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成妃之红缠完本——by神经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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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她情谷离世多年,从不插手世事,却因秘术被搅入谜团……李长心心头一痛。痛的不是情谷基业毁于一旦,而是情谷众弟子纵然学了天人之道,却依旧看不穿红尘,贪恋权势功名。此番,若不是师姐长清耐不下寂寞,如何会诱来此番大祸?
情谷秘术或是真能长生,但如她这般的长生又岂是这世人所求的?
她李长心于世,算上此时,不过四五十载,虽空有双十年华的容貌,却甚少体味着世上的温情。
有欲有情之人,谈何长生?
可如是心如铁石,长生何意?
想到那日情谷后山,长清似乎自己之手。李长心不禁仰天观月,遐思自己或是无愧于情谷诸位前辈。
李长心天人交战,而跪在李长心脚边的婢子却已是管不得那般多:“谷主,这怕只是误会。谷主许是忘了,谷主自失忆来,一直亲近世子。奈何世子已到了为□□母的年岁……王爷不忍看着世子形单影只……至于谷主您……您或是不知您已断断续续跟在世子身旁数月,王爷忧心您此生都无法记起您的身份,而他百年之后,也无力照看您,故而,也为您寻了一托付终身的男子……虽说王爷为您寻的夫家算不上显赫,但有着国主赐婚,依照旧例,您也该……”
婢子虽呢喃的尤为小心,却是字字都戳到了李长心心底。缠儿确实已被她逐出了情谷,也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岁。可……苏王爷为缠儿的寻的婚事,似乎还不如为自己置办的妥帖。
“那为何缠儿今日要娶之人为绿翡?”
李长心冰冷的眸子锁住了她复杂的心绪。她记得,那个唤作‘绿翡’的丫头曾在回春馆护过她,也记得那丫头曾在情谷与缠儿成过亲,更记得在她上次记忆复归之时,曾亲自去其府上,与其夜谈,如何助缠儿离开这龙潭虎穴。可,前些日那丫头冲她撒过的谎,却是令她彻底寒心了。
人皆有欲不假,可*,却实在不该用来做伤害别人的理由。
她是知晓那丫头贪得不过是缠儿的一份情,可那丫头百般欺骗自己,便是不该了。
屏气淡掉脑海中缠儿的音容笑貌,李长心本着一颗为人师的心,低声问道:“若是为了缠儿好,苏王爷何须为缠儿寻一个女子作……”
“这……”李长心的话一出口,原本还巧舌如簧的婢子顷刻便萎靡不振了。她却是不知晓长心谷主是从何处听来的世子要娶‘绿翡’,也自是不敢说出苏王爷真正的用意是拉拢齐丞相,更不敢说,王爷此举是为了坐实世子男儿的身份。她本就是这王府掌事嬷嬷身侧的人,知道些寻常婢子不知道的密事。也因此,她知晓,不该说的东西,就是死,也不能说。
“嗯?”见方才滔滔不绝的女子变得被动,李长心冷笑一声,正欲离去,却又听到婢子唤了她一声。
“谷主留步啊!谷主留步!”
“如何?”李长心点足落到婢子身侧,惊得婢子用帕子捂住了嘴。长心谷主方才那凌空一掌,却是震坏了婢子的心魄。
“你且走吧。吾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叹气欲行,李长心本也无伤人之心。这苏王府的婢子不过是听命于人,她无须与这些人纠缠。她只需去缠儿的庭院寻缠儿便是了。若是她明日成亲,那她此时该在装扮无疑。
当着李长心的背影要消失在婢子的视线里,婢子终还是涨长了口:“谷主可知,世子庭院的世子并非世子?”
“莫不是缠儿进宫还未归来?”李长心本能的想到那日她在墙头看到宫中送来的旨意。莫不是那份旨意,说得便是自己的婚事?若是自己的婚事,那缠儿怕是在宫中过得甚是不爽利。
“这……自是不是的……”婢子万万没想到长心谷主竟是会把自己的话与世子进宫联系起来。虽然事实如此,但长心谷主不是已经入定了近半月么?
“婢子只是想说,此处婚事,许并非世子所愿……谷主是世子的师尊,着实该为世子体谅一二。想谷主入苏王府以来,王爷虽不敢说厚遇了谷主,却也担得起不薄。谷主何忍心再世子与齐府小姐成事之日,坏了世子的大事?”婢子低头不敢看李长心,“府中有传言,道世子与谷主您曾有一段不可与外人道的纠葛,但依着婢子近些时日对谷主的观察,婢子并未看出谷主您待世子有什么超出师徒之谊的举动,婢子斗胆猜想,谷主无意于世子。既是谷主无意于世子,谷主又何必去毁了齐府小姐与世子的情谊呢?虽然世子待齐府小姐,不若待谷主用心,但依着婢子看,世子待齐府小姐并非无意。只是因为谷主在齐府小姐之前,踏入了世子心底。若是谷主此生只愿为世子的师尊,那端端正正地坐在世子的婚宴之中,为世子婚事献上些福语,尽些师尊该尽的情谊,不是美事一桩?若是谷主今日执意去见世子,岂不是引得世子方寸大乱,甚至心声靡靡,误以为谷主待她非是师徒之谊……”
婢子的进言逻辑清晰,逼的李长心毫无回手之力。她确实从未思考过她与缠儿之间的事,甚至方才生出的要去寻缠儿摆脱婚事,也不过是临时起意。18 她不过是有些厌烦了那欺人的丫头。她的缠儿,本就该嫁与一个比那丫头好上千倍的人。
可……李长心不敢承认,她的心已然乱了。乱得乱糟糟的。一如当年在情谷上,收到密信告发缠儿与紫檀有染。其实女子爱慕女子在情谷中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她却难以忘怀自己当时的震怒。她不知道自己在怒什么,她只是无所适从,无所适从于一个曾经全心全意守着自己的丫头转念就要去守着别人了。
一如她把缠儿当娘亲是,无所适从于一个曾经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娘亲,转念,便要去疼爱其它人了。
这是多么诡谲的事情?
李长心屏气,试图抛下眼前这个不像自己的自己。她是情谷谷主,她是冷心冷情,高高在上的情谷谷主,她是铁面无私,事必躬亲的情谷谷主……她不该动一些不该动的心思……譬如,如果今日与缠儿成亲的女子是她,她还会不会像此刻这般义愤填膺?
李长心在院中站立了良久,久到天有些发白,久到苏王府外传来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迎亲的人似乎已经出发了?
“你是建议本谷主不要打扰缠儿的婚事,只是观礼么?”李长心抖动着双唇,转身要往屋内走。
跪在地上已然双膝发痛的婢子喜出望外。
“不……”可又因听出了长心谷主言语中的落寞,婢子只得诋毁自己的本心,悄声道:“婢子以为,只要假以时日,婢子相信齐府小姐定能打动世子。”
“嗯……去告诉苏志允。本谷主会列席观礼。但……麻烦他去回绝了那门带着本谷主名字的婚事……”
话罢,李长心孤身迈入屋内,反手合上了屋门。她需要冷静一下,直至她冷静到能看清自己的心。
☆、第六十二章
从宫中回府已有三四日。
苏红缠一直不敢去心儿的院中看心儿。虽然她能懂绿翡的心意,她却始终难以相信绿翡所言的心儿早有嫁人的想法,更不要说什么,心儿对那梁公子倾心已久。
她原是不愿答应她与绿翡这门婚事的。奈何国主言,只有她认了这门婚事才许她出宫。
“世子,该梳妆出门候着花轿了。”侍奉苏红缠的婢子十分小心地把备好的物件供到苏红缠面前。她听闻人言,世子喜怒无常且性格暴戾,故而也不敢近身。
“这般快?”苏红缠举目看了眼窗外,发觉天已是快要亮了,“心儿今日可好?”
苏红缠想着苏志允与她的约定——若是她与绿翡成亲,那心儿的婚事便无限期推后。
“这……”婢子举着贡盘的手开始抖动,她只是个寻常丫头,没有欺瞒主子的胆量,“这婢子不知……不过昨日听闻心儿小姐还是在昏迷……”
“还是在昏迷么?”苏红缠脑子里闪现过绿翡所言的心儿是被人下了毒,不禁眉头皱了皱。这苏府上下,敢与心儿下毒的,除了苏志允,怕是再也无旁人。心儿与苏志允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那苏志允下毒的原因只有一个,即逼自己就范。若是心儿被下了毒只是为了逼自己就范,那既是她已经答应了与绿翡成亲,心儿便是该醒来了……
苏红缠叹了口气,耳边回荡起国主放她出宫前,特意说与她听的话——“纵使你不愿把秘术告与本国主,别人也会告诉本国主……情谷秘术,本国主志在必得”。这世上,除了她苏红缠还会有人知晓情谷秘术么?
苏红缠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孙厨头在密室中与她言的,师尊还活着。若是师尊还活着,她……还该不该去寻呢?
寻,许是会给师尊惹来麻烦,还让她不喜。既是孙厨头都知晓了她的行踪,那只有唯一一个解释能解释自己以为师尊离世了——师尊希望自己以为师尊离世了。
如师尊那般风华的人物,怕是极其厌恶被如自己一般的弟子喜欢吧。
既是师尊厌恶她去寻,那她就此作罢?
想到就此再也不去人群中寻觅那熟悉的背影,苏红缠握着梳子的手一僵,睫毛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这世上要有那么一个求而不得的人呢?求而不得的人,她可知道此刻有一个对她牵肠挂肚的女子坐在镜前思念她?
她定是不晓的。
苏红缠苦笑片刻,继续自顾自的梳着青丝。这原本该是由婢子伺候着完成的,她却偏偏不想借他人手。不是因为她疼惜那还未嫁入府门的嫁娘,而是她苏红缠想给自己片刻思索的时机。固然在拜堂前与绿翡悔婚十分不地道,但苏红缠似乎别无选择。
即便是她娶了绿翡,绿翡甘愿与她做一辈子的假夫妻,也难以让苏红缠心甘情愿。
师尊原就是极重情理之人。若是自己将此生许与绿翡,那她日后与师尊绝无半点可能。若自己不把余生许与绿翡,那心儿的性命却又不知能活到何时。
唉,何苦来呢?苏红缠伸指摸了摸喜服上精美的绣纹,想着此刻绿翡怕已是妆扮得体,带上了盖头,坐上了花轿。而师尊,怕是还不知晓她的不肖徒儿今日要成亲。
罢罢。
世间种种,皆是因果。若她苏红缠不是情谷之人,她定然不会遇到绿翡,也不会到云州开劳什子春风馆,更莫要提遇到什么孙厨头,成什么世子……但这一切的一切的开端,不该是师尊把她从河中捡回开始的么?若是没有师尊,那她可能已经饿死在水流中的木盆上,若是没有师尊,那她或许只是花街两岸一个不知名的浣衣女……
能遇到师尊,是何等幸事呀!苏红缠勾唇痴痴的笑着,引得左右的婢子频频侧目。
瞧瞧,世子妃还未迎娶进门,世子已经欢喜了!
察觉到左右的视线,苏红缠起身欲更衣,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世子,这是国主赐与您的赏。”
来人大内打扮,手中的贡盘上盛着一个卷轴。
“这卷轴内是什么?”苏红缠一边任着婢子帮她打点衣着,一边询问来人,“国主还有什么话要带与本世子?”
“国主说世子大人定会喜欢他赐予世子的赏赐。但此赏赐只可待世子拜完堂后,才能查看。”来人不卑不亢地说完自己要说的话,转身行礼离去。
看着来人的背影,苏红缠轻轻地咬了咬唇,思索片刻,还是没有去偷看。来人敢将此话说与自己听,定然已是做了周全的准备。若是自己贸然去查看,恐会坏了国主的布好的局。
国主布好的局?
“哈哈哈……”苏红缠猛地大笑了几声,惊得左右皆是跪倒在地上,不敢动作。
自己竟会在意国主布的局。国主与她苏红缠何干啊?除了会妨碍她做事,国主似乎从未给她任何恩惠。
苏红缠也不知自己为何没有在国主走到自己面前时劫持国主,威胁他放自己离开。虽然凭借她的武艺,这种事轻而易举。或许因为她心底对国主并无几分恨意吧。即便是情谷此劫与他有脱不开的干系。
“世子,宾客已入席了,您且去堂前看看吧!”婢子唯唯诺诺地声音让苏红缠从自己的思绪中抬出头。
“那便走吧。”既是穿好了衣服,也便少了些许临阵脱逃的念想。苏红缠压住心头蠢蠢欲动的执念,屏气迈出房门。
她不敢再给自己去寻找师尊的希望了。
不寻,或是于她与师尊而言最好的选择。
合上门坐在室中。
李长心对眼前的一切物件都感到陌生。
这本就是她的屋子,她作为苏王府小姐的屋子。这屋中的一切陈设,都极其符合一个世家小姐的配置。无论是摆着古琴的案几,还是摆着笔挂的桃木桌,无一不是彰显着屋子主人的不凡。可她并不稀罕这些。
若是她喜欢,情谷也可添这么一间闺房。
可她偏偏有些舍不得这个地方。
李长心凝眸看着屋内密密的珠帘,思绪百转。她还记得,那些珠子用手去摸会有一丝丝凉意,她还记得,那珠帘内,还有她失忆时最欢喜的绣样。
失忆时候的她,与此时的她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李长心吸气承认了这个略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
可,这并不意味着恢复记忆是好事。
李长心有些怀念失忆时候那无忧无虑的自己。年少总是好的,不用背负太多不需要背负的东西。只需要天真烂漫的守着缠儿,便是晴空万里。
慢慢把双手移到眼前,李长心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发觉它们是如此的娇嫩,娇嫩到没有一人可以说,她曾经练过武。可这双手又是那么的可怕,可怕到抬掌便能横扫过一片活人。
有得必有失,这是李长心的师尊曾告诉她的。
她也一直记在心里。
她得到功力的代价是缠儿那个娘亲么?
李长心陷入了迷茫之中。
依照常理,缠儿是永远无法成为她苏红缠的娘亲的。可事实上,缠儿真的做过了她的娘亲,还为她吃过了那么多苦。其实即便缠儿不说,苏王府的诸多婢子不说,她李长心也是清楚的。围着缠儿所发生的诸多苦难,皆是因情谷而起。
她要为缠儿补偿什么吗?
‘补偿’二字跃上心头,李长心也是吃了一惊。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遇到这么两个字的时候。情谷谷主一向施恩于人,何曾有要补偿别人的契机?
理理思绪,李长心也是坐到了妆镜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虽未施米分黛,却也算得上标致。即便不如自己的徒儿红缠貌美,却也比那绿翡高上半筹。
比绿翡?
李长心抿唇看了看搁在妆镜台旁的嫁衣,无可奈何的承认自己是吃醋了。吃那没过门的新嫁娘的醋,吃自己拿乖徒儿的醋。她似乎是有些喜欢自己那乖徒儿了。
可是……她那乖徒儿似乎是要嫁人了。
努力回想着十几年前的雪夜,她从情谷外满心欢喜的抱回一个女婴……
李长心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她那乖徒儿苏红缠竟是已要嫁与他人妇了。想想在失忆以来的日子中,缠儿对她的悉心照料,李长心不得不说,缠儿若为□□,必然是个极好的娘子。可话是这般说,为何她的心有些闷呢?虽然她不曾记得缠儿在情谷时对她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但回想着失忆以来,几次三番看到缠儿为她失魂落魄……李长心久违地眼睛发酸。许是情谷弟子百二千人,也难有二三似缠儿那般对自己上心。上心到纵是被逐出情谷,还一心要护住情谷秘术的口诀,纵是知晓自己不是长清的对手,也念念不忘要去复仇,纵是知晓自己已死,却执意要回情谷……
她李长心此生能收得这般佳徒,实是百世修来的奇缘。
可,那乖徒儿今日要成亲了。
想着自今日后,缠儿要与那齐府小姐举案齐眉,李长心心酸的厉害。她的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蹦出一个念头——缠儿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第六十三章
在苏红缠抬腿去喜堂的过程中,李长心完成了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天人交战。
她决定先去堂前看看。
她不知晓苏红缠能否认出自己就是那个被她养了那般久的小童,她希望是认不出。不然,她不知道该与缠儿如何相称。
虽然‘娘亲’二字显得格外亲近,但她终究是缠儿的师尊。
看得出苏志允对此处婚事十分重视。穿过红绸漫舞的长廊,苏红缠被喜婆簇拥着行到了堂中。无论是何地的喜堂都是那么俗套,一如无论是何地的花街都是那般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