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富贵门户:家族陪酒业完本——by木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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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天略听了,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震得他双耳只有轰隆鸣声,双目发直,愣愣地盯着眼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又想,如果当年黄皇后根本就是清白的,那该是何等煎熬怨恨。
那傅天略颤声道:“向来只有宠妃这样诬陷皇后的,哪有皇后杀子陷害妾侍的?这如何说得通?”安氏只见他脸色如死灰一样,忙拉着他的手,苦道:“那也许是别人罢?熊妃也断不是那样的人,若说她是,我死也不能信的!”傅天略被母亲的手抓得疼了,方从朦胧中转醒过来,又见母亲形容单薄、老泪纵横,心中分外不忍,故强笑起来,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母亲也忒多心了。”说着,傅天略又取出锦帕,为母亲拭泪。安氏犹记得当年傅天略为贵族幼子如何的骄横,如今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才磨成如今这个脾性,不觉怅惘,又苦笑道:“我的略儿长大了。老是记得你从前对人对事寸步不让的模样,没想到如今是这样的温柔敦厚。”傅天略听了,却笑道:“若外头的人听见说我‘温柔敦厚’,还不笑得舌头都打折了。我仍是个寸步不让的,只是对着至亲有什么好逞气逞能的?”安氏闻言更觉哀伤。
傅天浪这几天身上不痛快,玉郡王闻说了也是片刻难安,没多想就骑马奔来了傅天浪的家里,又请了几个太医来给他治病。傅天浪原好好9 的躺着,见玉郡王这样,也免不得支撑着起来,又与太医说话。傅天略上了楼来,见一屋子人烟的,他也皱起鼻子来,只说:“来了多少老头儿,熏得慌!”云枕笑了,说:“偏你满嘴磨牙,仔细人家听见了,抓一把银针扎咱们爷。”傅天略却道:“也敢?”说着,他又大摇大摆地走进内间,见傅天浪披着衣服费力堆笑应答,傅天略顿时不乐,只道:“这样热闹,可看出什么症来?”那些太医又说是感了风寒,并不碍事,傅天略便笑着一躬身,又道:“那就多谢几位大夫了。”说着,他又挺起腰杆来,扬声对外头喊道:“还不来人请太医们到下头吃茶写方子去?”说着,一个伶俐的小厮便过来,请了几位太医出去。
见众人下去了,傅天略坐到床边,对兄长柔声说道:“我看兄长是折腾太过,之前已请了神医好好的调治了,岂不闻他多有灵验的?果然好了许多,又千叮咛、万嘱咐地说,这病不要紧,只要睡好吃好、不要劳神就行。如今倒好,又这样子折腾起来,如何不致病势反复缠绵?不但辜负了道人的医缘,竟还惹郡王爷担忧。”这话虽是对着傅天浪说的,字字句句却像是针扎在玉郡王心上。玉郡王颇为自愧,便对天略道:“你快别说他了,原是我不好,竟然这样不体贴起来。傅卿莫怪。”傅天略原也是为了说给金玉听的,如今看他满脸愧色,便也踏实了,只笑道:“这是什么话?难得郡王爷这个心。”
话语末了,傅天略见天浪、金玉二人满嘴“卿卿我我”的,又是那个流水般的眉目传情,傅天略一个主人家坐在这儿反浑身不自在起来,说了两句便推说教坊有事要回了。傅天略出了门,带着银山、云娘信步而行,却不巧经过了隔世院,傅天略一时也怔住了。那云娘笑道:“杏子还说呢,仙人不在了,这儿连草木也不灵了。”傅天略淡淡一笑,说道:“祁县侯说了,太后赐居,不日便让人将这儿道人的东西通通搬走,怕咱们这儿辱没了仙人。这也是好的,也让杏子出来, 和你们一家团聚的。”云娘闻言,颇为感激,含泪道:“以往总想着怎么争荣夸耀的,如今才知道到底比不上团聚的好。”傅天略听了这话,垂头不语,只加紧脚步回了自己房屋。
将回到屋中时,云娘先到那小厨房为傅天略做糕点。傅天略与银山入了屋,却见房内无人,那傅天略便道:“金山这小子也不踏实了?趁我不在又去哪儿混去?”银山笑道:“二爷糊涂了?今天是要领月例的,想必是去办这个了。”傅天略却道:“虽如此,屋里总得留个人才是。”傅天略先坐下,又说:“你还是想个法子,亲自进径山寺一趟,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银山便道:“我看也该不错的。且众人都认为他是迦蓝,他就是迦蓝了。我们常去找他,反惹人疑的。”傅天略却道:“什么惹人疑的?他原还住咱们家呢。且我看他要住径山寺,还不如答应太后住日度宫,以免见到了玉郡王,又要生事的。”银山摇头道:“你不是说伴君如伴虎,那么近的离太后倒危险,且不说太后,但是太后身边的一等仆妇,那个不是十个爪子八个脑袋的,反倒难应付。又说即便玉郡王碰着了他,时隔多年也未必认得出,且纵使认出了,又怎么样呢,一想到这道人是咱们家出去的,自然不敢声张。”傅天略正要说什么,却正听到两声铃声,又见猫大爷蓦地从隔间蹿了出来。银山抱起猫儿,笑道:“倒是好久没见的样子。”傅天略冷哼一声,弹了一下猫耳朵,冷眼看着猫儿炸毛,又说:“如今春天呢,自然不愿意回家。”
银山安抚了一下猫儿,又看他的铃铛,说道:“倒是金铃铛也暗了,该换一个才是。”傅天略又道:“我看他的那个吃饭的银钵也发黑了,不好看了,之前祁猴儿不是打了好几个么,只一并换掉罢。”银山便至里间去了,半天走了出来,脸上十分不好看。傅天略便问道:“怎么了?”银山答道:“丢了好几个呢。”傅天略顿了一下,只冷道:“知道了。”银山小心问道:“主人家知道是谁了?”傅天略抬起头来,说道:“还能是谁?若不是她,我倒要发狠打死,如今是她,倒也难办。云娘和杏子都是老实体面人,你只敲打敲打,若再犯再说罢。”银山苦笑道:“二爷心肠好,只怕她不懂得。难道二爷不是最明白,这人要犯了一次,如何不犯第二次?且若细查起来,这也未必就是初犯。”
二人正说着这话,却听见一声痛哭,只见云娘从打起帘子,从侧门外进来,猛地跪在地上。原来她适才至小厨房做饭,想来取茶叶,却见侧门半掩,走到门外,忽听到二人说起金铃银钵被盗的事,指的莫不是积云,一时泪如雨下,便入屋来了。云娘哭道:“我女儿虽然沦为贱奴,但也是从小好好教养大的,怎么会如此不知廉耻,干出这样没良心的事?我只求二爷不要早作定论,只让我去问她,若真是她,我亲手将她打死就是了!”傅天略最见不得她伤怀,总能想到安氏,忙笑道:“也没说就是她了。你这是做什么?”银山也宽慰着扶了云娘起来,又说:“到底别这么样。”云娘又道:“我也知道,二爷管的严,能进屋的下人不多,只有奴家和积云是新人。二爷不肯疑奴,奴满心感激。这便只有积云了。奴看也未必,因积云虽然粗笨,但也算得上知书识礼,且素来也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并不必至此。”傅天略笑道:“你说得很是。我必然会细查,不至于冤枉你们家姑娘。”这云娘方离去了。
见她去了,那银山方对傅天略说道:“如今二爷不说,到时云娘也能问出来,那积云如今恋上了教坊的角儿,怎么没有花钱的地方?”傅天略苦笑道:“当面说这个,岂不无趣?既然她能问出来,便让她自己知道就好。”
原来有几个戏子总在后院角门边上练吹打的,来来往往,积云倒看见了,一时被勾住了魂,以至于与其中一个演武生的私相授受,浑然忘了天地礼教。那演武生的长得粗犷,在教坊中不似那些小官能得甜头多,又不愿失了头面,便在积云跟前埋怨,积云原不服傅天略这样奢侈放荡,只道:“也是天地不公,我们家这样的落难为奴,他们家也落了难,倒这样起来,看他也不是个积阴鸷的,怎么就那样好命起来?他一个大男人的,平日怎么穿戴也罢了,竟然养只猫也穿金的用银的,又是什么道理?”且她一看,那猫儿居然还不止一套金银用具,更气得无可无不可的,一时起了歹念,便变卖了几套。
见她去了,那银山方对傅天略说道:“如今二爷不说,到时云娘也能问出来,那积云如今恋上了教坊的角儿,怎么没有花钱的地方?”傅天略苦笑道:“当面说这个,岂不无趣?既然她能问出来,便让她自己知道就好。”
原来有几个戏子总在后院角门边上练吹打的,来来往往,积云倒看见了,一时被勾住了魂,以至于与其中一个演武生的私相授受,浑然忘了天地礼教。那演武生的长得粗犷,在教坊中不似那些小官能得甜头多,又不愿失了头面,便在积云跟前埋怨,积云原不服傅天略这样奢侈放荡,只道:“也是天地不公,我们家这样的落难为奴,他们家也落了难,倒这样起来,看他也不是个积阴鸷的,怎么就那样好命起来?他一个大男人的,平日怎么穿戴也罢了,竟然养只猫也穿金的用银的,又是什么道理?”且她一看,那猫儿居然还不止一套金银用具,更气得无可无不可的,一时起了歹念,便变卖了几套。
这积云做了此事,倒发现钱来得快,又看原来屋里内间好多柜子,虽然有的锁着,但也许多不锁的,堆着多少平日用不上的器具。这天金山出门,命她守着屋子,她便悄悄到里头自取财宝,忽闻人声,吓得屏住了呼吸,却听见是傅天略和银山说话,吓得她一边矮着身子猫着腰疾趋往帘后的侧门去,一边小心听着他们动静,还好猫儿忽而蹿出来,她忙趁着他们不留意,悄悄从侧门跑了出去。
她只匆匆往那外院去,迎面却撞上一个人,吓得不轻,抬头一看,那凤眉俊目、儒雅白衫,可不是祁侯是谁?那积云一时脸红,忙低头告罪。祁侯闻言一笑,与小厮使了眼色。那小厮便拿来一个包裹,揭开一看,竟是猫大爷的铃铛、饭钵,吓得积云红扑扑的脸顿时变得雪白。这都是官匠打的,银钵刻着印记,故当铺收了也不敢出手,只留心了积云的长相,又问了匠人,方来找祁侯了。积云哪里知道这些关节,看着被盗之物又回来了,怎么不吓得冷汗直流,却见祁侯并不理论,只让那小厮又将当票归还。
积云抱着包袱匆匆回去,行至半路,却碰上了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云娘,一见母亲,她脸上顿时飞上红云,低头不语。云娘看她形迹可疑,怀里有抱着个大包袱,顿时犯疑,只道:“怎么这样匆忙?满头大汗的,也不知收拾收拾,先扶好发髻,这个大包袱我帮你先拿着。”说着,她便伸手去取那包袱,积云见状吓得往后一缩。云娘越发疑惑起来,只道:“这是什么?”积云一时脸上发热,头脑发昏,转身要跑。云娘见她这样,忙来扯住了,积云又偏要躲,一拉一扯的,包裹里的东西便掉了下来。积云一时吓得没了主张,云娘也愣住了。
半天过去,云娘方回过神来,又流下泪来,只道:“亏我还与二爷说,你是个知礼的,断不会做这样的事。你真真是忘恩负义,而我又这样糊涂,还那样厚着老脸说情。”积云听了这话,如同头上撞了钟,嗡隆嗡隆的,脸上刷的白了,暗道:“如娘亲说的,那傅二都知道是我了?他岂是个好的?上回他生气,我略劝了两句好话,竟然还踹我一脚,这次还不把我趁势打死?”如此想着,竟起了卷款潜逃的心。她只说:“我哪里知道你说的,你是我的娘,还不信我,我自然读过书,知道事情的。这是刚刚祁侯的小厮给我的,说是外头流落了,因盖了印的转了回去,叫我拿给二爷的。”云娘听了也是羞愧也是疑心,只说:“那你适才怎么那样心虚?”积云便道:“我见过什么事儿?就是知道了,也不知怎么说。”云娘心里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她,到底母亲心软,便说道:“那你去罢。好歹自有二爷定论。”积云暗地念佛,携了东西往自己屋里跑,又将她之前盗窃了未及出手的物件及同屋仆人未锁起来的财物一并卷了,悄悄儿的往院外跑了。
第八回 黄芩女空吟瘦梅 白术子徒羡幽兰
话说积云偷盗主人及仆人的财物逃跑,这一事第二天就揭了开来,那物主中损失最大的猫大爷倒没理论的,浑然不知自己的金银被盗,吃惯了旧钵也不要讨新的,只懒懒摇着尾巴,看那些仆人呼天抢地的寻云娘的衅,只骂她生了个贼婊子,要她赔钱。云娘闻讯,恍如五雷轰顶一般,天地也要崩塌了,只跪在地上,又是赔礼又是痛哭。那些仆人原是一个铜板看得比天大的,如何有空悲悯云娘,只骂道:“也不必给我妆样儿!你倒生了个好女儿,不叫你陪送嫁妆,倒使起咱们的钱去养姘头的!”
云娘听他们说话难听,却也不敢辩驳,只泣道:“原是我没生个好女儿,你们打我骂我都可。只是你们如今吵嚷,怕是二爷听了不雅。再说,到底也是为了赔钱,这个钱,我是做娘亲的,自然该赔。只是你们七嘴八舌的,我也算不明白,只请各位静下心来,将所欠财货写下来,由我好好对证。你们虽骂我不要脸,我却自认是个要强的,断不肯赖你们的账。我还得起便还,还不起我便去磕头求二爷,便是预支我下半辈子的例银,也必把这笔账填上。”众人听了,方静了下来,又依言将财货写下,或有多写几笔的,云娘心里明知也不理论,只收好了单子,道:“如今写好了画押,若以后再要说,我可不认了。”云娘好容易与杏子一同凑足了钱,好赔了这些仆人。这些仆人所欠的倒还好算,傅天略屋里的失物却是难为的。傅天略却并不理论,只道:“我已报了官,你们只管好好做事罢。”云娘母子又是愧疚又感激,百般道谢不提。
傅天略却并无报官,一则是怜悯云娘一家,二则他也无暇管丢了几件金银瓷器的事。却说那安氏又被召回了日度宫,说是迦蓝圣宗要个伺候的,写了个八字年庚,唯有安氏相符,太后便招了安氏为迦蓝奴役。那商华令述职完了,也已离京不提。傅天略心里暂安,又一件,傅天浪这几天病着,都是玉郡王在侧看药伺候,一连数天竟都不曾回郡王府。
傅天浪又苦劝道:“若你在这儿,我心里到底不安。微贱之身担不起郡王伺候汤药的。”玉郡王坐在那熬着药的锡吊子旁,拿着葵扇扇风,倒是有模有样的,跟个药童似的。他又笑道:“我在这儿陪你说话解闷不好?且我看你平日不好,我来了倒舒畅了起来。可见我该多陪你,你就好了。你既不愿入王府,那我来这儿,也是一样的。”傅天浪也难说心底话,金玉这样日夜相伴,能见他真心,傅天浪这病因他而起,自然因他而好的,然而,受此厚爱,他又免不了惶恐不安。
二人正说这话,又听见外头有人扯着嗓门请玉郡王安。玉郡王皱眉道:“是天宝不是?这样叫嚷,倒不怕吵着病人!”那天宝陪笑道:“奴又不得入屋,想请安也见不着面,只能扯大嗓门以表忠心。”傅天浪笑道:“让他进来罢。”
玉郡王便呼了天宝进屋,那天宝见了二人,又对天浪万福说:“傅爷金安,看着倒是精神焕发的,可大安了?”傅天浪见他这样,仿佛是有事要说,便盈盈笑道:“可不是么?已经很好了,若你们府里有事须郡王主持,那我也不要留他的。”天宝笑道:“傅爷这话说了,小人听了也要笑。哪里是傅爷要留郡王?分明是郡王自己不要走的。”玉郡王笑道:“你也少贫嘴!这样急急忙忙的过来,莫非府里真有什么事儿?”天宝答道:“能有什么事?只是芩夫人送了一封信来,说是问傅爷的病。若不好的,她也知道几个好大夫的。不仅如此,她还让送了许多补品来,小人偷眼看了,那些燕窝肉桂的自不必说,竟还有一盒大人参,个大肉肥的,都是稀罕物。”说着,又将书信递上,玉郡王笑着说:“她什么好东西没有?且又是个贤良的。”说着,郡王接了信,展开一看,只见上头写了一绝:“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可怜今夜月,不肯下西厢。”玉郡王笑道:“她以你为梅花呢,倒也绝妙。”傅天浪也看到了,只苦笑道:“她哪里是写我,分明是写你这个‘今夜月’,不肯去她的西厢。”玉郡王笑道:“她哪里是含怨之人?你且看下面这首和诗:‘瘦枝横斜叶离披,疏影欹曲花依稀。逸飞枝节不承雨,堪堪轻捧月如斯。斯人不知骨中意,此月未明蕊里知。莫散月华浮千里,今夜独照此一枝’。
傅天浪看了,倒觉触动胸怀,他只道,这“竹影和诗瘦”、“可怜今夜月”,也是他独守空房的写照,她自写的和诗,更贴合他一直之所求,读来不觉悲伤。那玉郡王笑道:“她可不是最贤惠的?竟然还让我这个月华不要散播千里,只照你一枝梅花才是解意。”傅天浪苦笑道:“若王妃知道她的诗被你这样解了,还不得气疯!这月亮是郡王不假,这瘦梅怎么就是我了?哪有女子写诗把不认识的男人写成疏影横斜的梅花了?她必是以此自喻,乞望郡王稍微眷顾她的心意。”玉郡王笑道:“她素来赏识你的才华,与你惺惺相惜,怎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