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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谢无渊,承惠四万两完本——by答案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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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父却只是长叹一口气:“天意,都是天意啊。我原本还以为把你和你哥一起喊过来,从你们两个当中选一个,本来我还在发愁,你大哥稳重有余,但是肚量太小;你机灵,却心思不定,不管选了谁,总有些不妥,一时半会儿也难再找到什么合适的人,毕竟,你们要继承的,不仅是谢家,更是继承整个大梁朝的喉舌,没想到,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谢无渊询问。
谢父长笑一声:“没想到,蛊虫已经替我做了选择。”
谢无渊再要细问,谢父却避而不答,转而敛了笑意,语气严肃:“无渊,你跟我过来。”
谢无渊跟在谢父的后面,三拐两转的去了祠堂。
谢父推开祠堂的门,“你不是一直好奇,咱家的丹书铁券长什么样子,皇上会不会想收回去吗?”
恭恭敬敬的给先祖上香,谢父带着谢无渊跪下,实打实的磕了三个响头,便站起身来,伸出左手,将手上的戒指放在贡台的凹陷处,“咔哒”一声,有什么东西松了。
谢无渊隐蔽的打量四周,没有暗门。
也没有暗道。
细长的眉毛紧紧皱起,难道自己听错了?
谢父收回手,低声告了得罪,缓缓推动最上头的一个牌位。
那是谢家第一代祖先的牌位,也是谢家笔札的原主人,“五者”的最初主子。
谢无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了,怪不得每次给祖先上香,他都觉得贡台缺了一块,早前还以为是前辈们小时候不懂事磕坏了。
原来是用来放戒指的,开启密室的!
祠堂一侧的墙缓缓后退,展现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谢无渊跟在谢父身后,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或许是长久没人进来的缘故,这里的空气流通并不好,谢无渊嫌恶的皱了皱鼻子。
暗道一旁有灯,昏暗的光线,映着台阶发红,红彤彤的,异常艳丽。
谢无渊跟在谢父后面,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
底下隐隐有水声传来。
水声中夹杂着铁链的晃动,凝神静气,还能听到谩骂声。
谢无渊猛的回头。
不对。
不是灯光映的台阶发红!
台阶本身就是红的!
谢无渊再次一愣,狠狠吸了一口空气。
空气中传来的,根本不是发霉的味道!
而是有些类似牢房特有的腥臭的味道!
“爹,咱家祠堂底下,到底是什么?” 谢无渊发问。
这里,让谢无渊脑中浮现一个名词,一个只会出现在奸臣逆贼家中的名词。
不过,谢家真的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
“你不是猜到了吗,”谢父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水牢。”
谢无渊表情十分精彩,怀疑共打量一色,踊跃与兴奋齐飞,很有几分小时候偷溜出家门的蠢蠢欲动,又带着些闯祸被发现的忐忑:“爹啊,咱家世代忠良,祠堂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谢父轻笑一声:“我瞧你这几年的手段,倒是颇得你爷爷真传,心狠手辣也就罢了,下手还不留情面,不讲交情。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问这种问题。”
谢无渊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这种问题怎么了?我一直以为,咱家是大梁朝上一等一的清流呢。”
谢父摇头:“清流?我当御史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大梁朝有清流!何况,我在朝堂上得罪了那么多人,却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你以为我靠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作为一个清流,仰仗当权者的宠信?
谢无渊:“靠的是什么?”
谢父叹了口气:“我所仰仗的,你要仰仗的,自然是谢家这么多年来的积淀。”
二人经过26 一个牢房,水牢里的锁链“咣当”“咣当”作响,牢里一个威武雄壮的人,披头散发,蓬头垢面。
虽说水牢建立在地下,整年整年的不见天日,但谢家并没有虐待这些囚犯,暗道一旁常年点着蜡烛,灯光摇曳。
那蓬头垢面之人,借着路旁的灯光,隐隐辨认出谢承文的模样,马上大踏步到牢房门口,指着谢承文破口大骂:“姓谢的,干你二大爷的!放老子出去!”
谢无渊没防备,被这人唬了一跳,放眼瞧去,看清那人面容后,不禁倒退一步,拽着谢父的衣角,万分惊骇:“爹,这,这不是,——”
谢父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嗯,镇南将军,勾结突厥,通敌叛国。我上书直言,告诫凉王,他不信,我没旁的法子,他不动手,我只能自己动手,把人抓来,喏,关在这了。”
谢父时候的风轻云淡:“大梁朝的百年基业,总不能毁在凉王手里。”
凉王,就是梁明帝没称帝前的封号。
谢父做了这么多年梁明帝的朝臣,甚至被梁明帝视为心腹,可私底下,对梁明帝的称谓,却还是未登基前的“凉王”,分明是压根不承认这个皇上。
可惜了梁明帝这么多年来,一直拿谢家御史当自己的心腹。
啧,简直透心凉啊。
谢无渊摸了摸浑身立起来的寒毛,语调里满是怀疑:“爹啊,你,你真的不是因为政见不合什么的,党同伐异?”
谢父轻飘飘的看了谢无渊一眼,“我一个文臣,他一个武将,怎么政见不合?我不同意他攻打突厥吗?”
呃,镇南将军的政见是先灭掉五国,再攻打突厥,简而言之,镇南将军不想攻打突厥。
咳,然而,他爹谢承文的意思是想要攻打突厥的。
嗯,还真保不齐,就是政见不合,党同伐异那么回事儿。不过角色颠倒一下。将军拒绝出战,御史强烈要求出战。总之,就是一言不合就敲闷棍。
“啧,”谢无渊快走几步,“你们大人的世界太复杂,我这个未成年看不懂。”
谢父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装未成年说你看不懂,你当真没成年的时候,本事可大了去了,人还在南淮呐,就能把后宫搅的乌七八糟的,把京城的天给翻了。”
谢无渊一惊,早些年的事情,他自以为做的隐蔽,没想到——
“爹,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谢父又是一声冷笑,“要不是我在后面护着,弄死了那个钱家老汉,你觉得,这件事儿,翻到最后,曹阳和南淮府尹找不到你?!”
谢无渊猛的抬头:“怎么?!”
这冲击太大了。
一直以为碌碌无为的老爹,忽然露出了一副反派大Boss的嘴脸,谢无渊表示接受不能啊,苍天!
说好的谢家一门忠良呢?
怎么觉得谢家倒像是一门心思的残害忠良呢?!
“爹,”谢无渊表情严肃,“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哪边的?”
谢父抬眼看他,语气不明:“怎么?你想为了三皇子,和我父子反目?”
谢无渊咳了一声,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没怎么,就是,知道您老站哪边,我一定乖乖站过去,嗯,三皇子哪有您重要,”谢无渊又悄声补了一句,“紧跟您的步伐,避免伤及我这个无辜。”
“哪边都不是,”谢父继续前行,“谢家,从来不站队。”
“嗯?”谢无渊发出疑问的音调。
“无渊,你马上就要成为下一任谢家家主,你要记得,”谢父转头叮嘱他,“谢家,维护的不是一代君王的利益,而是整个大梁朝的利益。”
“我们不参与谈家的立储,却必须参与大梁朝乱臣贼子,他国内奸的处理。”
“啊?”谢无渊理解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爹你说真的啊,水牢里这些,都是叛国的大臣?”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渊:为什么我以为的清流,都不是清流,摔!从冯老丞相到岑宇,再到我爹,尼玛一个两个的,也是够了摔!
答案略:因为吃枣药丸啊!
三皇子:楼上的,你再说一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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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
“嗯,”谢父点头,“都是凉王不信,不肯处理的大臣。也有早年先帝不肯处理的,不过你爷爷把人抓来,先帝是知道的。谈家,有谈家的规矩。”
“嗯,”谢无渊点头,“谢家也有谢家的规矩。”谢无渊装模作样的背起谢家家规,“谢家家规第四条,不劳者,不得食。”
谢父笑着给了谢无渊一巴掌,拍的谢无渊一个趔趄,谢无渊完全没有防备,:“爹你干嘛呢?!”
“你小子,就这条记得牢!”谢父笑着骂他。
谢无渊摸着鼻子,咳了一声,笑道:“没办法,当年溜出去,好多次没饭吃,还被罚抄家规,一来二去的,不就背过了嘛。”
谢父放正脸色:“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些人,不能杀。”
“为什么?”谢无渊问道,“反正都是叛徒,养着还浪费粮食,谢家家规,不劳动的人不能吃饭!就算爹您不想沾血,饿死他们也是一样的啊!”
谢父摇头:“我们要做的,不是抓住蛀虫,而是,处理隐患,我们需要他们提供的情报和消息。”
谢无渊没再说话。
一旦事情涉及到百年家族的立家宗旨,谢无渊只能偃旗息鼓。
传承上百年的家族,香火不断,不是靠着一代两代人的积累,就能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家族的传承与延续,需要信仰与凝聚。
大梁朝建朝到现在,除了谈家和谢家,勉强带上一个何家,其余的早年的功勋世家早都败落了。
哪怕像是冯家,虽然也在十里街占据了一个位置,但这个冯家,和当年的那个冯家,不是一个“冯”字,而何家,兜兜转转,虽然是一家,但也有过三四次的旁支接手家族,只有谢家,一直以来,都是那个“谢”家。
南淮十里街,号称南淮最繁华的地方,曾经住满了大梁朝的袭爵权贵。
南淮十里,锦绣遍地。
而现在,住在里面的人——袭爵权贵的后人们,大多已沦为平民,比如张武,比如李斌。
他们的祖先无能吗?不,肯定不。然而,他们的后人,最终还是泯然众人。
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显赫一时的家族,也并未传承下去。
一个能够传承下去的家族,总会有属于它自己的独特的凝聚力与向心力。
人活一世,不过五六十年,而传承三四百年的家族,是七八代血脉共同努力的成就,单是这份信仰,谢无渊就觉得,谢家的做派,哪怕他不喜欢,也必须要尊敬。
“啧,”谢无渊在水牢里环视一周,瞧着这一大片的人头,小声嘀咕,“这么多得到皇上信任的判臣,大梁朝这是吃枣药丸啊!”
谢父叹气:“能撑一天是一天吧。”
“那个,”谢无渊一边说,一边小心打量谢父的脸色,“爹啊,其实吧,你看大梁朝都这样了,谢家真的还要处理掉所有叛徒?要不,索性,干脆——”
谢承文摇头,语气坚定,带着些许惋惜:“孩子啊,你没去过别的国家,你可能不知道,大梁朝,是六国当中,唯一一个肯给普通民众科举考试机会的国家。”
“谢家守护的,不是一个家族,不是一个王朝,而是一份希望,一份普通民众的希望啊。”
谢无渊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其余五国,官员全部是举贤制,只有大梁朝,官员是科举和举贤并进。
“唉。”谢无渊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科举制,大梁朝,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叛臣和奸细。”
谢父一愣:“这个我倒是从没想过。”
谢无渊摇头:“相比于举荐,科举考试范围更广,自然也更容易混进别国的人,哪怕不是别国的人呢,贫民出身的官员,一般来说,也更容易被拉拢。”
谢父听了,若有所思,半晌,倏忽笑了:“无渊啊,你的政治直觉很敏锐啊,说真的,你天生适合政治。我该早点让你接手的。”
谢无渊随意的摆摆手:“别了,这种事情,我不想沾手。政治上的事情,还是大哥顺手,这几年不都一直是他在做的么?”
谢父又是一惊,目光凌冽,反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嗯,”谢无渊点头,“你让我捞他那次我就在怀疑了。”
“好好的,你找他有急用,”谢无渊笑了,“一个大活人,急用什么,爹,你当时是找他核实或者发布消息什么的吧,只有这种语境,急用,才能代替急事。”
谢父哑然失笑:“一个用词罢了,你竟然能想这么深。”
谢无渊摇头:“别人的措辞,滥用“急事”和“急用”也就罢了,可爹你是当年明帝元年的状元啊,旁的不说,就照你的文学素养,找人有事,你绝对不会用“急用”这个词的。不然,你这个状元,拿的也太水了。”
谢父失笑,点头承认:“是啊,大梁朝再不济,状元总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啊,我想想,那会儿干嘛来着——啊对,茅贵妃死后,孔博远像条疯狗似的,攀着人就咬,咬了好几个无辜的大臣,我急着把他们捞出来,连夜给你哥写了信,结果你哥被关押了,半夜三更的,我披着衣服,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给你写了那封信。”
“本来想写的‘我找你哥,他手下的一份信件有急用,让他赶紧寄回京’,情急之下,只记得你不知道这些事情,倒是来不及细细的想那么多,索性直接省略了中间的部分,只留下‘我找你哥有急用,赶快把他弄出来,弄回京。’”
“没想到,你倒是在这里发现了端倪。”谢承文拍着谢无渊的肩膀,目光里满是欣慰,“无渊啊,你思维敏锐,政治嗅觉很高,确实是适合做这个的人。”
谢无渊颔首微笑,一点儿也不自谦:“我也这么觉得。”
父子二人,一边说一边沿着独木朝前走,又走了没几步,谢父就带着谢无渊来到了水牢的尽头。
中央有一盏吊灯,吊灯的中间却不是火烛,而是——
传说中的丹书铁券。
谢无渊蓦地睁大了双眼,完全不可置信:“不可能?!怎么回事?!”
谢父轻拍谢无渊的肩膀:“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也很惊讶,孩子,这是谈家对我们的信任,所以,我们才更要尽心尽力。”
传说中的丹书铁券,谢家的护身符,是大梁朝的虎符。
皇上一半,戍守边关的将领一半、
谢家却有一整块。
古往今来,一国虎符只有一块,帝王一半,将领一半,大梁朝的第一代皇帝,却铸造了两块,帝王一半,将领一半,而谢家,有一整块。
这意味着,大梁朝的所有兵马,谢家全都可以调动,在越过皇上的情况下。
虎符底下,还有一道圣旨。
留白的圣旨。
盖着大梁朝第一任皇帝的私印、国玺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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