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毒后完本——by苏长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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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梅长歌疑惑的问道,“据我所知,太子殿下并不比陛下要好到哪里去。”
“方大人想要辅佐太子登基。”王城轻声说道。
“不过,这和你做的那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梅长歌话锋一转,冷颜问道。
“如此恶魔般的行径,怎能不令人感到惶恐不安呢?”
“是啊。”梅长歌叹息道,“因为陛下是有私心的。他不是真的想要整肃吏治,还天下一个清明盛世,而是想要以此为手段,排除异己,趁机敛财。”
“除了越来越多的贪官和越来越多的乱臣贼子,陛下什么也没有得到。”
“为了向天下人展现他所谓的明君风范,陛下不惜独创剥皮填草之刑,以证天下刑狱。”王城似说到兴头,情绪不免有些激动,“可陛下又得到了些什么呢?”
“陛下这些年,杀的贪官不计其数,罚没的金银,更是数以万计,但他的手段,委实是太残忍了。”
王城喃喃自语道,“可陛下实在是太不懂游戏规则了。”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实际上,朝臣们不是不愿意在金钱上帮我们这位拮据的陛下一6 把,以此换取更大的自由和权利。”
“毕竟,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陛下除了充盈国库之外,还在民间获得了极好的名声。”
王城的眼眸中,突然流露出某种复杂的情绪,“自从八年前,陛下抄了姚太尉的家,发了大大的一横财之后,这些年,便愈发喜欢上了这种毫无风险的敛财手段。”
“不,不,不。”王城一迭声的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梅长歌低低应了一声,质疑道,“朝中无人不知,这方虞仲可是坚定的太子,党,你现在是在指证他意图谋害自己的主子吗?”
“是方大人让我干的,是的,就是方虞仲。”王城急切的说道。
那些掩盖在雄心勃勃之下的龌龊小心思进一步发酵,继而愈演愈烈,大有不吐不快的趋势。
王城深陷其中,笃信此道,不免越想,越觉得梅长歌的话,很有道理。
国之巨贪,往往不过罚没抄家了事。饥饿难耐,艰难度日的人,却时常会为了一个馒头,被人活活打死,扔在街头,任其腐烂。
在等级森严的大秦,律法本就是不公的。
梅长歌的这番话,彻底毁掉了王城的心理防线。
“我说。”
梅长歌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一缕幽魂,不知散落何处。王城,你当真不悔吗?”
“检举有功,虽说官复原职不太可能,但总能免了流放之刑。到时候,方虞仲仍是公主驸马,荣华富贵自不在话下,而你呢?”
“王城,有些事情,即便你不说出来,只要我们再花费多一点时间,也能找到答案。”梅长歌冷哼一声,生硬的说道,“如果你不愿意珍惜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我相信方大人,会很感激你的。”
不过梅长歌坐在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打破王城的幻想,让他认清现实。
王城眸色深深,似乎是在心中盘算着,说什么话,怎样说话,对自己最为有利。
更何况,什么条件都答应,并不是取信于人的做法。有选择的答应对方的条件,并适时的抛出自己的要求,这才是谈判的正途。
双方的主从地位,通常情况下,在第一次正式接触后,便会得以确立,这也就是下马威的由来。
“王城,你要知道,在你没有向我透露有关案件的信息之前,我是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的。”梅长歌不耐的打断了王城的话。
王城神色陡变,冷着脸说道,“如果你们不能保证我的安全,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是啊。”梅长歌冷笑一声,语调冰寒入骨,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道,“不论方虞仲谋划的是什么,有安平公主这张护身符保着,总能留条命在。到时候,想弄死你这个出他的叛徒,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王城要求道。
一声轻唤,将早已陷入激流涌荡中的王城惊醒,他茫然无措的望着梅长歌,在百转千回中,艰难的做出了决定。
“王城。”
不过再一想到那人小心谨慎的性格,梅长歌心头的疑虑,到底还是慢慢消了几分。
可梅长歌仍是不懂,簪子里的空间如此狭窄,所能写下的字数有限,为什么不直接写上未央,或是旁的什么,而要用这样模糊不清的字眼来传递消息。
余下的,就只能是长乐公主府了。
长乐公主逝去多年,是不太有可能,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
昨儿初见字条上“长乐”二字,梅长歌一头雾水,想了**,又和叶缺聊了会,心中便有了计较。
梅长歌对此,看在眼中,并不说破。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是时候为自己想一想了。
于是,二人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王城却认为,主子谋划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并牵连到了太子极其党羽。方虞仲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对此最好的佐证。
方虞仲以为,他之所以被人步步紧逼,直至深陷举步维艰的窘境,全是王城之过。他觉得,这个人肯定没能熬过酷刑,将他招了出来。
彼此心领神会的打了一个照面,自以为从对方的神色和眼眸中读到了某种信息,殊不知皆是误会。
方虞仲的出现,更像是一柄钢刀,破开了原本防御牢固的堡垒,将那肮脏不堪的内里,放到了梅长歌的面前。
第三十六章 意外之喜
“哦?怎么说?”梅长歌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上位者的八卦丑闻,向来最易惹人注目,古今中外,莫不如是,便连梅长歌也不能免俗。
“你知道殿下和方大人,曾经因为钱的事情,闹翻过吧。”王城神神秘秘的说道,“可为什么方大人不仅没觉得难堪,反而对殿下唯命是从,马首是瞻呢。”
“哦,是为什么啊?”梅长歌合掌一笑,轻声问道。
梅长歌的笑,很浅,很轻,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渐渐的抚平了弥漫在王城心头的烦躁和不安,他尴尬的扭过脸不看她,小声说道,“听说殿下私底下,亲自登门,向方大人赔了罪。”
“老实说,在此之前,朝臣们对扶立太子登基这件事,还是持保留态度的。干得毕竟是谋逆的事情,总要好好的权衡一番利弊得失,你说是不是?”
王城说话的语气,少了几分咄咄逼人,多了几分平和舒缓,“这件事,殿下无形中给朝臣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殿下不过是做做表面工作,树立一个勤政廉洁的高尚形象,并不是动真格的。况且,殿下是储君,扶立太子登基,总比扶持其他皇子,要简单很多。”
“如此说来,方虞仲就更没有陷害太子的理由了,不是吗?”梅长歌看了王城一眼,悠悠说道。
“不,不是。”似乎是怕梅长歌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王城有些急切的说道,“从太医院的反馈来看,陛下虽年事渐高,但身体依然康健,起码还能再活十年。”
“可陛下的心思,却更加捉摸难定,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太子的性子柔弱,弑父夺位的事情,多半是干不出来的,不这么逼一逼,怎么能行?”
“你们想的倒挺周全。”梅长歌冷哼一声,淡淡说道。
“都是听方大人说的,属下可什么都不知道。”王城脸色忽然黯淡,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究竟同梅长歌说了些什么。
可惜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好硬着头皮,强行解释了两句。
“王城,你放心。”梅长歌起身,走到文书案前,取走了满满数页口供,递到王城面前,“倘若你所言句句属实,我可以兑现我的承诺,为你庇护,保证你的安全。”
转身离开,梅长歌在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阴暗走廊中,静静的站立了片刻,缓了缓自己那颗稍微带了些戾气的心。
一条鲜活跳跃的生命,在这些唯利是图的政客眼中,不过是棋盘上用来左右博弈的棋子。
凉薄的没有半点烟火气。
凝神静心的檀香入鼻,将梅长歌僵硬的身体慢慢唤醒,她拿了王城的口供给楚青澜,苦笑道,“你看看,这到底能不能算是意外之喜?”
楚青澜一边递了杯水温恰到好处的清茶给梅长歌,一边飞快的查阅着,半晌方道,“确实算是意外之喜。”
“这份口供足以证明,方虞仲试图挑起陛下和太子间的矛盾,行那悖逆妄为之事,已经大大超过了陛下所能容忍的底线。”楚青澜小心翼翼的将那份新鲜出炉的口供收进袖中,作势欲走。
“怎么?你不准备听听方虞仲是怎么说的?”梅长歌怔了怔,奇怪的看他一眼,不解的问道。
“时间快来不及了。”楚青澜神色突转凝重,肃然道,“散朝后,方虞仲被带到刑部问话的消息,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楚青澜看了看一旁用来计时的沙漏,匆忙说道,“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晚了怕是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你等等。”梅长歌拧起了双眉,不解的问道,“这份口供,可一点也没提到那件命案啊,你火急火燎的,要和陛下说什么?”
“梅长歌,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楚青澜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轻叹道,“我好歹也是我父亲的儿子,他的心思,我总要比你更了解一些。”
第三十七章 咎由自取
趁着楚青澜去宫中找陛下磨嘴皮子的空档,梅长歌抽空见了见方虞仲。
方虞仲此番来刑部,名义上是来配合调查的,当然不好擅自将他关到刑部的监牢里。
只在审讯王城时,被人领着,以半“视察”的方式,稍稍的参观了一下监牢,便客客气气的将他请到了后堂,好吃好喝的供了起来。
鉴于某种难以言说的原因,卢骞对待方虞仲的态度,十分微,仿佛手中抓了好大一块烫手山芋,恨不得立时扔出去,方能罢休。
“梅长歌,是方冲让你来的吧。”方虞仲的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分明是在笑,却又显得那么悲凉。
“是,你没有说错。”
面对方虞仲,梅长歌没法像面对王城时,表现的那样冰冷算计,尤其在他提到了方冲的名字之后。
此刻的梅长歌,心中微有触动,就像是一个因为作弊,被考官抓个正着的孩子,羞愧而不安。
“方大人,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梅长歌放缓了语调,徐徐的说道,“即便不为了你自己,也该想一想方冲。令郎为了你的事情,当真是耗尽了心血呢。”
“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方虞仲无奈的垮下双肩,“可我没有办法。”
“我认罪。”方虞仲突然抬头,望着梅长歌,安静的说道。
“方大人是否介意说得再清楚一点?”梅长歌怔了怔神,迟疑的问道。
“人是我杀的。”方虞仲静默片刻,方道,“今天的事情,也是我指使王城去做的。”
“梅长歌,如果你想要知道这两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但其他的,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方大人,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必替他人赎罪?”梅长歌抬起头,试探性的问道。
“梅长歌,其实我很羡慕你啊。”方虞仲垂下头,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说道,“你的人生虽然窘迫,但至少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并没有用所谓的亲情绑住你,一步步的走向深渊。”
“我不能看着他们去死。”
“方虞仲,我想我能够理解你话中所要表达的含义。”梅长歌神色凝重的说道,“这些年,我偏安一隅,追求宁静安详,绝非我性子天生豁达,不爱与人相争,而是我曾见识过太多人的苦难。”
“我深知,我所谓的人生低谷,甚至很有可能是旁人苦苦寻觅一生,求而不得的梦想。”
“只是,这个世上,绝大多数的苦难,其实都源于自己内心的不坚定。虽然拼尽全力,努力生活的人,很值得敬佩,但这不代表,他们这么做,是理智的,是对的。”
“方大人,我相信,如果我愿意花上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坐在这里,听你絮絮叨叨的讲述你的苦衷,我可能会稍稍的流下两滴眼泪,礼貌的表达一下我对你的尊重。”
“但我不会。”梅长歌看了沉默不语的方虞仲一眼,接着说道,“方大人,你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你咎由自取的缘故,不值得同情。”
“梅长歌,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方虞仲不甘心的咆哮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方大人,请你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梅长歌厉声呵斥道,“难道他们从一开始,筹划的,便是这等不管不顾,动辄抄家灭族的事情吗?”
“难道他们不是先从索要金银开始,一步步发展成今天这个肆无忌惮的模样吗?”
“我……”方虞仲的头,垂的更低了,他目光呆滞的看着虚无的某一点,喃喃自语道。
“方大人,你从第一次包庇他们罪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选择了你的人生。”
这番话,梅长歌说得很重,几乎是不留半点情面,她替方冲感到惋惜,也替安平公主,觉得不值。
若非嫁给了方虞仲,安平的一生,本该是富足喜乐的。
可现在呢?
安平公主不断的跟在方虞仲的身后,填补着一个又一个的漏洞,直到有一天,那个大洞越陷越深,最终无力回天。
“方虞仲,毁掉你人生的那个人,是你自己,和旁人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梅长歌站起身,望着将脑袋埋进肩膀中,一言不发的方虞仲,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方大人,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我不能。”方虞仲紧紧的咬着牙齿,使劲的摇着头,坚定的说道,“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梅长歌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方虞仲一眼,愤然说道,“方大人,有些事情,不是你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别人就真的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到时候,结果仍然是那个结果,你却失去了将功补过的机会,我真替你觉得可怜。”
梅长歌说完这话,转身离开,就在她的脚,刚刚迈过门槛的刹那间,她听见身后传来方虞仲低沉的说话声,“梅长歌,其实我很感谢你们,真的。”
第三十八章 决定性证据
“你谢我什么?”梅长歌霍然转身,疑惑的问道。
“感谢你挽救了我的人生,让我避免陷入更加悲惨的境地中。”方虞仲容色黯淡,凄然一笑,说道,“这么些年,我一直希望有人能帮我一把,却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你。”
“不。”梅长歌不忍再看,于是柔声安慰道,“方大人,我刚刚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人嘛,说别人总是轻描淡写,显得极容易的。事情轮到自己的时候,能不能做得比旁人更好,谁又能说得清楚明白呢。”
“可怜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纪,居然还没你一个小姑娘想得透彻。”方虞仲颓丧的低着头,不由自主的感慨道。
“方大人,其实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梅长歌的笑容中,荡着淡淡的哀伤,“你在朝堂上浸淫多年,这些浅显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是懂得。”
方虞仲认命一般的,冲着梅长歌摆了摆手,浑身颤抖的说道,“你走吧。”
谈话进行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了继续的必要。
毫无疑问的,方虞仲隐瞒了某些重要的秘密,但他咬紧牙关,坚决不肯松口,梅长歌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行为心理,毕竟不是读心术,不可能面面俱到,无所不知。
不知楚青澜面圣时,究竟和陛下说了些什么,梅长歌只知道,陛下的怒火,如同秋风里干渴草原上的一粒火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波及到了整个朝堂。
繁盛多年的未央宫,覆灭不过帝王一呼一吸间。
带人搜查未央宫的,正是楚青澜本人。
破败院落掩映下的金碧辉煌,确实有着一种别样的风情,足以让人魂牵梦绕。
这座巨大的京都游戏“宫殿”,在经历了长达十年之久的疯狂后,逐渐趋于平静。
梅长歌静静的站在一旁,她看着散落满地的字画碎片,以及被人粗暴损毁的残枝断叶,默默的在心中拼凑着长乐公主府当年的模样。
虽然梅长歌对这座公主府,并没有太多的记忆和情感,但得益于她得天独厚的条件,有些事情,她还是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