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谢无渊,承惠四万两完本——by答案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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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军在秋季狩猎的时候,是最忙的。
白天,要注意维持诸位大臣和王孙贵族们的秩序,晚上呢,又要注意众人安全,别抹黑走丢了,一脚踩空了,不小心掉进陷阱了,事情多着呢。
要是平时得空了,还负责马匹的监管,狩猎园的动物状况,方方面面,干的都是又累又脏的活,大统领也忙的成天的见不着人影,每次狩猎,保护皇上反倒成了最轻松的活计。
这次也是,大统领为了卖何家一个好,便派何贺带着一支精英小分队,紧紧跟着皇上。
秋季狩猎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何贺更是从小玩到大,套路都熟了,说句实在的,这个园子里,何贺闭着眼,都走不丢,只要笼子里的老虎狮子不满地乱窜,怎么着都不会有危险,何贺也知道大统领派他在皇上身边是好意,于是也没推辞,顺势呆在了皇上身边。
皇上的骑射——,咳,差的可以,真的。
何贺往年也来,但基本上不会跟在皇上身边,往往是皇上说完场面话,他就撒欢的跑了,所以之前也没注意过皇上的骑射到底怎么样,只知道每年等到最后,皇上打到的猎物,一直都是最多的。
这会儿瞧见了皇上的骑射,何贺不由开始琢磨,皇上往年是怎么打到那么多猎物的。
想当然的,皇上当年驻守边疆,战绩斐然,谁能怀疑这样的一个凉王,他的骑射糟的一塌糊涂呢。
旁的不说,单看眼前这一幕,何贺真是强忍着才没把头别过去。
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皇上的猎物都是最多的了。
两个羽林军把一头野猪赶在前面,堵住了野猪的去路,皇上这样瞄准,都射不到,真的太丢人了。
啧,还真没射中。
简直丢尽了大梁朝的脸啊皇上。
也不知道当年凉王的战绩都是怎么来的,啧。何贺不忍直视的别过头,假装在看风景。
不对。
何贺的视线扫过一旁的树丛,警惕的抓紧手中的弓箭。
四周响起刷刷的声音,不是风吹树叶发出的响动,倒像是——
庞然大物经过树丛,扫过一旁的枝叶。
“羽林军,警戒!”何贺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虚空一点。
还在哄着野猪玩的两个羽林军一愣,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倒是野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变得更加暴躁。
羽箭划破虚空的同时,野猪拱翻一旁的两个侍卫,朝最显眼的皇上扑去。
“统、统领,”两名侍卫没拦住,哆哆嗦嗦的喊何贺,何贺都没来得及瞧林子里的庞然大物是否倒地,慌忙回头。
乍一回头,就瞧见了这么惊悚的一幕。
野猪四腿都在空中,直直的朝皇上扑去。
皇上骑在马上,手足无措,连开弓都忘了。
而那匹马,似乎受了不少的惊吓,正在原地不耐烦的嘶鸣,眼看着要把皇上掀下去。
饶是身经百战的何贺,也有些发懵。
短暂的思考后,何贺迅速反应过来,从箭筒里抓了三支箭,并列放在弓上。
箭离弦,对着尚在半空的野猪直直而去。
何贺一个跃身,将皇上从马上扑下,护着皇上,做了一次结结实实的人肉垫子。
三支箭力道十足,可惜箭和弓都是花架子,瞧着好看,实际一点儿用都不顶。
按照何贺的估量,这三支箭足以穿透野猪的肚皮,一击毙命。
可实际上,三支箭只刺进野猪的外皮,就晃晃悠悠的掉下来。
怪就怪在,今天准备的弓箭,都太过儿戏。这要是换了军营里用的那种箭,也就没有接下来的一堆破事。
野猪被彻底激怒。
何贺死死护在皇上身前,与野猪近身周旋。
这边的骚乱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大统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并带来了训练有素的羽林军。
“列阵,”大统领指挥手下的羽林军,“三列,掩护;一列,放箭!”
羽林军的人不少,往皇上身后一站,乌压压的一片。
不少大臣被挤到角落。
尹玉山也在这群大臣之列。
一轮箭很快放完,三列一列迅速后退,场面稍微有些混乱。
就在这时,尹玉山后退一步,躲在树侧,又借着羽林军一列三列的遮挡,悄无声气的抬起他自备的弓箭。
大统领继续指挥羽林军临场救急:“四列掩护,二列补上!”,
号令落下,一排排羽箭从军队特供的弓上脱出,坚定的朝野猪奔去。
一只利箭混在其中,目标明确的射向何贺。
尹玉山面无表情的放下弓箭,扫视四周,很好,没人。
收了弓箭,尹玉山装作刚从外面赶来的样子,混入人群。
场面一片混乱,谁知道是谁的箭。再说了,何贺离野猪那么近,羽林军没瞄准,射偏了,也情有可原嘛。
嘴角浮上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尹玉山和身边的人随意说了几句话后,再次隐入人群。
与此同时,李斌皱起眉头,不知在思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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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何贺被羽林军的箭射中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谢无渊捏碎了一个杯子,吩咐下去:“传令给羽林军的那几个人,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真当羽林军是饭桶,连骑射都不会?!”
羽林军中的人,贴身护卫皇上安全,大多是从世家子弟里选出来的,而世家子弟,甭管几代的世家,只要你迈进了这个门槛,礼乐射御书数,就是必须要学的。否则出门都没人承认你是这个层次的人。更何况羽林军入门第一课,考核的就是骑射,羽林军旁的行不行,谢无渊不知道,可骑射,绝对是满分的。
“羽林军的人射偏了。”
呵,羽林军的人射偏了?谢无渊冷笑,能说出这话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谁在背后给何贺下刀子,狭长的双眼划过一丝狠戾,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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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盘算了若干种让对方生不如死的法子,谢无渊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苦涩的笑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千防万防,何贺还是受了伤。
谢无渊现在有多么想去看一眼何贺,就有多么害怕见到他。
站起来,坐下。
再站起来,又坐下。
“游林,”谢无渊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去了,他实在是拿不准何贺现在还想不想看见他。
尤其是,狩猎场猛兽乱窜的始作俑者,还是他谢无渊。
谢无渊推开门,吩咐还在院子里煮药的游小林,喊的声音太大,游小林一惊,差点把扇子扔到锅里。
“你去一趟何府,看看那边有什么需要的,顺便瞧瞧之前配的药,替他看看有没有后遗症,一并解决了。”谢无渊疲惫的按压鼻梁,“带着药过去,用最好的,别留下后遗症。”
游小林应下,拎起药箱,出了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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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狩猎因为猛兽忽然失控,何贺受伤的缘故,皇上大怒,严惩狩猎园里的看守员,发了好大一通的火。
秋季狩猎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匆匆忙忙的提前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转眼已经三个月了,好快,我的故事写了还不到一半,(捂脸)这是要写一百万字的节奏么?
☆、到底是谁
李斌回府后,左思右想,琢磨了半天,老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
虽然只是一晃眼,但李斌十分确定,何贺中的那只箭,跟尹玉山脱不了干系。
那勾起的唇角,不怀好意的笑容,李斌是看的真真切切的,绝对错不了。
要说尹玉山这么做的动机,李斌倒是看不透了,从立场上说,一个是何家的二子,一个是大梁朝的高官,二人相互忌惮,平日里也没听说有什么私仇,当然也没什么私交。
私下没什么深仇大恨,那就只能从公来说。
站队上,这,一个何贺,是妥妥的四皇子派,一个尹玉山,至今中立,最喜欢撩猫逗狗,可一贯不管事儿的,这样两个人,没有任何理由能对上啊。
李斌发愁,还是想不通,
五年的时间里爬了这么高,除了谢无渊时不时的提拔和点拨,与李斌自己本身的天赋也是密不可分的。
李斌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多看多做少说,是以他虽然看见了尹玉山的古怪,但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跟任何人说,默默的下了个决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只不过,有一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
有些事情,沾上了,不是一言两语就能洗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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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渊之前派茶钟去羽林军走一趟,问几句话。羽林军里有几个早年跟着谢无渊一起玩。后来跟谢无渊也陆陆续续的有些联系。
倒不是什么正经交情,不然谢无渊也不用费这么大劲儿捣鼓那些有的没的。
这几个人顶多就能传传消息,都是不怎么能扶得上墙的。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谢无渊早年都在什么地方,这种地方认识的人,啧,能有几个积极向上的。
这三个人,全都仰仗谢无渊替他们还赌债,嘴巴倒也紧,不该说的话从来不说。
宫里的消息,但凡知道了,总会往外传给谢无渊听,不过谢无渊现在的身份和位置,一开始拉拢他们的这点用处倒是不大了。
这会儿在羽林军供职,谢无渊派的人一去,三人立马借着小解的机会,一前一后的走出去,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箭肯定不是羽林军放的,这个三人都能打包票。
可再多的,他们也不知道了。
当时场面混乱,又是大统领一起指挥,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野猪身上,要么就在大统领跟皇上身上,没人会在意到底是谁在背后放了冷箭。
茶钟看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也只能叹气。
三人一听茶钟叹气,脸色都白了,羽林军那几个酬劳,还不够喝酒的,哪里能解了他们几个好赌如命的赌瘾,如果谢无渊因为他们办事不利,以后再也不替他们还赌债,那就玩完了。
他们上个休沐日,还在赌坊里玩了一把大的,欠了一屁股的债。
三人赔笑:“小兄弟,这次的事儿,我们给办砸了,没护好何大人是我们的错,您回头在谢家小公子面前给咱哥几个说句好话成不?”
茶钟没说话,抬眼觑他。
“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真的没辙,要不,要不,您再给我们三个派点儿别的营生?”
说着,那人往茶钟手里递了一块碎银子,茶钟随手掂了掂重量,约莫有二十几两,茶钟笑了一声,收到袖子里,琢磨片刻,“把今天出现在狩猎场的大臣名单给我一份。”
三人一听,大喜,麻溜的顺了一份名单出来。
茶钟一看,乐了,这不是打猎那天应卯的单子吗?这哥三个,也真是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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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茶钟揣着名单回府,谢无渊没多问,茶钟也就没多说。
气氛安静,空气都有些沉闷。
宽大的书桌上,烛光摇曳,摊开的白纸上,人名写了满满一整页。
谢无渊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深思。
茶钟带回的消息,羽林军里的三个人,对背后放冷箭的人,也是一无所知。
虽然一早就想到那三个废物不一定能榜上忙,可这会儿,心里还是挺失望。
谢无渊又叹了口气。
都不对。
跟着去的人,有机会的没动机,有动机的没机会。
谢无渊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脑海一一排查名单上出现过的官员。
三品以上的,六部去的最多,其余的,基本没怎么到场。
反正他爹就没给皇上这个面子,一早说自己年老体迈,告了假在家呆了一天。
六部,吏部,去的尚书尹玉山,侍郎赵宏,这两人谢无渊熟悉,尹玉山除了遛马斗狗,撩猫逗狗,再就是喜欢去醉欢楼喝个小酒,旁的都不怎么在意,不可能干这种事,赵宏倒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不过在皇上面前,他未必有这个胆子。
两人都不是干这种事的人。
兵部,不可能。
整个兵部都跟何家密切相关,无论如何,何贺也是何家的人,不可能是兵部带去的。
礼部,沈瑞的人,皇长孙一派因为之前的事情跟沈瑞闹的不愉快,太子妃更是听了谢无渊的话自断一臂,推了沈瑞出来,这当口,沈瑞不会再对何家下手,也不可能。
户部,施成白刚被一撸到底,户部目前一盘散沙,没什么能管事的,就连去的人,也只是派去了一个新提上来的正三品司长,谢无渊的视线扫过名单。
嗯?——
王秀文。
等等——
这不是那个李斌吗?!
李斌这人,有几分骨气,也有几分义气,更难得的,还有那么几分圆滑的市井气,谢无渊略加考虑,认为这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都是从市井混混出来的,谢无渊自认对市井混混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
义气不义气的倒是其次,主要的是,长眼色,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换做谢无渊在场,他百分之百会注意到背后放冷箭的是谁。
这倒不是什么天赋,都是被生活给磨练出来的。
债主讨债的时候,指不定从哪儿就来了一闷棍,必须全方位警戒。
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希望这个李斌不会让人失望。
谢无渊拿起泡好的茶,请抿一口,吩咐茶钟:“去趟王秀文府上,说我请他过府一叙。”
茶钟呆愣:“现在?”
“现在。”谢无渊点头。
茶钟目瞪口呆的出门,一脸莫名。
大晚上的,主子这又是要搞什么?
————
李斌在家洗漱完毕,打算上床睡觉了,门房忽然说谢家小公子派人来请他过府一叙。
“说了什么事吗?”李斌从床上起来,一旁自有丫鬟上前,替他打了水梳洗。
门房讷讷:“没说。”
“行行,下去吧,”李斌不耐烦的挥手,脑里转了千百种可能,包括谢无渊希望借自己的门路再次重返朝堂,或者顺风帮的商人又栽到户部手里,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谢无渊几百年的不联系自己一次,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越发想不通的李斌,示意小厮把马车赶快点,再快点,最好马上能到。
李斌早些前为了生计,加入顺风帮,在顺风赌坊做个打手。
没什么旁的事情,维持秩序,收个帐,整理欠款,再就是站在门口当门神。
别说光宗耀祖了,这种地方,这个活计,哪里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每年上坟的时候吧,李斌都觉得特别丢人,对着他们家的列祖列宗,他什么都说不出口,真的,他们李家曾经也是煊赫一时的大族,可到他这一代,已经沦落成看家护院的打手。
太丢人了,真的。
李斌不是没有文化,什么都不懂,恰恰相反,他懂的特别多。
小时候家里没落魄,他也读过四书五经,权谋策略,只不过生不逢时,他爹后来又爱上了喝酒,家里条件一天天差下去,别说读书了,就连吃饭都成问题。
供不起他夜以继日的读书,他也只能早早的下地干活,去码头扛大包。
所以,他真心觉得在赌坊给人家当打手,丢人!忒丢人!
因此,当事情出现转机的时候,他也更加珍惜这个机会。
石海岩当初找上他,说的明白,因为他长的比较像,所以要去替一个人做官,他一开始就觉得机会来了,可又有些胆怯,害怕自己装的不像,会露馅。
石海岩安慰他,说朝里自然有人接应他。
李斌当时没想到,接应的竟然是谢无渊。
谢无渊或许已经不记得他了,可他还一直记得谢无渊。
十二岁的少年,每天混在市井街坊,与底层百姓打成一片,旁人编派他,他也不恼,只是笑眯眯的拿眼看那人,直到那人乖乖低头。
南淮的风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茶钟:主子你又要搞事情。
☆、流言
出门在外,同乡之谊显得更为珍贵。
更遑论,谢无渊一路提点了他不少,李斌都默默记在心里。
回到任职的地方后,李斌又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几次,石海岩什么都没说。
每每他打听,石海岩就屡次告诫他不要忘记顺风帮,他能有今天都是因为顺风帮的缘故。
顺风帮的事情,李斌是一句话都不信的,他和那些顺风帮的高层不一样,身为赌坊门口的打手,李斌当年处在整个顺风帮的最底层,他对顺风帮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