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归一 番外篇完本——by玄玄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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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被信任的人狠狠伤害过,所以才会难以忍受亲近之人做出背叛他的举动,不论这举动是何种程度,是么?”李云恪捏捏眉心,却怎么也没法让表情放松下来。
许明曦嗯了一声,“王爷不过是点了教主的睡穴,其实和‘背叛’两个字全然不挂钩,但于教主而言,就是在他允许你的靠近后,你却趁他不备暗算了他。王爷生气自也是无可厚非,可我还是希望,您多少能体谅教主一些。”
李云恪放下水杯,过了一会儿才道:“叫他自己来跟我说。”
“王爷……”
在外边听他二人讲话的南宫煊这时走了进来,脸色更白了。他没看李云恪,只是对许明曦道:“小曦,多谢你了。你去帮我看看,粥煮好了没有。”
许明曦站起身,拿了李云恪的药碗,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了更多,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留了他二人去解心结。
房中静了下来。
二人一坐一站地沉默了半晌,李云恪才抬了下手,冲南宫煊招了招,“过来坐。”
南宫煊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别开视线,人依旧站在那里,没动。
李云恪有些头疼,自己站了起来,在床边踱了几步,道:“我们说好了不欺瞒的是吧?那你和刘敬文过去的种种恩怨,是时候和我说明白了么?”
南宫煊猛地朝他看过来,目光闪动得厉害,“你是在用我让你答应下来的事反过来逼问我么?”
“我以为那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约定。”李云恪难得露出了不近人情的一面,道,“你不愿意说,那就从我开始。那晚我点了你的睡穴后,刘敬文对我说了一些话,有关于你不在紫暝教的那几年的,我想向你求证一下。”
这一次,南宫煊唇上的血色也褪了个干净,脚下甚至踉跄了半步。他勉强维持着站姿,装出一副强横的模样来,生硬道:“他说什么了?”
面对他的逞强,李云恪固然不忍,却是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将他藏在心里的那道伤口豁开,放出里头腐烂的脓血。不然伤永远不会痊愈,他也将永远活在对过去的抗拒和恐惧中,找不回真正的自己。
李云恪朝他逼近了两步,道:“他?3 辰恐惺蔽诺搅搜任叮晕颐钦谧瞿侵质拢愣晕宜担阋郧耙沧芟不逗退茄妫娓髦只ㄑ娴绞懿涣肆司凸蛳吕辞笏殴恪!?br />南宫煊颤抖着向后退,面现死色,惊惧道:“别说了……别说了……”
李云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许他再躲闪,“他说你从江湖上消失的那几年,一直是被他关着的,你们……”
“我叫你闭嘴!”南宫煊挥手打了他一个耳光,自己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李云恪受了他一巴掌也不当回事,拖着他将他按倒在床上,居高临下道:“这些是他说的,我现在要听你说。你让小曦开了这个头,那就别想话说一半就算了,南宫教主,我李云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南宫煊想挣扎,奈何四肢全都被制住了,动也动不了。他恼火、难过、痛苦,更多的却是害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根本使不出多大的力气。无地自容的难堪感使得他不敢去正视李云恪,只想远远逃离,躲到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自生自灭。
“我在等着,你当真什么话也不想说么?”李云恪语气冰冷,手上又用了几分力。
“你想听我说什么?”南宫煊艰难地开了口,眼泪在泛红的眼眶中打转,却还要维持着独属于他的那种脆弱的倔强,“好,我说!刘敬文的话都是真的,他用药迷倒了我,把我关进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整日变着花样地折磨我!我早就污秽不堪,肮脏恶心得令人作呕,你若嫌弃就趁早离我远点儿!”
李云恪眸光波动了一下,收了手劲儿。
南宫煊反倒不挣扎了,眼中满是绝望,“我为了活下来,丢开尊严下跪求他,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那种人。端亲王,您满意了么?”
李云恪静静凝视他,没应声。
“和我这样的人发生了那种关系,真是堕了你的名声了,你是不是快气疯了?”南宫煊冷笑,“你就是想杀了我,我也能理解,要动手就动手,我不会还……唔……”
这个亲吻一点也不温柔,掠夺性十足,满满都是惩罚的意味。
可南宫煊没有躲没有闪,甚至还抬起双臂环抱住了李云恪,透着几分渴求地回应着他。
好一会儿,李云恪才放开南宫煊,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道:“我的确快要气疯了,气你到现在,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
第111章 直面
南宫煊一脸装出来的冷漠凶狠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呆滞。他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李云恪的衣袖,眼中泛着水光,傻傻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对你说实话?”
“这不是诈出来了么?”李云恪伏低身体,在他鼻尖上又啄了一下。
南宫煊:“……”
李云恪身上有伤,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对他来说也不容易,他便翻身坐起,将南宫煊拽到了床上,道:“对于你的过去,我虽然知之甚少,但我自认还算了解你的为人。”
南宫煊愣愣听着,双眼紧盯着他。
李云恪摸摸他的脸,道:“如果刘敬文真地想碰你,违背你的意愿对你做不干不净的事,你大概宁愿一死,也不会给他羞辱你的机会,对不对?”
南宫煊被他说得心中温暖,却更觉委屈,“你……你骗人,一年前在那个山洞里你对我……我后来不是也没……”
“我怎么一样?我又没存羞辱你的心思!”李云恪喊冤,拖过被子盖住两个人,“而且那时因为你自己也有主动,所以你嘴上虽一直说要杀我,可到底没选择跟我拼命是不是?”
南宫煊还是没能完全回过神来,理解起他的话有几分吃力,便索性不去想,恍惚问道:“你……真地相信我么?”
李云恪能听出对方费了多大力气才吐出了这几个字,心里又是怎么样的战战兢兢。他伸手轻轻擦过南宫煊不安颤动着的长睫,浅笑着一字一顿道:“我信你。”
南宫煊深深吸了一口气,直直看了他片刻,猛地支起身体扑进了他怀里。
这一下不轻,撞得李云恪直咳嗽,可李云恪还是没舍得把他推开,一边咳嗽一边笑,一边还轻抚着他垂在脑后的长发。
南宫煊将人扑倒在了床上,脸整个埋进了对方胸膛,闷得自己都没地方出气了也不起来。过了一阵,他见李云恪的咳嗽还没有止下来的意思,这才在对方衣襟上蹭掉忍不住落下的泪,微微撑起身体道:“我出手不轻,你现在还疼吧?”
“没事,”李云恪缓了口气,够到先前许明曦给他的水喝了两口,道,“没当场打死我,那我就一定还能蹦跶回来。”
南宫煊眼中满是歉意,“对不起……”
“我逗你呢!”李云恪捏了捏他的脸,“别担心我,你自己情况也没多好,我适才伤着你没有?”
南宫煊摇头。
李云恪将歪掉的枕头摆正,拥着他躺好,道:“你别怪我总是执着于弄清楚你的过往,只要我还在乎你一日,就不能真正做到完全不介意。煊儿,我喜欢你,这一点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未来要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不会变。但我不能看着你将自己牢牢锁在过去,除了痛苦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那会毁了你的,你懂么?”
南宫煊枕在他的手臂上,抬手遮住自己半张脸,片刻后闷声道:“你要是真想听,那我就告诉你,不过挺无聊的,怕你听完了又觉得我浪费了你的时间。”
“我下半辈子的时间都是你的了,”李云恪道,“用到你自己身上,怎么能说是浪费呢?”
南宫煊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攥了被边在手里,似乎在纠结从哪里说,该怎么说。
李云恪耐心地等着。
好一会儿,南宫煊才缓慢地开口道:“事情的开始,小曦已经告诉你了,刘敬文找我喝酒,在酒里下了药,将我迷晕了。”
李云恪没插嘴,侧身将他圈在怀里。
“像我们这种建在山上的门派,为免被人一举围攻,都会留一条出山的密道。紫暝教的密道入口在供奉历代教主灵位的长明堂里,就在灵位后边,进去之后沿着楼梯向下不远,有一间囤放食物和水的密室。”说到此处,南宫煊停了停,又道,“我跟着老教主去过一次,认得那个地方,醒来的时候,人就在那间密室里了。刘敬文将密室里的东西都清空了,只留了一盏灯,一个马桶,问我是想在这个地方住下来,还是愿意好好回答他的问题,而后离开这里。”
“密道虽然不是什么禁地,但是没有教主带领的话,不会有弟子出入那种地方,这像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默默遵守着,所以我知道,没人会来救我。小曦制出来的迷药不单能将人迷晕,还能让人筋骨酸软,内力一点也使不出来,我只能任他将我关在那种地方,无从反抗。”
“他的目的,自然就是我南宫家只传长子的绝学——乾坤归一。我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门功夫存在的,也不知他了解多少,问了他当然不会回答我,只顾着做他那称霸武林的美梦。”
“起初他每日都来密道里逼问我乾坤归一的口诀,我自不肯告诉他。他生气时也会打我,有次打得我受了内伤,大病一场,差点死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他怕我死了这世上再没人知道乾坤归一的秘密了,从那之后才不再打我了。这也是他从不以那种方法羞辱我的原因,他知道以我的性子,他敢摸我一下,我宁死也不会让他如愿。”
这事刘敬文必然是瞒着所有人的,那么南宫煊病了他肯定也不会请大夫来了。李云恪难以想象当时的南宫煊是怎么熬过去的,只能不发一言地抱紧怀里的人。
南宫煊摸摸他的手,接着道:“后来他便不每日来了,要隔三四日才来一次。他来时会带着个小厮,我的水和食物都是小厮给拿来的,马桶也是小厮收拾。但小厮不会在刘敬文不来的时候理会我,刘敬文几日不来,他也几日不下密道。”
说到这里,南宫煊笑了,“那么一间透风极不好的密室,马桶三四日都没人收拾一次,你猜里头会是什么味道?”
李云恪却笑不出来,心疼道:“他不来,你便三四日吃不到东西,喝不到水么?难怪小曦曾说你肠胃本就不好,竟是那样落下病的?”
“他给的东西每次只够吃一天,不过我省一些,也能多撑两日。”南宫煊又顿了顿,身体不易察觉地开始颤抖,“我受不了的是没人给我添灯油,密室里没有白天黑夜,就那么一点点光,灯油烧光了就是漆黑一片,让人透不过气的那种黑暗,我永远都走不出去……”
李云恪总算知道了他为什么怕黑,为什么会有透不过气的毛病,心里简直恨不能这就擒住刘敬文,将其千刀万剐,来为南宫煊报仇。
“最开始的一年里,我也能硬挺着,可到后来就渐渐受不了了。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疯了,害怕起来就不停地在黑暗里喊人来,可石壁那么厚,我的声音传不出去,没人知道我在那里……”
李云恪的手不断抚着他的背,几次想打断他的话,却还是克制住了——南宫煊得有一个战胜自己的过程,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让他好不容易拿出的勇气付诸流水。
“等真地把人喊来了,我还是害怕——小厮拿给我的水和饭菜都是下了药的,我不吃会饿死,吃了就不可能恢复功力,大概一辈子都要耗在那个密室里了。小厮很凶,会在刘敬文不留意时偷偷踢我掐我,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并不喜欢这份差事。其实他打我也不疼,可那个时候我就是怕,他一靠近我,我就会控制不住地发抖,到后来连呼吸都不会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没有水没有食物,几天几夜没人来,除了他自己发出的声音外,每个角落都是可怕的安静……
李云恪觉得,南宫煊没有真地疯掉,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他凑过去亲了亲南宫煊的耳朵,以此来告诉他,现在可以不用害怕了。
“到现在,我被生人碰一下还是会乱掉呼吸,自己身体情况不好时,一着急也会那样,有时还会特别糟糕,说不定一口气没上来,我也就死了。”
李云恪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气,“瞎说。”
南宫煊缩缩脖子,情绪稍显稳定了些,道:“又过了很久,我自己也记不清是多久了,有一次刘敬文好几天都没来。我真是熬不住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再见到他时,就求着他放我出去。他说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至少要跪下来。我脑中浑浑噩噩的,也不知怎地便听了他的话,跪在他面前,着了魔一般地一遍遍求他放过我。可当他问到乾坤归一时,我却又不说话了——那时我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只要听他提到‘乾坤归一’四个字便闭嘴,那似乎已经成为了本能。”
“那后来呢?”李云恪轻声问。
“后来……”南宫煊闭了闭眼,“后来我已经绝望了,却没想到竟意外等到了救我的人。”
第112章 轻松
说到这里,南宫煊明显放松了许多,情绪也差不多平稳了下来,“那是有一次小厮不耐烦地去给我倒马桶,他也没多留意,不小心给小曦看见了。小曦跟着他到密道入口,躲到刘敬文他们离开,因为好奇,一个人偷偷跑了进来。他见到我差点不认识了,吓得腿软没站住,直接坐在了地上。”
南宫煊轻轻笑了一声,“其实他不知道,我比他还害怕,我总觉得靠近我的人都是要害我的。我想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李云恪听得难受,无端地想到,自己跟着易陵风在江湖上游走的那几年,为什么没去修罗山上结识南宫煊。
“后来,小曦便经常趁着刘敬文不在的时候来看我,开始的时候只是陪我说一会儿话,使我的神智能清醒一些,并且让我尝试着相信他。过了很长时间,我才不再怕他了,还会期待他的到来。他见我情况有所好转,就将那迷药的解药给了我。”
“可我中迷药的时间太长了,虽说那不是□□,久而久之难免也对身体有害,即便有解药,也是过了三个多月才将体内残留的药性除尽——我整日在密室里待着,三个多月也是小曦告诉我的。”
“在刘敬文面前,我始终不敢表现出来自己的内力已经恢复,依旧整日疯疯癫癫。他对我越来越没耐心,以为我疯了就会彻底把乾坤归一忘了,甚至考虑要将我带出去一段时日。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丑事不能被人发现,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人变得越来越焦躁了。”
“小曦一边照顾我,一边开始暗中联合教中反对刘敬文的那群人,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他拿下。有一日晚上,刘敬文又去找小曦拿药,小曦便觉时机成熟了。”
李云恪听出这里的“药”好像不是指刘敬文一直给南宫煊吃的迷药,问道:“拿什么药?”
南宫煊面露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下,道:“这事关乎很多人的名誉,我本不该对旁人说的,你听了就听了,不能再让别人知晓。”
“好。”李云恪郑重应下。
南宫煊道:“刘敬文有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嗜好,他特别高兴或是特别气愤的时候,总喜欢抓一个好看的男子,给对方下那种药,用刀子在对方身体……上下留下痕迹,看着别人在他面前被药物折磨挣扎,他则在一旁兴奋地欣赏。”
李云恪被这种行径惊得不知该作何种评价,最后还是只能归结为两个字:畜生。
“小曦起初不了结,也曾给过他几次药,后头得知实情便不肯了,他还因此教训过小曦。不过他到底忌惮小曦用药的手段,也看重小曦的医术,倒没过分伤害小曦。”南宫煊道,“刘敬文也是个狡猾的,知道小曦不会一直帮他害人,自己还私下留了不少药,不过留得再多,也会有用完的时候。他又厚着脸皮来向小曦求药时,小曦假装千万个不愿地将药给了他,心里却早有了打算。”
“那时候刘敬文有个看上的弟子,三不五时就将人带到房里折腾,那晚他拿药走后,果然还是将那名弟子叫去了。他却不知小曦早和那弟子通好了气,叫那弟子不必害怕,只管在他靠近时出手暗算就是。”
李云恪笑了,道:“小曦给刘敬文的药表面上看着没问题,实际却跟从前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