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归一 番外篇完本——by玄玄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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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恪握紧他的手,“煊儿……”
“已经都到这里了,”南宫煊道,“你别让我这几日白辛苦。”
李云恪又是感动又是心疼,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听,只好道:“那就借此机会将那群人一网打尽。”
“嗯,”南宫煊笑了笑,“等带回信儿,解了你身上的毒,后头的事我就都不操心了,一切听你安排。待诞下这一胎,我回修罗山将教主之位传于方行,以后便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远远的,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李云恪被他说得眼中都含了泪,直想将人抱进怀里狠狠地亲。可此时,他心中又空落落的,总觉得自己的磨难还没到尽头,事情也许并不会如期盼那般美好。
如果我让你失望了呢?这句话几乎要冲上喉口,却还是被李云恪生生吞了回去,只点头道:“好。”
南宫煊又冲他笑了下,才放眼四处望了望,“姓刘的混账怎么还没来?”
“他这段时日藏身的地方应该也不远,我却没找到。”李云恪懊恼,“早知今日,当初在落雁门就该要了他的命。”
南宫煊也有些后悔,“是我自己没用,还总坚持一些根本没有意义的东西,才害信儿有此一劫。”
“好了不说了。”李云恪听紫竹哨声又高高低低地响起,道,“刘敬文靠近了,你当心。”
马蹄声由远及近,刘敬文坐在马背上,身后跟着十几个人,从容淡定地来到了望鹰坡。
他站在坡顶远远看见端坐在草丛中的南宫煊,满意地笑了,而后驱马缓步踏入草丛,不慌不忙朝那边走去。
“阿煊,你果然来了。”刘敬文在距南宫煊十几步远的地方勒了马,却没下来。他从怀里摸出个短笛,凑在唇边吹了几下。
盘旋在南宫煊头上的黑鹰排成一队飞到了刘敬文头上,连着长啸几声,似是等着他下一步的吩咐。
刘敬文抬头看了看,手上摆弄着那支短笛,啧啧道:“可惜,还不是很熟练。”
南宫煊没耐心同他兜圈子,直白道:“鹰爪上绑着的是不是三步杀的解药?”
“不错,”刘敬文轻笑,“我不就是用它才把你叫来的么?”
南宫煊沉着脸同他对视,“你想要什么?”
刘敬文叹气,“阿煊啊阿煊,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装糊涂,我要什么你哪里会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心心念念的东西,从将你囚禁在那间密室中开始,不就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么?”
南宫煊眸色变幻,恨意翻涌,很快又都沉了下去。他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道:“就这一样么?”
“不止,这次北漠王帮了我大忙,所以作为回报,我还要帮他讨来什么……什么大漠神印才行。”刘敬文一脸真诚,“不过阿煊放心,我这个人讲求公平的,一样就只换一样。”
南宫煊狠狠瞪着他。
刘敬文哈哈大笑,“看来你早已听说,你的儿子落在我手中了。”
“你若是敢伤他分毫,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南宫煊怒吼。
刘敬文却无视他的威胁,道:“乾坤归一的口诀换三步杀的解药,大漠神印换你儿子,不过我不接受二者只换其一,你没意见吧?”
南宫煊道:“我说有意见的话有用么?”
刘敬文笑而不答,朝他挑了挑下颌,“阿煊,你怎么一直坐着说话,该不是我来得不巧,正好打扰了你练功吧?”
“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几日,身上不爽,想要歇歇罢了。”南宫煊抓着李云恪的衣袖,抹了把掌心的汗,“你说那是解药,我也不知真假,姑且信你,可我的信儿呢?”
他话音才落,远处便传来马蹄与车轮声,又过了一阵,一人骑马引着一驾马车来到了坡上。
当先之人正是周焦,他下马后从马车上接下两个人来——纪艳芳与她怀中抱着的南宫信。
“这不是来了么?”刘敬文朝那边看去。
南宫煊克制不住地想要站起来,好将南宫信看得清楚一些,却被李云恪死死按住了双腿。他攥紧拳头,全身都在颤抖,想唤南宫信的名字,竟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煊儿,我在这里。”李云恪用极轻的声音道,“冷静下来,煊儿,冷静下来才能救回信儿。”
南宫煊闭了闭眼,有些吃力地打开手掌,又寻到李云恪的手抓紧,疼得受不了的一颗心才勉强平静了些许。
“你倒是坐得住。”刘敬文探寻道,“其实这孩子并非是你的吧?你对端亲王一往情深,难道不介意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么?阿煊,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帮你除掉这个横在你与端亲王之间的障碍。”
“我说了,”南宫煊几乎是将每一个字咬碎了才吐出来,“你若是敢伤他分毫,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纪艳芳已经抱着孩子朝这边走来了,南宫煊运足目力看去,心中期待着秦少商已经得手,那一动不动的孩子并不是南宫信。
紫竹哨声先是引起了鹰啸,又在啸声的遮掩下传出了长长短短的几声,听得李云恪心头一颤。
哨声说,任务失败。
同时,南宫煊看清了被纪艳芳抱着的孩子,不是他最疼爱的小家伙又是谁?
留给秦少商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让他来不及动什么手脚,可真地急到让纪艳芳得知实情都做不到么?如果她知道了儿子在自己手中,必然会放松对南宫信的钳制,那么哪怕一瞬,秦少商也一定有能耐将孩子抢回来。
那又到底出了什么事导致了任务失败?
李云恪似劝南宫煊那般让自己也冷静,却发现根本没那么简单。
南宫煊更是心乱如麻,抓着李云恪的手也不觉用力,仿佛再说:你不是告诉我信儿能够得救了么,那这是怎么回事?
李云恪不知该怎样安抚他,正想小声说两句劝慰的话,便听到还留在坡头的周焦大喊道:“后头的人哪里去了?”
跟在马车后边的三名护教使人和两个弟子回过头看去,才发现该好好尾随着的十几个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刘敬文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哼笑了一声,道:“端亲王也在此处吧?何必避而不见呢,不如出来我们一起谈一谈?”
第164章 争抢
南宫煊按着李云恪的手,不想让他现身。
李云恪稍稍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压下他的手,站了起来。
“王爷胆子何时变小了,与我见面还要躲躲藏藏么?”刘敬文仍没下马,语气中透着无礼与轻蔑。
李云恪嗤笑,“胆子小这一点本王可不敢同你比,你胆子若大,为何要让煊儿孤身一人来找你?”
周焦带着剩下的几人奔过来,于刘敬文马前抱拳垂首道:“属下失职,有几个兄弟不见了。”
刘敬文不在意道:“端亲王想必也不会以亲王之尊随意犯险,这里必然到处都是他的手下,若想不被察觉地杀我几个人,对他们而言自是再轻松也没有了。”
“不错,人是我杀的。”李云恪大大方方承认,“你掳走我儿,我憋了一肚子火,杀你几个人泄愤不该么?”
刘敬文本未将人命放在眼里,闻言只道:“只要你们答应我提出的那两个条件,我自不会就此事纠缠不休。”
“你想用三步杀的解药换乾坤归一的口诀,想用信儿换大漠神印,”李云恪表情放松,甚至都没怎么往南宫信身上看,却始终没离开南宫煊半步,“正好我这里也有要拿来换的,你可有兴趣听听?”
刘敬文微挑了下眉,“愿闻其详。”
李云恪轻笑一声,“你莫不是忘了吧,沈豪可还在煊儿手上,我该拿他换点什么?”
刘敬文还没如何,纪艳芳的脸色先变了。
纪艳芳看向李云恪与南宫煊的眼神里并没有多少恨意,反而透着几许哀求,“你们把豪哥如何了?”
李云恪便知秦少商并未完全失败,心里松了松,道:“断了条腿而已,死不了。你看看你们家主子就知道了,休养好了照旧活蹦乱跳为祸人间。”
刘敬文盯着纪艳芳的后脑看了片刻,淡淡道:“你们扣住了沈豪,可也没讨到多少好吧?不是说叶翩舟也为他所伤了么,难道那位了不起的赤焰护法没告诉你们,他其实还中了毒?”
南宫煊肩头微微一跳。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用沈豪从你手上换回叶护法需要的解药?”李云恪摇头,“我们有青玉护法,解药就免了,我要换人。”
刘敬文语气和眼神中都透出轻视来,“别说我看不起许明曦的医术,若他真那么厉害,阿煊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见我了是不是?且那□□可是毛兄新制出来的,许明曦连听都没听过,拿什么解毒?别说我没提醒你,没有解药,叶翩舟可撑不过三个月去。我说得没错吧,毛兄?”
他话音落下,便有一人自他所乘之马的后头走了出来。高高的野草几乎要齐了那人胸口,也难怪李云恪一直没瞧见了。
此人正是一直追随着刘敬文,对他尽心尽力的黑风帮帮主毛山黑。
南宫煊深深望着南宫信,半晌颤着嘴唇扯了扯李云恪的衣袖,道:“当日方行救我,我欠下他好大一个人情,过了几年才勉强算是还上了;这次又欠了翩舟,我不想再拖,你应了他吧。”
李云恪握住他冰凉的手,目光锐利地瞪着刘敬文,终是应道:“好。”
刘敬文得意一笑,“阿煊,你怎还不起身同我说话?万事都仰仗旁人,连回句话都要别人传,可真不像你。”
他本拟这句话定然能使昔年被自己折磨得性情大变的南宫煊坐不住,不想对方却只面无表情地道:“我与他并无分别。”
这话将刘敬文噎了一下,连脸色都黑了不少。他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问道:“你把他看得这般重,可是连乾坤归一的口诀也告诉他了?”
南宫煊有意气他,道:“我倒是想,可惜云恪不稀罕。”
刘敬文狠狠咬着牙,压抑着心底的疯狂与贪婪。
“这一样算是换成了,下一样我不想和你谈。”李云恪转向纪艳芳,“沈夫人,你懂我想说什么吧?”
纪艳芳的身体剧烈地哆嗦了几下,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王爷,您……”
刘敬文不高兴道:“艳芳,他儿子在你手上,我又答应帮你换回丈夫,你还怕他做什么?”
“就像你觉得我儿子在你手上我便怕了你一样,”李云恪道,“她自然怕我。”
刘敬文稍作迟疑,便明白了中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哼笑道:“王爷动作真快。”
见他分毫不乱,又留意到纪艳芳神情闪烁,李云恪忽然觉出事情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就算她儿子在你手上,她也不敢拿着你儿子去换,知道为什么么?”刘敬文冷笑,“因为两个娃娃也中了同叶翩舟一样的毒。”
南宫煊眸光猛然一凝,感觉先是心头一阵剧痛,随即腹中也像被那痛楚牵扯到,疼得他冷汗顷刻便滚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煊儿!”李云恪矮身扶住他,“不行,你先随他们回去,这里交给……”
南宫煊剧烈地咳了几下,吃力缓过一口气来,神情平静冷漠,“今日除非信儿同我一起走,否则我绝不离开。”
刘敬文毒蛇般的视线狐疑地在南宫煊身上又转了一圈,道:“你们老老实实别耍花招,交出大漠神印把孩子换回去,待送回沈豪,我自会让毛兄拿出解药,到时不管是叶翩舟还是那小娃娃,都可得救。我们各取所需,不好么?”
纪艳芳惊惧回头,“教主,那属下的孩子……”
“事成之后我当然会为他解毒。”刘敬文宽慰她道,“我们都是自己人,难不成还真会为难你们夫妇么?我知你们忠心,怎会伤害你们的孩儿,不过就是权宜之计罢了。”
纪艳芳心中恨意滔天,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只得乖乖应道:“多谢教主。”
李云恪心思转了几转,放开南宫煊站了起来,冷冰冰道:“沈夫人,既然你不肯答应,那我留着那小东西也没什么用了,左右他什么都换不回,不如这便杀了省事。”
纪艳芳惊呼道:“不要!”
远处,秦少商抱着纪艳芳的儿子,出现在了望鹰坡头。
纪艳芳泪水滚落,不由自主朝那边走了两步,却被周焦给拽住了。
李云恪接着道:“是让他有命等解药,还是让他现在就死在你眼前,你自己决定。”
“不,别伤害他!”纪艳芳苦苦哀求,若不是有周焦撑着,怕是已经给李云恪跪下来了。
刘敬文皱眉,正要开口叫旁人从她那里抱走南宫信,便听对面南宫煊高声唤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是对乾坤归一好奇么?你不是做梦都想得到口诀么?”南宫煊慢慢支起身体,“我便让你知道,练了这门功夫会变成什么模样。”
刘敬文的心在那一刻提到了喉口,不错眼珠地瞧着他,暗自提防。
李云恪转过身挡住了刘敬文的视线,扶着南宫煊双肩助他起身,手上力道不小,明明白白传递着担心。
南宫煊活动了一下久坐后不大听使唤的两条腿,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云恪深吸一口气,闪身让开。
南宫煊将背脊挺得笔直,圆隆的腹部便清清楚楚地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望鹰坡安静了下来,连刘敬文头上的黑鹰都不再鸣叫了。
“你……你这是什么怪病?”刘敬文惊异地看着他,想起他前头一直不肯起身,诸多掩饰,推测这里头作伪的可能有多大。
南宫煊不去想耻辱不耻辱,沉静道:“我没生病,不过是有了身孕罢了。我早说了,信儿是我的孩子。”
刘敬文脑中阵阵发懵,一时难以决定自己要不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练乾坤归一。
他前后左右众人,也无一例外地跟着傻了眼。
“沈夫人!”李云恪忽然大喝一声。
纪艳芳一个哆嗦,下意识朝自己的孩子那边看去,正见秦少商将那孩子高高举起,眼看着便要用力掷在地上。她凄厉地哀嚎了一声,抱着南宫信疯了般向那边跑去。
刘敬文被她吓了一跳,回过神忙道:“拦住她!”
“我同你换回儿子!”李云恪却已飞掠过来,朝纪艳芳伸出手去。
纪艳芳不及多想,大力将南宫信朝他丢去,正想求他,眼角却见秦少商已将孩子放下。一颗心落了地,她再支撑不住,脱力地跪在了地上。
李云恪稳稳当当地接回儿子,也来不及看看这始终一声未出的孩子如何了,便见刘敬文等人已扑了上来。
同一时间,南宫煊也动了。
埋伏在四周的幽骑与庄中兄弟尽数现身,围了上来。
李云恪不怕刘敬文再拿解药威胁自己,救回儿子他已经知足了,正想后退将擒人之事交给幽骑去做,不想脚下却是一软。
他怔愣之下暗叫糟糕,瞥见刘敬文已到了面前,只得背过身将南宫信牢牢护在怀中,连背心大开也顾不上了。
第165章 舍身
李云恪心悸难耐,耳中嗡鸣不止,胸腹处疼痛越来越清晰,腥甜气一次又一次涌上来。
难得连着三四日没毒发,却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也不知该说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那都没关系,只要南宫信不受伤,怎样都无所谓。
李云恪动也动不得,鲜血溢出唇角,两只手臂依然将无知无觉的儿子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确保他不会受到丁点波及。
——却没看到身后是怎样一番情景。
幽骑就算再快也快不过近处的刘敬文等人,个个急得双眼通红,怒吼不断。
尾随李云恪而来的南宫煊也想吼,可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他来不及想明白为何李云恪接了儿子后便一动不动地蹲了下去,眼见刘敬文与周焦一左一右各出一掌都朝那人背上招呼了过去,南宫煊想也不想,扑上前将那父子二人推了开去。
躲开了周焦,到底没能躲开刘敬文,替下李云恪的位置后,南宫煊胸口中掌,直跌出四五步才停下来。
他迟钝地喘息着,最先感到的疼痛竟不是由伤处传来的,而是自这两日便不如何消停的腹中。过分强烈的痛感让南宫煊止不住地抖了起来,他用力按在腹侧,心中阵阵恐惧,哑声不断唤道:“云恪,云恪……”
李云恪被他推翻在地,身体受了撞击后更压不住翻涌的血气,连着吐出好几口血。
身上还是疼,疼得他四肢蜷起轻哼出声,有那么一瞬意识是飘散的。
可也仅仅是一瞬。
当耳中嗡鸣声退去,四周的打斗声便大了起来,同时钻入李云恪耳朵里的,还有秦少商大叫“南宫教主”的惶急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