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成妃之红缠完本——by神经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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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缠眼睛一红,微微的哽咽,她的眼中似乎又有泪了。
可乞儿还在眼前呢。
苏红缠抬起袖口沾了沾眼睛,又清了清嗓子,强笑着问,“娘亲答应长心,只要长心说了姨娘是谁,娘亲就喂长心吃桃酥。但长心告诉娘亲,长心为什么爱吃桃酥,好不好?”
为什么爱吃桃酥?苏红缠记得她也问过师尊这个问题。
师尊给她的答案是,喜欢便是喜欢,没有为什么。
这个乞儿也会这般作答吧。
听着乞儿答了一个“好”,苏红缠浅笑着放缓了呼吸,她对着乞儿的眼睛,静静地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瞧见乞儿苦着一张脸,苏红缠便知道是她想多了。
“因为姨娘只给长心吃过桃酥。”乞儿答的有些难为情。
对着乞儿委屈的脸,苏红缠敛住心头的失望,暗笑自己异想天开,天下怎么会有两个师尊?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娘亲是不喜欢吃桃酥吗?”孩子总是较成人敏感些,苏红缠一难过,乞儿便学着苏红缠的动作,摸了摸她的头,“娘亲若是不喜欢,长心还有糖莲子。”
“糖莲子?”苏红缠听到乞儿说给自己糖莲子的时候,神情便恍惚了,她记得,以前若是买不到桃酥,师尊便会给她带上一包糖莲子。
糖莲子,虽然不如桃酥味佳,不过是一些新鲜的莲子被包裹了厚厚的一层糖霜,却能甜到心底。
苏红缠想着早些年她站在谷口眼巴巴的望着师尊的背影,等着她归来的那些日子。
虽然极其枯燥,但希望却从未落空。
小时候,她以为自己等的是师尊的那包糖莲子,过了许多年她才懂,她等的只是师尊给她糖莲子时的笑意罢了。
每当师尊给她糖莲子的时候,都会先冷着脸,一板一眼的问着自己有没有好好练功,好好练字。
若是她点了头,表示有尽力练习,师尊便会递给自己一块桃酥,附带着浅淡的笑意。
若是她摇了头,师尊便会摸摸她的头,留下一包糖莲子,告诉她没有下次。
下次,下次,虽师尊说了没有下次,苏红缠她却也记不清她有过多少个下次。
回忆年少时,她故意告诉师尊自己没有好好练功,以图骗取糖莲子,却被师尊发现,罚吃两包糖莲子的旧事,苏红缠不禁轻笑出声。
师尊待她是极好的。从来舍不得罚她,罚到头,不过只是一包糖莲子。
听到糖莲子,便会想起师尊,想起师尊,便会想到情谷。
虽然世人皆道情谷不是女子该待的地方,可她却喜欢的紧。
倒不是因为情谷有多好,而是那里有师尊。
许是师尊给的糖莲子味甜,她才不觉得练功苦吧!
想着师尊给的糖莲子,望着乞儿的苏红缠,眼底泛出点点笑意,“长心,娘亲想吃一颗糖莲子。”
☆、第四章
“娘亲真的要尝么?长心也只剩了一颗了。”乞儿见苏红缠真的想吃,突然变得有些忸怩。
“长心是不愿给娘亲么?”苏红缠帮着乞儿把手从衣角上拉下来,轻笑了一声。
“没有。”听到苏红缠的笑,乞儿的手又不由自主的往衣角上靠,“长心是担心娘亲不喜欢。”
“傻。”苏红缠起身从一旁的妆镜处拿来一把木梳,开始给乞儿梳头,“长心给的娘亲怎么会不喜欢。”
“只要是长心给的娘亲就会喜欢吗?”乞儿扭头抱了一下苏红缠的身子,“那,最后一颗便给娘亲吧。”
话罢,乞儿又用脏兮兮的手在她的衣襟里摸了半天。
可怎么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
乞儿顷刻急得要哭了。
见乞儿嘟着嘴,眼睛眯成一条缝,苦大仇深的模样,苏红缠摸了摸乞儿的头顶,笑道,“呵呵呵……若是寻不到便莫要寻了,娘亲不过是在逗你了,莫要再掏了……”
“不。”苏红缠的提议被长心斩钉截铁的拒绝,“长心答应了娘亲便一定会做到。”
“呵呵呵呵……那好,娘亲等着……”苏红缠一手按着乞儿的发首,一手慢慢的往下梳,以防拉得乞儿头皮疼。
乞儿的头发又黑又粗,一点也不似一个乞儿。
反而像富贵人家的孩子。
苏红缠颇有兴致的分出一些心思瞧着乞儿寻糖莲子。
“呀!娘亲找到啦!”乞儿雀跃的声音让苏红缠又笑出了声,“呵呵呵,长心真是厉害,娘亲都找不到的糖莲子,长心竟是找到了……”
“娘亲,快尝尝。”长心笑嘻嘻得举着一个荷包,递给身后的苏红缠。
苏红缠接过荷包,却又愣了愣神,这荷包的绣工莫名的眼熟。
“长心,这荷包是哪来的?”
“是姨娘给的。姨娘说,出门在外,要记得带荷包。”乞儿转身伸手盘弄着苏红缠的盘扣。
见着乞儿摆弄自己的盘扣,苏红缠笑眯着眼,“长心是个女孩子?”
“对呀,娘亲。姨娘说,出门要穿男装。”乞儿答得一点不设防。
“娘亲一直以为长心是男孩子。”苏红缠笑着把视线贴着乞儿身上的男装逡巡了几周,心中却过了几番计较。
‘姨娘说,苏红缠是长心的娘亲。’
‘姨娘说,长心若是说了她的名字娘亲便会不要长心。’
‘姨娘说,出门要带荷包。’
‘姨娘说,出门要穿男装。’
苏红缠莫名的觉得乞儿的姨娘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甚至觉得乞儿的姨娘是个异常了解自己的女子。
腊月廿一,长心,桃酥,糖莲子……
一个一个的点似乎都逼得她正视这个莫名其妙唤她‘娘亲’的乞儿。
“长心的姨娘是谁?”苏红缠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解开谜底。
“长心的姨娘是姨娘呀。”乞儿天真的应了苏红缠一声,让她迫切的心被泼了盆冷水。
“傻。”苏红缠轻叹着摸了摸乞儿的头顶,这和她当年答‘红缠的师尊是师尊’似乎没差的,“娘亲问的是姨娘的名字,就跟娘亲是苏红缠一般……”
“哦……”乞儿轻轻的缩到苏红缠怀里,凑近她的耳朵,“长心悄悄告诉娘亲,娘亲可千万不要告诉姨娘……”
“好。娘亲不告诉姨娘。”苏红缠轻笑着点了点头。
“娘亲不许生气。”乞儿又强调了一次。
“好。娘亲不生气。”苏红缠暗笑这乞儿真有意思,竟还要确认几次自己不会因为姨娘的名字气恼。
“那长心便把姨娘的名字告诉娘亲了……”
“嗯……快点,娘亲都快等不及了……”
苏红缠以为做好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乞儿姨娘的名字,可等到那名字真的入耳的时候,苏红缠又觉得她真有将乞儿丢出去的冲动。
因为她听到了两个字,‘紫檀’。
“长心确定是,是紫檀吗?”苏红缠暗觉自己说‘紫檀’二字时,牙齿都在打颤。
“是。姨娘说,她叫紫檀。”乞儿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因为她记得姨娘还说了,只要她敢把姨娘的名字说与娘亲听,娘亲一定会生气。
可是娘亲想听,她也不能不说。长心委屈的从红缠的怀里退出来,站到榻前等着苏红缠的决定。
她喜欢红缠娘亲,不喜欢紫檀姨娘。姨娘待她可凶了,还经常不给她饭吃。
“紫檀?”确定是自己听到的名字后,苏红缠的脸色变得异常僵硬,一时也未注意到从她怀中退出去的乞儿。
‘紫檀’与‘红缠’,从样式上看便知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师尊长心似乎只会起些简单的名字,蓝烟,紫檀,红缠,绿翡,白渊……
不像老谷主的徒儿,都是些仙风道骨的名字,长清,长心,长平,长远……
可这些徒儿的结局没什么差的。
‘长’字辈,只留下了师尊和她的师姐‘长清’。
‘颜色’辈,只留下了她苏红缠与紫檀。
说来也是讽刺,师尊操劳十几年,教导的六七个徒弟熬过岁阅的只有两个人。
而那两个人还在同年同月同日被逐出了情谷。
不得不说,她苏红缠这般苦闷见不得师尊的日子,全是因紫檀而起。
不过大人的恩怨,与孩童无关苏红缠按捺下怒气,笑着对上乞儿的眼睛,“长心的姨娘,现在在何处?”
“长心不知……”乞儿又嘟起了嘴 “但姨娘说,她要回情谷。”
听到情谷,苏红缠便顾得不眼前的乞儿只是个孩子了,眸子流露的满是急切,“情谷怎么了?”
“长心,长心不知……”一直见着红缠笑的长心被红缠眼中的急切给吓懵了。
见乞儿似是被自己吓到了,苏红缠连忙把乞儿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紫檀姨娘没让长心带什么物件给娘亲?”
“有,姨娘让长心带了块布。”
☆、第五章
“布?”苏红缠接过乞儿从前襟里掏出来的布帛,握在手上。
她有些不想看布帛上的字。
乞儿见苏红缠接过了布帛,却不展开,小脸又皱成了一团,“娘亲,姨娘说了,如果娘亲要了布帛便一定要打开,不然娘亲必会后悔一世的。”
“后悔一世?”苏红缠轻笑抚了抚乞儿的头,“娘亲不会后悔的。”
听着苏红缠道她不会后悔,乞儿的眼睛亮了亮,“那娘亲会把长心赶出去吗?”
“嗯……”对上乞儿亮亮的眼睛,苏红缠故意皱皱眉,拉长了声音,“那便要看长心乖不乖了。毕竟娘亲也有难处……”
“娘亲,长心乖的!乖的!长心很乖的!”乞儿见她能不能留下看得是她乖不乖,连忙扳着手指头数着她会干的活,“长心会写字,会挑水……”
“挑水?”苏红缠听到‘挑水’两字,不由得一愣,紫檀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去挑水?
“是呀!”见红缠因为‘挑水’两个字愣住了,乞儿立即撒娇一般的摇着苏红缠的袖口,“娘亲,长心很会挑水的。长心能一次挑满一缸。”
“……”
一缸……
扫了一眼还不到自己一半的身量的乞儿,苏红缠没有犹豫,迅速拉住她的手展开。
瞧着不过五六岁的孩童掌心已经有些茧子,苏红缠不由得有些心疼,她这般大了掌心都没这般厚的茧。
“长心疼吗?”
苏红缠轻轻的抚了抚乞儿的掌心,又把乞儿的掌心贴到自己的脸上。
“不疼!不疼的!”乞儿笑得眉毛眼睛挤到一块,“娘亲留下长心吧!只要娘亲留下长心,长心干什么都不疼。嘻嘻,而且只要娘亲留下长心,长心保证以后有糖莲子都给娘亲,绝不偷吃……”
听着乞儿不断的讨好自己,苏红缠伸手摸了摸乞儿脏兮兮的脸,笑道,“傻。娘亲不会赶长心出去的。”
“是吗?可是姨娘说娘亲若是不看布帛便一定把会长心赶出去。”乞儿见苏红缠不仅笑了,还用手摸了她的脸,甚至答应了她不赶她走,困惑极了,“怎么和姨娘说不一样。”
呵。姨娘?
在紫檀心里,她苏红缠怕是个小肚鸡肠,十恶不赦的人吧。
不过她在自己心底也好不了几分。 她的信,她苏红缠是绝对不想看的。
早些年在情谷,紫檀便喜欢把字绣到布帛上四处送人。
可乞儿似乎十分在意那块布帛。
罢罢,看看其实也没什么大碍。
苏红缠看了看一直眼巴巴盯着自己手上布帛的乞儿,微微的努努嘴,“长心是一直叫长心吗?”
“不是,不是。”乞儿见苏红缠问她是否一直叫长心,头摇得像拨浪鼓,“长心是姨娘改的名字,长心开始是叫红缠,和娘亲一样的名。”
一样的名?
乞儿以前叫‘红缠’?
苏红缠不由得摇了摇头,请叹了口气,展开了手中的布帛。
叫‘红缠’着实比叫‘长心’更刺激她。
长心好歹是师尊的名,给乞儿命‘长心’,叫着尚且可以表心,念着师尊。
命她的名的话,呵!可笑之至。
若不是她与紫檀岁阅时,紫檀非要让自己一招,她们最后又怎会双双被逐出了师门?
苏红缠漫不经心的展开布帛,娟秀的绣字入目,还是看得出紫檀的用心。
但这并不能抵消自己对她的厌恶。
苏红缠一个字一字的往下看。
看着开头是‘红缠姐姐’四个字,苏红缠静了静心,还是当年在情谷时紫檀对自己的称呼,
‘情谷大祸以至’。情谷有师尊与师伯坐镇如何会有大祸?‘以血荐之’?这举动还不错。还是有几分情谷子弟的风骨。
至于后面的……
苏红缠看了一眼乞儿,觉得紫檀的话实在说得过于含糊。
什么叫‘己身有累,遗一孩儿’,‘另谷有秘药’,这话明里暗里都有几分言说这乞儿是自己的骨血的味道。可乞儿已是这般大了……紫檀怕是在欺自己吧!但紫檀似乎五年前出过情谷。
事情太远了,远的已经记不清了,苏红缠凝神继续往下看,看到最后‘绝笔’两个字的时候,苏红缠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她虽是厌恶了紫檀多时,却从未想过要她去死。
苏红缠稳了稳自己的心,又重新读了一遍。
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年一直追在自己的身后,喊着自己‘红缠姐姐’的小师妹紫檀。
想着紫檀,她脑子还会出现郁郁葱葱的山谷,出现了紫檀绣与她的情诗。
红豆何堪折,缠尽女儿思。君心知意否,念风过南枝。
她爱的,不爱她,爱她的,她不爱。
万丈红尘,世人皆为情苦,苦的又哪只她与紫檀呢?
苏红缠突然觉得看到‘绝笔’两个字的时候,她的整个心都放下了。
她突然不怨,也不恨了。她与师尊或是天定的有缘无份,而她与紫檀,无缘有份,想着师尊逐她与紫檀出谷时言的要她与紫檀举案齐眉。
苏红缠抱起乞儿,挪到窗口,她知紫檀在隔了自己四条街的巷口卖豆腐,“长心,你是从那个地方过来的?”
苏红缠抬手指了指巷口的方向,虽然外面是一团漆黑,乞儿却依旧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娘亲,乞儿便是从那来的。”
“嗯。”苏红缠单手抱住乞儿,合上窗,心道,不论乞儿是谁的孩子,她也不会弃掉她的。
紫檀的信无疑是在强调着乞儿需要自己照顾。紫檀是自己的师妹,师妹的孩子,她确实应该好好照顾。更何况,这也可能是自己的孩子。
谷中秘药她一直有耳闻,却始终不知是什么。或是师尊偷偷给了紫檀吧。
师尊只想着成全紫檀,她可曾想过成全自己呢?
苏红缠轻叹一声,又展看了布帛看了两眼,“红缠姐姐,情谷大祸以至,紫檀为情谷之人责不可脱,自会以血荐之,奈何己身有累,遗一孩儿,祈姐姐善待之。另谷有秘药,可二女育儿,姐姐切莫介怀。紫檀绝笔。”
紫檀以前愿把乞儿唤作红缠,怕是也在念着自己吧。
看着她的信的意思,她应是有去无回了,苏红缠紧了紧抱着乞儿的手,“长心,从今天起,你便姓苏了。”
☆、第六章
“姓苏?姓苏是什么意思?”乞儿的视线黏在苏红缠手中的布帛上,她不知姨娘在上面写过什么。
“姓苏便是长心以后跟着娘亲姓。”苏红缠抱着乞儿朝着榻上走,顺手把那布帛丢到火盆上。
转眼便有火舌开始吞噬布帛。
盯着被火舌吞噬的布帛,乞儿突然哭了起来。
“长心哭什么?”苏红缠伸手拿着丝帕帮着乞儿轻轻的沾了沾泪。苏红缠想着让乞儿跟她姓,乞儿该是极其欢喜的。
可乞儿这般反应,分明是不愿意与自己同姓。
苏红缠一面看着乞儿摇着头,一面听着乞儿道,“娘亲,长心不能改姓,姨娘说了,长心只能姓李。”
姓李?苏红缠听着乞儿软糯的声音,眼前尽是师尊李长心清冷的面容。
她恍惚间想起了师尊和她说过的一段话,“自明日起,红缠便不能唤长心娘亲了,也不能跟着长心姓李,红缠从明日起,便没有姓了,只可自称‘红缠’。”
师尊也曾是她的娘亲,她也曾跟着师尊姓过李。
苏红缠抱着乞儿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纵使紫檀参与其中,她依旧觉得她与这乞儿有缘。
有缘人,多难寻,十世才能修来同船渡, 百世才能修来共枕眠。
要寻个女儿得多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