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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为妾 番外篇完本——by长沟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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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就是有些怪罪他们没有过来迎接,反倒是要秦氏去请他们过来相见的意思。
秦氏就道:“这宣哥儿又哪里是以往的宣哥儿?现下他正经可是礼部的左侍郎呢,便是我这个嫡母见着他都要客客气气的,并不敢高声。往日里让人去请了十次,能来五次已是不错的了。也不晓得待会会不会过来的呢。”
周氏便从鼻中轻哼了一声,说着:“你是嫡母,他是庶子,再是做到了个什么样的高官,还敢对你不尊敬?咱们圣上是以仁孝治天下的,好不好,一纸状纸告到了衙门里去,只说他不孝,到时便是个再大的官儿,有了这个不孝的罪名,往后也是别想在仕途上有什么大作为的了。”
这话其实很有点敲山震虎的意思。秦氏暗暗的瞥了秦彦一眼,见他放在膝上的两只手紧紧的蜷了起来,手背上淡青色的青筋高高的鼓了起来,一张俊脸也是绷的紧紧的。
她心里就想着,她这侄儿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这事要是放在徐仲宣的身上,只怕他就能做到不动声色,然后等他羽翼丰满之后,再来让你一直受着零零碎碎的罪,让你为现下说的这句话付出代价。
“嫂子这话就说差了,”秦氏收回瞥秦彦的目光,转而又对周氏笑道,“他再是个庶子,可说到底那也是我名下的儿子,我与他也算得是母子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没的有个让他混的不好我就好了的道理。”
周氏自然知道她这话暗里是什么意思,所以她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喝茶,不过心里还是对她的这句话很是不以为意的。
秦氏便也不再说什么。说白了她虽然再是希望秦家兴盛,可她毕竟是个嫁出去的女儿,周氏如何对待秦彦的事她是插不进手去的。于是她便转而只是问着一些这些年中他们在秦州过的如何,哥哥现下身子可好,其他的侄儿侄女如何之类的闲话。
一时茶水换了两遍之后,外面终于是有小丫鬟进来通报,说是大公子和四姑娘来了。
话音才落,早就有丫鬟打起了门口垂挂着的碧青绣花夹门帘来。
徐仲宣俊雅,徐妙锦娇柔,兄妹两人穿戴都是极好的,站在一起就好像画儿上才有的人一般。
两个人先是拜见了秦氏,秦氏忙让他们两人不必多礼,快起来,又引见着周氏,说这是他们的舅母,让他们过去拜见。
周氏是见过徐仲宣的。
秦家祖上也是京城里的官员,一直都住在京城里。她嫁了过来的头几年,丈夫还没能考中进士,只在家里读书,她便也随之住在京城里。那时秦氏嫁到了徐家来,逢年过节的两家也是走动的。而徐仲宣那会已然出生,所以周氏自是见过他。
于是周氏打量了一番徐仲宣,心里只想着,倒是没看出来,当年不过是一个丫鬟所生的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这会却是成了个朝、廷的三品大员。
只是周氏对徐仲宣的印象始终还是停留在那个路都不会走,只会被人抱在怀里逗弄的小人儿上面,且刚刚又听得秦氏明里暗里的劝诫她要对秦彦好一些的话儿,肚子里早就是存了几分气的,所以难免的就对面前这个同样是庶子出身的徐仲宣没什么好气,心里并无一些儿对他的忌惮之心。
于是她便笑道:“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宣哥儿竟是这般的大了。我记得上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只会吐口水的小毛团呢。”
顿了顿,她又偏头对着秦氏说了一句:“我记着那会我过来的时候,还是云姨娘给我打的帘子,奉的茶呢。到底是个丫鬟出身,伺候起人来可比姑爷从外地买来的那些姨娘们娴熟多了。”
秦氏闻言,面上就有些变了色。
云姨娘正是徐仲宣的生母。而徐仲宣对他的这个生母甚是看重,可周氏现下见着徐仲宣的时候言语之中竟然是这般的贬低云姨娘,可不是不知死?
她还以为徐仲宣是当年那个不会说话,由着她掐一下也只会哭的小毛团吗?人家现下可是手握重权的朝、廷高官。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争取放二更君出来,但素现下还一个字都没码,所以可能会晚点替换。。
☆、第87章 相见学长
周氏这句话一说完,屋内立时就静寂一片。
秦氏偷眼望了徐仲宣一眼,见他面上神情如旧,依然还是先前那般的淡淡笑容,并不见有一丝着恼的意思。仿似他刚刚压根就没有听到周氏说的那几句话一般。
周氏心中未免就有些得意,只觉得这徐仲宣面上看起来很是和煦温和,哪里有秦氏说的那么夸张了?
一时又让随身的丫鬟拿了见面礼出来给徐妙锦。
徐仲宣她是见过,这徐妙锦她却是没有见过的。论理她这个做长辈的第一次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外甥女,自然是得有点见面礼。
见面礼是一支赤金的簪子。簪头打造成了一支薄薄的梧桐叶儿,上面就趴着一只白玉做的夏蝉。
这还是周氏自己当年的嫁妆。她也是狠了一狠心才决定将这支簪子拿了出来给徐妙锦做见面礼的。
但徐妙锦瞧着打开的锦盒里的这只簪子,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微微侧头吩咐着站在她身后的青竹:“去接过来。”
青竹依言上前接过了。
徐妙锦这时又道:“青竹,这只簪子赏你了。”
她这一句话说完,周氏的面上也就变了色。
这只簪子不说是赤金白玉打造,价值不菲,且最主要的这是她这个做长辈的送给小辈的礼物,可这小辈却是当着她的面就将这簪子赏给了丫鬟,这把她这个做长辈的脸放在哪里?可不是明晃晃的打着她的脸?
于是周氏便沉了脸,语气不善的问着徐妙锦:“锦姐儿这是什么意思?”
“并没有什么意思。”徐妙锦却是神色淡淡的说着,“只是这簪子既然是舅母给我的,那岂非这只簪子就已经是我的了?我将自己的东西赏给自己的丫鬟难不成不可以?”
周氏只被她的这番话给堵的无话可说,青白了一张脸,张口你了半日到底还是没你出个下文来。最后她便转过了头去,望着秦氏,咬牙恨道:“这样的一个不尊长辈的庶女,你这个做嫡母的也不管一管?”
秦氏对于她这样祸水东引的做法真心是觉得有点无奈。
徐妙锦她自然是不惧的。可是徐妙锦身后站着的人是徐仲宣,这就有点难办了。
恰好这时徐仲宣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
“舅母见谅,”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润,山间清澈溪水般不疾不徐流淌过的模样,“锦儿年幼,不知事,冲撞了你。我自会说她。”
周氏闻言,心中刚好受了一点,但忽然又听得徐仲宣对徐妙锦说的是:“往日里我是怎么对教导你的?对着那等不值得尊重的人,何必要多费唇舌?不理会也就是了。难不成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还回去不成?”
周氏的面上一时阴沉的都能滴下水来了。
徐妙锦却是掌不住的扑哧一声笑了,随后就说着:“大哥教导的是。锦儿记住了。”
秦氏这时忙开口岔开了话题,引领着他们兄妹二人和秦素馨、秦彦相见了。
秦素馨也还罢了,徐仲宣听着她唤了一声表兄,略略的点了一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只是对着秦彦的时候,他倒是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少年身形修长,外貌俊朗。行动处进退有据,与人交谈之时不卑不亢,琳琅珠玉般的一个人物,无论放在哪里都很是打眼。只是那满身的孤傲清冷之意,竟是丝毫都不掩饰的,让人见了,未免会觉得此人有些不大好相处。
过于锋芒毕露也并非什么好事。不过姑且体谅他少年意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且听闻他今科秋闱已中,来京也是为明年春闱做准备。若是届时他能再中进士,有着表兄弟的这一层关系在,往后官场之中总归是较别人亲密好办事些。
于是徐仲宣对着秦彦态度言语之中也还算客气。
见得秦彦对他拱手行礼,叫着表兄,他便也平还了一礼,叫了一声表弟,竟是丝毫都没有一点托大的意思。
秦氏坐在罗汉床上冷眼见着徐仲宣和秦彦之间相处的还算融洽,倒巴不得的就希望徐仲宣和徐妙锦赶快的离开此地——那边周氏的面上都已经是乌云罩顶了,她实在是有些担心下一刻就会电闪雷鸣。到时亲戚之间若是撕破了脸皮总归是有些不大好看的。且私心里来说,她也是想将秦素馨许配给徐仲宣,所以并不希望徐仲宣和周氏撕破脸皮闹开了。
其实她一早就是想过这个问题了。依着徐仲宣现下的这个身份地位,只怕来日他的妻子定然也是出身高门。她原就只是徐仲宣的一个嫡母,隔着一层肚皮不说,且他年幼的时候她对他也甚是冷淡,并没有什么好言语对他,他心中能有多少敬意给她?做妻子的不还是看着自己丈夫对嫡母如何她就跟着如何?与其到时年纪大了晚景凄凉,倒不如现下就开始筹谋。
拿捏不住徐仲宣,那就可以想着拿捏住他的妻子。所以这妻子最好便是她指定的。而这样一想,她的娘家侄女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亲上加亲,有这一层姑侄女的关系在里面不说,且今日她一见这秦素馨,生的眉眼不错,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而性子怯弱,想来也是个好拿捏的,实在是个上上人选。
秦氏心里还想着,即便这秦素馨到最后做不成徐仲宣的正妻,就算只是做了个妾室,可来日她生了子女下来,总归是与自己有几分血缘关系在的。到时自己再好生的教导他们一番,也不至于到老了落得个身边并无半个亲人的下场。
这主意一打定,秦氏自然是不愿徐仲宣与周氏闹了什么不愉快出来的。至少明面是那是不能的。
于是她便对着徐仲宣等人笑道:“我与你们舅母在这里说些闲话儿,你们想来在一旁听着也嫌闷的。既如此,彦哥儿和馨姐儿也是第一次来,你们且领他们两个去园子里逛逛也是好的。待会也不必回我这里了,直接去松鹤堂罢。老太太知道他们要来,说要设宴请一请他们呢。”
上次简太太一家来了,吴氏设宴给他们一家子接风洗尘,这次周氏他们三人来了,为了不显示自己厚此薄彼,吴氏自然也得设宴款待他们一番的。
徐仲宣和徐妙锦原本也并不欲在这里多待,这时听得秦氏这般一说,两个人便也起身告辞了。而那边秦彦和秦素馨随即也便起身告辞,随着徐仲宣和徐妙锦出了门。
徐妙锦和秦素馨是没什么好说的。刚刚徐妙锦在屋子里做的那一出,明摆着就是给周氏没脸,秦素馨心里自然是有几分想法。且她原就是个胆小怯弱的性子,这会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富贵繁华皆是自己以往没有见过的,由不得的就觉得心中很是慌乱,一时只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子跟在众人身后四处乱看罢了。
而那边秦彦倒是丝毫慌乱都没有,只是和徐仲宣并排走在前面。
只不过他话也并不多,便是有时候徐仲宣问他几句,他也只是寥寥以答,并不肯多说半个字。
徐仲宣就皱了皱眉,他这个小表弟给人的感觉实在是有点太高傲了。
少年人可以意气,可以目空一切,只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厉害,最独一无二的。可这些藏在心里便也罢了,明晃晃的露在面上教人看了出来就不大好了。
但他也并没有表现什么出来,只是依然温和的偶尔同秦彦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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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妍正临窗坐着,一面手中不停的在绣绷上绣着荷叶锦鲤图,一面在同白薇说着话儿。
她的意思是,她想好了,今年再让周大哥辛苦个几个月,尽量多攒下些银钱来,等明年开春了,就寻个法儿来个金蝉脱壳,一行人去了那偏远的小城镇,自此改姓换名,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白薇心中有着担忧,只问着:“怎么寻了个金蝉脱壳法呢?咱们毕竟不是男子,平日里想出这徐宅可是难呢。且太太又是看的紧。”
简妍笑道:“这个我一早就想过了。那周姑娘不是经常的给我下了帖子请我出去鉴赏书画?母亲哪一次是不放行的?毕竟周姑娘的伯父是当朝首辅,她自然是希望我同周姑娘的关系再好一些,到时若是能在周大人的面前说得上话,好多着呢。等到了明年春日里,咱们让周大哥仿造了一个帖子让人送了过来,只说是周姑娘下的帖子,请我出去鉴赏书画的。到时我带了你和四月出去,也不带什么行礼,金银细软收拾些,当做衣包拿了出去,母亲必然也不会起疑。等到了外面,随行的不过是一个车夫和两个小厮,不拘的让周大哥请了几个人装作匪类来将他们给制住了,头先两日并不放他们回家里来,等咱们离这通州远了,再随意的寻个什么破绽,只装着他们私自逃了出来。到时他们回了这徐家,自然是会说在路上遭到了劫匪,咱们三个被劫匪给劫走了。到时母亲和这徐宅里的人眼见得他们言之凿凿,也只得相信了。只怕母亲届时为着名声着想,都是不想寻我们回来的。毕竟遭了劫匪劫持的女眷,便是再是清白,可说到底名声已是差了,再找回来又有什么用呢?没的徒增笑柄,被别人耻笑罢了,还不如索性是当我死了呢,竟是官也不会报的。又或者是那车夫和那两个小厮是个胆子小的,出了这样的事,逃了出来也不敢回徐家的,自己再是各自私自逃散了,那咱们的这事就是一出无头公案,就是想追查也没地儿追查去,到时岂不是好?便是等到他们日后再追查了,咱们几个早就是到了那偏远的小镇,人生地不熟的,又有谁会识得咱们?便是真碰到了那等以往相识的人,有了户贴在手,这便是个新身份,只说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认得的那人,还能怎么样呢?天下之大,长的像的人不要太多,又到哪里追究去?“
白薇一听,简妍的这番话细想来确实是毫无破绽。
只是……
她望了一眼简妍,见她正在垂头绣着一朵荷花。
荷花鹅黄色的花蕊已是绣好了,她便换了粉色的丝线绣着外围的花瓣。
“姑娘,”白薇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是一咬牙问了出来,“可是我瞧着大公子真的是对您挺好的。奴婢想着,您若是能跟了大公子,何必要去那偏远的小镇里受罪呢。”
周林说过,那小镇地处西北,一到冬日便尘沙满天,春日里也鲜见绿意,环境实在是困苦的很。
简妍的手一顿,片刻之后她方才抬起头来平静的问着:“白薇,可是你们嫌弃那小镇条件艰苦,并不愿意去那里?”
白薇忙道:“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当初姑娘对周大哥说的,给奴婢和四月办的户贴可都是良民的身份,不再是奴籍。奴婢和四月心里可是感激姑娘的紧,天涯海角,水里火里也愿意追随着姑娘的,又怎么会嫌弃那里艰苦呢?只是奴婢近来冷眼瞧着大公子实在是对您很好,私心里觉着,若是姑娘跟了大公子,其实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再好又能怎么样呢?”简妍复又垂下头去绣着荷花的花瓣,拿针的手稳稳的,并不见丝毫颤动,“唐玄宗倒是对杨玉环好,可杨玉环到底不也只是个贵妃?皇后的位子可没她什么事。便是后来唐玄宗遭了难,为保全自己,头先想到的就是赐给了杨玉环三尺白绫,那时他怎么倒不想想当初他是怎么煞费苦心的把杨玉环弄到身边来的?所以这些好,偶尔感动感动也就好了,真拿了来当做安身立命的资本,那却是远远不够的。”
白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并不是很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只是这话里面的低落之意总归还是听出了几分来。
见简妍依然还是垂着头在那一针一线的绣着荷花,再是想想刚刚她说的话,白薇的心里也就有些不大好受起来了。
于是她便上前劝道:“姑娘这都绣了这半日的了,不如奴婢陪您出去逛逛?这幅荷叶锦鲤图也并不争在这一时半会的就绣好,待会回来了再绣也是一样的。若是只是这么一直绣,对眼睛不好的呢。”
简妍并不很想出去。白薇知道她心中的顾忌,又笑道:“虽然大公子今日休沐,但奴婢一早就打听过了,今日大太太的嫂子一家会过来,大公子自然是要去大太太那边相见他们的,这会又怎么会在园子里?姑娘且放心的出去逛逛也就是了。不然咱们就只在这周边逛逛,若是真发现大公子过来了,赶着躲到了院里来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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