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归一 番外篇完本——by玄玄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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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李云恪分开时,那位可没交代该不该报出姓名来,不过先不说能不能让南宫煊知晓,这里还有不少紫暝教弟子,亲王的身份不好随便暴露吧?
康辉低咳一声,略显尴尬道:“南宫教主恕罪,主子名姓,眼下还不方便告知。”
“藏头露尾,鼠辈行径!”南宫煊指着他身后几个大箱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主子的一点心意,希望南宫教主会喜欢。”
“我是问你他为何送礼给我!”南宫煊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他从前一直认为自己纵然脾气不算好,好歹还算有涵养,可一遇上和那混蛋相关的事,居然每一次都处在失控的边缘。
康辉眨眨眼,张开了嘴,而后却欲言又止地把嘴闭上了。
“……”南宫煊猛然从他的表情里领会到了什么,忙道,“别说了!”
康辉顺从地低下头去。
胸口闷得阵阵难受,南宫煊不耐地挥手道:“我不会收他的东西,叫你的人都抬走。还有,你回去传话给他,让他有胆子便亲自前来见我。”
“主子这段时日实在是忙不开,待得事情都办妥,定会亲自来的。”康辉回头看了眼打开的几个箱子,又看了看南宫煊,“礼物就请南宫教主收下吧,不然属下不好交差,主子要怪罪的。”
他越有礼南宫煊便越烦,道:“你不是我教中人,别在我面前属上属下的。”
康辉心说我们家王爷认准谁的话可没那么容易放弃,面对日后的端亲王妃,称呼上哪能不留意?想归想,这话他当然不敢说,便只默不作声地等他发话把东西留下。
南宫煊烦躁地踱了两圈,“你交不交得了差与我无关,赶快把东西拿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康辉有些为难,正要再说,忽然听到后门处传来响动。
闻讯而来的许明曦一路小跑着过来,见了这一大堆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不由又惊又喜,道:“教主,这是给我们的么?不得了不得了,有了这些,教中兄弟至少能少辛苦十年啊!”
南宫煊:“……”
许明曦见他脸色不好看,赶忙扶着他到主位上坐了,小声道:“生气了?这几日先别动气。”
被他这一提醒,想起肚子里还有那么个东西,南宫煊更是恼火。他咬了咬唇,也在许明曦耳边低声道:“是那家伙派人送来的,你先将人给我赶走。还有告诉接人上山的弟子,谁也不许议论此事,否则教规处置!”
“好好好。”许明曦在他背后顺了两下气,转身走到康辉面前,“这位大哥,你这礼物我家教主是不会收的,大家也别闹得不愉快,你看……”
康辉见他一边说话一边朝自己使眼色,一时没弄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怎么说也是跟着亲王办事的人,虽然木讷了些,见识多了便也多少学会了变通之法。
他冲许明曦一点头,又对南宫煊行了一礼,道:“如此打扰了,属下告退。”
许明曦满意地对他笑笑,并且做了个口型——后山。
康辉立刻懂了,带上人将东西抬走,奔后山去了。
紫暝教自从刘敬文上任后便不太富裕了,他到处和人交友,大手大脚地散了不少家财,后又经历教主更替的动荡,这几年是大不如前了。上次许明曦去褚家堡,南宫煊能拿出十万两银票给他,实是把整个紫暝教的裤腰都勒紧了,若不是觉得亏欠俞方行太多,南宫煊也定然是不会那样做的。
所以如今有人送钱来,青玉护法哪能不动心?他倒是没想出卖南宫煊这个教主,不过觉得自己应该想个什么办法,将那送礼的人骗了也好放倒了也好,总之得把那些好东西全留下。
“教主,”将人都打发出去了,许明曦又凑过来,“他这是想做什么?”
南宫煊喝茶消火,没好气道:“我哪知道?”
许明曦嘿嘿两声,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家伙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能算是个吃完了就跑的混蛋啊。晚是晚了点,不过这聘礼的量还挺足的,他家底一定很厚。而且孩子都有了,不该考虑一下么?”
南宫煊:“……”
许明曦算计得正起劲儿,忽然感觉背后窜起阵阵冷风,这才回过神,对南宫煊讪笑道:“教主,那个……我刚刚把药都配好了,就等明天……”
南宫煊瞪了他一眼。
“但是教主啊,那个害了你的混账不必理,可东西真不考虑收下么?”想起那几个大箱子,许明曦还是止不住眼里放光,“他把你害成这样,赔点难道不该?而且你不还想把人杀了么,那占点他的财物又算什么了?”
南宫煊气道:“胡说什么?我又不是卖的,出了那种事还要收钱么?”
“小声小声!”许明曦缩了缩脖子,委屈道,“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紫暝教着想啊。”
南宫煊看看他,皱眉道:“缺钱的事,我会再想办法。”
“其实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管钱的是表哥嘛。”许明曦道,“可上次他把十万两银票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见他很是舍不得啊。”
南宫煊扫了眼自己的腹部,道:“等这破事处理完了,我亲自往下头商铺走一走,钱总归是能赚来的。”
许明曦见他还是不松口,心里十分遗憾,琢磨着先斩后奏的话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他正琢磨得起劲,后头又传来动静,却是周焦进来了。
周焦见偌大个厅堂只有他二人在,奇道:“教主,适才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煊站起来,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是个前来找麻烦的,我已经将人赶走了。”
周焦心下疑惑,又去看许明曦。
许明曦耸肩,表示自己不知。
“教主,需要属下带人去给那找麻烦的人一些教训么?”周焦又道。
南宫煊觉得腹中饥饿,便往后门走去,道:“不必,他只是个跑腿的,真正需要教训的人还没来。”
当晚,南宫煊顺顺利利地练了功,一早用过膳后,许明曦便将药给他送了过来。
南宫煊端起碗,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安,想摸摸腹部,最终还是忍住了。
“教主想好了吧?”许明曦问道。
南宫煊没回答,将药碗凑到唇边便要一饮而尽。
“教主!”
外头一声大喊传进来,南宫煊手一抖,被咽下去的一口药汁呛得直咳嗽。
许明曦出去开了门,问慌忙跑来的弟子道:“什么事?”
弟子上气不接下气,“明……明暗双使回来了!”
“沈豪与纪艳芳?”许明曦虽有诧异,却没多惊讶,“回来就回来了,大惊小怪做什么?”
“是……是……”那弟子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半天才找着自己的话音,大声道,“是带人杀上来的!”
第13章 夜探
带着一百人赶路自然快不起来,李云恪等人赶到洛淮附近,已是四月十四。当晚,他命尤长河在北城门外十里处扎营,打算先休息两日缓解了连日赶路的疲惫,再去和那群狡猾的虬厥人周旋。
为了不惹人注目,营帐外并未生火,连作为晚膳从附近林子里猎到的几样野味也是在各自帐中料理的。
帐内烟雾缭绕,无端弄出了几丝仙境的味道来。李云恪却欣赏不来,只觉得呛,于是便顺过面前正在烤野鸡的年轻兵士手中的一把刀,直起身子将手往上一送,给营帐顶上豁开了一条口子。
李云恪将刀插到了就快烤好的野鸡身上,对那年轻兵士笑了笑,“辛苦你了,继续。”
年轻人晕晕乎乎地将刀拔下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一旁的尤长河见了,重重地在那年轻人屁股上踢了一脚,道:“蠢东西,就不知道在自己帐中烤好了再给王爷送过来么?让王爷一直闻着烟味是什么道理?”
那年轻人不防,险些一头扎进火堆里,好不容易稳住了,连忙站起来,一边连声道歉,一边便要把野鸡挪出去。
“不必不必,这味道挺好闻,就在这儿弄吧。”李云恪坐在行军床上,冲尤长河一招手,“尤统领也坐,一会儿你我二人将这只鸡分了。”
尤长河连称不敢,在他对面席地坐了。
李云恪道:“我们该怎么做,尤统领可有什么想法么?”
“回王爷,”尤长河抱了下拳,“眼下还不知那个假扮承宁人的虬厥人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依末将之见,我们该派人入城去探一探。”
外头有人过来送水,李云恪从那人手里接过了刚烧好的一杯水,道:“不错,正该如此。”
尤长河又道:“不过我们还不清楚城里是个什么状况,不宜打草惊蛇,末将看去两个人也就够了。”
还真是怎么称心怎么来,若不是知道此人是铁了心要给李云慎当走狗,李云恪简直要喜欢上他了。将水杯放到地上,李云恪探着身子嗅了嗅烤野鸡的香气,道:“有合适的人选?”
“末将自当前去,”尤统领道,“还有个末将手底下的小兄弟,为人机灵得很,王爷放心。”
李云恪点点头,“那就好,但愿不是扑空,我便在此等候尤统领的好消息。我看这鸡肉烤得也差不多了,尤统领喜欢哪一块?”
尤长河站起来,摆手道:“王爷自己慢用便好,末将不打扰了。”
李云恪便如他所说,自己一个人慢慢享用了一整只烤得香喷喷的野鸡,围着扎营的地方绕了两圈消化得差不多了,觉着时间还早,又和衣睡了一觉。
子时过后醒来,四周静悄悄的,李云恪又躺了片刻,而后悄无声息地起身出了营帐。
外头依旧没生火,李云恪在今夜并不如何明亮的月光下辨出了两个守夜兵士的身影。天气早已回暖,夜里虽说还有些凉,不过对他们这群住惯了野外的兵将来说也不算什么,不生火也不觉得冷。
此时周围很静,那两个守夜兵大概也是白日里赶路累了,正靠在一起打瞌睡,全然未曾留意到出得帐来的李云恪。这又让李云恪省了不少事,当下不再耽搁,借着夜色掩护纵轻功朝洛淮城去了。
城门早已关了,不过因为最近天下一直还算太平,城上守卫便也闲散得很,就那么三三两两的人,还打瞌睡的打瞌睡,闲聊的闲聊,没一个是认真值夜的。
李云恪找了个没有火光的暗处,手脚并用地攀墙而上,光滑高耸的城墙被他视若无物,几下便跃到城上,又趁着守卫没瞧见,从另一侧滑了下去。
街上很静,只有三五个晚归的人借着沿街几家客栈上三两个亮着灯的房间里透出的光脚步匆匆地走过,而这些人中无人留意在房檐阴影下疾速穿行的李云恪。
一路顺畅,李云恪在青松客栈里逛了一大圈,最后来到了后院西角的一间房门外。他抬手,在门上极轻地叩了三下,中间停顿片刻,又叩了两下,再停,而后又一下,再停,最后三下。
房中好一会儿也没声响,李云恪极有耐心地站在门外等着。
又过了一阵,房里才有了些动静,接着里头传来脚步声,待得脚步声靠近到门边,门从里头被人打开了。
乔珊珊散着头发,披着裙衫,腰带随意系着,脸上睡意明显,看上去有几分慵懒的惑人味道。见了门外的李云恪,她打着呵欠让出路来,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道:“哟,我莫不是做梦呢吧?”
李云恪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进房后反手关了门,道:“你这丫头可真是无法无天了啊,我让你们想办法,可谁让你自毁清誉了?”
“主子,您半夜三更孤身一人进到属下的房中来跟属下讲清誉?”乔珊珊摸黑倒了杯水,咕嘟嘟喝了下去,“哎呦我都让您给逗醒了。”
李云恪:“……”
乔珊珊径直走到里间,大咧咧往床上一坐,“我跟您说,我还真没想到来的会是您,以为是那送我胭脂的虬厥兵惦记了我这么长时间,终于忍不住了呢。”
“……”李云恪拖着把椅子跟进去,“骗谁呢,你又不是听不懂暗号。”
乔珊珊拍了拍自己的脸,把眼睛瞪大了些,看上去是真清醒了。她撩起裙摆盘膝坐在床沿上,扯过被子抱在怀里,道:“主子要带那群没用的承宁兵行动了?”
李云恪坐在自己拖进来的椅子上,“嗯,今晚皇兄派给我的那个禁军统领带人来城内夜探,应该已经在你这儿晃了一圈了,但愿他们今晚收获会好。”
乔珊珊道:“问题不大。主子,可要属下去将康统领请来么?”
李云恪眉头轻轻动了一下,微笑道:“不必了,他这段时日应该有他的事要忙,就不拿这种小事去烦他了。”
小事?乔珊珊莫名其妙,“他最近是挺忙的,弄了不少价值不菲的东西,还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如此看来,这也是主子的吩咐?”
李云恪避而不答,道:“你说问题不大是怎么回事?”
“属下和康统领商量着,为了让主子带来的人能顺利留意到那群虬厥兵,便叫人在他们入住的客栈外和窗外都留下了记号。”乔珊珊道,“记号画的是虬厥男人个个身上都有的虎头刺青,用的是赤泠草,事后再用绛叶汁洗掉,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只要让今晚夜探看到记号的人‘不小心’死于乱斗之中,回头这事就算皇位上的那老家伙亲自查,也决计查不出所以然来。反正剩下的人没有亲眼看见,谁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李云恪听后,先捡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说道:“那怎么说也是我皇兄,别老家伙老家伙地叫。”
乔珊珊:“……”
“你们怎么能确定我带来的兵会发现,而虬厥人却不会?”李云恪问道。
乔珊珊得意道:“主子放心吧,那记号画得极为隐蔽,若非知道有那么个东西而刻意去找的话3 ,是绝对找不到的。属下猜测围剿这群虬厥人之前,主子为了不暴露庄子,必然要找个借口叫人来夜探,所以早就安排了兄弟候着了。林大哥扮成了个假扮承宁人的虬厥人,等他们来了就一定会因为‘鬼鬼祟祟在城中夜行’而被他们擒住,擒住的地方又‘恰巧’在一间虬厥兵入住的客栈房间窗外,而林兄弟又在‘受惊吓’后,‘慌乱’地想去掩饰记号,于是就暴露了。”
李云恪嘴角抽了两下,道:“让一个承宁人去扮假扮承宁人的虬厥人,也亏你想得出。”
“属下可是亲自在他胸口上画了个大老虎呢!”乔珊珊哈哈笑了两声,“主子放心,林大哥定然会脱身,不会落在那群没用的兵将手上的。”
李云恪起身到窗边,看了看外头夜色,道:“你是多不信任我带来的人,才会连这都想好安排好了。”
“属下是从高居皇位上的那位开始就不信任,”乔珊珊哼道,“他选的人要是个个都那么能耐,这群虬厥人压根就不会进来。”
“行,这事辛苦你了,让我省了不少心力。”李云恪对她一抬下颌,“不说康辉在忙着置办东西么,你喜欢什么去跟他说,让他买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乔珊珊从床上跳下来,对着他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道:“那属下可就谢过主子了!”
“我估摸着那两个家伙今晚可要有一通好忙了,我就回去等消息了。早点睡吧,否则老得快。”李云恪从窗口翻出去,眨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乔珊珊缓步走到窗前,低低啐了一口,道:“也不知是谁把我给叫起来的。”
第14章 叛徒
许明曦钳住那弟子的肩膀,皱眉道:“你说沈豪和纪艳芳带人杀上来了?确定么?”
“千真万确!”那弟子腿软得快站不住,“他们要求……要求……”
许明曦被他弄得心急不已,喝道:“要求什么!”
弟子艰涩地吞了一口口水,声音越来越低,“要求教主还位给……给刘……”
许明曦脸沉了下来,没让他继续往下说,问道:“现在到哪儿了?”
“弟子赶来报信时他们还未到山腰,”那弟子道,“不过明暗双使带了不少分坛的兄弟,有人挡路便杀人,只怕很快就会上来了。”
“退教后又好死不死地赶回来叛教,还叫什么明暗双使?”许明曦气道。
南宫煊这时从里头出来,脸上像结了一层霜,对那弟子道:“传我命令,沈豪纪艳芳叛出我教,罪不可恕,杀无赦。追随他二人前来的分坛弟兄,此时愿降者既往不咎,否则格杀勿论。”
那弟子愣了下,而后挺直背脊,响亮地应了声是,转身跑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刘敬文的人,”许明曦愤愤道,“成亲退教看来不过是个借口,他们两个离开的这段时间,定然一直和刘敬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