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羽歇完本——by陆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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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都变得困难起19 那一年羽然种在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曳身姿,那一年玄霄还像只普通小狗那般大小,常常霸占羽然的膝盖晒太阳,那一年一切都很美好。
羽然才一起身,就因为无力而脚下一软,秦以萧扶住她,皱皱眉,干脆整个将她横抱起来。
本就轻瘦的羽然更加轻了,腰身纤细地不像话,抱在怀里轻飘飘的。
被悬空抱起的羽然惊讶地望向秦以萧,曾经秦以萧也这样抱过她,却明显显得吃力,如今却显得轻而易举。
秦以萧抱着羽然从殿门里跨出去,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动物就虎扑上来,将二人扑倒,然后伸出舌头舔过她们的脸颊。
“玄霄,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家伙了,快从我们身上下去。”秦以萧无奈地说,还好刚才及时将羽然护在怀里,否则弄不好就要受伤了。
玄霄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长得太大了,它伤心地走开,在一边乖乖坐下,眼里一抹落寞的神情。
世事常常如此,物是人已非,人是物已非。
时间和现实让曾经孱弱的秦以萧变得强大,让曾经武功卓绝的羽然武功尽失,让可以蜷缩在羽然腿上晒太阳的小玄霄变成如今的白狼首领。
三个人,或者说两人一兽在保护与被保护这一点上彻底调换了位置。
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也没有任何事情,会是永恒的。
离军已经有一部分脱离了战场,冲入南浔皇宫内,那些白狼只攻击胤军,甚少攻击离军这件事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出征前秦以萧和齐王已经三申五令不能随意烧杀辱掠,离军也就安分守己。
只是他们到达皇宫时,看到的是被胤国宫人抢掠过的断壁残垣,最富饶强大的胤国,不过一日,已经开始分崩离析。
而当他们看到和白狼站在一起的秦以萧和羽然时,只能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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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那一日的再见,便是秦以萧和羽然与玄霄的最后一次相见,玄霄随着他的同伴回到了原本居住的草原。
除了留下部分士兵控制王城,其余的人马包括秦以萧都没有进城,依旧驻扎城外。
入夜,南浔城郊。
秦以萧将胤国皇后带回来是许多人有目共睹的,大将军将人带回来之后,吩咐所有人不得靠近她的军帐。
对此,士兵们都笑而不语。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有人这样感慨道。
军帐里,羽然和秦以萧依偎在一起,十指相扣,什么话也没有说,内心里无比的平静,有暖流轻轻流淌在心口。
过了一会,羽然开口,“秦以萧。”
“恩?”
“没什么,就是叫一下你。”
虽然这样说了,但羽然这样做也不是毫无缘由的,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人回应是一件令人无比心安的事。
“傻瓜。”秦以萧笑起来,伸手将羽然的碎发捋到耳后,“饿了么,我去拿点吃的过来。”
才一动身,就被人扯住了袖子。
“我不饿。”羽然轻声说,视线落在秦以萧的脸上,今天白天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秦以萧脸上的伤痕。
羽然的手慢慢抬起,抚上秦以萧的脸颊,又抚上她脸上的伤痕,伤痕的颜色已经浅淡了许多,应该是很早之前受的伤,但是却无法彻底消去。
羽然的指尖冰凉,秦以萧意识到她在触碰自己脸上伤痕时,下意识地偏过了头。
“你不要看我。”秦以萧用手掌盖住那道伤痕。
“为什么?”
“我现在,一定很难看。”秦以萧垂下眼眸。
这句话让羽然心里一痛,这个傻瓜竟然以为她会嫌弃她,“如果这道伤痕在我脸上,你是否会觉得我难看?”
“自然不会。”没有犹豫,秦以萧脱口而出,无论羽然变成什么样,她都是羽然啊。
“我心同你心,所以,让我好好看看你。”羽然凑上前去,握住秦以萧盖住伤痕的手,起初秦以萧还在顽抗,最终还是败在羽然坚定不移的目光中。
手掌移开,伤痕重见天日。
伤痕从眉间一直延伸到眼下一寸的地方,羽然似乎都可以想象到锐物划过时的场景,她的心里只有心疼。
“还是,不要看了。”被羽然看的不自在,秦以萧又想伸手去挡。
“别挡。”羽然轻蹙眉头。
秦以萧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应该听从羽然,还是听从自己,犹豫之间,羽然已经凑上前去,她将双手搭在秦以萧的双肩上,亲吻那道伤痕。
秦以萧从这个吻中感受到了爱意,因为这个吻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温柔。
秦以萧闭上眼睛,去感受这久违的悸动。
羽然心里泛起苦涩,这个傻瓜一定是受了很多很多苦的,她教过她武功,知道这人习武的资质是多么冥顽不灵,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可以像现在这样。
想到此处,泪意不受控制的涌现,她不想在秦以萧面前哭的,可是眼泪还是滚落眼眶,视线变得模糊一片,她咬紧嘴唇,干脆不管不顾地伏在秦以萧肩膀上哭泣。
“羽然……”秦以萧顺势环住羽然的腰身,出声低唤她的名字,看见羽然哭她心里乱作一团,果然还是自己太过丑陋,都把羽然惹哭了么?
“秦以萧,我想你了。”长久的思念终于得以说出口,羽然抱紧秦以萧,像是稍微一松手,这个人就会不见一般,“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又是梦的话,该怎么办?”
重逢的场景被羽然梦见过无数次,每一次梦见,醒来时就是一次失望。
胤国皇宫的寝殿总是建造地那样宽敞,空空荡荡的,像她的心一样。
哭的像是小女孩的羽然,让秦以萧的内心变得柔软,她轻轻拍着羽然的背,柔声说,“不会的,再也不分开了。”
离国的大军做了简单的整顿,三天之后就开始启程回离国。
时间过的越久,秦以萧就越发现,羽然在她面前的时候,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实际上变得很敏感,常常无法入睡,夜里稍有一些风吹草动,怀里的人就变得不安。
这段时间,无论秦以萧在做什么,羽然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身上,秦以萧知道是羽然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尽量陪在她身边,让她可以看见自己。
有一次秦以萧不过离开了片刻,回来的时候羽然缩在床榻的角落里,眼神里尽是茫然,秦以萧走近,轻声唤她,抱她入怀,羽然的眼睛里才渐渐有了神采。
秦以萧不知道这一年羽然在皇宫里受了怎样的苦,才会变得如此,她没有问,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那些灰暗的记忆。
她只是花更多的时间和心思陪羽然聊天,给她讲这一年里所见到过的有趣事情,当然,所有的事她都只讲述有趣的部分,而隐去痛苦和难过。
她甚至连衣服破了,也胡搅蛮缠让羽然亲手给她缝补,只希望羽然分散一些精力。
庆幸的是,秦以萧的努力是有效果的,她看到羽然的敏感情绪在好转,开始会像从前一样开她玩笑。
距离上一次这片大陆统一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上一次是名将名主辈出,各国鼎立的大混战,而这一次,是两个国家,或者两个人之间的较量。
但无论如何,这一刻一定是永载史册的。
作为天下一统最大的功臣,加之天降白狼的传说,秦以萧这个名字,在历史上刻下了沉重的一笔。
而羽然的名字,又从这一刻,在史书,和秦以萧的名字被写在了一起。
无还之战中,胤国丞相丰衍死于战争,皇帝楚兴渊和宸妃苏君顾不知去向。
皇后夜轻然,被离国大将军秦以萧所虏获,随着大军班师回朝。
据当时从战场上回来的离国士兵说,从宫里找到胤国皇后开始,直到回到离国,这个女人始终不离大将军左右。
大将军常常屏退旁人,与其单独待在军帐里。
这话说的暧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听到的人想来没有人会觉得他们只是喝喝茶,聊聊天。
战事已经结束,士兵们放松下来,大将军秦以萧的事迹成了众人热议的事情,包括她的身世,她与白狼的传说,还有她虏获的女人。
比如说大将军其实是百年前战神秦之恒的后人,比如说大将军是传说里操控群兽的神仙转世,所以才能控制白狼,又比如说胤国皇后生性□□,魅惑胤国皇帝以致灭国,现在又依附于大将军,将他迷的七荤八素。
事情原本的模样已经不重要了,英雄总被加上许多光环,故事脱离了事实,成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大将军在人前不经意地流露出的,对这个女子的关怀,被众人看在眼里。
人们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从胤国回到离国不过数十日的时光,这些故事已经越传越离谱了。
后世对于胤国女皇夜轻然的评价大多正面,但是对当上胤国皇后之后的夜轻然,评价大多是负面的,更有后世的史学家考究,其实这个女人这一生不止侍奉过楚兴渊和秦以萧两个男人,在她流落民间的那段时间里,可能侍奉过第三个男人,恐怕在那个时候,早已非完璧之身。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其实每个看似荒诞的猜测之后,都有一些可寻的蛛丝马迹。
只是不明真相的人,总爱用自己平庸的头脑,妄自将一些阴谋论调加之其上,并引以为真。
在那个时代里,除了极少数的一些人之外,没有人知道,所有事情的开始,不过是一个女子救了另一个女子。
而所有事情的发生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们相爱了而已。
第55章 答案
“王爷,您的药。”女子轻灵的声音在段寻枫身边响起。
“恩,下去吧。”正在批阅奏折的段寻枫没有抬头,只是随口答了一句,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奏折上。
是关于新官委派的事情,一些重要的官位人选,需要段寻枫亲自定夺。她皱着眉头思忖片刻,正要书写批复,毛笔却被从旁伸出的纤细素手抽走。
染了红色朱砂墨的笔尖刷过段寻枫的虎口,在上面留下鲜红的痕迹。
段寻枫不悦地抬头,想看看整个王府里有谁敢这么大胆。
一袭浅绿薄纱襦裙的柳洛夕正蹙着眉头,瞪着段寻枫,本来怒意要发作的段寻枫在看清来人之后,气焰消了几分。
柳渊阁的柳大小姐,的确是有这个胆子的。
狩猎归来之后,这位柳大小姐不回青州柳府,反而是随段寻枫回到帝都,赖在齐王府里不走了。
在柳洛夕看来,她这是知恩图报,本来想着要亲自照顾段寻枫的,谁知道齐王府婢女们将每件事都做的太好,从起居到饮食,滴水不漏,让她没有插手的缝隙,她反倒像个白吃白住的人了。
每次她想做什么聊表心意,就有人上前来说,柳姑娘,这个交给奴婢,柳姑娘,那个太过粗重,还是奴婢来吧,然后简洁明了地做完。
就连她想亲手做些糕点让段寻枫尝一尝,都会看到厨房里的厨娘以比她好上十倍的手艺做出来的东西。
对比一下她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只能作罢。
刚才在路上正好碰到给段寻枫送药的婢女,百般纠缠之下,终于从那个婢女手上抢下了这件差事。
在段寻枫看来,柳洛夕每出现在她面前一次,这个人在她心里的记忆就更深刻一些。
已经没有办法纯粹地把柳洛夕当成尹问言来看待了,柳洛夕的存在在动摇尹问言在她心里的记忆。
曾经清晰无比的回忆最近也开始渐渐模糊,比如不记得尹问言亲手做来送给她的香囊,究竟是在她十四岁生日时,还是十六岁时。
这些变故,究竟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的缘故而被忘却,还是因为柳洛夕的出现?
不管是哪一个,段寻枫都不想再继续那个假装柳洛夕是尹问言的游戏。
段寻枫叹口气,说,“柳大小姐可否将笔还给本王。”
“你先把药喝下去。”柳洛夕不满道,她把药都端上来好久了,这个人却只知道盯着那些奏折看。
恐怕柳大小姐没有意识到,更让她生气的其实是,眼前的齐王殿下竟然把她当成空气忽略掉了。
“等我看完奏折就喝。”
柳洛夕环视了一下段寻枫的书案,知道左边那一叠是已经批阅好的,而右边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一堆……
“不行,江姑娘说了,这药要乘热喝的。”柳洛夕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完,干脆将段寻枫面前的奏折推到一边,把药碗放在段寻枫面前,“喏,喝。”
段寻枫拗不过小女孩的坚持,只好选择妥协。
黑色的中药满满一大碗,柳洛夕光是看着就觉得舌尖发苦,可是段寻枫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迅速喝完。
空碗被递到柳洛夕面前,段寻枫说,“现在可以还我了?”
“我怎么听别人说王爷是个闲散的虚职,可你看起来比皇帝还忙的样子。”柳洛夕执着笔,没有想要归还的样子。伤势稍微好一点就看见这人忙进忙出,也不好好休养,也不按时喝药,好像这身体是别人的一样,随意糟蹋。
柳洛夕不知道的是,其实朝中一些轻便的折子是送到皇帝那里的,而稍微重要些的,是送到太傅卓彧那里,段寻枫桌子上的那一堆,已经是抽丝剥茧,剩下来的少部分重要折子了。
“你是在担心我?”
被说中心事,柳洛夕的脸热了起来,她口是心非地说,“要不是你因为我受了伤,我才懒得管你死活呢。”
“如果因为这件事,你大可不必心有愧疚,我没有要你回报我什么。”段寻枫看着柳洛夕,“我想,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可以离开了。”
既然不想再靠近,那就彻底划开距离,段寻枫是一个不会让自己犹豫太久的人。
“谁说我没事的。”柳洛夕被段寻枫语气里的疏离感气到了。
“那么敢问柳大小姐,还有何事?”
“我……”柳洛夕一时语塞,思来想去,的确没有什么重要事情,恼怒间忽然想到一件,“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你刚才有问过我问题么?”明知道柳洛夕在说什么,段寻枫偏偏装傻。
“你这人真是,不是刚才,是狩猎那天,我问你……”柳洛夕又羞又恼,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段寻枫,在你心里,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段寻枫笑道,“你想要听什么样的答案?”
什么叫她想听什么样的答案,“我要听你说实话。”
柳洛夕说完,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有个声音在她心里大叫着说不要去听答案,说她应该头也不回的离开,因为段寻枫说出口的也许是会让她难过的话。
那个声音叫做预感。
可是,不弄清楚这个问题的话,总让人不甘心。
话已经说开,问题透过那层窗户纸被清楚明白地丢在段寻枫面前,让她不得不回答。
各种说辞,真的假的都在段寻枫心中闪过,她从中选取了一个自己该有的回答,“你是问言的替代品,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所以,没有尹问言,我在你心里便什么都不是?”
“是。”
“所以,你那天不顾一切的救我,全都是尹问言的缘故?”
“是。”
一句一伤。
柳洛夕低了低头,用力攥住那支从段寻枫手里抢过来的毛笔,心口堵得难受。
就好像那些话是一团棉花,被塞进了她心里。
两人沉默着对持,不过是短短的数十秒,柳洛夕却觉得时间很漫长。
大概世间万物都是物极必反,真到了这个地步,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没有流泪的冲动,有的是一点点的释然。
自己要的答案,至少对方给出来了不是吗?
她不喜欢,却接受。
“我明白了。”柳洛夕捏着笔杆的手指放松了下来,她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走到离段寻枫很近很近的地方停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唇角弯起弧度,露出微笑。
“那天在狩猎场上,你不顾一切地把我护在怀中,我在想,会不会不知不觉里,我对你而言,变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的特殊仅仅是因为这张和尹问言相似的脸,尹问言在你心里很重要,所以我没有办法走到你心里,占据一点点的位置,对么?”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设问句,因为柳洛夕已经知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