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羽歇完本——by陆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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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鹤平日里劝不住她,便把事情说给江紫安,让这个女人来压自己,段寻枫摇摇头。
“你若想长命,我规劝你一句,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多休息,你若想死,现在就告诉我,省得我为你费心。”江紫安的语气平稳却冷绝,要不是看在段寻枫早些年和她师父有交情的份上,这种麻烦又不听话的人,她早就不想管了。
“江大夫好凶,小女子怎敢不听命。”段寻枫双手拢在身前,微微欠身。
这种时候就懂得服软了?也不知道能做到几分,江紫安“恩”了一声,懒得和她计较。
屋子里的炭火上加了广口的水壶,里面的水被蒸出雾气,让屋子更加温热,江紫安的身上沁出汗水,黏黏腻腻地让人只想离开。
她动手收拾放置一旁的瓶瓶罐罐,将银针处理好,小心翼翼放回原处。
不经意间抬头,恰好看到段寻枫看着自己的袖口发呆,那双眼睛里竟然有些不易察觉的落寞。
“怎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爱上我了么?”才一瞬间,刚才的表情就被隐去,叫江紫安不由怀疑,刚才看见的落寞之情是自己的错觉。
“我还没有那么愚钝。”不要说爱上段寻枫这种人,江紫安这辈子也没有想爱上谁。
人生下来本就是一个个体,逍遥自在,为何非要找个人来束缚自己,那是没必要的事情。
“那个小女孩呢,走了?”江紫安问。
段寻枫知道她所指何人,“是啊,走了。”
“那天,你说的话里,除了那件旧事,剩下的恐怕连一分真都没有。”段寻枫气走柳洛夕那天,江紫安不巧就在门外,所有的一切都落在她眼里。
“谁知道呢,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段寻枫笑笑,眉眼处全是不在意。
“你气走她,是不想她变成第二个尹问言,他日落得个凄楚下场,还是为了你自己,不愿意她成为你的弱点?”
“我这样的人,做什么事不是为了自己?”
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嘴上却偏偏把自己说成蛇蝎心肠的女人,江紫安看了段寻枫一眼,“这次见到你,总觉得你变得有些不同,像是多了良心。”
“良心么?”段寻枫昂起头,“想来是你看错了。”
“也许吧。”江紫安不欲与她争辩,她不愿意承认就算了,本来就不关她的事。
一切收拾妥当,江紫安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带上,离开。
她拉开门,一脚踏出段寻枫的寝殿。
天气已经快要入秋,风吹拂过来带了些许凉意,比寝殿里热意四溢要舒服好多。
门复又关上,段寻枫轻笑出声,良心么,她连心都没有,哪来的良心。
笑容渐渐隐去,段寻枫裹紧身上的毡毯,起身走到妆台前,从铜镜中看着自己的脸。
柳洛夕是她亲自赶走的,可人真的走了,心里为什么这么想念。
胸口处流淌着的情绪,究竟只是因为觉得寂寞,还是思念。
柳洛夕从离国帝都一路赶回家,不是青州柳澈府上,而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
这一路几乎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她心里郁结,早就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心情。
踏入那个熟悉的家,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她才放松下来,觉得安心。
“大小姐,您回来了?”管家丢下手里的扫帚,奔到柳洛夕面前,好多时日不见,大小姐褪去了几分稚嫩呢。
“恩,回来了。”柳洛夕环顾四周,去爷爷那住了这么久,这里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化,“爹娘还有……尧舜禹那个讨厌鬼呢?”
“哦,邻镇有些小动乱,老爷和少爷亲自去剿匪了,夫人在房内,可要去通知一声?”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柳洛夕穿过庭院,径直往柳沐颜的卧房走去。
“娘……”看见柳沐颜,柳洛夕的小女儿心态发作了,不顾自己风尘仆仆,先扑进柳沐颜怀里撒娇再说。
柳洛夕甚少这么缠人的,柳沐颜被激起母性。
“怎么,在外面受委屈了?”柳沐颜语调轻柔,由着柳洛夕胡闹。
“哪有,谁敢。”柳洛夕嘟着嘴,说完就想到了段寻枫,她甩甩头,把这个人从脑海里驱逐出境。
“对了,以萧哥哥和羽然姐姐如今在离国,以萧哥哥还成了淮阳候……”柳洛夕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
这些事情柳沐颜早就收到秦以萧和羽然的来信,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只是她看柳洛夕说的兴致高涨,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耐着性子听她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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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然放下手里的书,就看到素琴眯着眼睛盯着她的肚子看。
羽然发现,素琴这段日子变得不对劲,时不时就这样盯着她。
“素琴。”羽然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你总是看我肚子干吗?”
“夫人。”素琴走过去,“您和淮阳候爷也好些日子了,是否考虑着,为侯爷添个小侯爷?”
这件事啊,羽然心想,不要说好些日子了,她和秦以萧就是一辈子,也生不出小侯爷来。
“子孙天赐,着急也没有用。”羽然摇摇头,搪塞着素琴。
“谁说的,总是人定胜天的嘛,侯爷的爵位可是世袭的,如今侯爷只您一位夫人,您不尽快生个小侯爷,要是侯爷以后三妻四妾,被其他女人捷足先登的话……”
“好啦,你不用担心这点,她不会三妻四妾的。”羽然也不知道素琴近日是哪里来的这种危机感,怎么想的这么长这么远。
“夫人,男人的甜言蜜语可信不得,他如今宠您爱您这般说,他日厌倦了,可就,哎……”素琴长叹一声,又自顾自地继续说。
“虽说侯爷勇武过人,可是看起来却过于纤细秀气了,该不会……”素琴一拍手,瞪大了眼睛。
“什么?”
“该不会是……”素琴凑到羽然耳边小声说,“侯爷他不行吧。”
“她……”素琴这么语出惊人,羽然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若是以生孩子这件事来说的话,秦以萧的确是不行。
羽然的犹豫看在素琴眼里,就被当成默认了,她扶额思考,“听说民间有治男子隐疾的偏方,明日我去求一副,您说如何?”
“在说什么?”秦以萧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吓了素琴一大跳,差点魂飞魄散。
“侯爷,您不要悄无声息地出现,吓死人了。”素琴拍拍胸口,为自己压惊。
悄无声息?她哪里悄无声息了,她光明正大地走进来,只是素琴完全没注意她而已。
“我们在说……”羽然开口,却被素琴截断,“我们在说一些女儿家家的事,想必侯爷也无甚兴趣,既然您来了,那素琴就退下了。”
素琴迅速逃离现场,跑到安全的地方吐了吐舌头,这要是被侯爷知道她在说他隐疾的事情,还不把她砍成一块一块的啊。
“我长得像猛虎么,怎么素琴一见我慌慌张张的?”秦以萧心中不解,只好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羽然。
羽然给秦以萧整整衣口,笑道,“她啊,在和我讨论你的隐疾,你突然出现,她能不慌张么?”
“隐疾?什么隐疾?”秦以萧更是不解。
“素琴最近总操心我生不生得出小侯爷的问题,还怀疑你是不是患了男子隐疾,问我需不需要求张方子给你治一治。”羽然调侃秦以萧,“但是我想,恐怕一百张方子都治不好你这隐疾了。”
这、这是她一个人的问题么,秦以萧挑眉,“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不行?”
她栖身上前,将羽然压入床榻之间,俯身吻住羽然的唇。
“还是白天呢,不要胡闹。”羽然轻声喘息。
“谁说白天不能胡闹的,况且,我不胡闹,怎么生出小侯爷呢?”
羽然无奈叹息,秦以萧这人真是,越来越戏弄不得了。
隐忍的呻-吟溢出,被厚厚的房门阻挡住,才防止这□□旖旎泄露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太多聚会,早出晚归,常常酣战至深夜,从小学同学到大学同学轮番上阵。
十一结束,又腾出了时间码字。
话说,小秦同学和羽然同学够甜了吗,甜够了吗?????
第64章 宁灵
灵动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每一次轻抚都是一个乐章,在空旷的庭院里四散开去,悠扬而动听。
院中铺着红毯,衣着华美的舞女身姿摇曳,脚步轻盈,让人目不转睛。
齐王府很久未曾这么热闹了,府内张灯结彩,连月光烛光都似乎隐隐透着红。
今日,是齐王生辰。
往年这个时候应该在宫里庆祝的,阵仗大的可与皇帝生辰比肩,不过今年,段寻枫旧疾加重,没有精力去应酬盛大的酒宴。
其实段寻枫本就不喜欢浮华不实的酒宴,本想今年以病为由,讨个清闲,谁知道段谨深说,既然如此,便在齐王府叫上几个亲近的皇亲,几个倚重的大臣,在齐王府庆祝一番。
段谨深坐在正中,段寻枫坐在他身侧的位置上,两边几张短桌铺陈下去,一列是皇亲,一列是朝臣。
皇亲来的人不多,只是些堂兄弟,朝臣也只是太傅卓彧等几位。
宁灵抬起头,越过眼前舞姿绰绰的舞女们,悄悄打量着段寻枫。
当初她离开柳府的时候,向柳澈要了一封到齐王府上做琴师的荐信。
她既然知晓柳洛夕喜欢的人是当朝齐王,于是便想借由琴师的身份到齐王府来,看看齐王是什么样的人,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被柳洛夕放进心里。
不过,来齐王府这么长时间,她见到段寻枫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然后才知道当初那个想法,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她一个小小的琴师,哪里有什么机会靠近齐王。
今夜,是宁灵第一次距离段寻枫这么近。
虽说近,却也隔着重重人影,只能看见段寻枫和段谨深偶尔说着什么话。
一曲毕,有内侍乘着间隙到她身边,说皇上召见。
宁灵心头一跳,问道,“敢问公公,不知皇上召见,所谓何事?”
“总之不是坏事。”内侍笑的谄媚,“姑娘你赶紧的。”
“是。”宁灵福身称谢,跟着内侍从侧边长廊穿过,廊下的水池中,木芙花开的妖艳动人。
那段路并不长,宁灵很快便直至圣驾前,“民女宁灵参见皇上,参见齐王殿下。”
其他琴师的乐声早已继续响起,新一轮的歌舞在庭中上演。
“宁灵?”段谨深笑了笑,“姑娘的琴声隐于众琴师之中,却丝毫未被埋没,反如空谷灵音,都说琴声如人,宁姑娘想必是心灵通透。”
“皇上谬赞了,民女不过凡俗之人。”
“姑娘过谦了。”段谨深转向段寻枫,“今日皇姐生辰,朕替皇姐做主赏赐,皇姐不介意吧?”
这样的小事段寻枫自是没有意见,只说,“皇上高兴便好。”
只是个小插曲,酒宴上赏个琴师,赏个舞女是常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只有太傅卓彧捋捋胡子,露出老狐狸般地笑容。
齐王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因此酒宴没有持续太久,数个时辰便都散去,段寻枫亲自送走段谨深,便留下翟鹤为其余大臣送行。
宁灵走在众位琴师之中,往她们居住的槐音阁走去,几个老成稳重的走在前头,年轻一些的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就说宁姐姐琴艺出众嘛,你们看,都得了御赐的恩裳。”
“宁姐姐何止是琴艺出众,长相、学识哪一样不是我们之中最出色的。”
“这倒也是,第一次得见圣颜,没想到皇上长的如此俊俏呢。”
“我们齐王爷着了男子装束,把场中个个都比了下去。”
话题越走越偏,说说笑笑间,原走在前头的几个琴师忽然跪了下去,后面的人不知何事,相视一眼,快步上前,才发现齐王段寻枫竟然亲自候在槐音阁的庭院里。
“参见殿下。”众人急忙跪了一地。
“宁姑娘留步,剩下的人下去吧。”段寻枫身后的翟鹤挥挥手,遣散众人后,自己也退了下去。
夜色渐浓,皓月当空,尽情挥洒光辉,落在万物身上,夏蝉也在这晚夏做最后的嘶鸣。
宁灵还低首跪在地上,段寻枫说,“把头抬起来。”
刚才酒宴上没有细看,现在仔细打量,段寻枫才注意到宁灵的美。
宁灵的美是内敛婉约的,像……
“有人说你像水做的么?”利万物而不争,不给人压迫感,让人觉得舒服,“难怪我那个弟弟会看上你,本王问你,你可否愿意进宫,你若愿意,我保你进宫便是妃位,你若不愿意,帮你向皇上做个推脱我还是做得到的。”
“宁灵一介平民,您大可不必过问我的意愿,强行送我入宫,为何……”
“你不用知道,我只问,你愿意,或是不愿意。”
“王爷是为了柳姑娘吧。”宁灵看向段寻枫,“偌大的一个齐王府,我的底细王爷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恐怕连我和柳姑娘的关系,我进王府的目的,甚至是,我对她的心意。”
“是又如何?”这些,早在宁灵进府不久,她便已经知晓了,段寻枫饶有兴致地问,想听宁灵还要说什么。
宁灵叹了口气,对段寻枫报以善意的微笑,“我带着目的到齐王府来,却连靠近王爷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今夜,我倒是有了答应。”
段寻枫不说话,等着宁灵说下去。
“我愿不愿意,于王爷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王爷关心的,并非是我,而是柳姑娘,您担心强迫于我,她日后怪您。只因我和柳姑娘是旧识,王爷便如此在意,柳姑娘在王爷心里,是何等的分量自然不言而喻,王爷对她有真心,柳姑娘没有所托非人。”宁灵顿了顿,继续说,“至于入宫一事,我不愿意便罢,我愿意了,王爷应该是有条件的吧。”
聪明,段寻枫在心里赞叹,不过从她寥寥数语里,可以推断出这么多事情,“我要你做我的人,我可保你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非我想要。”
“那你想要什么?”
“只希望王爷善待柳姑娘,算我偿她一份恩情。”
“我和她,此后未必有缘分能走到一起。”
“很多事情,看似千头万绪,其实抽丝剥茧,答案显而易见。”
“是么?”段寻枫笑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最近是怎么了么,是自己真的变了,还是所有人都看错了。
一个说她有良心,一个说她有真心。
柳沐颜经过庭院的时候,柳洛夕正发着呆,手里一支紫蝉花已经被她剥地七零八落,她烦躁地将残花丢到一边,又随手拨弄起身旁的古琴来。
这是她十二岁时的礼物,上好的焦尾古琴。
闲下来总会想到段寻枫,那个人在心里感也赶不走,柳洛夕叹口气,音律也杂乱无章。
柳沐颜走到柳洛夕身后,“琴音总能最真实的反应人心,你的琴曲声杂情乱,是有心事?”
柳洛夕转过头,小声嘟囔着,“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的眼睛。”
“那是自然,旁人就不必说了,你是我怀胎十月所生,怎会看不出?那么,可否愿意和娘述说一下你的心事?”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差点说漏嘴,柳洛夕赶紧改口,“朋友。”
“只是,有一天我发现,这个朋友不是我原本认识的样子,她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让人害怕,我在烦恼,是否缘分就此断了,再也接续不上了呢?”
“如果不能决断,何不去找寻答案?”
“说的倒是容易……”柳洛夕想起来就心里有气,“她就像一团迷雾,叫人根本看不清。”
“我柳沐颜的女儿遇到一点小事情就这般意志消沉了么?”
“娘……”柳洛夕凑过去,将头靠在柳沐颜肩上,“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不过是一个朋友罢了,如何不是小事情?”
“我……”柳洛夕语塞,她又没办法说这不是普通的朋友,否则,娘亲定要追根问底了。
“我家洛夕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人家这般绝情,要是平时的你,只会比人家脾气更大,这次却一人在这黯然伤神,连琴音都乱的不像话,想来不是一般的朋友,倒像是……”柳沐颜停顿了一下,看向自家女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调侃,“心上人。”
心上人三个字让柳洛夕心头一跳,她赶紧反驳,“哪、哪有什么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