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归一 番外篇完本——by玄玄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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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曦一怔,问道:“怎么了,教主不舒服?”
南宫煊将头探向窗外,吸了几口外头的清爽气,道:“我不吃,你一个人吃吧,应该够了。”
许明曦细细端详了他的面色片刻,一脸凝重地将鸡腿丢进了桌上的空碗里,抓过放在一旁的巾帕擦干净手,又点起了房里的灯,这才道:“教主,坐下。”
南宫煊看了看桌上的那几道菜,道:“小曦,我们到里间去。”
许明曦隐约猜到了什么,心中急了起来,几乎是将南宫煊拖进了里间按坐在了床边,二话不说便捏住了他的腕子。
南宫煊一阵紧张,感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该啊,走之前我一遍又一遍地确认过的,明明没问题,怎么会……”许明曦面露惊疑之色,一个人嘀咕个不停。
南宫煊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半晌,许明曦才放开他的手,犹疑地抿唇看他。
南宫煊闭上眼睛,疲惫地道:“真有了?”
“是,有三个月左右了。”许明曦扁嘴,简直想哭,“我只当这功夫邪门也不过就是厉害得邪门,以为那些会改变男子体质致使受孕的事只不过是传说,没想到竟是真的。可我离开前明明看过的,那时候你体内没有任何异常的变化,怎么会……”
南宫煊一手扶在床柱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其实不用许明曦确诊,自己这几日也已基本确定了,非要等许明曦回来,听他亲口说出来,不过是还在期盼这只是个可笑的误会。
练此功时不可打断,否则必要与人交合方能自救;且需留意,初一十五练功过程中体质不同,有受孕可能。功成后体质彻底改变,无需初一十五交合方可受孕,只需留液于体内,或便可成子。
这些东西,明明练功前便知道的,而自己却也和许明曦一样,将这当成了可笑的传说。许明曦好歹还替自己留意过了,可自己直到前些日子身体出现异常反应前,都没想起还有这回事来,可不是活该么?南宫煊无比后悔正月十六的那日一早没有立刻到湖里去洗个干净,就算是冻死病死,也万万不该让那混账的东西在自己体内留那么久,以致于酿成今日之祸的。
许明曦踱了两步,无意识地道:“如此说来,关于几百年前有男子练此功并成功诞下子嗣的事也不只是传说了,大概确有其事。”
南宫煊站起来,沉声道:“小曦,你得帮我,这东西不能继续留在我身体里。”
许明曦吓了一跳,“教主的意思是……”
“腹中这怪物对我体内经脉和胸腹几处要穴都有影响,我已经感觉得到无法使出全部的内力了,刘敬文还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窥探,我不能因为这个再败在他手里一次。”南宫煊单手抓住他的肩,眼中恼怒与恨意交替翻涌,“再者说,男人怀孕生子像什么话?我不能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你必须要帮我。”
许明曦呆了呆,“所以随着胎儿渐渐长大,内力会渐渐提不起来,直到全然无用,生产后方可恢复的事也不是假的了?”
南宫煊手上更用力了些,“小曦!”
许明曦一哆嗦,哭丧着脸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先别急,我得想想。”
“想什么,给我一碗落胎药不就结了?”南宫煊干脆道。
“哪有那么简单?”许明曦从他手底下挣出来,泄气地往旁边一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教主身体又是个什么状况我都还没弄清楚,怎么敢随便下药,万一一尸两命怎么办?”
南宫煊咬牙,“那也比现在好!”
许明曦挠挠脸,道:“教主你先别急,给我些时间,我再好好给你看看……”
“再等下去肚子都要大了,让别人看出端倪来怎么办?”南宫煊道,“再过三日便是四月十五,我练完功后,四月十六你就把药给我拿来,听到了么?”
许明曦没答应,又伸手握过他的腕子,认真诊起脉来。
“小曦……”南宫煊声音软下来,透出点乞求的味道。
许明曦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过了好半天才收回手,道:“好吧,虽说这段日子你身子比我走前虚了不少,但总算底子还不错,落个胎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慢慢养的话还是可以养回来的。”
南宫煊这才露出个苦笑来,“小曦,多谢你了。”
许明曦站起来,“教主的体质到底还是不同于女子,这个过程定会困难痛苦上许多倍,你要有所准备。详细的我明日再同你说,今日吃点东西,早些歇着吧。”
见他要走,南宫煊犹豫地想叫他,却开不了口。
许明曦简直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头也没回地道:“教主把小曦当成什么人了?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南宫煊这才放下心来,又对他道了声谢。
茫然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出路。
第9章 出行
皇帝交代任务不过就是轻松一句话,可这事办起来却着实不易。
李云恪离都前一晚,与康辉秘密见了一面,叫他传话给庄子,让庄子里的兄弟们去追查那些潜入境内后便没了音信的虬厥兵士。庄子铺得遍地都是,人又多,他相信消息很快便会传回来。至于收到消息后要怎么利用,他还得好好想一想,不然直接找过去,日后在李云慎那里,他可就解释不清自己是如何得知虬厥兵行踪的了。
暗中布置好了后,次日一早在李云慎那儿领了他派给自己的所谓一百精兵,李云恪告别荣弘帝,用不快不慢的速度往被虬厥兵撕开口子的西部边境去了。
敌兵依旧没有半点消息,李云恪也就没有目标,不过对此事他心里还算有数,倒也没如何着急。
先沉不住气的是他带出来的那一百精兵里头的一个小头目,名叫尤长河。
这一百人抽调自李云慎的禁军,尤长河正是他们的统领,名义上是来助端亲王擒贼的,实则是李云慎安排来监视李云恪一举一动的。
尤长河明白,这是个他成为皇帝心腹的好机会,说不定这趟任务结束,再回到颍中,他就要升官发财了。
离开颍中已经十多日了,庄子那边还没有消息递回来,看来这些个虬厥兵藏得当真是不浅。眼看着天黑了,李云恪叫来个卫兵,让他传令下去,在这片林子里找个稍微空旷些的地方驻扎。
他带的人虽然不多,可怎么说也都是装备精良的禁军,穿城而过怕会惊到百姓引发慌乱,便一直绕城而行。身为王爷,身边也没跟个伺候的人,有些卫兵见他许多事都要亲力亲为,便有想要帮忙的,却都被他婉拒了,衣食住行皆与他们一般的标准。这般短短半月左右的时间下来,倒是有不少卫兵都钦佩敬重起他来了。
可无论他对待这群卫兵再怎么和蔼,也是收买不了尤长河的,谁叫那人心里一直有更坚定的信念呢?
下头卫兵开始准备晚膳时,尤长河晃了一大圈后,找到了正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的李云恪。
李云恪抬起头,对他客气地笑了下,道:“尤统领有事?”
尤长河以前没什么机会和他说上话,这几天跟着他也只是偶有交流,因此心里还有几分紧张。可一想到自己是被皇上委以重任的,他便又骄傲了起来,对着李云恪抱了抱拳便又挺直了胸膛,道:“王爷,末将有些事想不明白,还请王爷指教。”
李云恪像是看不出他的无礼一样,点头道:“尤统领请讲。”
尤长河也是个直接的,问道:“不知王爷是要带末将等人往哪儿去?”
李云恪似是怔了一下,不答反问:“尤统领以为本王是要往哪儿走?”
“末将如何能猜透王爷的心思?”尤长河道,“只是已经过了十多天了,王爷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命令,只叫我们跟着走,会不会误了圣命?”
李云恪又笑了笑,还是不答,道:“敌兵是从哪儿进来的?”
“西部边境,人人皆知。”
“我们就去那儿。”
尤长河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来,道:“王爷,恕末将直言,从此事发生,消息传到颍中,末将等人跟着王爷动身到此,少说也过去一个月了,等我们再到西境那有又得是什么时候?末将可不认为那潜入我承宁境内的五十多个狼崽子会在原地等着咱们去宰杀,王爷此举,恐有怠慢圣命之嫌。”
李云恪闻言,不慌不忙地哦了一声道:“那尤统领可有何高见么?”
尤长河被他问得一愣,“什么?”
“我是说,”李云恪觉得一直仰着头累得慌,便站了起来,“不去那里的话,你觉得我们该去哪里?”
“这……”尤长河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敌兵可能会往什么地方钻,此时方觉自己冲动。
李云恪依然笑得无害,“还是说,尤统领质疑圣上的决策,认为他不该在还没弄清楚敌兵行踪的情况下便盲目将我们给派出来?”
“我没有那个意思!”尤长河大惊着脱口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在端亲王面前失态了,忙躬身补了一礼,“末将失言,请王爷恕罪。”
“无妨,尤统领这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本王很是欣赏。”李云恪道,“还有旁的事么?”
尤长河后退了几步,摇头道:“没有了。”
“那我就在附近转转,晚膳备好了喊一声我就回来了。”李云恪不再看他,负手往林中无人的方向走去。
三月初的天黑得还是早了些,没等李云恪走出多远,四周便暗了下来。好在北边的树木枝叶尚未完全伸展开来,明亮的月光没受什么遮挡便悉数洒下,在地上铺了一层轻薄的银纱。
“这个时间在外边散步,陪着我的却不是美人,真是可惜啊。”李云恪望月生叹。
“……”树上的康辉险些一头栽下去。
李云恪冲他招了下手,“下来说话,别总让我仰着头。”
康辉从树上跳了下来,“主子。”
“有消息了?”李云恪继续往前走。
康辉隔着两三步远跟在他身后,道:“洛淮城的兄弟们传讯说,在洛淮府衙发现了疑似虬厥人的行踪,推测他们有可能要对知府王双武下手。”
一听这话,李云恪乐了,道:“他们会选中王双武,看来这位知府大人在皇兄那里比我想象得还要重要许多啊。”
“主子,需要我们做什么?”
李云恪想了想,道:“从这里往洛淮城走须得改道向南,若没什么理由,我不便改变方向,还得往西走。”
康辉立刻会意,“所以属下去通知洛淮城的兄弟,想办法逼着虬厥人惹出些事来?”
李云恪嗯了一声,“但别闹大,否则他们觉得自己闯了祸再改计划也于我们不利,只要传出关于他们行迹的传言便好。重要的是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这中间有你们与庄子里的兄弟参与其中,绝不许暴露,清楚了么?”
“属下明白。”康辉郑重应下。
“这件事可以不用着急,最好让虬厥人与王双武打个两败俱伤的时候我再出现,顺便探出虬厥兵想从他嘴里挖出的秘密就更好了。”李云恪打着如意算盘,越说越高兴。
康辉道:“那主子,属下这便去传讯?”
李云恪站定,回头看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后道:“你说把你扮成我的样子跟他们混,然后我去别处散心几日,会不会被发现?”
康辉:“……”
“我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憋出病来怎么办?”李云恪唉声叹气。
康辉:“……”
说到这里,他不由又想起修罗山上销魂蚀骨的那一夜,竟莫名有些想念揽那人在怀的那种感觉了。也不知他如何了,李云恪想,这次恰巧又要再去洛淮城,到时将事情办妥后,或许该寻个借口再去见那位南宫教主一面。
见自家那没正经的主子说着说着就神游天外去了,康辉干咳一声,唤道:“主子……”
李云恪回了神,眯起桃花眼对他勾唇一笑,道:“你亲自去传讯吧,而后不要再赶回来,留在那边等我就好。”
康辉便明白了,“主子还有旁的事吩咐?”
李云恪勾住他的肩膀,道:“办完了正事后,你去备一份像样的大礼,替我送到紫暝教去。不必提我名讳,便说正月十五夜与他家教主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他也就知道是谁送的了。”
康辉很没眼色地脱口道:“万一南宫教主忘了您呢?”
李云恪:“……”
“属下知错。”康辉低下头,认错态度极好。
李云恪在他肩上拍了两下,道:“你家主子我老大不小,也该成家了,从前一直没那个想法,可能就是差了这么一个称心的人。康辉,我是真挺惦记他的,也想……咳……负责,这事成与不成,可就看你的了。”
康辉追随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接下的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若主子就这样孤独终老了,那自己还不成了罪魁祸首?但那可是紫暝教教主南宫煊,从江湖传言便可知道那是个不好相与的人物,这……
李云恪才不管他内心有多挣扎,在他背上用力来了一下,道:“去吧,我一辈子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康辉:“……”
远处开始有人喊王爷,李云恪郁闷地叹了口气,道:“我得回去了,你自己当心。记着,公事办好办坏差不多就行,私事才更重要,知道么?”
“……”康辉长年木然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悲壮的神情,有气无力道,“属下记得了。”
李云恪这才满意了,一边幻想着下一次和南宫煊见面时的情形,一边哼着小曲往回走。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自己也是个有家的人了——端亲王愉悦地想道。
第10章 愧疚
转眼便到了四月十五,许明曦看上去比南宫煊还要紧张一些。
这两日他每天都要为南宫煊诊上好几次脉,可仍然不敢确定南宫煊的身体里头具体是个什么状况。
“你只管将药备好便是,不会有问题的。”南宫煊放下衣袖,镇定道。
许明曦白了他一眼,“万一不成,那可是会要命的!”
南宫煊态度坚决,“总之这东西不能留。”
当然不能留,许明曦也明白这一点,可即便他以神医自居,这种事也是第一次见,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南宫煊于他而言又是亲胜兄长的存在,更得小心又小心,生怕出那么一星半点的差错,便会害南宫煊丢了性命。
“教主,我这两日给你诊脉,差不多可以看出来,你腹中生出了一个……唔……宫囊,胎儿便是在里头成长。”许明曦说着,偷眼去瞧他的脸色。
南宫煊脸上阴云密布。
许明曦吸吸鼻子,干咳两声又道:“可从脉象推断经脉与血液走向来看,它是个完全闭合的状态,也就是说……”
南宫煊一怔,“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服了落胎药,那东西也可能寻不到路出来?”
许明曦点点头,“这是最坏的猜测。”
“怎么可能?”南宫煊皱眉,“就算我留着它,等到长成它也总是要出来的吧?难道还能永远留在我身体里不成?”
许明曦道:“所以我的推测是,随着肚子足月,宫口才会渐渐出现,直至临盆时全开。”
“你是说我非得留着它,直到自然生……生……”南宫煊又惊又怒,生了半天也生不出来,脸都憋红了,“那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南宫煊示意他不要那么大声,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明日会把药备好的,今晚你好好练功,可别胡思乱想再出了岔子。”
“好。”南宫煊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抓住他的手道,“小曦,这事真地一日都不能再拖了,肚子会越来越大瞒不住是一方面,还有便是我内力日渐提不起来,再有一两次,怕是没法独自练功了,那是会出大事的,你明白吧?”
练功一旦开始,每逢初一十五的夜晚都会强行进入练功状态,无法提起内力同练功被打断是一回事,到时若不能与人交合,一样会重伤甚至没命。
哪怕有个和他内力相当的人帮他凝息练功也行,可自己的武功远不及他,根本帮不上这个忙,而盲目向别人求助有可能会被恶人利用,反而害了他。许明曦想,果然除了落胎,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小曦……”见他出神,南宫煊手上不由用了些力,唤他的声音却有点抖。
许明曦深吸了一口气,拍拍他的手道:“教主放心,明日我一定备好药。希望这碗药生效后,因为胎儿要下移宫囊会自己开口吧。”
南宫煊放开他,背脊无力地弯下去,“那如果那东西死在了我腹中却又出不来的话,我会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