身猛地厉声呵住屋内讲话之人,“钟诚!”
“不是,小危危……你不是满心思都在找那个女孩,怎怎么能把初,初吻给虫,虫然诺……”屋内的钟诚依旧支支吾吾没完地讲着,可当他踱步到门口,看到站在门外的程然诺时,钟诚惊得下巴几乎都要掉了下来。
“额,这,那个,个,个……你,你们,聊,聊……”钟诚瞧向危钰铁青的脸庞,猛地倒抽了口冷气,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从程然诺的身旁匆匆溜走。
程然诺想笑却又故意强忍着,她死死憋住几乎爆发的大笑,望着脸色略微尴尬的危钰,不由试探着问道:“原来,那天被我夺走的吻,居然是你的初吻啊,哈哈,小危危你这好歹一把年纪了,该不会还是个处……”
“闭嘴!”危钰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程然诺一眼,只是蓦地转身走向屋内。
程然诺强忍着笑住了嘴,她跟在危钰的身后,她从背后隐约看到危钰绒绒发丝下的耳朵微微发红,一直红到脖颈。
天,这研究文物的得多保守啊,都要奔三的人了,居然还留着初吻,而且提到这件事情,他竟然害羞?
“咳咳……”危钰坐到沙发上,用手背挡在唇前干咳两声,似乎在掩饰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有事?”
程然诺瞅着危钰目不直视的眼睛,明明两个人接吻,怎么说也是自己被占便宜,可程然诺老觉得,好像自己占了他莫大的便宜……
“额,那个,我主要是想跟你解释下,上次我主动吻你的事情,其实吧……”程然诺的话还没说完。
危钰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俯视着程然诺,面色冷漠地说:“往事休要再提,”程然诺正欲开口接话,危钰却继续斩钉截铁地道:“另外,以后如果没什么事,请程小姐不要再来了,我不喜欢被人打扰4 。”
程然诺一怔,没想到危钰会如此直接的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坐着,只得窘迫地起身朝门口走去。
但程然诺刚走到门口,脚步忽然一顿,她回头望向冷眉冷眼的危钰,“对了,危专家,我上次提的建议,您有认真考虑吗?明天龙凤玉环拍卖案就要开庭审理了,到时您会出庭作证吗?”
危钰没有回答,但他的漠然置之似乎已是回答,他一句话也不说,猛地合上大门,门在合严之前,程然诺只透过一方光线瞥见屋内的危钰,她大声喊道:“危专家,麻烦您再考虑下,虽然您出庭作证我可能会输掉这个案子,但古语有云:以身护法……”
门砰的一声猛然关上,瞬间隔断了程然诺的声音。
危钰独自站在空旷的房子内,他的四周一片死寂,他微微皱了皱眉,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他的唇微微张翕,好似在艰难地呼吸着四周的氧气,“以身护法……”危钰低沉而冷冽的声音默默响在屋内,他好似自言自语般,却又像是在对谁讲话,不断如梦呓般重复着“以身护法”这四个字。
危钰的喘息逐渐变得剧烈,他一只手不断抓向自己左胸腔前的衣衫,力气大得好像要将其中的心脏都挖出来。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耳侧不断回响起一个清脆而甜美的女声,“我听爹爹说了,因令尊直言进谏,你家被满门抄斩,我虽未见过你父亲,但从心里我却很是敬重,因他以身护法,才真正维护了我大汉律法的公正!”
“不行,不行!”危钰忽然发狂地吼叫起来,他的声音仿佛不是来自于人类的肺腑,而是犹斗困兽最后无望的哀嚎。
他脚下一软,单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痛苦地撑着身躯,一时之间只觉心如刀割。
恰好此时钟诚推开了门,他慌慌张张地奔过来扶起危钰,紧张地问道:“怎,怎么了?是,是不是又看见她了?”
危钰浑身都在不断的颤抖,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疼得即将焚化,眼底是无穷的绝望,分明已经适应了这种痛苦的麻木感,却依旧被逼得无路可退。
“我闭上眼睛全是她的脸,她的声音,清楚得好像她就在我身边,可我只要一睁开眼,就一点也记不清她的脸,她的声音,什么也记不住,明明那么清楚,这样下去我永远都找不到她,找不到……”危钰的声音好似结痂的伤口,在一瞬间被撕得鲜血淋漓。
第十五章
鄢灵均轻笑着为程然诺整理衣襟,“好了,去吧,相信我,这次的案子你赢定了!”
但程然诺却如何也笑不出来,她有些丧气地长叹道:“可,可是,我怎么,明明是拍卖行和那个吴辉联合造假,现在却让我帮他们打官司,我心里……”
鄢灵均一根手指覆在程然诺的唇前,她柔媚如波光荡漾的双眼,聚焦出锐利的目光,“打住,不要再想这件事了,马上要开庭了,你必须完全相信你的委托人是无辜的,而且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分心。”
程然诺张了张口还想说话,但鄢灵均却催促着打断她,让她集中注意力进入法庭。
庄严的法庭内表面一片肃静,实则暗流涌动,虽然还未开庭,但空气中已经弥漫起硝烟的味道。
程然诺紧绷着脸,她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地抠起手指头来,她抬头看向微笑的法官,正是上次同鄢灵均“偷情”的王法官,似乎鄢灵均有特别交代过要照顾程然诺,王法官的身子显然不自觉地朝程然诺的方向靠了靠。
但程然诺昂头望向天花板上灼目的灯光,她略微有些晕眩,似乎连庭内的座椅都在来回晃动。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一扫,恰好瞥到观看席上的吴辉,吴辉双手交叉,满是紧张地凝视着犹豫不定的程然诺,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但偏偏程然诺视线对上吴辉的一刻,她又再次看到他的前世,他依旧重复着那句相同的话语:反正那些有钱人傻得很,就比方说你内人病得快活不了。
你必须完全相信你的委托人是无辜的!
程然诺脑中一阵是吴辉前世的谎言,一阵又是鄢灵均的劝说。
程然诺的心砰砰直跳,她又想起自己当初选择律师这份职业时,她曾义正言辞的在老师面前宣誓:“我,程然诺,绝对不做贪得无厌的律师,如果对方有罪,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做一个真正捍卫法律公正的律师!”
想起曾经可笑的承诺,她不由握紧拳头试图不断让自己保持理智,但匆忙慌乱之际,程然诺却瞅见站在观众席一旁走廊暗影里的人,他独自立于一旁,一双漆黑深邃的冷眼静静望着她,似乎是在看她,却又像俯视势如破竹战场的将军,眉眼里皆是无尽的清冷。
对上他视线的一刻,程然诺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一直很害怕自己会没有勇气,她担心自己的诺言一去不复返,她怕自己真的会变成她最厌恶的,那种刀头舔蜜的律师。
然而危钰的出现,却给了她无形的勇气。
“不要怕,玉环的真正主人已经来了,就算我再如何捍卫委托人还是会输!程然诺,记住,你曾经的誓言!”程然诺心里自言自语着,似乎根本没有在听对方律师犀利的措词。
“被告律师?被告律师!”王法官连喊了好几声,程然诺才猛地反应过来,她微微一愣,默默站了起来。
“被告律师,请问你有什么要说的?”法官再次进行了提问。
程然诺深吸了口气,全场鸦雀无声,似乎都在等待程然诺锋芒锐利的反击辩护词,然而程然诺咽了口口水,却抬起头坚定而又从容不迫地说:“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瞬间整个法庭像炸开锅一般,众人惊异的声音将程然诺彻底淹没,“你个混蛋律师,你为什么无话可说?你说话呀你!”吴辉额头青筋暴起,从座位上跳起来试图冲上法庭去殴打程然诺,但却被法警所拦下。
“程然诺,你疯了吧你?这可是你正式成为律师的第一个案子,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可你居然亲手毁了它,你这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审判结束后,鄢灵均气得直跺脚。
程然诺耷拉着脑袋,低声嘟哝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明知道我的委托人造假,我却要帮他骗人,我实在做不到……”
“原来我们的小然诺有颗捍卫正义的心咯?每个公民都有依法辩护的权利,难道这就不是正义吗?我看你干脆别当律师,还是回去好好经营你那捍卫正义的网站吧!”鄢灵均对程然诺怒其不争,气得扭头转身大步离开。
这边鄢灵均前脚刚走,韩绾溶就忍不住笑着过来嘲讽道:“啧啧,我就说吧,和鄢灵均那个狐狸精走得太近没有好处,你还偏不听我的。这可怎么办啊?现在咱们事务所未来的新星只剩下我自己了,可真是有点孤单呢。”
铩羽归来的程然诺一声不吭,只是默默走出法庭,明亮的地板上是她寂寥的影子,她抬起头望向法院大楼上的标志,鲜红的背景上印着金色的天平。
程然诺还记得,读大学时老师曾说过,这个标志如同法律一般,代表着公开、公平和公正。
“真的,是我错了?”程然诺伫立在原地,暗自疑惑地喃喃道。
然而她背后却忽然响起一连串的结巴声,“喂,小小虫,你你是不是脑子,秀逗逗逗了,怎么在法庭上,不不不说……”
程然诺斜睨了眼大舌头的钟诚,此时的她正失意落魄,就连结巴的钟诚也来笑话她,气得程然诺直嘟嘴,“钟大叔,您别说了,我都怕您会喘不上气呢!”
“你,你,你个小小虫虫然诺,诺诺,居……”钟诚急得憋红了脸,直挠几乎谢顶的后脑勺。
“不是虫,是程啦g!”程然诺贴近钟诚的脸故意去逗他,不想对上钟诚眼睛的一刻,程然诺的四周瞬间一片漆黑。
在钟诚前世的幻象中,她未见其人,却听吵杂声中一男子嘹亮的粗音,“大哥,兄弟们都瞧着咱们少主子顶喜欢那婆娘了,整天为了她茶饭不思的,要不,咱们替少主子给那婆娘送点东西?”一群流氓混混模样的男人凑到钟诚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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