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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后生 番外篇完本——by烤翅店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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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谢老板一点都不体恤民情,叫陈一霖在中午之前收上来,还放言做的不好的去他办公室挨批。底下那些都遮遮掩掩的不肯交,陈一霖催他们交卷子就折腾出了一头大汗。
第三节下课学生会来喊班长和团支书,说是为了百日誓师大会做准备,陈一霖又被请了出去。
第四节下课是去办公室回来的同学传话:谢老板等得不耐烦了叫他快点交上去,陈一霖不管三七二十一逮住卷子就放到怀里,班里一片鬼哭狼嚎。
第五节下课……就去食堂吃中饭了。
陈一霖忙了一个上午,对着芹菜炒花生里软绵绵的花生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他见到苏峻平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鸡排的皮,揉了揉他的耳垂说:“怎么胃口不好,身体不舒服吗,还是睡得不好?”
苏峻平被那双手一碰筷子都险些没拿住,赶紧低头扒拉两口饭道:“不是,是食堂菜太难吃了。”
他心里头有种做贼的心虚,觉得自己腌臜不堪,陈一霖不会读心术,真当他不爱吃鸡排,还拨出一些菜给苏峻平。苏峻平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这顿饭,回教室的路上听见有人叫陈一霖,赶紧把他推了出去。
他回教室呆在座位上也嫌闷,到处乱逛,被肖伊苓和学习委员一把抓住,让他帮忙一起倒垃圾。
十一班产垃圾可观,半天能产七八袋,两个女孩子根本拿不过来,苏峻平对姑娘一向是优待的,听完当即拎起袋子,任劳任怨的跟在她们屁股后头。
女孩子们先是聊了聊自己追的男神又出了一部新剧,又抱怨最近作业越来越多,最后不知道怎么拐到了谢老板身上。
“他最近是更年期快到了吗,真是有毛病!”
“男的没有更年期吧……”
“那估计就是他老婆到了,家庭不和谐见谁都想拆散,今天上午叫我过去,让我和你分开了,和班长坐一块。搞笑吗,我们俩的身高差,怎么坐一起啊!”
散漫走路的苏峻平听见“班长”两字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学习委员继续说:“我说不行,他还不肯,非得让班长过来问他意见。”
肖伊苓:“班长肯定不乐意吧。”
“当然啦,班长说,”学习委员顿了顿,模仿起了陈一霖说话的语气,“他说,最后的一百天他要一个人坐。”
苏峻平脑子里当时就咣当一下。
他那瞬间几乎眼前一黑,手脚冒汗,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才视野清明,发现自己处在水泥马路上,手里拎着垃圾袋,他把垃圾袋扔了以后和女生们打了招呼,自己快步先走了回去。
苏峻平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昏了头。
他第一反应是陈一霖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
那陈一霖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疏远他?
他才刚知晓感情,他还在踟蹰犹豫,突然被人来了这么当头一棍,连机会都没有他们两个就要分开了,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在高考之后理所当然的分道扬镳。
凭什么呀!
苏峻平踹开门一屁股坐到了位子上,他前脚刚来,陈一霖后脚就到。
陈一霖坐回他身边,扯了扯苏峻平的袖子,苏峻平掀开眼皮去看那只修长又漂亮的手,他听见陈一霖说:“小峻,我跟你说件事。”
苏峻平心想:
开始了。
又要开始了。
那瞬间过往的记忆全部涌来,他和女孩子的说笑,亲手摔碎的植物,他对谁都温柔的眼睛,那些瞬间淹没了苏峻平使他抢在陈一霖之前说:“我知道了。”
他语气不善,陈一霖被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说:“我还没说呢,你知道是什么事了?”
苏峻平看了陈一霖一眼,没有说话。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刁钻蛮横的癞皮狗,不管人家喜不喜欢一直死缠烂打,陈一霖耐着性子伺候他的暴脾气,临了要分别了,还得低三下四的编一套谎言哄他。
苏峻平想:“我这不有病吗?”
陈一霖碰了碰他的脸,见苏峻平没有反应就继续说了下去:“前面我去办公室——”
“你申请单人座是吧?我知道了。”
陈一霖顿了顿,吃惊的看他:“你知道了?是这样没错,可是——”
苏峻平笑了一笑打断了他:“你累不累啊,我是你的谁啊,你不用干什么都向我汇报,还得准备一套措辞来解释,学习这么辛苦,别的地方少费点脑子吧。”
他的话阴阳怪气,陈一霖不禁皱起了眉,陈一霖伸手去拉他,这次被彻彻底底打开了。
坐在后排的王文杰见了心下不妙,连忙充当和事老:“哎哎哎,你们看看都几点了,有人都睡觉了,你们小点声,有什么话好好说,啊,别生气,左护法你也是,你就不能听班长把话说完吗?”
苏峻平的回答是翻了个白眼,脸上写着“关你屁事”四个大字,王文杰心口一噎决定眼不见为净,趴下睡觉。
可是他虽然闭了眼睛却没有塞住耳朵,前排的两人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陈一霖耐着性子说:“小峻,你是不是听谁胡说八道了?没错,我是调了单人座,但是那不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呀,他叫我不要和你在一起,说你影响我学习,我怎么解释也不听,还叫我和别人做同桌,我想来想去还是坐单人座,最后一排,我们还是离得很近……”
他看着苏峻平话音渐渐停了,苏峻平挑着那弯漂亮的柳叶眉,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睨着他。
陈一霖皱了皱眉:“小峻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苏峻平笑道:“你猜我什么意思?”
陈一霖火气也隐隐约约上来了,他把他压了下去,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苏峻平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遮遮掩掩的编一套来骗我。”
陈一霖:“我不是说了么,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老师让我调座位我难道还能赖在那儿说不调吗。我已经挑了离你最近的位置了——”
“我不信。”苏峻平说。
陈一霖一噎住,忽然说不下去了,管他是不是舌绽莲花只要苏峻平不信,说再多也白搭。
可他为什么不信呢?
陈一霖只觉头疼欲裂,他不是一个没脾气的人,但他不舍得对苏峻平发脾气,陈一霖捋了把头发说:“小峻我不知道别人和你说了什么,导致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先冷静一下好吗,我给你倒杯水去。”
说完就起身去饮水机那边,苏峻平没拦住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背影。
陈一霖马上就回来了,那几米的路途接受了神色各异的注目礼,班里的同学躲躲藏藏的瞅着他,陈一霖权当不看见。
他把水杯递过去,苏峻平推回来:“你喝吧,我不想喝。”
陈一霖看着水波荡漾的玻璃杯,没动。
苏峻平盯着那杯子一会儿,忽然说:“这个杯子是不是和你家那个很像?”
陈一霖没反应过来:“什么?”
苏峻平见他眨了眨眼睛,有种不同于往日的可爱,笑了起来:“就是我在你家甩手打翻的那个杯子,那天我脾气很坏,对你很凶,出去的时候还是摔的门。”
陈一霖也微笑起来,正准备说什么苏峻平猛地把脸孔一翻:“就这样还是你道的歉,我也是奇了怪了,你这么低三下四的干什么,还是说你心虚,所以对我这么好?”
苏峻平是什么人,是陈一霖放在心尖上宝贝的人,他最爱的宝贝这么说他,陈一霖心针扎似的缩了一下,看着他反复张嘴几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一霖看了他许久许久,才无意识的攥着拳头哑声说:“小峻,你太过分了。”
苏峻平还在不依不饶:“我过分?我过分有你过分?我除夕那天开开心心去找你,你却不在,告诉我去了□□,一转头就嘻嘻哈哈和女孩子在一起,回头问你你又说没有!有你这样的吗!”
他通晓了自己的心意,除了不被信任觉得难过之外,更是有股深深的醋火燃烧着内心。
陈一霖早把帮姑娘拎东西的事忘了,当即就道:“什么女孩子,你看错了吧,我吃完中饭就去一直到傍晚才赶回家,哪有空和女孩子玩!”
苏峻平几乎都要笑出声,还是那张脸,他所爱的脸,多么真诚的眼睛。
苏峻平使劲拍了下桌面震得他手掌发麻:“我看错了?你当我瞎啊我看错了!我亲眼看着你们走进楼道我看错了?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那你说说看误会在哪里,你22 要怎么解开!”
陈一霖这才想起来他帮楼上姑娘提东西:“你是说她吗,那不是我女朋友,是我楼上的邻居,我帮她拎东西而已。”
苏峻平:“你刚才还说没有的,现在又有了,你变脸的这么快叫我怎么信任你?”
陈一霖终于发现苏峻平今天是铁了心要闹,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干脆闭上了嘴,可惜苏峻平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苏峻平笑嘻嘻地摸上了他耳后的小痣,摩挲的动作格外温柔,可嘴里吐出来的却完全相反:“被我说中了?阿霖,你实际上很讨厌我的对吧?”

☆、第六十二章
陈一霖是很喜欢苏峻平的。喜欢到什么地步呢,大概是喜欢到能为他杀人的地步吧。
他听到苏峻平的话,心近乎痉挛似的抽动了好几下,陈一霖咬着牙,静静的等着那段心悸过去。那只有几秒钟,可时间却像牛皮糖似的被无限拉长,他想了很多,他想到自己所有小心翼翼的温柔被人毫不怜惜的摔到地上,还踩上几脚,他的悲伤渐渐消退了。
他并不觉得悲伤,悲伤到了底就不觉得难过,他只有愤怒。
陈一霖一点都不客气的甩开了苏峻平的手。
他甩手的力气格外的大,把那可怜的玻璃杯一扫摔了个粉碎。
砰一声,清脆的在地上开了朵花。
苏峻平还想说什么,后排忍无可忍的王文杰站起来,直接踹翻了桌子。
王文杰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他妈要吵架去外面吵,别人还在里面睡觉,瞎啊!”
苏峻平没跟他叫板,用一种难以捉摸的奇异目光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陈一霖也跟着走了出来,出门前还回头对王文杰说:“不好意思,杯子我会扫的。”
陈一霖笑起来多么温柔,可睫毛上承载的全是忧愁,王文杰看了眼玻璃碎片认出来那就是陈一霖的水杯,他们两个人居然都当成苏峻平的,看来是气得不轻。
王文杰的同桌唐逸也在睡觉,这时抬起头来踹了他一脚:“不去劝架要紧吗?”
王文杰苦哈哈的笑了一声:“那也要我能插得进去啊。”
苏峻平快步走到了平台上,不远处有一种奇异的月季香,那是厕所里放的清香剂,味道很好闻,但想到它的位置就禁不住让人反胃。
苏峻平一回头,陈一霖就立刻在他两米外的位置站定,在苏峻平看来他就像小心翼翼的避开瘟疫似的。
苏峻平被风一吹冷静些许的头脑又被一把火给烧开了,他目光尖刻的在陈一霖脸上徘徊了一会儿,然后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我拆穿了你,你就连基本的面子工程都不要做了吗?”
陈一霖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了声好:“你今天就是要咬着我发疯是吧?”
“我咬着你发疯?我今天不把话揭明白了你还要藏着掖着到什么时候?那个女孩子的事,你一会儿说没有一会儿说邻居你叫我怎么相信你?还邻居呢,谁大过年的那天还和邻居亲亲密密的黏在一起,”苏峻平想到他看到的那一幕顿了顿,咬得牙都酸了,“你就这么讨厌我,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是不要脸,我是犯贱,你这么嫌弃我还当不知道热脸去贴冷屁股!”
陈一霖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陌生人:“就像你说的,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做什么事都要一五一十的和你汇报,我回家看女孩子没戴手套手冻得通红,东西又重,难道不帮她拎?又不是和人家牵着手,你见着我和别人并排就能脑补出这么长一段前因后果——”陈一霖猛地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小峻,我在你心里就一点都不值得信任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苏峻平看着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缓慢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陈一霖当时就一口气蹿到胸口,任凭他怎么顺都顺不下去堵得他浑身难受,陈一霖失去了冷静自持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样了。
“我不值得信任?好!我干什么了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
苏峻平看了他片刻,吐出了三个字:“罗青雨。”
陈一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是想笑,可笑是一件很耗费力气的事,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扯高一边的嘴角,露出一个劣质的笑容。陈一霖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
他想:“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当初我所伤害他的,必然会加倍还回来,叫我自食恶果。”
可是他又不甘心啊!罗青雨,罗青雨,罗青雨算个什么东西!她有他好吗,他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是最关心他的那个人,喜怒哀乐都牵在心头。她长得漂亮?他长得难道就差吗?不论是从外貌品行还是脾气亲疏上都是他赢了,可苏峻平为什么还会在隔这么久之后又提出了那个名字!
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吗?
他就输在这种地方吗!
他就输在这种地方。
这真是没道理可讲,连哭都哭不出来。
苏峻平不知道他内心的沸腾,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很喜欢罗青雨,喜欢到不惜瞒着我给她写演讲稿,在那么多老师学生面前告白。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为什么就不肯事先和我说一下呢?你说我不信任你,是,我是不信任你,那也是你先不信任我的!罗青雨的事是一件,后来出去办事连续一个多礼拜没见到你人影是一件,和你那个邻居不清不楚的又是一件,我怎么信你?你现在反倒要来怪我了!”
陈一霖已经没有力气同他长篇大论的争辩,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高层。那在雾霾天里若隐若现的高层中,有一户人家挂着一盏红灯笼,说是灯笼也不完全正确,因为它被北风老爷吹了个没形,只有它脚下的一抹红穗子鲜艳依旧。这么远远望去,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
陈一霖充满疲惫地说:“是我的错,那你想怎样呢?”
苏峻平被噎了一瞬,他完全是头脑一热一兜篓倒出来的,丝毫没考虑过后果。陈一霖说想怎样,他不想怎样,他只想说出来,然后……然后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可苏峻平马上就意识到,捅破了窗户纸,再也回不去了。
他内心惶恐地无以复加,同时越发觉得陈一霖想趁机甩开他,干脆口不择言起来:“我?我不想怎样,我就是想问个明白你为什么不信任我,我做错了什么事还是我和你处这么久也捂不热你的心?
我知道的,你是好学生嘛,你是老师们的宝贝,你是乖宝宝,我是个什么东西?我就是个狗也嫌的,整天捣蛋破坏拖后腿,老师见了我都得少活十年。
你当然瞧不上我了,你是铁板钉钉的状元,我是个连本科都上不了只能靠祖宗吃老本的废物,将来你穿着个西装挺括去上班而我只能做街头流里流气的混混,哪个精英愿意和混混打交道——”
他突然被陈一霖粗暴的拉近,然后陈一霖吻住了他。
那同晚上的梦境是多么相似,他瞪大眼睛看着陈一霖,陈一霖已经闭上了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然后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儿后退一步把两人分开。
陈一霖觉得整个世界都颠了个个儿,他觉得自己疯了,身上无数条血管里的血虫子都在往脑袋上涌,弄得他头昏眼花。
他当初多诚惶诚恐怕苏峻平知道自己的龌龊心思啊,可现在居然主动曝露了。那腌臜龌龊的心思被兀然摆到青天白日之下,可陈一霖居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意。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犯罪者会去自首,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人就是犯贱,不彻底把希望断干净了,他总会痴痴盼着奇迹,非得心一横牙一咬,手起刀落万物皆空了,才是断得痛快。
陈一霖静静的看着苏峻平,眼睛都熬红了,看了他好一会才颤抖着声音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去向罗青雨告白吗?我一点都不喜欢她,我喜欢你,我又是难受又是害怕但是却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我想如果抢了你女朋友,你一生气咱们就能分开了。是我不好,我的错,是我太自私太草率,一点儿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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