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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谢无渊,承惠四万两完本——by答案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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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渊顿了一下,似乎在想要怎么处置他。
“谢小公子饶命啊,”李运一听,就知道今天的事儿不能善了了,谢无渊被称作“十里街三大纨绔”,不是没有依据的,这小阎王发作起来,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要不是谢大公子开的条件太优厚,他也不至于抱着侥幸的心理触这个霉头。
是老老实实交代所有事情,还是老老实实交待自己这条命,李运略一思索,立马给谢无渊跪下了,那头磕的是一声比一声响,
“小的真的知道错了,其实小的也是受人指使,如果不是那——”
“哎,别说,”谢无渊背过身去,“我不想听。你要是不愿意说故事的话,那我走了——”
钱老汉大惊,心道,原来这谢家公子也不是蠢笨的,不仅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还知道到底是谁算计的他,也算得上是个聪明人了。钱老汉又道,只是不知这算计他的人到底是谁,能让他打落牙齿活血吞,装聋作哑?
钱老汉琢磨着,这来了不过十几天,就被编成剧本,抬上茶肆,成了茶余饭后的消遣,对方得和这个谢家小公子多大仇啊?!
“说,说,小的说,”李运一咬牙,应了下来,“您想让小的说什么?”
“哦,”谢无渊随便找了个位置,点了壶大红袍和一碟瓜子,一碟牛肉,坐了下来,“那就说说十里街三纨绔吧,别落下,一个一个的说,不着急,我今儿有的是时间,”谢无渊为了让李运听清楚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这,这,”李运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怎么?不想说?”谢无渊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在大红袍里涮了涮,这才放进嘴里。
“小的说!”李运想了想得罪谢无渊的下场,狠了狠心,应了下来。
十里街三纨绔,这倒是不错,钱老汉心里乐开了花——古往今来,纨绔最爱买丫头了。
“嗯,那就开始吧。”谢无渊一片一片蘸着牛肉,等着。
“十里街有三个纨绔,是大家惹不起,也不敢惹得,这分别是谢家小公子,茅家公子,和冯家大爷。”
李运跪在地上,头上还顶着刚磕出来的血迹,一边说,一边偷偷瞅着谢无渊的脸色,生怕小阎王一个不顺心,给自己一脚什么的。
“谢家小公子,旁的没什么,就是好赌,因着天天去赌坊,差点被谢家除名;茅家公子是茅家的独子,从小娇养着,在学业一事上并不用心,整天最爱吃吃喝喝,有一圈酒肉朋友,偶尔也好色,瞧上了的,总是要想尽办法弄到手;冯家大爷,冯家大爷,旁的没什么,就是好,好,好男色。”
“这就完了?”谢无渊涮完最后一片牛肉,朝下瞅着李运,看他瑟瑟发抖那个可怜样儿,“得了,我今儿赢了钱,心情还不错,就不折腾你了,咱俩的事儿,两清了,至于那两位找不找你,”谢无渊扔下一锭银子,“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啧,可真狠啊,钱老汉摇了摇头,赶忙带着丫头一起出去。
谢无渊刚走出门,就听见身后有人跟了上来,边走边喊,“谢公子,谢公子,请留步。”

☆、终究不是一路人

“什么事儿?”两辈子都没被人叫过几次谢公子,谢无渊心里舒坦,就停了下来。
那人赶到谢无渊面前,谢无渊一看,竟然是一个钱老汉,并一个女孩,钱老汉长得又粗又糙,还矮的要命,偏生手里的女孩儿眉清目秀,俊俏不凡,细长眉,上挑眼,抬头看人的时候,那眼睛跟钩子似的,勾的人心里痒痒,谢无渊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竟然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谢无渊打量小女孩儿时,钱老汉也在打量谢无渊,十二岁的谢无渊眉眼也差不多长开,透出一股子清冽的味道,整个人白皙的要命,脖子上挂着的那颗骰子,竟真的和说书人说的那般,晶莹剔透,更衬得谢无渊非同一般——这等尤物,不知能卖多少钱?钱老汉不由心想。
“什么事儿啊?”谢无渊又拖长了语调问了一遍。
“哦,哦,”钱老汉这才如梦初醒,收回黏在谢无渊身上的目光,将手里牵着的女孩儿朝前推了推,“我父女两个,行到此处,没了盘缠,不得已只能——”
“得了,卖闺女是吧,我知道了,”谢无渊摆了摆手,“我不需要。”
“便是收入府中做个粗使丫头也是可以的,”钱老汉仍不放弃。
谢无渊又看了那个丫头一眼,正巧那丫头头上落了片叶子,皱着眉头伸手去勾,谢无渊心里一动,竟将人给认了出来。谢无渊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恨不得仰头大笑三声,心道,这可真真的是想睡觉来了枕头,石海岩的事儿,这回有着落了。
又一想,如果这般这般,那前几日,冯家一直咬着不松口的那块地,也能到手了。谢无渊不由的笑了,难得好心地给钱老汉支了个招,“我给你指条明路,街旁的冯家,最近在买丫头,你去那儿看看吧。他们家财大气粗惯了,给的卖身钱也比旁的人家多,就这丫头,至少能卖五十两银子。”
那人起先一听冯家,挺不乐意的,谁不知道冯家大爷好男色,你跑他府上卖丫头算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转眼又听见能卖五十两银子,立马乐的合不拢嘴,后来卯足了劲儿才把那笑给憋了回去,拉着小女孩儿做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样儿:“要不是遇到匪徒,抢了我们的盘缠,我也不至于——”
“行了吧,”谢无渊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又不是那些养在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哥儿,你当我真不知道这姑娘哪来的啊,留着你的眼泪到冯家哭去吧。”
那人这才止了话,千恩万谢的带着姑娘走了。
谢无渊回府,何贺又等在门口。
“宿主,你竟然有情绪波动?”系统蓦地开口,吓了谢无渊一跳。
“当然。”谢无渊在心里和系统交流,“你知道我上辈子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做了很多坏事?”系统的三观不仅健在,还挺正。
“不。”谢无渊否认,“那算什么?我不觉得我有错。”
“最后一场竟然赌命?”系统试图顺着谢无渊的三观思考。
“不。”
“好赌如命?”系统做了最后的尝试。
“不。”
“那我猜不到了。”系统决定放弃。
“是没找到一个能一直等我回家的人。”谢无渊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透着一股很温柔的感觉,这和谢无渊整个人的气质怎么都不搭边,却并不矛盾,反倒显得这个愿望,对谢无渊来讲,尤为重要。
系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谢无渊也不在意它的阴腔怪调,轻笑着朝何贺走去,心情十分愉快。
何贺,或许可以。
“去醉欢楼?”谢无渊挑眉问何贺。
何贺远远的就望见谢无渊心情不错,这会儿面对面,更是瞧的真切,大着胆子来了句:“听说府上厨娘手艺不错。”
谢无渊心情确实不错,难得的没挑刺,也没反驳,只是温温和和的笑道:“你要是不嫌弃茶宴的手艺,在我家吃也成。”
谢无渊刚带着何贺走进谢府的大门,茶韵就摇摇的迎了上来。
茶韵走到两位少爷的面前,先是对何贺行了礼,然后问谢无渊晚饭吃什么,接着开始说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儿,比如哪家又派人上门送礼了,哪家又送请柬了……
谢无渊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再说了,“这些人情往来的事儿,你自个儿琢磨着办吧。”
一个人在南淮住着,谢无渊用不着多少下人,到了这儿,也就没有再采买丫头小厮,所以,谢无渊来南淮一个月了,府里带上他,统共也就八个人。
他从京城带了一个丫鬟茶韵,一个小厮茶钟,他爹怕他在赌场被人打死,给了他一个护卫茶盏,既能保护他,还能充当父子之间沟通的桥梁,说白了,就是他爹的眼线。他娘塞给他一个厨娘茶宴,再加上宅子里原本两个看门的茶七茶八,带上他这个主子,一共才八个人。
茶韵是他带过来的,以前就是他屋里的大丫鬟,一直贴身伺候着。管着他屋里零零总总的各种事儿,这会儿被谢无渊带过来,自然就升级成府里的管家。
谢无渊和何贺在正厅坐下,茶韵奉了茶,瞄着谢无渊的脸色,看着心情还不错,吞吞吐吐的来了句:“主子,其实吧,还有一件事儿。”
谢无渊渴得要命,拿起杯子一口干了,还不过瘾,直接拿了茶壶,对着壶嘴一顿猛灌,这才一抹嘴,把茶壶往桌上一扔,“我不是说,以后喝茶直接用碗吗?”
茶韵嘴角抽了抽,拿眼角瞥何贺,心道,这不是有客吗?
“喝茶用碗,亏你也想的出来,”何贺慢悠悠的品了一口,叹了口气,“瞧见没,你们家丫鬟都比你会赏茶,这西山白露就应当用露水沏,香甜的很,这味道,可是恰到好处。”
谢无渊哼了一声,何贺倒是奇了,他认识谢无渊这么多年,谢无渊一直是出谋划策,冷峻镇定的角色。私下相处的时候,谢无渊脸上多余的表情都不多见,这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识谢无渊撒娇的模样。
傲娇也是娇嘛。
这头何贺正打量着谢无渊呢,那头谢无渊权当没瞧见似的,转头看茶韵,“说吧,什么事儿?爷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老爷和夫人来信了,”茶韵一边说,一边偷瞄谢无渊的脸色,“我放书房了,来人还带了话,说——”
“说什么?”谢无渊冷笑。
“说让您收敛着点儿,这才刚来几天,整个南淮就都知道您好赌如命,十赌九输了。”
“就这事儿啊?”谢无渊笑着捻了捻脖子上的玉色骰子,“我还以为,他说要断了我银子呢。”
茶韵瞅着自家主子犯病这样儿,没敢说话。
“谢伯父说的倒也是,你这才来几天啊,全南淮就都知道你那点儿子事儿了,”何贺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色道,“你就没查查这怎么回事儿?”
谢无渊笑道:“还查什么啊?我今儿一诈就诈出来了。”
“这事儿背后是哪个?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何贺露出担忧的神色,茶韵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有些奇怪。
“用不着,我起初以为是针对谢家,拿我开刀呢,毕竟御史这个位置,对德行还是要求挺高的,没想到——”谢无渊捻了捻脖子上的玉骰子,笑道,“算了,不说了,真是糟蹋了我那颗想着谢家的心。”
“得了,你糟蹋的东西也不少。”何贺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明镜儿似的,立马想到谢家人身上,不过见他不想提,也顺势转移了话题。
谢云渊笑着指责他:“你瞧瞧你,我今儿早糟蹋石海岩的东西,你埋汰我;我今儿晚上糟蹋我自家的东西,你又埋汰我。得亏这不是糟蹋你家的东西,不然你还不得活埋了我?”
“茶,本来就是用来赏的,”何贺又抿了一口,“我说你糟蹋还说错了?”
“茶这种东西啊,你拿它当东西,那别说用来泡牛肉,就是用来解渴,都是糟蹋它;可你要是不拿它当东西,”谢无渊笑着转了一下茶盏,“它就什么都不是。”
“便是牛肉的腥臭污了它的香甜,降低了它的格调,又有什么呢?”谢无渊放下茶盏,语气低沉,“合该它与这些混在一起罢了。”
“无渊你——”何贺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大厅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沉默却并不尴尬。
一个合格的下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出现。茶韵作为谢无渊身边的大丫鬟,这点儿眼色还是有的。
她迈着小碎步上前一步,对着谢无渊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主子,饭做好了,现在用吗?”
“嗯,”谢无渊和何贺起身净了手,走到桌前。
推盏换灯,酒到半酣,谢无渊忽然开口:“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把你大哥拉下来,你——”
何贺愣了半晌,瞪大眼睛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绝对安全,没有任何后患,”谢无渊补充道,“用不着你出面,也用不着我出手,日后就算查起来,也不会有问题。”
谢无渊说完,抬眼看他。
谢无渊两辈子加起来活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主动为旁人出谋划策。谢无渊的态度很认真,与以往玩世不恭的纨绔,简直判若两人。
可惜,何贺没瞧见。
何贺低头想了一会儿,而后笑了:“用不着的,我这样挺好,我也不是袭爵的料。”
“我倒是忘了,”谢无渊也跟着笑道,“你回原籍来,本就是为了准备科举考试的。”
终归不是一路人啊,谢无渊在心里叹气,说不失落是假的。不过,既然何贺没有这个心思,那也就没必要做这件事儿了。
可惜了,原本可以一石三鸟的。罢了,既然何贺不要,那就当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何贤了。
总归都是何家。
“是啊,我准备走科举的路子,袭爵的话,打打杀杀的不适合我。”何贺听谢无渊说起科举考试,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声,他回南淮,哪里是为了准备科举考试,根本就是为了回来陪谢无渊的。
他当时听说谢无渊差点被谢家除名,心里吓了一跳,后来谢无渊被谢家老头子发配回原籍,何贺实在没忍住,就找了个“回原籍准备科举考试”的由头,跟着回来了。
“也是,袭爵的话,应该是从二品辅国将军吧,”谢无渊接道,“最近边关吃紧,你大哥袭爵后,大概就要上战场了。”
“你呢?”何贺反问他。
谢无渊叹了口气,他也愁的慌啊,现在的情况——
何贺趁机劝道,“和我一起准备科举吧,上京的时候也好做个伴。”
何家和谢家,家都在京城,南淮不过是祖籍,有几座空宅子,两家的人并不住在这儿,说什么“上京的时候做个伴”,不过是何贺为了不让谢无渊整天泡在赌坊里,想出来的借口罢了。
“我再想想,”谢无渊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何贺走后,谢无渊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茶烟和茶韵上来替他除了外衣,脱了靴子,打了洗脚水,谢无渊收拾完,把自己扔到床上,心里叹了口气。
被发配回原籍什么的,真是够了,他也就合该和混混们混在一起,上辈子他因赌博而死,这辈子他想改邪归正,老天还不让了!
其实他这辈子本是谢府嫡长子,本来也不至于这个样子。
偏偏谢无渊一出生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一颗骰子,抓周的时候又阴差阳错被人算计,抓了骰子,再加上这几年一直泡在赌坊,屡教不改。
到后来更是一天不赌就浑身不舒服,谢老爷和谢夫人看着再也改不过来了,也就不和他较那个劲儿了,权当老天赐了个儿子,只把他当纨绔子弟养着,不怎么管他了。倒是在两位庶出的儿子身上,教养的更加用心。
年前的时候,他更是被二夫人摆了一道,硬生生的给弄回南淮来了,说是“谢家没有这么不上进的子孙,再不上进,就把他从谢家家谱上除名。”他倒是想问问,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大哥哪里上进了?!他除了天天往赌坊跑,又有哪里比不上那两个天天想着法儿败坏他的大哥二哥了?!
这谢家还在御史的位置上坐着呢,他俩就忙不迭的把谢家嫡长子流连赌坊的把柄往外递,生怕皇上看不见似的,嚷嚷的满大街都知道。
得了,南巡钦差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这会儿子回京,只怕皇宫里也知道谢家出了个赌徒。唉——
他也不想天天往赌坊跑的,可他白赚了这辈子,身上多了很多限制。
细细想来,他沦落到现在这个猫狗不待见的地步,都是这个上帝掷骰子系统的错!
想当年,他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好吧,虽然他好赌了点儿,不过他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系统:好公民,你虚不虚?)结果一眨眼,就回到了这个架空的时代,说它是五代十国,各国割据吧,也不对;说它是春秋战国,有统一的王室和此消彼长的诸侯吧,那也不对;反正就是一个有大国,有小国,也有附属国的时代。
他所在的国家叫梁,到现在能有六七代皇帝了吧。
他爹谢大人呢,是一名御史,专门挑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错儿的,这种坑爹的活儿,要换了他,他早辞官不干了。
谢家当初也是跟在第一代皇帝身后打天下的人,啊,不对,是冲在皇帝前面打天下的人,皇帝在他们家屁股后面躲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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