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月满楼完本——by卓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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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话题一下子从今日菜价别人的家长里短,火速变成对白小满肚子的猜测,甚至有几个人私下打起赌来,看白小满到底生男还是生女。
眼见萱草离开,方景琢抿着嘴偷笑,被青阳小岑当场抓包,质问道:“你笑什么?”
方景琢左手握拳放在嘴边,假装咳嗽了两声:“先生如今越发的会疼人了。”
青阳小岑冷哼道:“我自己的媳妇我不疼,难道要轮到别人来疼吗?”
方景琢立刻收声,他早就意识到了,现在青阳小岑的炸点又多了一个白小满,只要提到这个话题,稍有不慎,就会被甩脸子,他很识时务,露出一副坚决拥护青阳小岑疼媳妇的表情。
消息传得飞快,秋香作为夫人眼前的首席丫鬟,自然立马成了第一求证人,只是她也刚听见消息,对所谓内情完全不知情,所以见青阳小岑出去已经挺长时间了,忍住激动地心情,强压下好奇心,才过去敲门,问:“夫人,准备起床洗刷吧?”
未听见答复,秋香又再问了一句,仍然没任何回音,将手里的脸盆放下,转身离开了。
不消一会儿,秋香再次来到白小满门前,蹲下伸手进盆里,摸了一下,试试水温,走上前敲敲门:“夫人,您起了吗?”
结果那声‘吗’还没说完,白小满突然从里面打开门,神色清明地望着她。
秋香被吓了一跳,笑着说:“您起来了?”
白小满没什么表情地向里招了下手,说:“进来吧。”
声音听起来有点有气无力。
秋香不知道为何,但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便不再说笑,也打消了询问她是否怀孕的想法。知道白小满平日不是一个拿奴才发泄发泄怒气的主子,心里只是有点担心,并不害怕。
将脸盆放在架子上,汗巾放好,又准备好玫瑰胰子,转身对她说:“夫人,洗脸吧。”
白小满摇摇头:“秋香,你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秋香走到她身旁,坐在隔壁的凳子上,见白小满一脸严肃,心里才微微有了几分忐忑。
白小满开门见山问:“你喜欢穆勒吗?”
秋香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话题,先是一惊,接着脸越来越红,低下头去,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您说什么呢?”
看她这个样子,白小满就知道,她猜的没错,可是要怎么开口,告诉她穆勒已经离开的事实呢?
白小满还在整理着词汇,如何开口,秋香忽然出声说:“夫人,今日还没看见过穆公子呢,平日里他都起得很早,在院子里静坐,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白小满看着她一双充满神采的眼睛,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秋香终于发觉她的不对劲,小心地问:“夫人,是不是穆公子出了什么事了?”
白小满用力吸了下鼻子,摇摇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说:“没有,他只是有事回老家了,他是明海人,离宣国很远,可能一去一回需要很长的时间。况且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如愿解决,所以,他什么时候回来,谁都不知道。”
秋香眼里流露出十分明显地失望,但还是很体贴地说:“应该的,家里有事自当出力,只是路途遥远,希望他不要有什么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最好了。”
白小满听完,心酸地点点头,说:“会的,穆勒武功高强,又独自生活很多年,他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很好,放心吧。”
秋香露出安心地神色。
白小满站起身,开始洗刷,忙完了,拉着秋香一起去饭厅吃饭。
她不太摆谱,青阳小岑在的时候,都是两人一起吃饭,有时候她也会喊着秋香和方景琢一起坐下吃,方景琢偶尔会坐下吃点,秋香是从来都不肯的,只有在青阳小岑不能跟陪白小满吃饭的时候,才会坐下陪着她吃点。
两人今天都没太有胃口,草草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主仆二人就出发去云裳坊了。
走在路上,白小满呆呆地从窗户向外望,隔壁街上闪过一道黑影,不知是什么东西,等到想看清楚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穆……”白小满话刚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喊了他的名字,可是如今身边已经不会再有他保护了,即便想要去探听个什么事,也得自己亲自出马。
白小满闭上眼睛,向后面的车壁上靠去,不让自己的情绪过分流露。
秋香并未发觉什么白小满的异常,专心的整理着眼前的东西。
到了云裳坊的门口,白小满弯腰起身,准备下车,起来的太着急,晃了一下,秋香吓得立刻上前扶住白小满,脱口而出:“夫人可要当心,不能再这么莽撞了,得为肚子里的小少爷着想啊!”
这下轮到白小满方了,她一骨碌跳下车,迷迷糊糊地问:“哪来的小少爷?谁的肚子里有了?”
秋香一脸责备的神情:“夫人,您平日就大大咧咧,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再这么不讲究了。”
白小满冷哼了几声,佩服地问:“这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啊?我怀孕了?那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第一百二十章 凶险异常
白小满告知秋香,她并没有怀孕,秋香当然不信,言之凿凿说府里都传开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白小满复解释了好几遍,才最终说服她相信,看到秋香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白小满憋不住笑了:“你这什么意思啊?我没有身孕,难道天就塌了吗?小小年纪,这种事跟着瞎操什么心?”
秋香哭丧着一张脸:“清苑什么都好,就是子嗣单薄,有旁人说,清苑是受了咒诅,只能得财,不能得人。”
白小满冷哼一声:“谁爱说谁说去!吃饱了撑的,见人钱多眼红心跳吧嗒嘴的,这话你也信?”
秋香忙摆手:“这我当然不信,夫人和先生都是好人,好人有好报,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呢?”
白小满回头瞪她:“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急呢,不过,这事我不在乎,至少现在我是不在乎的,以后别人背后说什么,你听见了就听见了,别跟着瞎起哄。”
秋香点点头,二人这才往云裳坊门里走。
白小满左腿刚抬起来,胸口突如其来一阵钝痛,仿佛有铁器伤之入骨,力度之大让人难以承受,白小满立马觉得气短,上不来气,干张嘴吸不进气,肺里缺氧,像是被关在真空盒子里。
白小满伸手捂住胸口,疼得弯下腰去,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却越来越困难,出气多,进气少,想扭头跟秋香说话,嘴巴张开,一点声也出不来。
只能模糊看见秋香哇哇大哭的样子,白小满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了一句:“青阳……”
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脑袋里像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上面奔腾着千军万马,耳边一阵阵的嗡嗡响声,白小满似乎听到很多人在说话,她想睁开眼睛,但是却使不上劲,稍微一动,浑身上下都要死的疼,尤其是左胸口这部分,痛感格外强烈,白小满忍无可忍,真想把左胸用刀剜出去,省得遭这份罪。
她在昏迷着,一脸祥和,外面却全都乱了套,整个清苑上下成了一锅粥。
秋香哭着喊来云裳坊的伙计,一边找人通知青阳小岑,一边派人将她送回清苑,回到清苑立马回禀方景琢,由他去安排锦城最好的医师来为白小满诊治。
青阳小岑原本在粮行,一接到通知,丢下众人,从路旁随便抢了一匹马,丢下一锭银子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白小满的恶作剧,希望他一进清苑大门,她就会笑着扑上来,说只是跟他开的玩笑,因为白小满说过,有时候女人爱用出车祸试探男人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青阳小岑当时对此嗤之以鼻,说女人的心思简直难以捉摸,如果他遇到这种事,肯定要揍她一顿。
可是此时此刻,青阳小岑却无比希望,刚才听到的消息,就是白小满闲来无事,或者因为若云的事,余怒未消,故意整治自己的把戏,他怎么也不愿意面对,白小满突然病重的事实。
等到回到清苑,见到白小满的瞬间,青阳小岑知道自己的愿望落空了,他的妻子僵硬地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
青阳小岑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该有的情绪什么都没有,难过啊,紧张啊,担心啊,统统没有。
他只是觉得,医师来的时间为何如此漫长。
诊治完毕,青阳小岑抱着无限的希望上前询问,得到的答复,却是喜忧参半。
医师说了,她并没有外伤和明显地内伤,看起来好像只是陷入了昏迷,但是脉象却十分微弱,身体在衰微又是不争的事实。
青阳小岑听完却抓了狂,大声问道:“我就问你我的夫人到底有没有危险?”
医师想了又想,最后点点头:“虽然诊治不出外伤和内伤,但夫人的反应确实与受了重伤十分相像,似乎是受了什么重物攻击,伤了心脉,从脉象上看,凶险异常。”
青阳小岑只觉耳边轰鸣一声巨雷,险些站立不住。
他上前抓住医师的肩膀,语气十分狂躁:“什么都查不出,你就告诉我,我夫人被人伤了心脉?怎么伤害的?从哪里判断的?伤了心脉为什么浑身上下什么痕迹都没有?”
医师被他吓住了,声音都变得颤巍巍:“老夫也只是单单根据脉象得的结论,怕是有其他原因也不一定。”
青阳小岑一把松开,将医师险些丢倒在地上,高声道:“景琢!送他回去!再去给我请医师,另外派人去安王府找安王帮忙,劳烦他去请御医,一个医师的话我信不过,赶紧去办!”
方景琢立刻领命下去。
等待的过程中,青阳小岑一直蹲在床边,握住白小满的手,仿佛此刻才知道,害怕是什么。
他絮絮叨叨地跟白小满说着话,像是平时聊天拉家常那样,但说着说着,就开始生气。
“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你就要离开我?说好的一辈子呢?你不是说从此以后与我风雨同舟,共同度过每一场风雨吗?你怎么说话这么不算话?好端端的就躺在床上,还说什么心脉衰微。白小满,你平日里不是一直耀武扬威的,说你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吗?证明给我看看啊!你快点睁开眼睛好不好?你要是敢再这么吓我,我就断了你的财路,把送给你的东西都要回来,到时候你说再多好话也没用!”
青阳小岑说着,一边说,一边难以抑制地难过起来。
他一直摸着白小满的手,虽然不学医,但是习武多年,最基本的脉象他还是能摸得出来的,平日里刚劲有力跳动的血脉,此时此刻却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而且真的如医师所说,越来越慢。
那种不可控制的恐惧感袭来,整个击倒了青阳小岑,他声音颤抖地问:“难道我们清苑真的被人诅咒过了吗?为何前一天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就奄奄一息了?真要是有禁锢,就冲我来吧!何苦牵累她?”
忽然想起,裕通当寄存过一颗千年火灵芝,是一名高官暂时放在这里的,当时为了躲避朝廷的清查,说是事后再赎回去,相当于存放在保险柜里了,借用了下裕通当的一点地方。据说那东西有奇效,青阳小岑立刻命方景琢不惜一切代价取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没人伤害我
在白小满睁开眼睛的瞬间,青阳小岑简直要感谢神灵了,虽然他是个从来不相信有神灵存在的人。
将白小满的手靠在脸上,来回蹭着,他几乎带着几分泪意地说:“小满,我真的不喜欢,自己因为你变得脆弱的样子。”
白小满却上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青阳小岑用轻缓的声音说:“你现在有力气说话吗?”
白小满微微动了一下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清谁伤了你吗?”
白小满又缓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没有任何人伤我。”
青阳小岑脸色一变,见白小满闭上眼睛,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温柔叮咛:“睡会儿吧,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白小满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安详,很快就沉沉睡去。
青阳小岑不放心,又替她号了一下脉,感觉到脉搏已经平稳,才总算安了心。
白小满的脸色仍旧很难看,不过比之前那种毫无血色的青白好了几分。
青阳小岑站起身,低头深深凝视着她的睡颜,眼里渐渐涌起一阵血色。
走出去,见方景琢等着,青阳小岑示意他小声,又向院子里走了几步才站在。
“说吧。”
方景琢将一封信交给他,青阳小岑看都不看一眼,摆手说道:“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写的,你打开看了吧。”
方景琢遵命打开信件,上下快速扫了一眼,回禀道:“是冯侍郎。”
青阳小岑面不改色:“心疼他的千年火灵芝了吧?”
方景琢点头说:“是,信里还提到了他准备去皇上那讨个说法,裕通当店大欺客。”
青阳小岑不耐烦地说:“将青云十六坊送给他。”
方景琢嚯地抬起头来,震惊道:“先生……”
青阳小岑一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千年火灵芝虽然值钱,用青云十六坊来换,也是绰绰有余,只是,歌舞坊多得是,赚钱的歌舞坊也不难创办,能救人命的千年火灵芝却不常见,有时候遇上需要际遇和缘分,何况,他救我夫人一命,我拿再多的钱换都是应该的。”
方景琢深知主人的脾气,话既已出,绝不再改,于是不再劝说,而是说道:“先生说的是,冯侍郎折腾这般,所图者不外乎钱财也,给他足够多,自然就会闭嘴。”
青阳小岑脸上的表情,表明他对此话题并不感兴趣。
转过身来,一脸肃杀:“今日之事到底是什么?秋香还有云裳坊的所有伙计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小满平白无故自己受伤吗?”
方景琢也露出纳闷地神情:“先生说的是,我也仔细问过好几遍,都是一样的答案,而且问得多了,伙计们也都害怕了,以为会牵扯到他们,说得更少了。”
青阳小岑点头表示同意:“不必过分逼他们,我刚才问了小满,她竟然也说,没有任何人伤害她,我现在特别不能理解,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
青阳小岑心里还有一句话,他担心的是不是穆勒伤了白小满,而白小满为了保护穆勒,所以故意选择隐瞒不告诉自己。
以穆勒的身手,让秋香和伙计们都看不清来人,简直轻而易举,看白小满对他离去的伤心程度,两人也不是没有情分的。
但是说不通啊,穆勒武功虽高,白小满也不是很差,难道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吗?一击即中?还是说,穆勒利用白小满对他的信任,得以到了眼前才突然出手的?
不对,如果是那样,穆勒到了她的眼前,秋香和伙计们都应该能看得见他啊。
青阳小岑越想越混乱,索性不再去为此烦恼了,总归白小满救了回来,他就谢天谢地了,一切的缘由,等白小满醒来再仔细问问不就行了。
临回房,青阳小岑叮嘱:“记得给今天被我赶走的那位医师赏银,还有御医和别的医师的谢礼,不要忘记。”
方景琢答应着退下。
悄无声息推开门,青阳小岑走进去,再用慢到不行的速度将门关上,全过程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在外间的时候,就将鞋子外衣脱下,走到床边,青阳小岑慢慢躺下,靠近白小满,用胳膊撑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她。
此时白小满呼吸已经十分匀称了,脸色也慢慢泛起红晕,青阳小岑一边看着,一边无尽的感谢。
他几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有一天他们两个人,不能够再亲密无间地在一起,会有一个人先行离开。
一直以来,生死都离他太远了,以至于从来不曾想起这种沉重的话题。
可是今天白小满虚弱地躺在他眼前,而他除了干着急不能做什么的时候,青阳小岑甚至嘲讽地想,清苑主人又怎样,在这种情况面前,哪怕是皇上,也无可奈何吧。
他也听说过关于清苑的诅咒的传闻,从来都是不信的,可是今天他切切实实看到白小满无缘无故受伤,青阳小岑甚至想,难道清苑真的是不详之地吗?
如果真有什么,就冲着他来好了。
白小满何其无辜,竟然被牵扯其中。
她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醒过来之后,青阳小岑命人提前准备好的粥,让她先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