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归一 番外篇完本——by玄玄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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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的诅咒尽数出口,南宫煊便与施温一起,将利刃戳入了他的胸腹。
第169章 惆怅
“处理完这些后,也不知是不是累坏了,他看着一直没精神;”叶翩舟道,“想念小信儿也只敢在小家伙睡着的时候才过去看上一眼,说是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许是心思过重,才又病了。”
李云恪轻抚南宫煊的发,“多谢你们帮他,不然他自己怕也应付不来。”
一听这话,俞方行立即不高兴了,走进来道:“他是我紫暝教教主,我们帮他做事原是应当,王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李云恪扫了他一眼,“你要是听出其他意思,那也只是你想多了。”
俞方行还要再说,再次被叶翩舟拉住了。
叶翩舟拖着他往外走,对李云恪道:“王爷,那个……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就不打扰了。”
等他们出去了,李云恪又静静看了南宫煊一阵,才轻轻推了推他,唤道:“煊儿。”
南宫煊没什么反应。
李云恪将手探入他颈下,扶着他的肩,小心地将人抱了起来,让他靠着自己,“宝贝醒醒,吃饱了我们再睡。”
南宫煊鼻间发出一声轻哼,枕在他肩头,无意识地道:“慢点,头晕。”
李云恪忙帮他揉按起太阳穴,“我才离开多久,你怎么就把自己弄病了?”
南宫煊这才清醒了几分,意外道:“云恪?”
“是我,我回来了。”李云恪在他鬓间蹭了两下,“抱歉,你不舒服的时候我还不在你身边,你别生我气。”
南宫煊笑笑,寻了他的手握住,“你也是为了我,我为什么要生气?”
李云恪的心颤了一下,装作没听懂,笑道:“睡迷糊了?我回宫是去拿制三步杀解药所需的一味药的,怎么扯到你身上去了?”
南宫煊沉默片刻,又闭上了眼睛,“云恪,我知道你们是商量好了要瞒我,可我又不傻,难道会不明白怎么回事么?当日我那个情况,莫说只是制解药所需的一味药,就是完完整整的解药出现在了宫中,你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放下我不管就走的。”
李云恪环着他的双臂不由收紧。
“你同我说实话,我能不能撑到将这两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南宫煊声音平淡,却又透着几分苦涩。
李云恪在他耳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别胡说,我已经把药取回来交给小曦了,他说你一定没问题的。你身上本就不爽,不要总想这些,不利于你休养。”
南宫煊缩着颈子躲了一下,笑了笑,道:“云恪,答应我,如果我撑不到,你就让小曦豁开我的肚子,把两个孩子取出来。要是能养活,你就好好带他们,还有信儿,培养他们成才,以后……”
“闭嘴!”李云恪低吼一声,手臂上的力道大得惊人。
南宫煊被他勒得咳了好几声,拍着他道:“轻点,我喘不过气了……”
李云恪这才放开他,扶他靠在床头后转坐到他面前,瞪着他道:“我说了你没事,你非要想这些做什么?到生产前你许会很辛苦,但有我陪着你,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说这种话,不是存心惹我生气么?换我告诉你三步杀的毒再也解不了了,我活不长了,要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过下去,你会怎么想?”
南宫煊眸光紧了紧,和他对视半晌,终是败下阵来,“好,我不说了,你也不准再说。”
李云恪还有点气闷,也不理他。
“这两日小曦给我喝的药里有安神的东西,害我整天睡不醒,脑子都转不动了。”南宫煊倾身,伸手拉了拉李云恪,算是认错。
李云恪看看他白皙纤长的手指,想到再过一段日子这双好看的手可能又要肿起来,难免心疼,再不舍得跟他闹脾气。
“饿了吧?等会儿陪我多吃一些。”李云恪一手细细摩挲他的手指,一手轻抚他腹部,“比我走时又大了一圈,辛苦你了。”
南宫煊靠回软枕上,心底有点空,道:“云恪,刘敬文已经被我杀了。抱歉,到头来还是没能帮你拿到解药。”
“想想也是,我身体如何,关系到北境整个战场,昌鲁哪会轻易就将解药拿出来?”李云恪安慰他道,“听说桑辙和袁彻那边一切顺利,等他们杀了昌鲁,自然也就能拿到解药了。”
“也只能如此了。”南宫煊坐直,拿开身上的被子,“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骨头都躺懒了,我们出去吃吧,吃完了你陪我走走。”
进了六月,天气开始转热,倒不怕他着凉,李云恪便答应下来,道:“行,总在房里闷着,你这病也不容易好。”
二人出得房来没一会儿,便见韩洛和秦少君端着托盘过来了,准备的样式还不少。
“主子回来就好了,南宫教主也能多吃一些。”秦少君将小菜一样一样摆在石桌上,“这几日一用膳他就要问主子什么时候回来,胃口一直不好。”
南宫煊面上微红,没去看李云恪,“吃得不多可不是因为他不在,是我这些日子又犯了毛病,吃多了也留不住,倒不如少吃些,也省得折腾。”
李云恪眉头一凝,正要询问,才张了嘴他自己便反应过来了,“害喜?前几个月不都好好的么,都这个月份了,怎么反倒开始了?”
听他说了那两个字出来,南宫煊的脸更红了,“小曦说是因为我受了那一掌,脏器有损才会如此。情况不严重,你别紧张了。”
“是不是和心情也有关?”李云恪对盛好了粥的韩洛道,“去把信儿领出来玩玩。”
南宫煊忙阻止,“还是别了,他见了我定要让我抱,我这会儿怕是抱不动他。”
李云恪道:“信儿懂事得很,不会跟你闹的。再说他也想你,你忍心让他难受么?还有我,小家伙到现在还记我的仇,你替我说几句好话。”
南宫煊也着实想和儿子说说话,自然敌不过劝,犹豫道:“那好吧。”
南宫信一见到南宫煊,只呆愣了一瞬,便大叫着扑了上去,直把自己哭成了个泪人。
李云恪怕他撞到南宫煊的腹部,抬手想要挡一下,不想他的靠近却让小家伙更加失控,拽着南宫煊的衣衫喊得几要崩溃。
李云恪只好退开。
南宫煊心疼不已,微微俯身拍抚着儿子的背,哄道:“信儿不哭了,爹在这里呢,乖,不怕啊。”
“爹抱抱,抱抱……”南宫信趴在他圆滚的腹上,委屈地一声声唤着。
南宫煊便也管不得自己的身体受不受得了,弯腰便要抱起南宫信。
“煊儿当心些。”李云恪想帮忙,才往前踏了一步南宫信便又是跺脚又是嘶喊,弄得他阵阵心酸。
小家伙动得太厉害,南宫煊没能抱住,感觉自己呼吸不畅,便没再逞强,大手包住儿子乱挥的小拳头,道:“信儿看着爹,爹在这里呢。”
南宫信仰头,“爹抱抱!”
韩洛接到李云恪的视线,过去抱起南宫信,将他侧放在了南宫煊的腿上。
小家伙不满足,伸手要环住父亲的颈子,奈何中间有个肚子挡着,他怎么也够不到,又要急了。
“信儿,你再动就挤着妹妹了。”南宫煊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在腰后捶了捶,“爹还没吃饭,饿得难受,要抱不住你了。”
李云恪说得没错,南宫信很是懂事,虽是闹得凶,可一听南宫煊这么说,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他听话地让人擦去了一脸的涕泪,小身子还一抽一抽的,却十分乖巧地把脸贴在南宫煊的腹上,两只小手在上头一下一下摸着,断续道:“妹妹不怕,哥哥……呜……不挤你,呜……你睡……”
南宫煊疼惜地摸着他没剩多少肉的小脸,眼眶泛红,“信儿,对不起,都是爹不好,你生爹的气么?”
南宫信似乎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摇头道:“不生气,爹快吃饭呀!”
“好,爹吃。”南宫煊夹了些菜到碗里,捧着碗吃了两口,“信儿要不要和爹一起吃?”
“信儿吃饱了,项爹喂的。”
李云恪远远站开,看着他们父子亲昵地说话,满眼都是柔情。
南宫煊不经意地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才想起自己光顾着享受和儿子相处时的快乐,都把他给忘了。
李云恪冲他笑,倒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南宫信不快了,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
南宫煊却当没看到,低头对小家伙道:“信儿,你父王知道错了,你原谅他吧。”
南宫信同他的生身之父一样,是个倔强的,扭头道:“没有父王!”
李云恪苦笑。
“信儿……”南宫煊还想劝。
“不要我了,坏!”南宫信捂着耳朵大声道,“讨厌他讨厌他!”
李云恪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扯出个微笑来,“好了,他才与你见了面,别让他不开心。我到那边去吃,你好好陪陪他吧。”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南宫煊心下怅然。
第170章 传位
既然见到了南宫煊,南宫信便不肯再让别人哄着,缠了父亲整晚,直到被他亲自哄睡着了。
南宫煊那样的身体自是禁不起这一番折腾,等到儿子睡下,他已是连站都站不起,最后是被李云恪抱回房的,才沾了床便睡了过去。
次日自然又睡到日上三竿,早膳时听说南宫信被秦家兄弟抱出去玩了,南宫煊才松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身子下了床,让李云恪扶着自己到院子里走几圈。
“信儿还小,很多事情不懂,和你在一起久了慢慢就好了,你别在意。”南宫煊怕李云恪还挂心昨日的事,不忘宽他的心。
李云恪替他托着腰,时而按捏两下助他缓解酸痛,状若不在意地道:“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南宫煊脚步先是放慢,继而停下——受了刘敬文一掌之后,他常觉得喘息辛苦,加上七个月的孕肚已经要比旁人临盆时还要大,着实叫他吃不消,只能这样走几步便歇一歇。
“我本想生下这一胎后再和刘敬文清算恩怨,而后就将教主之位传出去,同你一起躲清闲的,却没想到事情来得比我计划好的快了这么多。”南宫煊手托在腹底喘了几口气,“我这个样子,教中事务是操心不来了,往后……”
李云恪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在早做打算,便又瞪他。
南宫煊也不否认,“我不顾自己大着肚子也让幽骑把方行他们叫来为的便是这个,云恪,我想稍后便写下亲笔令传于总坛和各分坛,将方行接任教主之位一事传下去,以后紫暝教便与我无关了。”
“每一处都要你的亲笔令?你要写到什么时候?”李云恪不许,“你根本无法久坐,别为难自己。”
“本来新旧两任教主交接是该在总坛的,当着所有护法和护教使人的面,让大家都来做见证。我显然是回不去的了,更不可能在那么多人前露面,只好用这个办法。我若偷懒,怕下头会以为方行作假,岂不害他难以服众?”
“你只写一份给他带回总坛便是,”李云恪见他歇得差不多了,再次扶着他缓步往前走,“剩下的没什么是钱摆不平的。”
南宫煊想了想,无奈一笑,“分坛的兄弟跟着我,的确是亏了。”
两人在院子里走走停停,转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
自李云恪走后,南宫煊还不曾在外边走这么久,虽然觉得累,心情倒是畅快得很。
“小曦总是念叨着让我多走走,我却日日犯懒,看来还是你在旁边看着才管用。”南宫煊靠在床边喘气,接过李云恪递来的温水,小口喝着。
李云恪帮他褪了外衫,“嗯,我在,你想懒也不成。”
南宫煊又站起来,踱步到外间,“不懒了,笔墨拿来,我这就写。”
“也不用这么急吧?”
“快些!”南宫煊催促,“想到了就要做,不然又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李云恪只好叫幽骑送笔墨过来,道:“不用交代得太细致,就写‘传教主之位于紫云护法俞方行’这几个字也就是了。”
南宫煊:“……”
用过午膳,南宫煊与李云恪一起将写好的亲笔令给俞方行送了过去。
俞方行知他早有如此打算,可还是有些惊讶,“教主,这……为什么这么快?”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早点办妥总比晚了好。”南宫煊道,“教主和护法都在外头,总不是长久之计,你便早些回去吧。”
俞方行双手捧着他的亲笔令,总觉得那薄薄的一张纸重逾千斤,快要将他的腕子都坠疼了。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他也不知该从哪一句开始说。
“小曦是要跟着我的,待你正式成为教主后,四大护法便只剩下翩舟一人了。依我之见,不如把施温提拔上来,他会是个得力的助手;其余的位置要怎么填,就全凭你这个新任教主做主了。”南宫煊温和一笑,“方行,紫暝教就拜托你了。”
俞方行心头一热,单膝跪倒,郑重道:“属下必不敢有负教主所托!”
南宫煊微弯了腰要扶他,却觉有些不适,便只道:“快起吧。”
“恭喜了!”叶翩舟拍拍俞方行的肩。
俞方行不言语。
叶翩舟不以为意,对李云恪道:“王爷,我早就该去西境战场的,因为中间受人暗算给耽搁了,如今毒解了伤也好了,就不该再拖了,打算明日一早便动身。”
“西境那边的战事我也一直没来得及关注,能得你相助,我也可放心了。”李云恪朝他抱拳,“大恩不言谢,只道一句保重。”
叶翩舟还了一礼,“王爷客气。西境有章帅亲自带出来的五万精兵镇着,哪会有打不赢的仗?我也只是放心不下那些兄弟罢了。”
李云恪微笑道:“待得战事停息,山河平整,他日再见之时,我与煊儿定备下佳肴美酒,与君同醉。”
俞方行听得心中又酸又苦,粗声粗气道:“还盼着王爷不要只牵记着战事,好生照看我家教主才行。”
李云恪淡笑,“这个便不用俞……教主操心了。”
俞方行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又转向南宫煊,“教主需要静养,便不要惦念教中诸事了,属下明日便返回修罗山,一定会将一切打理好的。教主应不会久留此地,往后不论在何处安了家,切莫忘了着人到修罗山上知会属下一声,属下定当前去拜会。”
南宫煊点头,“好。”
俞方行心里满是不舍,无数叮咛的话涌至喉间,却因李云恪在侧,多一个字也说不出。
南宫煊知他心意,本想点到为止地开导两句,谁知才一张嘴,便感觉有东西自胃里反了上来。他微一蹙眉,抓了李云恪的手就要离开。
俞方行怔了怔,还要去追,“教主,等……”
“好了,他不想让别人见到他难堪的模样,你就顾着些他的颜面吧。”叶翩舟拉住他,拖着人进房,“来来来,前几天我买的好酒还没喝完,明日你我也要分离,今日不妨再大醉一场!”
出了那小院没走几步,南宫煊实在忍不住,半倚在墙上,将才吃下去没多久的午膳都吐了出来。吐到后头再没什么可吐,还在不住反酸水,胃里阵阵抽痛,连带着腿都开始打颤。
李云恪心疼不已,轻拍着他的背道:“煊儿慢着些,试着调匀呼吸。”
又干呕了好一阵才算是折腾完,南宫煊无力地靠在李云恪身上,“都是你非让我多吃。”
“是,是我的错。”李云恪拭去他呕出的眼泪和唇角沾着的秽物,恨不能以身代之。
南宫煊虚虚攥着他的衣襟,闭上了眼睛,“我走不动了。”
李云恪探臂将他抱起,“有我在,走不动也没关系。”
回去漱了口,南宫煊便又迷迷糊糊睡下,后来隐约听到南宫信一直在外头吵着要找爹爹,他也醒不过来。
睡到半夜里腿又抽起了筋,他下意识伸手要揉,却因为有腹部挡着够不到,疼得他哼出了声。
睡在他身侧的李云恪察觉到,帮着他按捏了好半天才让疼痛缓下。
天气已经开始燥热,忙过了那一阵,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李云恪怕让南宫煊这样继续睡会害他再生病,便叫守夜的韩洛去烧了热水来,帮南宫煊擦身换衣。
待得重新躺下,天光都放了亮。
南宫煊睡得久,这会儿人已清醒了,为打着呵欠在自己身旁躺下的李云恪盖上薄被,道:“今日可不走那么长时间了,害你都睡不好。”
李云恪抱住他,将脸埋进他肩窝,“还是要走,你不走我就拖着你走。小曦说多走走有益于顺产,此时多辛苦一些,总好过产时凶险。你别怕身上累别怕腿疼,我睡不好还可以找别的时间补,我们都别偷懒。”