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孙默完本——by幽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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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子、小安子、孙宏轩、年伯四人惊惶逃往正厅,身后,黑衣人发出一道愤怒低吼,只见他脚下轻轻一点,紧接着身形便陡然掠飞而起,再落地已是稳稳拦住四人前方去路。
“还想往哪逃?”黑衣人手握染血宝剑,满眼阴霾,“今夜你们通通都得死!”话未落音,抬手便是一剑挥出。
剑气过处,四人相继倒地,四道猩红登时溅洒夜空,每人胸膛前瞬间多出道深陷伤痕,沁沁鲜血不住往外涌直将四人胸前衣襟染红。小元子、小安子当时便惨叫出声来。年伯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已是喊不出来,唯有孙宏轩紧握半截断椅缓缓站起身来。
“我听过你的声音!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害我等性命!”
黑衣人冷笑不语,手持宝剑微微一抖,直欲结果孙宏轩。却在这时,正厅方向忽然亮起一道火光。黑衣人出剑动作一顿,猛然侧身望去,但见沈俊提着盏小灯笼,面无表情状站在大厅中央。
“想不到,堂堂凌麓坊坊主竟也堕落到这副田地!”沈俊淡定从容毫无惧色,望向黑衣人的目光更满是轻蔑,“孙宏宇他到底许给坊主什么好处,你竟这般替他卖命?”
闻言,孙宏轩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脸色一变,“是你?”
沈俊的出现立刻把黑衣人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只见黑衣人再不管孙宏轩四人,却是持剑缓缓朝大厅走去。
“还愁你跑了,没曾想,你倒是主动现身!孙大少爷果然好胆识!只不过,这胆大的,通常命都不会太长!哼哼!你猜的不错!确实是孙宏宇指使本坊主来结果尔等性命,他还要本坊主今夜把沈宅上下通通杀光,一个不留!怎样,本坊主够坦诚吧?”
孙宏轩脚下一个踉跄,“二哥、二哥……他竟然……”
沈俊早已猜到前因后果,当下只是试图尽量转移黑衣人注意力,只见少年朝小元子、小安子偷偷使了使眼色,两小厮会意连忙分别悄悄拉着孙宏轩、年伯朝后退。
沈俊手持小灯笼亦缓缓往大厅侧门退去,冷笑道:“坊主怕是要失望了!我孙默这条贱命天不收、地不管,可没那么容易被收走!”说罢,猛将小灯笼往地上一砸,“有本事,过来拿呀!”
小灯笼在地上滚了两滚彻底熄灭,主厅瞬间重归一片黑暗。沈俊趁势跨进侧门逃命。
凌麓坊坊主岂能这般放过!立刻手持宝剑疾步追了过去。
夜风再疾,呜咽急响,似在催促沈俊快快逃!瓢泼暴雨亦狂撒而泄,直拍打的沈宅房檐噼啪四响!
沈俊一路搏命狂奔,不敢回头更不敢顿停半刻!少年专选弯曲石径小道穿插奔逃,极力保持两人之间有阻碍物相隔。身后,时不时传来凌麓坊坊主以轻功掠地踏踩树枝、假山动静。幸亏凌麓坊坊主不熟悉沈宅环境,一时半刻间双方距离竟是越来越远!
然而,好景不长,小半盏茶的工夫不到,凌麓坊坊主便已大致摸清沈宅后院布局规律。待沈俊逃至湖畔时,身后追袭声忽然已是近在迟尺!沈俊心头一惊,急忙一个侧身并抬起右手手臂抵挡,顿时只听的似两件兵刃相击‘铛’的一声响起,沈俊当场一声闷哼,被反震之力震落湖中,溅起一串水花。
凌麓坊坊主手持剑屹立湖畔,阴狠目光来回在湖面上搜寻。然而,除去雨点坠落湖面上激起点点波纹以外,却未曾见有任何异状,这宅内湖似黑洞一般,沈俊突然之间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凌麓坊坊主眉头紧皱死守湖畔,却又没过多久,正厅方向忽然传来阵阵密集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孙宏轩、小元子、小安子三人也已匆忙赶来!
☆、51章
血,混杂着雨水溅散四落,染红了泥地;冷汗,早已与热血混成一体,再分不清彼此!
三人一次次站起又一次次受伤倒下,却仍顽强再一次次重新站身起!一道道剑伤深已见骨,三人身形亦微晃不止,直到不知又挨了多少剑,三人已是气息奄奄,手脚再使不出半分劲道来。
凌麓坊坊主手持宝剑凭雨而立,恍如杀神一般,冷漠目光俯视这眼前三条浑身是血的弱小生命,满是杀意。却在这时,从黑暗处突然冲出一道黑影,并一把拦腰紧紧抱住凌麓坊坊主。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瘸脚夏兴!只听夏兴嘶哑嗓音喊道;
“快跑!我拦着他!你们快跑!”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凌麓坊坊主顿时满脸怒容,他一记记重掌狠狠拍在夏兴后背,夏兴口鼻不住着往外涌血,双臂却仍紧紧抱着凌麓坊坊主不肯松手!黑衣人眼底怒意更甚,手中宝剑高高举起狠狠落下,锋锐剑锋瞬间直刺后心而下,贯穿夏兴身体。
“夏兴!”
“夏大哥!”
“不!”
孙宏轩、小元子、小安子三人目眦尽裂,三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疯了般齐齐直奔凌麓坊坊主冲去。
小元子一把紧紧抱住黑衣人右手,张嘴照着黑衣人手腕皮肉狠狠撕咬下去,一块皮肉瞬间被扯落,鲜血飞溅!
凌麓坊坊主一道咆哮,握剑掌心陡然一松。
另边,小安子张嘴也咬住黑衣人左耳。少年牙关狠狠用劲,硬生生咬下后者半块耳朵,吞入腹中!黑衣人当场又发出第二道咆哮。孙宏宇则乘势操起夏兴遗落拐杖,奋力朝黑衣人头顶劈去。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凌麓坊坊主头顶开始渗血,顺着额头滑落眼睑,模糊了视线。
凌麓坊坊主明显已被三人激怒,当场又是第三道咆哮,全身内力猛然一提,小安子、小元子二人顿时犹如两个沙包般被重重震开,分别狠狠撞上树干,假山,当时便晕死了过去。紧接着,黑衣人右手一提,掐住孙宏轩脖子直将少年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孙宏轩满脸痛苦表情,双脚乱蹬,双手乱抓,呼吸困难。
凌麓坊坊主看着孙宏轩垂死挣扎状却是一脸得意,忽然,似察觉到什么,黑衣人突然一转身,紧接着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痛!
孙宏轩跌落泥地,捂住脖子不住着剧烈咳嗽。凌麓坊坊主身形踉跄后退两步,低头一看,一支黄铜发簪三分之一已是□□他胸腔!
“你、你……”凌麓坊坊主口中涌血,满眼难以置信。
沈俊浑身湿透,眼底满是恨意,只见少年猛然疾冲上前,一把紧紧握住发簪柄端,一声怒吼,猛力按住发簪往前狠狠一推!凌麓坊坊主瞳孔猛然收缩,奋力挥出一掌直把沈俊重重击飞。
整根发簪连根□□黑衣人胸膛,直刺心窝!股股猩红顺着发簪不住往外狂飙。凌麓坊坊主抬起手极不甘心的指了指沈俊,再欲开口说话,身形却是晃了两晃,随即,终似座大山般轰然倒下。
泥水四溅,雨还在下……
不远处,似恍然出现数道灯火,忽近忽远。隐约间,似李睿杰与夏云、老管家及一众衙役正快速赶来。耳畔,依稀传来孙宏轩一声声焦急呼喊。下一秒,沈俊只觉的胸口阵阵汹涌翻腾,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接着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家惨案震惊了汴京全城。
除却凶手以外,沈家共八死五伤可谓惨烈至极,仅是李睿杰、夏云及一小厮三人安然无恙。
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般类似灭门恶性惨案,京兆尹必然承受了莫大压力。府衙当即全力以赴,从速从严侦办此案。隔天,孙宏宇等人便被府衙收监关进牢房,只待案情最终理清定罪发落。
经此劫难,沈宅也同昌阳沈园一般,成了座凶宅。幸存小厮虽无伤无恙,却因当夜惊吓过度害了场大病,更不敢继续留在沈宅效力。三天后,他便匆忙辞别主人返乡而去。
欲招小厮,却没人敢踏进沈宅半步,都道那是处不祥之地。
幸而,四姨太感念沈俊的恩情,困难时刻领着孙韵住进了沈宅。其后,四姨太、李睿杰及夏云三人悉心照料伤者饮食起居,就连傻乎乎的孙韵也非常懂事帮着给两位兄长端茶喂饭,再有京城名医救治,这段极其艰难的日子众人才算堪堪挺熬过去。
另一边,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京城地牢。
孙宏宇身着囚服,蓬头垢面,双手紧紧握住牢房木栏,“你说什么?师父他还没回来?”
“没、没回……”云霄坊掌柜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状,“小的每天早中晚都有去天工道观,观、观主确实仍没回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师兄明明说师父少则十天多则半月必回汴京城,如今二十天过去,师父他怎还没回来?”言语间,孙宏宇已成半疯癫状,不断以头狠狠撞击木栏,额头立刻鲜血直流,突然,他直勾勾盯着云霄坊掌柜,“你骗我!”
“老爷,日月可鉴!小的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光嘴上说的没用!”孙宏宇冲云霄坊掌柜声嘶力竭大吼,“忠心耿耿?那你怎还站在这里不找人来救我出去?我不要被关在这阴森森的地牢里头!一刻也不想!一刻也不要!有钱能使鬼推磨!快!快去找翰林学士、御史大夫、左司郎中、宝文学士,去找汴京城任何有本事能救我出地牢的官员!给钱!给他们大把大把银票!要多少给多少!去啊!你倒是快去啊!”
“小的怎没找过……”云霄坊掌柜一脸苦楚,抬袖默默拭泪,“那群权贵分明都不允小的登门。平日里与老爷您把酒言欢,称兄道弟,大难临头却都一个个的生怕受道牵连,成了缩头乌龟,避之唯恐不及,更无一人肯出面搭救……”
闻言,孙宏宇顿时化作一脸死灰状,只见他贴着木栏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倚坐在冰冷地面上。
“没人来救我……真的就没一个人肯来救我出去么……难道、难道我孙宏宇就要死在这脏兮兮的牢房里头?”说罢,少年忽然悲从中来,双手捂紧脸放声嚎啕大哭。
二十来天的修养,年伯因伤势略轻,已无大碍。孙宏轩、小元子、小安子三人也能下床走动,身体正在迅速恢复当中。唯有沈俊挨的两记重掌伤及内脏,仍还需继续卧床用药调养。
“这事你就放心好了,年伯给每位遇害者家属都送去一笔慰问银两,算是咱们的一点点心意。”对着小勺吹了吹气,李睿杰伸手上前,“来,把这最后一口给喝了。”
沈俊苦着脸把汤药咽进肚里,“判案结果还没出来么?”
“估摸着也就这三五天的事了,这么大一桩案子,全城百姓都看着呢,判罚肯定也不轻,很可能下来就是‘斩立决’。”
“那是他罪有应得!自作孽不可活!该杀!”压了压心头怒火,沈俊不无担忧道,“夏云最近怎样?”
李睿杰摇摇头,叹道:“白天忙着照料小安子、小元子,一言不发,晚上她便一个人躲进柴房偷偷哭。难为小姑娘了……”
闻言,沈俊心里头更是不好受,一时之间也沉默了。
“对了,还有件正事差点忘了跟你说。”李睿杰把小碗放到一旁案几上,连忙把话头错开,“先前那场纵火案也有了眉目。”
“嗯?孙宏宇竟然连这罪也认下来了?”沈俊问道。
“能不认么!这案子可是京兆尹坐堂亲审,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火眼睛睛!虽说是纵火之人已死,可孙宏宇作为主谋肯定也难辞其咎。”
“京兆尹打算怎么判?”
“官家的想法是;云霄坊赔给咱当作因趣思婷的补偿,惠芝楼则没收充公。府衙今天上午还特意派人过来问了话,你觉得怎样?若没异议,我待会就去府衙回个话。”
沈俊点了点头,“就按官家的意思办吧。”
“好,那你再睡会儿,我去去便回。”
细心帮沈俊捏紧被角,李睿杰便出了沈宅,直奔府衙方向去。
冬日午后,天空满眼惨白色,且还飘着片片鹅毛白雪,屋檐枝头相继被大雪覆盖,整座汴京城好似披了一层白色外套。
李睿杰孤身一人行走在熙攘街道,心里寻思着回头得赶紧请裁缝给沈俊做两套过冬新装,想着想着,一抬头这才忽然发觉路上行人一个个都似中了邪一般,成群结伙纷纷往城西方向奔去。
李睿杰心生疑窦,拦下一位男青年,问道:“大哥,这汴京城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大伙都奔朝一个方向跑?”
“小兄弟你还不知道哇?大伙这是要赶去天工道观看仙人!见者得福!机会难得!别还傻愣着,赶紧跟上一块去哇!”
李睿杰闻言脸色微变,“仙人?莫非是天工道观观主德佑道人回来了?”
☆、完结章
天工道观,阳山殿。
偌大的殿室东南西北四角各置放有四十九支半人多高巨型墨绿蜡烛。殿室近正心处亦环伺立有三圈,总数共计八十一支巨型紫黑蜡烛。大殿最中心位置则再立有一尊丈高人形木偶。
人形木偶惟妙惟肖,手腕、足踝、颈脖、腰腹皆紧紧缠绕以五色彩绳,似五花大绑之囚犯。‘囚犯’左颊以锐利刀锋刻以生辰八字,右颊刻以阴阳五行,额头则刻以‘孙默’二字。
德佑道人一袭青灰道袍,盘膝坐于大殿尊位,法坛最高处。只见老道闭目蹙眉,双掌托举桃木短剑高过头顶,口念不传秘咒。
不消多时,殿内忽刮起一股邪风,呜呜咽咽犹如群鬼哀嚎。邪风过处,殿内两百七十七支巨型蜡烛未遇明火却瞬间同时被点燃。八十一道紫黑烟雾与一百九十六道墨绿烟雾即刻扶摇腾空而起,半空陡然方向一转,争相直奔人形木偶急窜冲去,并最终以极其诡异之势灌充进木偶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晌,法坛念咒声戛然而止。
德佑道人紧闭双目忽而缓缓睁开,满是阴毒。
“竖子!杀害本仙爱徒!本仙便要用这九日夺魂摄魄之术戮尔魄魂!孙默小儿!偿命来!”
夜深人静,阳山殿内念咒之声再作,诡雾又起,与此同时,沈宅后院厢房,睡梦之中的孙俊亦很不安稳。
寒冬时节,夜凉如冰,少年额头竟沁出一层薄汗,沈俊辗转反侧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状态,却又睡不着也醒不过来,迷迷糊糊间少年时不时张嘴说出一两句莫名呓语,不知到底梦见了什么。
床榻前,心急如焚的小杰公子一脸担忧状,手握绢巾不住着拭去少年额头薄汗,整条绢巾早已是汗湿淋淋。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李睿杰目光动了动,连忙起身打开房门。
“怎么样?我大哥醒了没?”孙宏轩快步走进厢房,急问道。
“还是老样子,你打探的消息怎样?”李睿杰满脸凝重。
朝床前望了望,孙宏轩满眼焦急,“孙宏宇确实已不在地牢,据牢头说是大前天一大早天工道观的道士便把人给接了出去。”
“大前天?小默正是大前天中午突然晕过去的!”李睿杰脸色一片铁青,双拳紧握,“果然德佑道人就是当年云游道士,小默现在昏睡不醒一定也是那臭道士在从中作怪!不行!宏轩你先照顾好小默,我得赶紧去天工道观一趟!”
话未落音,长廊拐角处忽亮起道灯笼亮光,只见年伯、小安子、小元子与四姨太四人也匆忙赶了过来。
尚距二十来步远便听年伯沉声道:“天工道观为圣上炼制丹药,里里外外皆有重兵把守,总数何止百人,你如何能进的去?便是侥幸进了道观,你一介书生又能奈那妖道何?”
“无论成功与否,我都得试一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默在这受苦!”说罢,李睿杰扭头转身便跑,却又被四姨太一把拽住了胳膊。
“德佑道人铁了心施法加害大少爷,你找去天工道观又有何用?这两天我一直在城里城外各地打听,汴河西畔有座宝刹,名唤‘兰河寺’,乃是前朝大唐传承百年法寺,寺内供奉数位圆寂高僧肉身、舍利子,大能云集,佛法鼎盛。”顿了顿,四姨太郑重再道,“若这世上还有人能救大少爷性命,必定在那兰河寺!”
丑时三刻,一辆马车仓促驶离沈宅,一路极速往东,出了汴京城东门后再马不停蹄奔向‘兰河寺’所在地‘环陵山’驰去。
第五日……
德佑道人仍坐于阳山殿法坛顶端诵念夺魂摄魄咒,孙宏宇则受命跪在一旁焚香烧符。
相较三天前,五色彩绳已勒进人形木偶体内半指宽。两百七十七支蜡烛燃烧速度亦明显加快许多。因有诡烟持续不断灌涌,人形木偶已由当初的木黄色逐渐转化为土灰色,且色泽仍在不断加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