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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羽歇完本——by陆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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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的事情是,夜轻然手腕一转,将银钗对准她自己。
“轻然,不要!”楚兴渊的笑容垮下来,本能地去阻止,银钗深深刺入他的掌心,又迅速拉出一道伤口,足见夜轻然轻生的念头有多强烈。
寝殿里是楚兴渊急促的喘息声,鲜血从掌心滴到地面上。
“为什么?”他用力抽出银钗,狠狠地丢出去,他用那只受伤的手掐住夜轻然的脖子,大吼,“为什么你宁可去死,也不愿意让朕碰你!你我是夫妻啊……”
手臂上青筋冒起,因为用力加速了血液从掌心渗出。
他真想就这样掐死夜轻然,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愤怒让他忘了刚才是谁不顾一切去挡住那根银钗。
夜轻然的气息弱了下去,最终,楚兴渊还是松开了手,他咬着牙关说,“夜轻然,你赢了。”
他一步一步退到殿门口,转身离去之前,被叫住,“楚兴渊。”
楚兴渊停住脚步,夜轻然说,“你我不是夫妻。”
她是秦以萧的妻子,此生不会再是任何的妻子。
“无所谓了。”楚兴渊冷笑,低沉地声音像是突然苍老了几岁。“朕的确舍不得你死,可是你记住,朕受到了多少苦楚,总有一天都会从你身上拿回来。”
夜轻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她用力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她要洗去这一身的罪恶。
柳沐颜说,无论如何,不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在刚才,在她差点无能为力为秦以萧守住这一身清白的时候,她萌生了死的想法。
实在是,太脆弱了。
如今的她更是不堪一击。
重新回到皇宫以来,每一日都行地痛苦,秦以萧简单的一个拥抱,似乎都是很久远之前的梦了。
如果当初跌落山崖被秦以萧救起来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那就好了。
白猫“喵呜”一声跃上柜子顶部,宫女绿荷仰着头只能看到猫咪的尾巴。
“乖,快下来。”绿荷耐心哄着,她已经哄了它一个晚上,却不见成效。
这是皇上御赐的猫,认真论起来,地位比自己不知道高上多少。
打不得骂不得。
宸妃坐在床榻上,见状,对绿荷施以援手,不过是张口轻唤了白猫的名字,它便从柜子上探出脑袋,随后跳下柜子,寻着声音的方向向宸妃走去,跃上宸妃的大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成一团。
宸妃抚着它颈后的毛,松软柔顺。
绿荷在心里叹息,这世道啊,连畜生也知道谁比较金贵。
“它呀,和谁都不亲近,独独喜欢娘娘一个呢,分明我对它那么好。”不用对付这个小祖宗,绿荷松了口气。
“有时候,他不喜欢你,你为他做的再多也无法讨他开心。”宸妃笑笑,这话是说给绿荷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那天夜里,楚兴渊的身影没有出现在宸妃那里。
宸妃等到深夜,知道楚兴渊是不会来了,她阖上眼,“绿荷,为本宫宽衣就寝。”
上书房里,楚兴渊颓然地坐在上书房的龙椅上,夜轻然对他的拒绝是彻彻底底的。
手心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连带着胸口也疼痛起来。
烛火明亮,楚兴渊摊开手掌,一道赤红色的伤口从掌心一直连接到手腕处。
除了自嘲和苦笑,楚兴渊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情绪。
他曾经试图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交给一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并不领情。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楚兴渊开始派人去寻找夜轻然流落民间的细节,一点一滴都不放过。
数十天以后,一个名字出现在楚兴渊的面前,秦以萧。
尚未证实是真是假的消息只有还寥寥几条,却足够让年轻的帝王尝到嫉妒。
杀了他,杀了他就能看到夜轻然最生不如死的表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写这章的时候,在想要不要后妈一点,让楚兴渊泯灭人性,让坏人坏的彻底一点
但是,还是舍不得羽然,所以,我让楚兴渊心里残存了一点良心,不论他因为得不到而扭曲了多少,对羽然有多少怨恨,却始终是爱羽然的
那是他年少时,心里的一个梦啊
第50章 狩猎
无论何处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阻挡住时间的洪流向前走,寒冬过去,暖春转眼即逝,天气开始炎热起来。
距离秦以萧离开已经十一个月。
这十一个月里风云变幻,胤国的铁蹄已经几乎已经横扫了半个大陆,而剩下的半个,落入了离国的掌握之中。
无需高人异士,就连普通百姓也嗅到了两国之间愈演愈烈的硝烟气息。
虽然此刻还风平浪静,大有划界而治,互不相犯的楚汉遗风,但战争,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居住在两国边境的百姓,家有富余的早就做了准备,明智地选择到其他地方躲避战争,剩下些穷苦人家,或者老弱妇幼,尽显苍凉之态。
这种地方也是罪恶滋生的温床,贼匪出没,也早已没有官兵去管。
五月初三,胤国,东岳麓山。
一伙贼匪骑着马在山道上缓慢前进,大约十数人,每人的马匹后面都系着一根长绳,长绳上又拴着许多女子。
女子大多赤着足,踩在满是石砾的山道上,不免让人心疼。
战乱的时候买卖女人无疑是一笔可观的收入,相貌姣好年纪尚轻的,便卖到妓院。
其实逼良为娼无论何时都有,有买便会有卖。
只要世上有男子以女子为乐,就会有人把女子当做货物,只不过这种情况下,买卖成了变成了更加的明目张胆。
甚至,这些贼匪背后站着的,是商会或者官员。
贼匪们大声谈笑,后面的女子哭哭啼啼。
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为首的贼匪尚在说话,却被射穿心脏,栽下马。
“什么人!”众人纷纷抽出佩剑,神色警觉,乱世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有他们这样吃人的豺狼,自然也有专门吃豺狼的猎豹。
一匹马从旁边的树丛里缓缓踏出,骑在马上的人带着斗笠,他低着头,相貌隐在斗笠之下。
贼匪们屏气凝神,半饷之后发现敌人只有一个,于是气焰嚣张起来。
“哼,休要挡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我们可是……”其中一个贼匪以不屑的语气说着话,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发起了冲锋,冲入贼匪之中,一剑结束掉了他的生命。
马很快,对方的动作也很快,还没有人看清对方的动作,已经有四五个人被斩于马下。
幸免于难的人立刻散开,再去看带着斗笠的年轻人里,眼睛里有了恐惧的神色。
“你……”
“下马者,不杀。”年轻人的嗓音有些沙哑,却不低沉。
刚才的杀伐是最有力的震慑,贼匪们相互看了一眼,跳下马,落荒而逃。
女孩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死了人慌乱地抱成一团。
年轻人驱动战马上前,挥剑斩断系于马后的绳索,“走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要再被人抓住了。”
女子中有胆子稍大的,微微仰头去看,斗笠下是一张清秀的脸,可惜的是,右脸上眉毛到脸颊处,有一道伤疤毁去了这份清秀。
并非太明显,只是稍显突兀。
年轻人扫了一眼那个大胆的女子,女子一惊赶紧垂下头去。
待到绳子全都斩断,年轻人策马离去,女子们互相解开绳索,三三两两地离开。
唯有刚才那个女子,立在原处望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
“阿茵,在看什么呢?”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
“刚才那个人……”阿茵喃喃自语,她回想刚才看到的那双眼睛,总觉得那个人的眼里,是化不开的愁情。
那样厉害的人,为什么还会发愁呢?
“不要想那个人了,我们快些走吧。”
“恩?”女子回过神来,“好。”
年轻人在山道了疾驰了一阵,从旁窜出另一匹马,马上的人瘦瘦小小,同样戴着斗笠,一身青衣。
许是马奔地太快,吹去了青衣者的斗笠,露出他的容貌。
青衣者正是丁一,他跃起站在马上,伸手将斗笠拽了回来扣在头上,嘴里念着好险好险。
丁一拽住缰绳,重新坐回马上说,“刚才的剑用的不错,不枉我费心教你,不过以后呢,闲事莫理,这样肮脏的交易在乱世里到处都是,你又救得了多少。”
秦以萧压低了斗笠,没有接丁一的话,只说,“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离国。”
“去见离国的皇帝么?”
“非也非也,如今世界是一盘很大的棋,下棋的是离国和胤国,可真正下棋的人,既不是离国皇帝也不是胤国皇帝,而是丞相丰衍和齐王段寻枫,而你,要去做第三个下棋的人。”
五月初九,离国,青州城郊猎场。
这是离国皇室御用的猎场,占地从南到北比某些小县还大一些,平日里有专人管辖这块土地,只供皇室一年一次的狩猎祭天。
按照惯例,离国狩猎祭天本该在春天时候,只是今年情况特殊,因此改在夏季。
高台之上,皇帝端坐正中,段寻枫坐在他的左侧,其余王臣贵戚在高台之下,按官位品阶、身份尊卑坐在两侧。
狩猎祭天虽是国祚大事,气氛却是愉悦的,更像是游乐之事,因此不少王公大臣也带上一些女眷。褪去纱衣罗裙换上短打骑装的女子们,也有着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此时钦天监正在宣读参告上天的檄文,段寻枫拿起面前短桌上的茶饮了一口,眼神却落在文官尾端不起眼的位置上。
没想到再见柳洛夕是在这种场合。
从柳洛夕安坐的位置来看,无疑是算在光禄寺卿卓元良带来的家眷中,光禄寺卿不过是从三品的品阶,本来是连坐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不过卓元良的爷爷,可是当朝太傅卓彧。
光禄寺卿没有资格坐,太傅之孙却有资格。
柳洛夕今日一席浅绿色骑装,一向散在身后的长发也用束带束起,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气。
卓元良凑近柳洛夕,似乎是在小声说些什么,柳洛夕时不时点点头。
但从段寻枫的角度看,卓元良更像是在亲吻柳洛夕的脸颊,她不由地皱了眉头。
朔元皇帝段瑾深注意到段寻枫的不寻常,寻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同样看到了柳洛夕。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看到了尹问言,再仔细瞧,却也有不同,比如尹问言绝对不会把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做无聊状。
见尹问言时,段瑾深还是个孩子,但是对尹问言的印象却是深刻,因为尹问言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端庄的。
段瑾深饶有意味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回来,重新回到钦天监身上。
其实柳洛夕根本无心在此,狩猎而已,又有什么意思。要不是她爷爷逼着她和卓元良一起来,用八抬大轿请她她都不想来。
来之前,爷爷总有意无意地提起太傅家的孙子,并且把卓元良夸赞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样子。
柳洛夕转头打量了一下卓元良,相貌尚可,算得上俊朗,礼仪周全,算得上谦谦君子,不过……满口的之乎者也,听得她无聊至极。
其实爷爷的目的明显,不过是想撮合她和卓元良,不过这位离国佳公子,似乎不合我们柳大小姐的胃口。
在应付了卓元良一个无聊的话题之后,柳洛夕叹气撇头,于是又看到了那个坐在高台上的,叫做段寻枫的女人。
想到上次的不辞而别,柳洛夕就高兴不起来,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跌落谷底。
她咬咬牙,拾起筷子在面前那道精致桂花糕里戳来戳去,把它当成段寻枫来泄恨。
卓元良以为她想夹糕点,自以为温柔地帮助柳洛夕把桂花糕夹进碗里,并笑着说,“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青州桂花最是有名,这是青州有名的桂花糕,柳姑娘尝一尝。”
柳洛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不想吃桂花糕,她想吃掉段寻枫!
晦涩难懂,比裹脚布还长的檄文终于念完,紧接着是祭天的繁琐仪式,从早上忙碌到傍晚才结束。
天空里红色晚霞尽显,琴师舞女鱼贯而入,宽阔的平地上有人搭起木台,上面演绎着什么叫歌舞升平。
狩猎至此才真正开始。
皇帝亲自下到高台跨上战马,随从立刻递来弓箭,段瑾深伸手取过,“今日猎场里不分君臣,但凭实力,猎到场中唯一一只凤尾鹿者,朕赏他官加一品,有爵者封地,无爵者加爵。”
“皇上万岁!”众臣齐呼,这个封赏让众臣眼睛一亮,特别是武官,要知道有幸随圣驾狩猎的,本就是位高权重之臣,官加一品本就难得,何况赐爵封地更是莫大恩赐,哪里有人不心动。
“今年既有这个好彩头,本王也来凑个热闹。”段寻枫也跨上战马,行至段瑾深身边。
“皇姐今年好兴致。”段瑾深笑笑,要知道段寻枫身体不好,往年狩猎不过来走个过场,就回到齐王的帐篷里休息了。
段寻枫摸着她身下那匹夜照白驹说,“休息地多了,偶尔也想试试身手,看看一身的骑射功夫是否如昔。”
“那便看看今年鹿死谁手,是朕,是皇姐,又或是哪位大臣。”段瑾深一扯缰绳,“朕就先行一步。”
马像离弦之箭飞奔而出,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段瑾深出发之后,不少臣子也上马出发,只留了一些年老的王爷大臣在此饮酒攀谈,看歌舞助兴。
这是年轻人的战场,自有儿孙们去逐鹿,他们没什么兴趣。
太傅摸摸胡子,笑地像只老狐狸,刚才皇上和齐王的对话在无心人耳朵里只是寻常,在有心人耳朵里却不一样。
齐王是什么人,若是官加一品,岂不就是万岁之尊了么?
齐王是别有深意还是真的来凑个热闹,谁知道呢?
马行至柳洛夕那一桌前,段寻枫放缓了速度,居高临下地看着柳洛夕。
“齐王殿下千岁。”卓元良没想到段寻枫会在他面前停下,赶紧拢袖作揖。
“恩。”段寻枫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一夹马腹奔驰出去。
什么嘛,这个人,停下来看她一眼又是什么意思,实在让人生气。
柳洛夕看着段寻枫的背影,白色锦服在她视线里远去。
“哪一匹是我们的马?”柳洛夕问。
卓元良挥挥手,就有人牵着马上前。
“柳姑娘不是说不喜狩猎么?”卓元良牵住缰绳,“其实在这里看看歌舞也挺好的。”
“现在喜欢了,不行么?”柳洛夕跨马而上,往段寻枫的方向追去。
“柳姑娘……”卓元良摇摇头,赶紧跳上另一匹马,这位柳姑娘美则美矣,不过,性格也太善变了吧。
为什么就不能温顺一点呢?
第51章 刺杀
卓元良在树林里追丢了柳洛夕,他是文官,吟诗作对对他来说信手拈来,骑术就实在有点不精了。
柳洛夕一心追着段寻枫的身影,才不管身后卓元良在何处。
眼前段寻枫的白衣在拐角处一闪而过,等柳洛夕追上去已经消失不见。
她勒住缰绳,四周张望了一下,高大的树木排在一起,变成了绝好的屏障。
“可恶的段寻枫。”柳洛夕有些泄气,坐在马上任由它小步前进。
她在树林里随意骑着马,偶尔有不认识的人追着猎物从她面前经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出了树林,视野开阔了起来。
脚下是平坦的草地,延伸出去,远处是一片呈现碧色的湖泊。
夏风带着热度,吹动柳洛夕用来束发的束带,她长叹一口气,埋怨自己追出来做什么呢?
一只兔子从灌木丛里窜出来,掠过柳洛夕的面前,紧跟而来的是一只箭矢,没有射中兔子,反是堪堪擦过马腹。
大概是匹年轻的战马,还未受过岁月的磨砺,它长嘶一声,接着不受控制地抵足狂奔。
“喂,停下来!”柳洛夕用力拽紧缰绳,却不见成效。
慌乱之中,有人出现在她身后,柳洛夕转过头,看见段寻枫胜雪的白衣。
“把手给我。”段寻枫向柳洛夕伸出手去,夜照白驹和柳洛夕的马几乎保持着相同的速度。
本不想理段寻枫的,但是现在情况危急,不是该生气的时候,柳洛夕只好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援手。
肌肤相触,第一个感觉就是对方低于常人的体温,柳洛夕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段寻枫已经跃上自己的马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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