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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毒后完本——by苏长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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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些话近来说的次数少了,但我每每想到,总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被自己生养的孩子嫌弃出身,嫌弃谋生手段,委实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梅长歌对此,还是非常理解的。
“夫人,我想问你,如果案子查到最后,果真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石荣的确是此案的真凶,你将会如何自处?”
“认罪伏法,是最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民女没有什么好说的。”白荷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梅长歌,掷地有声的说道。
------题外话------
一个人的童年经历,对个人心理潜移默化的影响,其实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重要~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几近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白荷的话,和叶缺掌握的情况,基本上是一致的,况且她说话时神色如常,可信度应该还是比较高的。
等梅长歌送走了白荷,不过是吃了一颗苹果的功夫,叶缺便一身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
一时间,幽兰院人来人往,灯影闪动,看上去热闹极了。
“怎么?没有收获?”叶缺一口气喝光了壶中的凉茶,这才缓过劲来,望着梅长歌那张不见半点喜色的脸庞,不放心的追问道。
“那倒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梅长歌取了素衣递过来的热布巾,擦了擦沾染了不少苹果汁的手,说道,“叶缺,我不太明白,你说啊。这两起案子,原本并没有引起我的怀疑,如果不是这次石荣,好端端的,在会场上发了疯,我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旁人的心理,我们又如何能看得透彻呢?”叶缺柔声安慰道,“可能上午看着还挺好的人,下午就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自挂东南枝了。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绝非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你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梅长歌定了定神,又吃了一勺素衣刚刚送过来的银耳莲子羹,缓和了一下心中激荡难平的情绪,方正色说道。
“查清楚了,彭才英尸首被发现的前天夜里,石荣和诗社里结识的几个朋友,坐在一处论道,直到第二天清晨,众人听到国子监上学的钟声,才散开。”
“穆洪文死亡当天,石荣极罕见的,去了白荷最近帮忙编舞的教坊,大概有几十个人看到他,并表示可以证明,他由始至终,从未离开教坊一步。”
“既然你用了罕见这个词,想必对此案还是有些看法的,不妨说来听听。”梅长歌揉了揉眉心,颇有些头疼的说道。
“石荣这两天的日程,看上去似乎无懈可击,不仅有目击证人,而且人数繁多,几成铁证。但我以为,如若细细推敲,多少还是有些存疑的地方。”跟了梅长歌这些日子,叶缺在推理断案一道,也有了一点自己的见解,如此这般一一道来,却也不显得局促,反倒有几分成竹在胸之感。
“别的不说,就说穆洪文死的时候吧。从早些时候搜集的情报来看,石荣这个人,本身对教坊是很不耻的。自白荷举家搬迁至京都,已一年有余,石荣从未涉足教坊,便连不得已从教坊门前经过,都要以手遮面,以示划清界限。这样的一个人,何故此番竟会一反常态,特意前往教坊观摩白荷编舞,还足足呆了五个时辰。”
“哎,你等会,以手遮面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梅长歌打断了叶缺的话,急促的问道。
“我听主管云韶府的宦官说的,他最近在忙着安排宫中除夕夜的歌舞表演,这个人往年和白荷有些私交,所以才会想到邀请她来编一个新的舞蹈,稍微调节下宫中年节的气氛。”
“事有反常必有妖,我相信,一个人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改变长久以来积累的习惯,除非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即便如此,石荣的不在场证明,从目前来看,仍然是无懈可击的。”梅长歌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如果仅凭推理和臆想,就可以定罪,那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话虽如此,只是……”
“不要着急,叶缺,你要坚信,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是毋庸置疑的。”梅长歌沉声安慰道,“既然此路不通,我们完全可以重新换一个思路,而不必困死在这一条道上。”
“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叶缺有样学样的说道。
“是的。”梅长歌想了想,略略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想法还不是很成熟,大家一起参谋参谋。”
“彭才英和穆洪文的案子,看起来是两件,实际上,却是一件。”梅长歌在心中略略梳理了一下大致的线索,这才慢慢说道,“根据那次的调查取证,我们得出的结论是,穆洪文用放尽全身血液的方式,先是杀死了彭才英,而后利用在国子监食堂帮忙的机会,将彭才英的尸体,丢弃在通往食堂的小道上,之后在家中畏罪自杀的。”
“由此可见,在这一整个案件中,石荣所起到的,并不是直接作用,他是否在场,与能否成功完成既定案件,实际没有太大的影响。在我看来,他只需要搞定穆洪文一人,便可以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但在锦山集体坠崖一案中,石荣却摇身一变,成为了整个案件的策划、组织、参与者,他贯穿于案件始终,终于成为了棋盘上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可见他并不满足于躲藏在幕后,反而更希望将自己的‘成果’展露人前。”
“在这个案子中,毒气湖的形成,很需要一点运气。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太可能会一次成功,期间肯定做过好几次试验。我想,在此过程中,石荣或许会请教什么人,又或者会被人目睹到整个试验过程。他们只是匆匆一瞥,不见得能在官府展开调查的第一时间,立刻想起此事。毕竟,我们很快便将此案定性为意外案件,也没有派人细致的,对居住在锦山周围的居民进行查访。”
“我明白了,我即刻赶往锦山,等天一亮,就马上去敲门问话。”叶缺挺直了身子,沉声应道。
“早点去,也好,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梅长歌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记得,万事以你为先,不必太过执着。”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事无巨细
大秦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们的生活,虽然比不上大秦鼎盛时期,但到底是能填饱肚子的。这一旦口袋里有了闲钱,精神上的追求,也就慢慢多了起来。
远的也不必多说,就说这锦山吧。
五王叛乱最惨的那几年,山上几乎见不着一棵完好无损的树木,不是被人扒了树皮吃了,便是被守城的兵士们砍了,做了那拱卫京畿的利箭。
不过十数年的功夫,当年一片狼藉荒芜的锦山,如今也是郁郁葱葱,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了。
张老伯年轻的时候,靠山吃山,凭着一手打猎的好本事,侥幸活了下来,却也受了不少伤痛,一到阴雨天,难免有些难熬。
这些年京都繁华,国子监又年年扩招,以至于京都学子云集。
文人雅士嘛,闲暇时总爱游山玩水,顺便吟个诗,作个曲,大家都是如此,仿佛自己不紧跟潮流,便显得落俗了。
因了此间种种缘由,张老伯最近做起了农家乐的生意,辛苦是辛苦,但比起年轻时的打猎生涯,已是轻松不少,再加上所赚颇丰,所以对这项养活了一家老小的营生,还是比较在意的。
天刚一蒙蒙亮,张老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意打扫了一下自家的院落,想着看看能不能碰巧做一早起爬锦山看日出的那批游客的生意。
哪怕喝口山茶,吃点馒头点心,赚两个铜板,也是极好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老伯欣欣然推开了院门,突然发现,果真是上天垂怜,竟让他心想事成了。
只见不远处的树下,叶缺正靠在树上,闭着眼睛养神,听到院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的声音,立时醒转过来,又用手指狠狠掐了一把眉心,这才向着张老伯所在的方向走来。
“客官,要喝茶吗?”张老伯笑容满面的问道,心中暗自想着,刚开门就有生意上门,看来定会是生意盈门的一天。
“有劳老伯了。”叶缺想了想,大抵觉得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吩咐道,“还有什么吃食,随意上些就好。”
厨房里细火慢炖的鸡汤正巧出锅,配上山野农家自制的挂面,闻起来,就香的不行,叶缺却不急着动筷,只望着张老伯忙忙碌碌的身影,轻声问道,“老伯,有件事,想向你打听打听,你看现在方便吗?”
叶缺身形高大,长得又是一副正派模样,说话时彬彬有礼,很得张老伯好感,反正此刻时间尚早,店里又没有旁人,于是放下手中活计,坐到了叶缺对面,笑道,“客官客气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一介山野粗人,没那么多讲究。”
“前些日子,锦山里头死了三个国子监的学生,老伯可曾记得?”叶缺不露痕迹的询问道。
“那哪能忘啊。”张老伯大声感慨道,“锦山来来往往的学生最多,这山上的人家啊,大部分做的也都是他们的声音。”
“到底是文化人,讲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不像那些路过的莽夫,动不动就喜欢大呼小叫的,吓死个人了。”说到这里,张老伯不由得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膛,以表示确实吓得不轻。
“那请问老伯,你可曾记得,在发生国子监学生坠崖案之前,是否有陌生人过来向你询问过毒气湖的事情?”叶缺沉声问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张老伯眉头紧锁,缓缓说道,“哦,那个人,来得比你还要早。我记得,那天正是国子监逢十休一的日子,按照以前的习惯,这一天的客人会格外的多,因此我起的比往常要稍微早一点,准备提前将昨夜备好的包子、馒头什么的上锅蒸了,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然后我一打开门,就看见那个人了。”
张老伯想了想,又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住在锦山附近的这些人,恐怕没有谁是不知道的,他既然问了,我自然就告诉他了。”
“托了这毒气湖的福气,战乱那几年,我们侥幸避过了好几次灾祸,也算是因祸得福吧。那时我们引了不少叛军过去,想那锦湖从山上往下看,五光十色的,瞧着还挺好看的,其实下面尸横遍野,估计有不少白骨呢。这几年大家日子过得都还不错,也没什么人,会冒险下去了,不过在山上遥遥一看,哪里想到,竟会真的出事,还死了三个国子监的学生,真是可惜了。”
“那老伯可还记得那人的相貌?”叶缺试探着问道。
“哟,这我确实是记不清了。”张老伯憨憨一笑,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只记得是个身材魁梧,满脸大胡子的猎户,别的实在是不记得了。”
“我看这会时间还早,想必不会有什么客人过来,不知老伯是否愿意,陪我去锦湖那边走一走?”叶缺料想张老伯不会很爽快的答应,于是从袖中掏出了一块二两左右的碎银子,塞到张老伯手中,异常诚恳的说道,“刑部卢大人派我过来查案,自然要事无巨细,不敢有所遗漏,还请老伯帮帮忙,辛苦陪我走一趟。”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不愿与你为敌
既听说是刑部来的官人,又有银子可以拿,张老伯心中虽是不情不愿的,但终究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叶缺一边跟在张老伯身后,一边感叹他先前所言非虚,放眼望去,这条隐藏在山林间的小道,被茂密的林木所覆盖,几不可见,若无熟人带路,想必连路都不一定能找到,更别提在此地做什么手脚了。
“我上一次进来,还是十多年前,如今日子好过了,谁还愿意受这个罪啊。”张老伯随口抱怨道。
老人家用来探路的工具,很是简单,一根长长的竹竿上,挑着一盏气死风灯,又特意取了一面笼着的桐油纸,刚好试验前面有无毒气。
他们二人这一路走得小心谨慎,越往里面走,尸骨越多,应该确是当年,战乱时遗留的产物。
“老伯。”叶缺在后面唤道,“现在你们一般还会过来这边看看吗?”
“你也看到了,小道如此崎岖难行,这还仅仅只是外围,要想走到锦湖边上,我看非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将附近的林木尽数砍去,方能通行。”张老伯边走边道,“可不是小老儿收了钱不好好办事,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你执意要往里走,我觉得最好还是让刑部多派些官差来,你一个人是万万不行的。”
叶缺原地站了一会,游目四周,觉得张老伯这番话,说得挺有道理,于是说道,“多谢老伯,咱们这便回了吧。”
“也好,也好。”张老伯的神情,明显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带着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期间还颇有几分闲情的客套了两句,“要是大人下次还想来,我还陪你。”
连夜奔波,这趟锦山之行,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一念至此,叶缺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梅长歌的心态,反倒很好,“你在刑部干了那么多年,难道还29 不明白,这断案嘛,讲究的,就是个抽丝剥茧的过程,常常一群人忙活好几个月,一点收获也没有,却说不准某天吃饭的时候,灵感乍现,也就一通百通了。”
“不过你今日走这一趟,也不算是全无收获,起码现在我们已经能够确定,这起案子,不是意外坠崖案,而是伪装成意外的谋杀案。只要那位张老伯愿意作证,重启案件调查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可惜刑部尚书卢骞,和我们有点过节,恐怕不愿轻易松口,此事还要托梅思远去办才行。”梅长歌站起身,沉声说道,“你且坐着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虽说住在同一个府邸里,但梅长歌和她这位父亲,碰面的机会,简直是少得可怜。
况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些微,因此并不愿平白无故的,坐在一处闲话家常,而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尽量回避。
梅长歌想了想,这个点,梅思远大概是该窝在书房里处理政事的,可还没等她走到跟前,便听见何氏正在屋子里给梅思远吹耳边风呢。
说的还是那些破事,无非是求梅思远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她那个宝贝女儿重获太子恩宠。
梅思远初时还好言相劝,推说最近正逢多事之秋,朝中局势复杂,梅清柔在冷宫里呆着,未尝不是好事,再说让她收收性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后来被何氏闹得烦了,竟是罕见的勃然大怒,好端端的砚台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溅了何氏满身满脸的墨汁。
“你出去打听打听,朝中哪个皇子有太子殿下一半的好性子?”梅思远怒火中烧的说道,“连他都容不下你那个好女儿,谁还能容得下?”
“我也不指望梅清柔能像梅长歌那般,在朝中帮我一把,只是不添乱而已,真的有那么难吗?”
何氏嫁到梅府这么些年,梅思远对她,一直恩宠有加,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一时呆呆的站在那里,竟连躲闪也似不能。
梅思远见她这样,声音不免放得和缓了些,“你且放宽心,太子殿下不是不通人情的人,我只要在尚书令的位子上坐一天,梅家只要在大秦朝堂上站稳一日,便有梅清柔一天好日子过。”
“咱们这个女儿,我最清楚,从小性子就骄纵,原以为也无妨,看在我们梅家的面子上,谁还能将她欺负了去?可既然你们选择了太子殿下,做了这太子良娣,就要明白,太子身边,从来不会只有一位良娣。你放眼看看宫中,有哪一位娘娘,能盛宠二十年而不衰,连当今皇后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觉得梅清柔能做到?”
梅思远这番话,梅长歌听得是清清楚楚,按理说是有理有据,态度也很诚恳,但何氏关注的点,显然不在这句话本身上,她听来听去,到底只入耳的那句夸赞梅长歌的话。
何氏心中顿时一闷,一言不发的望着梅思远,觉得自己的天,都要随之崩塌了。
“妾身告辞了。”憋了许久,何氏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告别词,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往外走着。梅思远一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方才的话,何氏又是没听进去,却是无法可想,只得默默的捡起散落一地的纸张,打算一会吩咐下人过来打扫。
与梅长歌擦肩而过的时候,何氏听她说道,“京中流言四起,想必是你所为吧。”
一瞬间,何氏脸上的神情不可谓不复杂,明眼人一看便知,此刻她的心中,俱是惶恐不安,就差在脸上直接写几个大字,上书“是我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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