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公敌 完本——by万小迷

“小宸，你因为药物过敏，昏睡了三天，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好……”边宸的侧腰和后背都疼得厉害，腰上缠着绷带，因为起床的动作太大，伤口裂开，还有血渗出来，可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大概的事情都记得，可是又模模糊糊的拿不准。
他应该是没有被那些绑架他的人渣占到便宜，关键时刻，十九号赶到了，他闻到了十九号的味道，他听到了十九号伏在耳畔说“我来了”的声音……那些应该不是幻觉吧！
一想到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刻，竟然下意识的呼喊十九号的名字，边宸的脸颊就整个热了起来，胸口也满满的，好像堆积了很多东西，压得他透不过气。
可是……然后呢？
不管是记忆的片段，还是身体的感觉，都告诉他，他又和十九号做了，而且做得很激烈很尽兴，但事情不会到此为止，他昏睡了三天，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全身都疼得厉害？为什么他会身处这个陌生的地方？十九号又在哪里？
“杨叔叔，你怎么来了？和我一起的人呢？”边宸开口问。
“他受了伤，正在治疗当中。”
“受伤？怎么回事？”边宸惊愕之下想站起来，再一次拉扯伤口，疼得直不起腰。
杨锦阅伸手扶他坐回床上，语速平缓的回答：“在救你的过程中，遭到了他的强烈抵抗，不得已，我们使用了电击枪，导致他受了皮肉伤，他的恢复能力很强，现在已经没事了！”
边宸双手抓紧被单，无法理解杨锦阅话中的含义。
救他，为什么要电击十九号？又不是十九号绑架了他！而且三个绑匪而已，十九号完全有能力解决，杨锦阅怎么会参与其中？
尽管一头雾水，对十九号的状况担心不已，边宸却没有立即发问，不动声色道：“哦……杨叔叔，这里是哪？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是药物的后遗症，我脑子有点迷糊，搞不清楚状况。”
“这是GOS的秘密基地，你知道GOS特别部队吧？是你父母服役的部队，我受你父母的委托来保护你。”杨锦阅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边宸的表情。
边宸一脸莫名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爸妈说他们部队的番号是保密的……我爸妈为什么委托你保护我？他们呢？”
“你别担心，边院士夫妇没有危险，但是他们被软禁了。”杨锦阅单手搭在边宸的肩膀，轻柔的按了按，他的手指很凉，指尖碰到边宸的脖子，他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杨叔叔……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不习惯Alpha的碰触。”边宸解释完，赶忙追问：“你说我爸妈被软禁了——这又是为什么？”
杨锦阅收回手，表情严肃起来：“小宸，这件事情很复杂，事关国家机密，本来不能告诉你，但是你现在也被牵扯进来，所以，我从头到尾说给你听。”
边宸点了点头，努力平复下纷乱的情绪，凝神等着解释。
“你父母隶属于GOS特别部队，是基因优化筛选的简称， GOS成立三十年，一直在进行Alpha基因的优化实验，你父母主持的，是其中最重要的人种改造项目！”
“人种改造？”边宸质疑：“且不说法律禁止人体基因改造，就说我爸妈的立场，杨叔叔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反对人体基因实验，不可能参与生化人的制造啊！”
因为研究的方向大相径庭，边宸和父母制定了互不干涉的条约，父母的实验内容他不知道，但父母的观点他很清楚。边家夫妇的确在进行Alpha基因优化方面的研究，但基本手段应该和福音公司类似，通过生物制剂，用安全的方式强化Alpha的精神与体魄，而绝非人体基因改造！
“边院士夫妇所倡导的人种改造，并非是生化人，是一种更自然的方式……”杨锦阅解释道：“这个项目叫头狼培育计划，通过互补基因交配来取得结合亲本优势的基因，再进行定向基因筛选，原本计划通过三代育种实现基因稳定。”
边宸恍悟：“你是说……杂交？”
“杂交”对边宸这些专业人士来说，只是一个纯粹的科学名词。
所谓的纯血种，稳定的不仅是外表，更是血系内的各种遗传病，反而是杂交种才能孕育更强壮的后代，杂种优势在农业和微生物上，几十年前就开始被广泛应用。
而对于人类来说，近亲交配本来就是被禁止的，人类的婚恋一直是杂交状态，绝大部分人都是不同血系的远缘杂交种，所以被冠以实验名头的“杂交”，其中含义就绝非那么简单了。
“三十多年前，头狼培育计划启动，第一批只有十对，全国范围内选出来的优秀的Alpha和Omega，用基因互补的方式配对，诞下初代种，再进行定向筛选，选出保留种和淘汰种——”
淘汰种，在植物学上，是最自然不过的一个词，可是用在人类身上，却透着冰冷与残忍。
边宸忍不住问：“淘汰种会被怎么样？”
杨锦阅微微一笑，床边有把椅子，但他没有坐，而是一直站着，俯视着坐在床上的边宸，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我们当然不会像做动植物实验那样销毁淘汰种，那可是违法的，淘汰种只是退出这个计划，大部分通过福利机构，被毫不知情的普通家庭收养，成为普通人而已。事实上，就算是淘汰种，也只是没有按照计划所需的方向进行基因重组，他们的智力体魄，比起普通人，还是要出色很多的！”
“是我神经紧张了……”虽然相信父母不会做那种残忍的事情，但得到确认，还是让边宸松了一口气。
“在第一批实验中，有一对亲本被寄予厚望，父本Alpha的信息素优势非常强，在特定刺激下，他的信息素充分释放，可以制造出一个小型无人区！”杨锦阅说着，神情明显的兴奋起来。
“无人区？”
“当时测算的数值是直径七十米内，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在他的信息素威压之下，全部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如果不能及时远离，就会造成休克甚至猝死的后果！”
边宸不解：“连Omega也不行吗？”
从生物学上来说，Alpha的信息素越强，对Omega的吸引力就越大，当然，面对那排山倒海般的威压，Omega也会恐惧害怕，但是他们的反应不是逃走，而是臣服，在信息素的作用下，Omega的大脑会分泌出一种物质，让他们产生雌伏于Alpha身下，并为他孕育后代的冲动。
“是的，连Omega也不行，父本的信息素对所有人类进行无差别的攻击！”杨锦阅的脸颊因兴奋而泛红，双眼发光：“与其配对的母本Omega在各方面也非常出色，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特别的能力——她的信息素，可以用生物电波方式释放。”
听到“生物电波”四个字，边宸的眼睛陡然瞪大，脱口而出：“难道是十九号？！”
“你叫他十九号？”杨锦阅挑了挑眉：“他的本名是蓝开。”
“蓝……开……”
“不过我们更习惯叫他S103，我个人则喜欢称他为亚当。”
“S103？”边宸立刻就领悟到，这个代号背后的含义：“S是级别，1是代种，03是序号？”
杨锦阅点了点头：“是的，那对亲本是所有实验体当中，唯一一对S级别，蓝开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也是唯一活下来的。”
边宸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骗十九号说，为他注射信息素吞噬剂只是在做实验时，他眼底那深深的绝望和痛苦的嘶吼：“你也把我当成小白鼠吗？！”
小白鼠……他居然真的是一只小白鼠！
这一刻，边宸已经感觉不到腰侧伤口的疼痛，满脑子都是十九号蜷缩在地上，抽搐、痉挛、痛不欲生却大吼着让自己走的样子。
他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对十九号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杨锦阅没注意到边宸的彷徨，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对他而言，这些都是不具有实际意义的，他依然沉浸在那个伟大的实验当中，声音都透着虔诚：“用生物电波的方式释放信息素，影响范围、穿透能力以及传播速度，都是气味所不能匹敌的，试想一下，高度威压的信息素和生物电波释放方式，二者结合起来，会诞生出一个怎样的完美的Alpha机体？！在军部看来，这是仅仅是一个出色的单兵，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在我看来，这简直是人种的革新！小宸，你也是从事科学研究的，你能明白这种遗传基因稳定下来的意义吧？”
边宸当然明白！
头狼培育计划从一开始的实验方法来看，就不是以制造国家兵器为目的。
不是简单粗暴的生化人，而是周期漫长的杂交培育，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生化人可以快速生产，也可以快速销毁，没有遗传性，不会对人种造成任何影响。
而杂交种的遗传基因一旦稳定下来，则意味着一个亚种的形成，如此优越的亚种，经过几代的繁衍，优胜劣汰，物竞天择，取代现在的人种，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事情！
十九号竟然是以这样的目的，被“培育”出来的！
杨锦阅称他为“亚当”，言下之意，就是寓意着，他很可能是新人种的祖先！
听起来是多么伟大的身份，可是十九号……十九号说他想留在福音公司，哪怕只是做一名保安，这是不是说明，十九号本人并不想成为什么先祖呢？！
他一年前捡到身受重伤的十九号，难道他是冒死从GOS逃出来的？
不对——这个项目是父母主持的，父母不是那种基因改造狂，绝对不会把十4 九号逼到以命相博的地步！
“杨叔叔，既然十九——蓝开是这么重要的——”边宸实在不愿意用“初代育种”这样的词来形容十九号，只能含糊过去：“他怎么会被我捡到？”
杨锦阅那溢于言表的狂热慢慢收敛起来，边宸能感觉到，他身上释放出的充满负面情绪的信息素。
沉默了好一会儿，杨锦阅开口道：“很遗憾，S级别失败了。”
“失败？”
“S级别定向选择的标准，是可以用生物电波释放威压强大的信息素的Alpha，按照这种需求，在胚胎技术的干预下，亲本的第一次育种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实验有一个好的开始，S101和S102都成功继承了生物电波释放与信息素强大这两种宝贵的特性……”杨锦阅露出痛惜不已的表情：“可是他们的体制非常差，勉强活到六岁，就因为器官衰竭先后死亡了。”
不管是微生物杂交实验还是植物杂交实验，需求特性优秀，基本性状出现问题，这样的结果其实非常常见，然而，当这样的问题出现在人类身上，哪怕是身为科研人员的边宸，背后的汗毛也都竖了起来。
“于是在初次育种的六年后，亲本再次育种，生下了S103——”杨锦阅的眉毛皱了起来，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失望：“但是这次试验又失败了，S103虽然体魄强健，信息素的威压却没有达到预期，最关键的信息素释放方法，也没有继承。”
“你的意思是……”
“S103其实是淘汰种！”
听到这儿，边宸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突然掉了下来。他也说不好自己的感觉，到底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从科研人员的角度来说，他希望父母的研究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但从私人感情的角度来说，他不愿意十九号真的成为一只小白鼠！
“你之前说，淘汰种都通过福利机构，被普通家庭收养了，那么蓝开也是吗？”
“S103是个例外，他虽然不符合定向选择的需要，但母本提出了亲自养育的要求，直到他六岁时，亲本意外死亡，作为S级别仅剩的实验成果，他还是被GOS留了下来。”
“蓝开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且不说他们经过千挑万选，体魄强健，就说这么重要的实验体，一定是精心养护着，怎么会意外死亡？
杨锦阅狠狠道：“父本用水果刀刺杀了母本，然后吞枪自杀。”
“……”边宸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S级别的父本是一名军人，母本是一名科研人员，他们虽然先后生育了三个孩子，但两人并不是情侣关系，三个孩子都是用试管婴儿的方式孕育，问题就出在母本亲自养育S103上——”杨锦阅的语气中，包含着懊恼与轻蔑：“父本偶尔会去探望S103，一来二去，父本对母本产生了感情，但母本不接受，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最终结果却是，这俩个优秀的，难以找到替代品的亲本死亡了！”
“蓝开……看到了吗？”
“S103是唯一的目击者，但具体细节他不愿意说。”
边宸的眼前，出现了年仅六岁的十九号，站在一片血泊中的画面……他突然觉得小腹一阵抽痛，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那个时候已经六岁了，对父母的死亡有记忆，又是珍贵的S级别唯一成果，基地不可能把他送走，再说我们还对S103抱有希望，也许随着他的生长发育，一些隐性基因能慢慢的显露出来……”杨锦阅一边说，一边整理衣服，袖口的扣子系上又解开，反复几次，终于不耐烦了：“可是直到他的生理机能发育成熟，计划需要的基因也没有任何被激活的迹象。于是十一年前，头狼培育计划被正式叫停，所有的研究资料封存，其他级别的初代种，Alpha进入军队系统，Omega则销毁档案隐姓埋名，S103也应征入伍，在特种部队服役。”
十一年前……不就是他在照片里发现十九号，以及随后发生林小鹿事件的时间点？！
边宸满心疑惑，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只针对眼下的状况询问：“项目既然被叫停，事情已经结束了，那我父母被扣押是怎么回事？”
杨锦阅突然笑了一下，和他一贯的标准式微笑不同，那是个短暂到稍纵即逝，即使是面对面，不注意看也会忽略的笑，但是这一年以来，边宸通过与十九号的接触，已经习惯了观察别人脸上的微表情，因此这个笑容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因为事隔这么久，S103的能力，居然被激活了！”杨锦阅面露忧色：“事实上，项目虽然叫停，但是有一小股野心势力，一直没有死心，S103自身也是，他并不甘心以一个普通军人的身份生活下去，在这十年里，他一直在想方设法激活自己的基因，并和这些野心份子一起寻找优秀的Omega作为母本，打算重新开始头狼培育计划！”
“你的意思是，我是他们选中的母本？”边宸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腹部。
“是的……”杨锦阅的视线也移到边宸的肚子上，关切道：“啊，小宸，你的伤口裂开了，衣服上都是血，叔叔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房间里备着医疗箱，杨锦阅拿出双氧水和纱布，目光热切的盯着边宸。
边宸深吸一口气，配合着撩起了宽松的上衣。
他的腹部紧实平坦，除了缠着一圈绷带，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边宸心理清楚，他的身体极有可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杨锦阅说他昏睡了三天，如果这三天，没有人喂给他事后药的话，现在，他肚子里住了一个小生命的可能性是100%。当然，发情期的Omega被Alpha卡结，受孕率也只是无限接近100%而已，但他自己知道，他和十九号，不是一次，而是连续两次！
渗血的纱布被解开，露出可怖的伤口，边宸低下头看了看：“蓝开……野心份子为什么选中我？”
“头狼培育计划的重点在Alpha身上，A级别里，初代培育的Omega只有两个，可是项目暂停后，这两个Omega的资料都被销毁，根本找不到了。所以，野心份子另作选择……”杨锦阅重新为边宸缠上绷带，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他的小腹，叹道：“说起这世界上最优秀的Omega，小宸，你当之无愧啊！”
边宸垂下眼帘，声音透露着紧张：“我父母就是被那些人控制了？”
“是的，野心份子控制了GOS基地，扣押了你的父母，我们现在无法与你父母取得联系，但所有的重要资料，只有你父母知道存储在哪里，所以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你可以放心。”包扎完，杨锦阅双手握着边宸的肩膀，恳切道：“S103的潜能被激活后，他已经和控制基地的野心份子联系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在他们之前拿到激发了S103潜能的药剂，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和他们谈判，救出你父母——小宸，你会帮叔叔的，对吧？”
“当然！”放下衣服，边宸扶着床，双脚落地，缓缓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